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钦音回了府中就瞧见冯五正叉腰指挥下人搬东西。
她走到冯五身边拍了拍他问道:“怎么这么大动静?”www.chuanyue1.com
冯五瞧见是姜钦音道:“姑娘啊,我们主子说把他的屋搬离书房近些。”
姜钦音环着胸看来来往往的下人,沉思道:“那不应该是搬去书房隔壁吗?跟我挨着做什么?”
冯五看向姜钦音道:“这小的就不知了,唉唉唉,动作小点小点,别把汝窑青瓷撞碎了。”
这边还没说完,冯五就去忙活了。
翠环看着冯五的背影嘟囔了两句:“世子爷怎么好端端搬这边来了?”
姜钦音摇了摇头,管他呢。
他素来做事奇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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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在厅堂摆了饭,贺臣差翠环去叫她。
姜钦音将小衣紧忙放好,便跟着翠环去了厅堂。
贺臣已经落了座,替她盛好汤摆在饭边,是碗枸杞乌鸡汤。
姜钦音落座,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瞧着贺臣问道:“怎么突然跟我一起用饭了?”
贺臣端着碗喝汤,漫不经心的回她道:“一起吃觉得有些家的味道。”
“哐当”一声,瓷勺撞碗的脆响,自姜钦音手中发出,她有些恍惚,心乱如麻的应了声:“是。”
心却为家那个字反复跳动。
家,家......
她在心中默念,姑母的家不算家,那个一直自己住的柴房也不算家,这里,算家吗?
算吧,他说是家。
那就是家。
贺臣没有发现姜钦音的心不在焉,放下汤碗招呼丫鬟替他盛饭,很是随意的说道:“日后就不必各自两处分食了,直接叫东厨那边将饭菜摆厅堂,一起用,也好叫他们撤桌。”
其实平日里他们两处分食也并不麻烦,左右都是多双筷子的事。
只是今天他发话了,姜钦音也就乖乖听着。
她两眼无神,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贺臣并不算一个多会嘘寒问暖的人,要仔细说起来,还是一个过于端正的男人。
严肃,不苟言笑,也不拘小节。
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毒舌,恰到好处的尖刺。
可是对她却出奇的好,好到,叫她总觉得他对自己是有别样心思的。
“吃菜。”贺臣见她只顾着埋头扒饭,将八宝珍鸭推到了她的面前,“来了府上也有不少日子了,怎么就不见你长肉?”
贺臣语气略略不悦,倒不是因为她不悦,而是为了她那不长肉的身子忧心的不悦。
姜钦音仍未抬头,伸筷从面前的碟子中夹走了一块鸭肉,小口小口的咬着。
只听贺臣又道:“上次宴会你不是说想学插花?我给你找了个师父,明日她会来府里,莫要睡过了时辰。”
姜钦音点点头,她倒是没想到那些话她自个儿都没放心上,贺臣竟是给她记得清清楚楚。
喉咙中那块重石压着的感觉也就越发明显。
他待她是真好啊。
可是这好,却并不真实,总给她一种一不小心就会到头的感觉。
于是她也都在贺臣准允的范围内,做出他喜欢的乖巧模样。
恰到好处的安静,恰到好处的乖顺,恰到好处的狡黠,一点点任性,别太过。
有时候,姜钦音会为这点小聪明沾沾自喜,她觉得她伪装的天衣无缝。
想要像个十四岁的年纪,就是纯真少女。
有时候,她会为自己欺骗贺臣满心愧疚,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在想,如果有一天贺臣知道她干净乖顺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副这样心机深沉的灵魂,他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要说不好奇,是假的。
可是怕叫她不敢揭开给他看。
两个人用膳的后半场持续安静。
直到姜钦音最后落了筷子,两个人才算是坐在饭桌上进行歇息。
贺臣接过下人递去的茶水清油。
这片刻的安静美的好似一副画轴。
白衣男子端着盖碗饮茶,粉衣少女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打呵欠,庭院中的竹叶扑簌簌作响,偶有鸟雀停留枝头,又快速飞离。
惬意又美好。
贺臣见她眯着眼睛犯困,便放下盖碗问她:“上回学的字,可滚瓜烂熟了?”
姜钦音慢腾腾的睁开眼看贺臣,想了想:“写了首诗,并不十分记得。”
贺臣嗯了一声,又问:“最开始教你的两个字呢?”
姜钦音想了想,问道:“哪两个?你教了我很多。”
见贺臣忽然又不说话了,姜钦音偏过头拧着眉去想,心中默念,起初的两个字是什么字,想了好半晌终于想起来了,回道:“贺臣么?”
贺臣移开视线,一本正色道:“嗯,这两个字最容易,你会写了么?”
姜钦音反驳道:“容易?哪里容易,不过我会写了。”
于是直接伸出手指从贺臣的盖碗中点湿了食指,就伸出手指在贺臣的手边写了两个字。
歪歪斜斜,很丑,但是一笔不多,一笔不少。
写完后,神采飞扬的冲他眨了眨眼,“对吗?”
贺臣唇角扬了扬,看着她回道:“丑了些。”
姜钦音不理会,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这些日子来,写的最好看的一次。”
贺臣站起身子,将盖碗送到冯五手中,对姜钦音道:“那你还要再多写写,狗爬字不见得能有谁夸你。”
姜钦音看着贺臣离去的背影被气的吹鼻子瞪眼,拽着冯五道:“你说,丑吗?!”
冯五干干的笑道:“倒不是丑,是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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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姜钦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平日这会儿她早睡的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如坐起来溜达两圈。夶风小说
她立时起身,裹上了外袍开了门。
夜风习习,吹的她一阵哆嗦。
将身上的外袍裹得更紧了,偏头朝廊庑下望,却瞧见贺臣门前还留着一盏光。
她一愣,嘟囔道:“还没睡?”
这会儿府里当值的都偷摸睡下了。
她迈出步子,走到贺臣门外贴门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
于是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钻了进去。
却见他不过是没有熄灭蜡烛罢了。
“一个人睡觉还怕不成?”姜钦音小心翼翼的走到蜡烛前,刚接了灯罩,要替他熄灭蜡烛,忽的听到身后一声很低的一声:“别熄。”
可是蜡烛已经在她吹出的那口气中,灭了。
屋内霎时归于漆黑与寂静。
贺臣的声音低哑微沉,比平日要多许多的温柔。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姜钦音站着的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他对着姜钦音的背影声音低哑又悲凉的问道:“可不可以抱一下。”
黑夜中,他第一次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说出了这样近乎祈求的话。
姜钦音不知道为什么夜晚时的他会变成这样,只是他的语气中无一不透露出我需要力量的讯息。
姜钦音弯腰放下灯笼罩,伸直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漆黑一片中,她摸到了贺臣的指尖。
两只手触碰时,那指尖是凉的,惹的她心头悸动。
贺臣顺着她伸过来的指尖缠过去,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直接将她扯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腹部。
隔着柔软的布料,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少女小腹处,他只是越发用力的拥住了她,好像想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中。
姜钦音抱着他的头,抚摸他柔软的发丝,双腿抵在男人两腿之间。
很多年后再回以起来,她仍为这一夜悸动难消,心跳良久。
那是叫她最刻骨铭心的一夜。
她想,也许就是那一夜,为她爱上他,铺好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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