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对他的话也表现出了微微惊讶,“我只是怕……扯到你的伤口。”
她听到柏占渊叹了口气,强有力的手仍旧伸向她,“我也没脆弱到连你都扶不起来。”
黎言脚上好了,微微借了他一点力起身。
两人尴尬地立在原地。
她撇了撇额前搭过来的刘海,穿上拖鞋说:“我去喝口水。”
“杯子。”
“什么?”黎言满脸疑惑。
他指了指茶几,黎言这才发现自己杯子在桌上。
她又重新踩上地毯,拿上杯子去餐厅。
柏占渊看着她小碎步跑去的身影,唇边笑意渐深。
黎言喝完水回来没多久,柏占渊就上楼去了。
她在客厅里又看了很久的书才上楼去打算洗漱睡觉。
但他一进卧室时,就看到他只在下半身裹了浴巾的背影。
她下意识退出门外。
柏占渊转过身来,黎言看到了他手里凌乱的纱布,以及他腹部贴着的两块大小不同的药贴。
她惊了一下,原来不止一个伤口。
柏占渊抽了口气,“刚才洗澡的时候湿掉了,你能不能替我再缠一遍?”
他自己洗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尴尬?
黎言又看了看他的伤口,皱起眉头。
她向来是怕血的,也不知道他这两个伤口是怎么弄的。
难道是被人寻了仇?
肯定很痛吧。
黎言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纱布,“你是怎么受的伤?”
柏占渊微微抬着手,方便她的动作。
欣赏着她这张长开了许多,愈发具有味道的脸。她开始在关心他了。
“一时没注意,被人寻了仇。”柏占渊把当时凶险的场面说得无比轻描淡写。
当时手底下的人要是再反应慢一点,他那双眼睛差点被人剜了去!
不过,她是不能听这些的。
黎言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恶事做多了,被人寻仇了。
“南城还有这么胆大的人,那他被抓了吗?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黎言好奇问道。
柏占渊淡淡地笑,他这伤,是在崇尚码头文化的港城受的。
但无论如何,他是个合法商人,不会让自己手上沾上人命官司。
所以作为赢家,他有处理输家的一万种方式。
“扭送公安机关了。”柏占渊给了她一个让人放心的答案。
黎言想,也是,不然还有什么别的方式能处理。
片刻后,黎言又想起当年自己为姜漓出头,结果在警局留置室里待了那么久的事。
那个滋味很难受,黎言不想再感受第二遍。
可如今,她伯父说不定真是这样,疲倦而麻木的坐在所谓的“忏悔椅”上,翻来覆去交待自己的事。
“我伯父他……真的犯罪了吗?”黎言小声问他。
柏占渊没想到他的一句话会令她想起黎政来。
他能感受到她心里溢出来的担忧,握住她拿着绷带的手,告诉她:“只有审判机关才能宣告他是否有罪,但在此之前,我们会跟律师一起积极争取。”
我们?
黎言为这个词陷入短暂的出神。
纵使她跟柏占渊如今是这种关系,她也为这种坚定站在她那边的感觉感到欣慰。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早一点这么选择呢?
柏占渊看不到她的眼神,但觉得肢体接触应该适可而止,否则反倒引起她的反感,就像昨夜那样。
也就松开她的手,示意她继续为他裹纱布。
黎言洗漱完出来,柏占渊坐在床上看书。
闻到她身体乳的味道,知道她也收拾完了。
遂把书放到床头柜上,说道:“睡吧。”
黎言这才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
她呆愣了片刻,才慢慢走到对侧,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躺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动作僵硬,也觉得有些尴尬。
要说的话,以前两人赤诚相见、亲密接触过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尴尬……还是因为太久了没见了吧。
黎言不知不觉又侧过身去躲着他。
柏占渊安静地平躺着,对她下意识的抗拒也没有说什么。
大概一个小时后,黎言迷迷糊糊听到他问:“你失眠多久了?”
失眠?
黎言想起,是啊……她好像是很失眠的,可现在,她怎么已经快要睡着了。ωWW.chuanyue1.coΜ
柏占渊等了一会儿,听到她小猫似的低哼,“……两年多,快三年了吧……”
他很清楚她各种声音的状态,此刻的她似乎意识朦胧,对人没有半点防备。
柏占渊侧过身来,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下意识伸手去揉,却又在距离她头顶的几公分处悬停。
快三年了,这不是他们分开的时间?
柏占渊陡然清醒,她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曾经,他也为自己逼得她间接成长了感到欣慰,可那样淬满痛苦的成长谁又稀罕。
现在想想,果真是荒谬得可笑。
他收回手,歇下了那份想要触碰的心思。
深夜里,黎言朦朦胧胧听到他在说对不起。
隔日起床,一切都忘得干净。
黎言醒得很早,也为自己睡得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感到很欣慰
她洗漱完下楼到露台外面花园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昨夜没吃药,好像睡得还不算太差。
拿上手机看了看,有好几条陆廷书的消息。
陆廷书向她说了许多他查到的关于她伯父的消息,另外也向她道了歉,说不该把她逼得太紧,他宁愿再继续跟她做朋友。
黎言安静地想,她或许没办法接受她身边亲密的朋友对她有着男女之间的喜欢。
除了谢谢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或者就不回复吧。
再汹涌的感情会在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之后消弭,这点她比谁都更有体会,只不过这对当事人来说异常的痛苦。
黎言纠结了许久,陆廷书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应该明知道足够残忍还那么对待他。
最终,拨通了他的电话。
陆廷书刚起床,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黎言的名字,心里一悸。
接通后,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安静了一会儿黎言才问:“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
黎言放下心来,“你发的消息我都看到了,谢谢你,陆廷书。可能,你真正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我……只能这么说。”
陆廷书沉默良久,“我们还是朋友吗?”
黎言想了想,回答他:“是的。你身上具有我非常向往的品质,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我很希望能继续跟你保持友谊。”
陆廷书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温度:“是吗。”
“你不用再去请求你父母去帮忙打听我伯父的消息了,还有你也是,毕竟你们家跟我们不在一个圈子活动,做这些事很吃力,也很麻烦。我伯母跟哥能处理好的,还有我爷爷。”
“好。”陆廷书沉沉答应下来,“但既然是朋友,以后再也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忙。”
黎言心里的愧疚喷薄欲出,“我很惭愧……”
陆廷书笑笑,“没什么好惭愧的。友情比爱情更来得长久,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嗯。”
黎言挂断电话,如释重负。
柏占渊下楼时,看见她在露台上徘徊,也没打扰她,自己去了厨房。
昨天的食材还剩一些,他找了点出来,打算煮一锅粥。
尽管他做饭次数不多,但他智商在线,有些东西光凭脑子和知觉也能知道该怎么做。
手机响起,是母亲柏宁打来的越洋视频通话。
他接通后放在一边,继续忙碌。
柏宁那边不见人,疑惑地问:“柏总在……厨房里忙什么?”
柏宁看到厨房的陈设愣了一下,她尊贵的儿子从生下来就开始做大少爷,偶尔进厨房开帮她都是做些小事尽尽孝,讨她开心而已,没想到能看到他在厨房独立忙活的一天。m.chuanyue1.com
“妈,我在厨房里总不可能是在签文件。”柏占渊小心翼翼把虾头收集起来,打算按照食谱把虾头熬出虾黄。
柏宁笑起来,“我只是很惊讶。你今年都三十三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亲自进厨房做饭。”
柏占渊挑眉,“您觉得我饿死也不会吗?”
“柏总你自然是习惯了享受别人的服务。”
“您不如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出来一顿早餐。”
“噢,拭目以待。”柏宁看着柏占渊似乎把手机放到了高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手上的动作。
虽然不熟练,但他做起来并不滑稽。
聪明人就是这么可怕,哪怕不熟练,脑子也会偏爱他们,让他们轻车熟路,避开每一个出糗的瞬间。
黎言听到厨房的响动,也过来看了看。
柏占渊穿着一身家居服,在下厨?
看他一板一眼切菜的样子,像在录什么新手下厨展示教程。
“要不……我来吧。”黎言走进来。
听到有女孩的声音,柏宁愣了一下,可惜柏占渊把手机这么放,她只能看到料理台的状况,看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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