姜钦音显然没想到他醒了,更不知道他何时醒的。
吓得她差点从床上滑下来噗通一声跪地上。
贺臣眼疾手快单手拦腰将她搂住才致使她没掉下去。
等扶好姜钦音将她托送回床上后才站起身,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舒展完全身,带着尚未清醒地哑意道:“竟一觉睡过去了。”
又走到姜钦音面前,面色如常的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比晚间烧了,这才放下心道:“还好,再吃两幅药,约摸就好差不多了。”
他没问起方才怎么回事,姜钦音也选择沉默,当做无事发生。
可是耳根子却发烫。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知不知道自己对他动手动脚。
看他这么坦然地模样,应该是不知道才对。
就这么宽慰自己,姜钦音的心才放下。
贺臣见她还迷迷糊糊的,冲她道:“躺下睡吧,我回去了。”
姜钦音没有阻拦,直接躺下侧过身子背对着他睡去了,心跳如雷,一声一声快要叫她窒息。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关门声,姜钦音才彻底闭上了眼,感受心跳加速。
“鬼迷了眼。”她嘟囔了一声。
出了屋中,凉风袭来,贺臣才发觉冷。
眼角眉心上的温热尚且残余,眼睫毛上的酥麻也还存在着。
他是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烧糊涂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盲人摸象一般在他脸上胡乱摸着。
他伸手搓了搓脸,驱除满脸疲惫。
今夜恐怕又是一个不眠夜。
不过和这个小丫头近些,她倒是像安神香一般,叫他好睡。
是要想办法将二人屋子搬的近些,看看离她近些是不是能睡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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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姜钦音刚吃完早膳,贺臣就派人替她煎了一碗药膳送去了她的屋中。
姜钦音皱着一张脸想要推脱过去。
翠环不依,哄姜钦音道:“姑娘,你就抿一口吧,这是世子爷叫人给您熬的,喝完一碗还有一碗补药等着呢。”
“啊?两碗啊?”姜钦音耷拉着脑袋,用手捂着嘴,死活不松手。
翠环哄骗道:“姑娘不喝吧,不喝就不喝,世子吩咐了,一会直接差冯五带人来灌,到时候世子恐怕要不高兴。”
姜钦音这才松了手,一副凛然的模样道:“拿来,喝就喝罢,灌做什么?又不是好言相劝不听的硬棍。”
翠环噗嗤一声被逗笑了,姜钦音就这点好,见好就收。
平日说旁的,磨破嘴皮都不管用,尽管说一句,世子爷要不高兴的,她立时乖乖听话。
等她皱着脸喝完了药膳,冯五那边就到了廊庑下,冲里头喊道:“姑娘可起来了。”
姜钦音面色一变,看向翠环道:“还真来灌啊?!”
翠环摇头,对她解释:“骗您的,哪里用灌啊。”
站起身子将碗给另一处的丫头走去瞧冯五。
门外细细说了两句,不多会儿只见翠环进来了,进来时,手里还提着食盒。
将盖子掀了,姜钦音鼻尖传来一阵花香。
只见翠环已经拿着搪瓷勺和瓷碗走到姜钦音面前了:“姑娘,瞧,玫瑰酪。”
姜钦音伸手去接,急忙舀起一勺往嘴里送,那苦味瞬间消了一大半,只见她两眼放光,冲翠环道:“玫瑰味儿的!”Μ.chuanyue1.℃ōM
翠环掩唇笑,“世子差冯五早上天还没亮就去四味斋排队买了。”
姜钦音愣了半晌,哦了一声。
心想,怎么,他用玫瑰酪来拴住她不让她被骗走?
那可真是太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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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药膳,下人用骨柄刷子替她清了齿。
她口中包着漱口水,含混不清道:“贺郎呢?”
这等称呼,府中上下早已见惯不怪。
翠环回她:“世子爷应当在书房,姑娘别急啊,穿好衣裳......”
话还没喊完,姜钦音已经风一阵的跑出去了。
贺臣也刚起床,眼底下一片青黑,一见便知没睡好。
整个人少了平日的周正,多了两分懒洋洋的倦色。
正张着胳膊由小厮替他穿衣,冯五拿着玉带,张开双臂,包裹住贺臣的腰,见他眼睛半合半睁的模样道:“主子,您要不再睡会儿吧?”
贺臣懒懒的摆了摆手,眼皮子跳了两下。
见他不肯睡,冯五踌躇须臾,又道:“主子,明儿国公爷寿辰,咱们去还是不去......”
只是这次说话腰板没那么直了。
贺臣缓缓睁开眼,沉默须臾,看了一眼冯五,漫不经心的回道:“去。”
冯五得令,又问:“那贺礼,主子咱们带什么去?”
“前些日子你买的那人参,带那个吧。”贺臣慢条斯理的回道。
却叫冯五心头一震。
这人参还是为了姜钦音补身子那会儿买的,结果大夫一瞧,冯五买了个次等人参。
贺臣没让用,叫人丢了,结果冯五心疼那点银子,一直藏着。
感情贺臣一直知道啊。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嘟囔道:“主子,我不是不扔,我是真的忘了。”
贺臣转过身子看向冯五:“你扔了,拿什么送?”
他一本正经的回道。
冯五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瞧出贺臣当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冯五又难住了,“可是那人参不是说是次等品种,没什么效用吗?”
毕竟当初给姜钦音用,贺臣都不允,其实也没什么,最多喝了不补罢了。
贺臣抬眼看向冯五:“你说是罕见人参,他也未必看得出来。”
果然啊果然啊,自家这位爷,绝非好惹的。
冯五合计了片刻,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瞧着自家主子如此,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想来是缓和不了了。
“你还不走?”贺臣见冯五五已经问完话,还站在原地,好像有心事的模样。
“那明日还带上姜姑娘吗......”
冯五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臣抬眼看了冯五一眼,见他面色忐忑,又回道:“一会你去问问阿音,阿音若去,我们一起。”
冯五面露难色。
贺臣问:“怎么了?”
冯五回:“若是真带姜姑娘,明日恐怕不得安生,到时候大夫人又要拿这件事做笺子。”
“你以为没了这件事,她就不能做我笺子?”
贺臣挥手,遣了围在周围的仆从,自己顺手系上了束袖,余光中忽然瞧见了门外的裙角。
他眼皮掀了掀,懒洋洋的问话:“药喝了?”
冯五一懵,疑惑地看向贺臣,只听门边传来了脚步声。
姜钦音背手进了屋,眨巴眼睛看贺臣。
她冲冯五瘪瘪嘴哼唧一声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去的。”
冯五左右不是人,两边得罪。
自从府中有了这小姑娘,冯五瞧着自家主子,是越发的没脾气。
往年主子书房等地,寻常人是不得随便进出的。
结果来了姜钦音后,她是遍地撒野,偏偏贺臣惯着她。
任由她自由出入。
不过要真说,自从将这位姑娘带回府中,清冷孤寂的贺宅好像重新有了生气。
以往丫鬟奴仆不管做什么事都死气沉沉的,也没什么话。
后来来了姜钦音。
廊庑下,书房内,花园中,庭院里,东厨...m.chuanyue1.com
总归哪里都能瞧见她跑来跑去的身影。
时不时发出细碎如银玲的笑声。
大家也都宠着,便是自来人情淡薄的贺臣,对她也诸多包容。
大家心知肚明,他是真的太孤单了。
主子对这姑娘好,他们也恭恭敬敬的对她,全当小主子护着。
贺府就这点好。
没有荣国府的那些弯弯绕绕,尔虞我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单纯。
只一心一意为主子。
冯五见此也不免心中感喟,只要自家主子心里能舒坦,就是好的。
旁的管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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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臣穿戴齐整,洗漱完毕,二人便朝着书房去了。
一路上姜钦音的脚步欢快,跟个百灵鸟似的。
贺臣任她围着自己转。
进了书房,他便自顾自的去拿起古卷,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姜钦音托腮将脸送到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衣袖。
贺臣示意她坐下,将书本送她面前道:“你在这里认字,我在这里忙我的,不要闹我。”
姜钦音托腮将脸送过去,翻书翻的心猿意马,懒洋洋的娇嗔道:“可我不认字啊,贺郎......”
贺臣只做没听见,面不改色的提笔写字。
这丫头,不能理,顺杆就爬。
她来府上已有半月,起初事事警觉,处处谨小慎微,到现今大胆放肆,其中贺臣对她的骄纵实在是功不可没。
贺臣不理睬姜钦音在旁边闹,料定晾她片刻也就自己玩去了。
说来说去,其实不过还是个孩子心性罢了。
未曾想,今日的姜钦音好像离笼的猫似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背手踱来踱去。
总归屁股坐不住,围着贺臣打转。
走到印章前,忽然俯身趴了大半张桌子,倏地凑近贺臣,两人鼻息相对,小丫头眼神灼灼的盯着他。
眼神好像一团烈火要将他灼出个窟窿。
贺臣皱眉看她用指尖摩挲着印章,又听她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呀?”
贺臣觉得她在没事找话,却也顺着她回:“印章。”
“印章?用来做什么?”
“姓名印,印上我的名字。”
姜钦音似懂非懂的撑起身子,将印章拿过去,背对着贺臣玩了起来。
贺臣继续提笔蘸墨写信。
头顶上方传来姜钦音的声音,只听她又问:“那我如果在别的一方印下姓名印,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东西就是你的?”
贺臣没太在意,回了句:“你要这样想也行。”
于是头顶的声音没了。
持续到贺臣信件写完,刚准备封起来,一抬头,瞧见满脸印章的姜钦音。
他一抖,险些将手中东西丢出去。
忙放下信件,掀开袍角走到姜钦音身边,将她手上的印章拿回印泥盒中。
凑近瞧了瞧,这丫头跟个花猫似的,鼻子上,脸颊上,眼皮上,哪儿哪儿都是。
贺臣大为头疼。
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捏住柔软的雪腮,伸出指腹替她擦去脸上的印泥,责难道:“你这是做什么?”
却见姜钦音笑嘻嘻的伸手扯住贺臣的衣袖,很小声的回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啦。”
贺臣微微低头,将少女的脸抬起,凑近她,小心的替她擦去印泥,没当回事。
只当是小孩子的一句玩闹。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略带些讥讽的口吻,却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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