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定在原地，呼吸渐缓，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反问道：“你觉得我需要去医院？”
“也没必要吧，回家躺一晚上就好了。”
系统卡了卡，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按照人类的常理，不是都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吗。
系统停了会，发出来的声音有点滞涩：“你今天受了伤，又被电过一次，现在不去医院，到时候要是留下什么毛病……嗬……嗬……”粗噶难听的机械音响起。
苏颜愣是感觉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诡异的、像是捉弄成功的得意。
好啊，果然是故意的。
她冷笑一声，也不顾忌了：“你这话怎么不在电我的时候说？”
系统没了声儿。
苏颜见它缩了，直觉它是不会再开口了，她思索了一下系统话里的用意。
系统肯定不会是简单的来“关心”一下她，按它之前断了的、没说完的话和这狗东西的尿性，它应该是要发布任务了。
每次收集完碎片的任务……
苏颜又招了辆车，坐进去后，她先是对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
系统再次冒头：“去海市第一医院。”
音调恢复了往常的冰冷，但是这句话倒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现在不装了，苏颜心道。
不过她也的确要去医院看看，虽然她在小房子的时候，是在最后几个台阶踩空的，摔得倒不是很重，但之前的打斗，侯东那孙子下手确实挺狠的，她现在还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和司机改了目的地，之后的时间里坐在后排没有出声，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揣在兜里的手一直握着碎片。
等到了医院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苏颜一边往医院的挂号台走，一边留意四周。
果不其然，在左边那条走廊拐角的地方看到了疑似人物——顾岑。
他身体靠着墙，头垂着，没有动作。
另一个身高相仿的男人站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身体歪了歪。
苏颜也不挂号了，往两人那里走。
她今天是不管也得管，系统的表现让她起了疑心是一点原因，她过去刚好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其次——
她认出另一个男人是谁了，顾章。
这搅屎棍真是无处不在。
苏颜现在是有点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个反派令人生厌。
她一手拿着刚刚正要扫码预约还来不及收起来的手机，一手揣兜，气势沉沉地走了过去。
还未到两人面前，就听到顾章欠扁的声音：“还来多此一举干什么，你这不是早废了。”说着还想踢一踢顾岑掩藏在裤子里的假肢。
顾章的脚尖还没触碰到顾岑的裤边，一股巨力突然掼上了他的腿骨，接着他的头发被人一扯，整个人没有防备地往后一仰，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边拐角再往里是安全通道，苏颜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拖了拖，免得影响交通，引人注目。
头皮一阵撕裂的痛，顾章张嘴正要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苏颜一把卸了他的下巴。
顾章一腔怒气断在了半途，表情狰狞，下巴吊着，显得十分滑稽。
他喉咙挤出含糊不清的嗯嗯的音节。
苏颜松开他：“你别说话了，我想吐。”
顾章闻言发出反抗的声音，眼神阴鸷，苏颜朝他挥了挥拳。
条件反射般的，顾章的头皮、腿骨和臀部的痛感瞬间清晰地反映上来，他的气焰熄灭，蜷缩成了个鹌鹑。
顾岑瞳孔里的震动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见苏颜看向他，头立马往下低了低，心中思绪翻涌。
为什么每次都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被她看见。
明明自己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却还要次次靠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子帮忙解围。
苏颜也懒得照顾他敏感的小情绪了，直截了当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来医院，怎么没人在他身边。
她怀疑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顾章，对顾岑问道：“他打你了？”
苏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因为林申帮了顾岑一把，顾岑应该是在顾家立住了脚，按他的性子，肯定顺带坑了顾章一波。顾章自然也不会落后，两个人不出意外斗得更烈了。
顾章此人比起顾岑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更容易被这些情绪左右，而顾岑擅长忍耐。
不用说，肯定是顾章气不过对顾岑动手了，所以顾岑来了医院，顾章这个搅屎棍加狗皮膏药也跟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顾岑一个人来的医院，苏颜懒得细想，反正都是顾章的锅就对了。
她撸了撸袖子，让顾章的两条胳膊也脱臼了。
然后对着顾岑道：“来，打回去，他起不来了，我帮你看着。”穿书吧
艹，你有病吧。还沉浸在再一次受伤的痛苦里的顾章闻言，瞪大了眼睛，屁股往后挪了挪，想远离这个丧心病狂的人。
苏颜见状又威胁了他一次：“老实点。”
活脱脱一个女恶霸。
顾岑心里突地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苏颜看着他，脸上表情仿佛不是在让他打人，而是在说：快吃菜啊，不吃就凉了。
顾岑嫌恶的看了眼顾章，不想跟他动手。
他也是刚刚才被顾章堵在这的。不是苏颜以为的顾章打了他，是他自己想来医院检查一下，没有告诉别人，谁知被时时刻刻盯着他动作的顾章发现了。
他本来预约了号，正准备上楼，谁知道顾章突然出现拦住了他开始嘲讽。
顾岑心思放在等会的检查上，本不想理会他，只是没过一会儿，苏颜就气势汹汹地过来揍了顾章一顿。
顾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苏颜见他杵着，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不动，顾岑说话了：“不用管他，走吧。”他站直身体，转身要走。www.chuanyue1.com
苏颜惊讶，她可惜道：“不打了？就这么放过他？多好的机会啊，别憋坏了。”
顾岑淡漠地摇摇头：“他还不配。”
“哦，那不管了，”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苏颜见顾岑真没有想法，也不多说，“走吧，浪费我时间。”
苏颜只卸了顾章的胳膊，腿还是好的，这人要缓过来了自己会走。
两个人把顾章扔在原地，径自走了。
只是还没迈出几步，苏颜一个踉跄，有点站不稳，刚刚出手相助的豪气散去，现在身上只剩下酸痛，胸口更是明显。
顾岑见状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苏颜捂住胸口，低低骂了一声：“狗日的，下手真狠。”
顾岑隐隐听到她在骂人，他沉默了会，问道：“你来之前……是不是也跟人打架了？”
苏颜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顾岑心说：你刚刚骂人的语气和之前揍顾章时一个样。
再稍微联想一下她为什么来医院，还有现在的模样，基本就推测出来了。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只闷声道：“猜出来的。”她受了伤，应该是来医院检查的，结果因为先来帮他揍了顾章一顿，自己的伤都没顾得上。
苏颜也没兴趣知道他怎么猜的，她揉了揉最痛的那一块：“痛死老子了，赶紧挂号上药，哟哟——等会，我不会骨折了吧？！”
……
等到做完检查，取了药出来，苏颜才真正松了今天的第一口气。
顾岑还陪在她身边，苏颜疑惑道：“你说顾章没有打你，那你来医院干什么？”
来医院干什么——
艹！她来医院的目的！
苏颜赶紧摸了摸口袋，她已经做好了碎片又消失的准备，往里一探，真的不见了。
她心一沉，手又往深处掏了掏，出乎意料地，摸到了极小的一块和碎片触感一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一小块缓缓从她手中消失了。
又没了！？
苏颜不信邪，几乎要把整个口袋翻开，可是空荡荡的内里告诉她，是真的不见了。
顾岑注意到她的举动，问她怎么了。
苏颜幽幽转头。
证实了，碎片消失这事肯定跟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
你到底是谁？
她直直盯着顾岑，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顾岑察觉到气氛不对，以为是他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苏颜生气了。
他犹豫了会，垂下眼睑：“我的残肢……末梢，有了点知觉……我觉得应该不是错觉，所以想自己来医院检查一下。”
苏颜愣住了，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个。
她虽然盯着顾岑，其实脑子里在疯狂呼叫系统。系统今天的话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自爆了，想必也该心知肚明，她已经察觉了不对。
所以苏颜想趁热打铁，看看还能不能从系统——亦或是说背后的人那里，套到点消息。
至少到目前为止，苏颜曾经的猜测都已证实，而且依照今天系统那边的给出态度和反应，苏颜直觉自己还能更进一步。
换句话说，就是她还能更嚣张一点。
苏颜的理解是这样的，也实践了起来。
但是现在系统又苟了，苏颜喊了半天它都没回应。
真辣鸡。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顾岑说完后就垂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自己的腿。
苏颜其实没怎么明白他的话，什么叫有了知觉，难不成以前都没有？
她回忆了一下当年自己被通知要截肢时，医生对她说的那些话。好像是……截肢之后，要坚持做康复训练，不然残肢末端会萎缩。
既然顾岑说他突然有了知觉，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之前肌肉萎缩了？他难道没有好好做康复训练？
一般肌肉萎缩前期还是会有知觉的，按他的意思，那应该是萎缩严重到一定程度了，这种情况都属于比较难恢复的。
可是他现在又有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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