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睁眼,姜钦音就抱着纸笔朝书房跑。
却瞧见了在书房端坐着的贺臣。
她又跑出去看了看门,确信无疑,并未跑错。
只听里面的贺臣朗声道:“没走错屋,就这间。”
姜钦音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是你?”
贺臣面色阴沉,看向姜钦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的姜钦音发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只听贺臣道:“怎么不能是我?先生说不来了。”
“不来了?!为什么?”姜钦音将书本放桌上,很是诧异。
搜肠刮肚的想可是昨日发生什么,叫先生不快。
思来想去,只记得两个人说说笑笑,并无半分不痛快。
可是今日见贺臣阴沉着脸,大早上就进了她这边书房,料定自己必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叫先生气走了。
一时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全部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委屈的道:“是我的错,昨日不该将墨水甩先生袖子上去了。”
贺臣端着盖碗吹了吹茶水的热气,眼皮也不抬一下,问道:“嗯,还有呢?”
姜钦音皱眉沉思道:“还有,还有不应对先生不敬重,同他嬉皮笑脸。”
正中贺臣下怀,他将被子掷地有声的往桌上那么一板,冷着脸看姜钦音,薄唇紧抿,冲她道:“你还知道?先生被你气走了,以后看书识字你都只能跟我学了。”
姜钦音倒是还好,反正也就才相处一日,并没什么太大的感情。
不过没想到这先生竟是个笑面虎,明明昨日对她是搜肠刮肚的夸,还是不是要紧事,怎么背后就打人小报告呢?
她闷闷地坐到贺臣对面,将纸笔铺开,又用镇纸压着纸页的四角,端出规规矩矩的模样冲贺臣道:“那便开始吧。”
贺臣啧了一声,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一团。
这个丫头怎么对他是连笑也不笑的,瞧着昨儿个不是跟那先生投机的很么?
他咳了咳,先是写了姜钦音的名字,然后调转了个方向送到姜钦音面前,张嘴刚要说,话头就被姜钦音抢去。
“这我认得,先生教过我!”
贺臣看着她的兴高采烈的脸,又将纸抽回去,笔走游龙的写了两个字,递到姜钦音面前,道:“认识吗?”
姜钦音摇了摇头,贺臣眉心才舒展开来,指给她看,一个字一个字读到:“贺——臣——”
姜钦音拖长音调,声音软绵绵的,好像含了块糖似的甜,只听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偏头看向贺臣,眼睛直勾勾,亮晶晶的盯着他侧脸,软声道:“原来贺郎名字长这样。”
贺臣只做看不见,目不斜视的盯着纸面嗯了一声,随后伸指将纸推到她面前,一本正色道,“写吧。”
姜钦音想了想,问他:“为什么我非要学你名字啊?”
贺臣一顿,他也不知道,他根本没想太多。
毕竟做先生这种事,他也是头一遭。
他看姜钦音支着脑袋问,面上没什么情绪,直接将那纸抽了回来,下一秒揉皱了丢进一旁的纸篓中。
姜钦音瞪大眼睛,不明白今日贺臣这是怎么了。
贺臣也只觉得自己烦的厉害。
他说:“换个字写吧。”
姜钦音拿着笔颠颠的凑过去,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写贺郎的名字。”
贺臣抽出一本书对她道:“学别的吧。”
姜钦音捏着笔,坐在他身边挨着贺臣,很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叫你生气了。”
贺臣看向姜钦音,冲她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那就写贺臣。”
姜钦音这才露出笑意。
只是那贺字,她几次三番都写不好。
反而蹭了满脸墨。
贺臣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微微弯腰俯下身伸手握住姜钦音的手。
他的掌心有握过冷兵器磨出来的薄茧,不刺人,却摩着姜钦音的心,仿佛没办法集中精神去看那字。
她微微偏头,看到贺臣的喉结,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洒在她的脖颈与耳朵侧,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反而叫她慌了神。
一哆嗦,贺的贝写成了见。
贺臣看着被桎梏在怀中的人,敲了敲她的头顶,道:“集中注意。”
可姜钦音早已心乱如麻,哪里还能集中精神。
贺臣的手握着她的手,冰火两重天。
他的手很寒,可是他的胸膛却是热的,裹挟着她,鼻尖侵入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很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现在才是彻头彻尾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真是奇了怪,以前总是冲他不规矩也没有今天这么难受,心跳的仿佛要迈出胸腔飞天上去了似的。
姜钦音在他怀中蹭了蹭,讷讷的道:“你不用教我写了,我自己的会的。”
贺臣俯身看怀中的人,脸颊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啧了一声:“你会?”
姜钦音点头如捣蒜:“会。”
贺臣松开了她,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坐回去,冲她道:“写给我看看。”
姜钦音学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抬起胳膊就要压上去摁纸写。
贺臣心一紧,喊住她:“等等。”
“嗯?”
“手。”贺臣摊开掌心面向姜钦音,姜钦音一怔,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穿书吧
贺臣面不改色的扯过去,将她的袖子一点点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藕臂,这才满意:“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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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日便是贺臣断断续续的在教她。
姜钦音学东西并不快,不过出奇的,跟着贺臣的那些日子里,她学起来速度倒也还可以。
这天本该抱着书本又去找贺臣认字,恰逢贺臣有事,放了她一日,叫她自己去学。
姜钦音刚好也有事,便欣欣然答应。
下午就带着丫头们去了绸缎铺。
掌柜的派小厮告诉她衣裳做的差不多了,让她去看绣样,选什么模样的。
姜钦音便明白其中的意思,上回已经选过了绣样,这回是让她带上小衣给掌柜的姑母瞧瞧。
去的路上,姜钦音的心情都格外好。
翠环见她唇畔挂着浅淡的笑意,问道:“姑娘在高兴什么?”【穿】
【书】
【吧】
姜钦音收回视线,看着翠环道:“要有新衣服了,自然高兴。”
这话是诓翠环的。
到了铺子,掌柜的找了个借口让姜钦音一人与她同去内室,倒是叫翠环有些疑惑,这选绣样又不是量衣,怎么只能自家姑娘一人前往。
不过那点疑惑转眼就被店内各式各样的衣服代替了。
姜钦音一入内室就瞧见一位老妇端坐在那头,穿的规矩工整,对襟宫装,姿态祥和,盘着髻。
瞧见姜钦音也没多问,便叫姜钦音将衣裳拿出来给她瞧一瞧。
妇人对窗眯着眼瞧了瞧,片刻后端出沉思的模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对姜钦音道:“这布料有些年头了。”
此话一出,姜钦音便知有戏。
那掌柜也很是激动,还不忘对姜钦音道:“瞧,我就说我姑母是见多识广的。”
姜钦音也很是感谢,冲那老妇人行了一礼道:“谢过夫人,只是不知这布料是盛行于什么地方?”
“南疆。”老妇人看完后交给了姜钦音,又肯定的重复了一句:“南疆。”
“南疆?”姜钦音和掌柜的皆是一怔。
南疆离大昭可不算近,她若是想从南疆找到家人,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老妇人看出姜钦音的疑虑,道:“你这料子虽是南疆的,绣花却不是。”
“哎呀,姑母您可别卖关子了,一会说是南疆,一会又说绣花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呢?”掌柜的比姜钦音还着急。
那妇人笑笑道:“说起来,这布料当初还是经我手送进的库房。”
她目光放得很远回忆道:“当年周边国家年年来朝贡,南疆进贡来一批布料,料子是好看的,可是穿身上却并不舒服,于是原本宫廷御用,先帝便赐给了几位臣子,成了官用。”
旋即看向姜钦音道:“我听阮儿说这是你一朋友的衣裳,我瞧了一下绣花,也的确是官用善绣的样式,早些年民间这种绣样并不多,最开始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后来传到了官用面料上,所以不妨叫你那朋友多方听一听,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想,对不对,就要姑娘自己斟酌了。”
姜钦音捏紧了小衣,冲那老妇人鞠了一躬。
回去的路上,翠环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见闻,说那铺子里的衣裳多么华美,面料又是多么金贵,五光十色,各种称赞。
身后的小厮怀中抱着两件新做好的衣裳,以至于回去不会两手空空。
姜钦音的心却浮在空中,若当真是官用,她父母大抵是达官显贵,自然是有找到她的法子的。
可是为何一点动静的都没有?
是不是,其实他们已经放弃寻找她了?
她摇了摇头,不会的,也不一定就是官家,兴许就是什么平民百姓,上下无门才没有找到她。
她宽慰自己,无非就是害怕,这么多年,只有她自己在苦苦寻找亲生父母,而他们早就放弃她罢了。
不论如何,都要找到,再当面问清楚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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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贺臣从茶楼出来,路过绸缎铺子时忽然想起了姜钦音情绪反常的那日,于是在路边停了马,抬脚便跨进了铺子中。
掌柜一眼就认出了贺臣,笑道:“公子可不巧,衣服姜姑娘已经取走了。”
贺臣不在意的勾了勾唇道:“不是来问衣裳,有一些别的事......”
二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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