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告诉黎镜家里的事之后,心神不宁了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许星打了个电话来,似乎终于从昨天的震惊里清醒。
“你真的跟柏总结婚了?哪种结婚?是民政局领证注册的那种吗?”
黎言语气复杂,“你觉得呢?”
许星听完,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恭喜她还是怎么样。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为什么……”许星真的搞不懂,是柏总疯了?还是大家都疯了?
黎言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他,“你别想这么多,接受就好。”
“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反正,你自己不后悔就好。”许星悻悻道。Μ.chuanyue1.℃ōM
现在才刚开始,远远没到要后悔的时候。
黎言沉默了一阵儿,她以为许星已经挂断了,没想到他又踌躇着说了句:“……你能不能把你们结婚证给我看看,我还是不相信你们就这么领证了……”
“毛病犯了?”黎言被他气得没了脾气。
挂了电话没多久,她手机上陆续收到了朋友们发来的消息,说她伯父的事现在已经有了点动静。
元羽发了一条又一条,还是跟从前一样跳脱。
陆廷书的消息很快就被淹没。
她滑到下面,点进陆廷书的对话框回到:“嗯,谢谢。”
陆廷书回她:“你现在在哪儿?你回家了还是在他那儿?”
黎言看着这条消息发愣时,门锁声响起,柏占渊回来了。
她放下手机。
柏占渊回来,发现玄关放着一个高脚凳,似乎是为了方便他换鞋。
黎言看着他,缓缓朝凳子坐下,支着两条长腿,倒是不用怎么弯腰了,但他也没办法去解鞋带了。
柏占渊为她这个小举动感到丝丝的慰藉,正要抬头去看她时,却见她径直朝自己过来了。
还是跟昨天一样,先替他取出家居鞋,然后蹲下来解开鞋带。
但跟昨天解完鞋带就让他自己换鞋不一样的是,这次她直接替他把皮鞋也脱了下来。
柏占渊沉默了片刻,问:“这是你履行妻子义务的一部分吗?”
黎言没有抬头看他,替他把换下来的鞋喷上喷雾,装进到袋子,等家政明天过来取过去打理。
“黎言……”柏占渊拉住她。
“我伯父的事怎么说?你今天有去过问吗?”黎言转过头,眼睛里没有丝毫他期待的温情。ωWW.chuanyue1.coΜ
是,她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让两人的交易成功进行,而不是为了他本身。
柏占渊心里的暖意慢慢消散。
“事情还不明朗,只说他涉嫌多项经济犯罪,接下来会提起公诉,黎家应该在开始找律师了。”
“那公司呢?公司是不是已经彻底乱套?”
柏占渊松开领带,回答道:“公司暂停经营活动,今天几个股东也坐下来商量了一下后续事宜。”
闻言,她点点头。
柏占渊看着她问完想知道的答案,又回到客厅里,坐下继续做她之前正在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柏占渊觉得心里空得厉害。
或许他期待着此刻的她体贴地为他倒一杯水,又或是跳到他怀里撒娇问他想吃什么。
而不是现在这样,灯火通明,但没有一丝烟火气。
柏占渊又在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他听到黎言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吃过晚餐了吗?”
倏地抬头,黎言已经起身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以为他没听清,又再问了一遍:“要不要给你做点什么东西吃?”
柏占渊眸光一闪,喉头滚动,“好。”
他看着她走进了厨房。虽然还没开始吃,但胃里已经充满一种愉悦的期待。
意识到这点,柏占渊觉得有些好笑。
他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软了。
不过,这种感觉倒十分新奇,甚至还不坏。
他开始对跟黎言今后地生活生出些期待来。
黎言很快就做好几样清淡可口的菜,小米粥盛上桌,热腾腾的。
柏占渊安静的享用起来,黎言又回到客厅里,继续她的学习。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流逝,黎言沉浸在查单词读文献的世界里,一时间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在了脑外。
柏占渊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她都未有知觉。
“自吹自擂。”他看着她画了线的句子解释道。
“什么?”黎言把手从头上放下来,被她抓过的地方正翘起一小撮。
柏占渊伸手想替她捋顺,她下意识躲了一下。
柏占渊还是伸手替她捋开了,回答她:“你划线的句子是德语中的一句谚语,意思是自吹自擂,有的词典可能没有收录。”
“哦……”黎言疑惑地点点头,转而继续看向自己的书。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柏占渊并没有走,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拿出平板电脑来看。
“公司的事你不太清楚,我也没有主动跟你聊过。黎家的公司这两年的经营状况不好不坏,虽然资历老,但活力不足,市场占有率也在逐年走低。”柏占渊说着,目光从平板上再次移到她后脑勺。
黎言安静的听着,她懂他的意思,保住黎家的产业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你是想维持住现状勉强经营下去,还是同意在极端的情况下,甚至是经历改革重组,但可以以新的面貌生存下来?”柏占渊认真同她商量。
黎言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握紧手里的笔,认真说道:“我想让黎家的产业……继续延续下去,不管以哪种方式。”
柏占渊理解着她这句话,没有明确的偏向哪边,但至少目前她是想维持着原样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再谈改头换面。
只不过,时机不等人罢了。
“好。”尽管这并不是目前的最佳选择,但他还是答应她。
黎言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的文献。
顿了两秒,她突然问道:“你刚才说,这句谚语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会儿就忘了,黎言悄悄皱了一下眉头。
柏占渊靠过来,嗓音柔和,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直译过来是散发着臭气的自夸。就是自吹自擂的意思。”
黎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尝试着读了一遍。
柏占渊纠正了她的读音。
黎言模仿他的发音又读了两遍,柏占渊唇边染上一抹笑意,看着她的眼睛用德语夸了她一句。
这句足够简单,黎言听明白了,不自在的别过头,躲开他的眼神。
“你在看文献?有哪里不懂的,我可以试着为你解答。”他说着,目光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电脑上。
柏占渊看似平静,但心里已经开始对她的脑子改观了。
从前觉得她不聪明,只懂得任性胡闹,是个十足的学渣。
没想到两年不见,她都开始在磕磕绊绊的看起德语文献了。
不过柏占渊要是知道她现在连日常的俄语都能交流几句之后,会更加震惊。
客厅安静下来,但黎言经历这下已经完全无心看文献了。
她坐在地毯上,而他坐在她身边沙发上,存在感强大得令她没办法忽略。
“你怎么……对德语这么精通?”她无意识地转起笔来。
柏占渊继续看着手里的电脑,“嗯,我留学时在德国,并且我继父是德国人。”
继父?
黎言想起,柏占渊是有一位继父的,原来是德国的吗?
他母亲那么温柔的人,那他继父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吧,否则也不会彼此吸引。
柏占渊童年的不幸有母亲和继父来治愈,她的童年……如今应该也算在治愈吧。
爷爷,伯母,哥哥,还有姐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拥有亲情。
真正的,而不是她臆想的亲情。
黎言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个幸福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脸,片刻后猛然起身去倒水。
但走了两步,脚上的筋才反应过来,致命的酥麻感一瞬就袭击了她。
“怎么了?”柏占渊猛地起身扶住她,黎言腿上没了力气,坐倒在地上,痛得哭丧着脸:“麻了。”
柏占渊放下电脑,想要弯腰扶她。
黎言却摆手拒绝:“不用,让我缓缓就好。”
“只是搭把手扶你起来,也需要这么抗拒吗?”柏占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变得有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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