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金景的带领,虚愿等人绕过了建筑工程,来到了岛的后半部分,只见两座彼此相连的荒芜的山。
金景带着虚愿等人进入了矮一点的山的洞穴,洞穴两旁的内壁上,有着不知名的矿物质,它们亮晶晶地闪烁着。www.chuanyue1.com
随着不断走向深处,金景与虚愿等人来到了第一个路口,有着五个通向不同方向的出入口。
下一秒只听土块碎裂的声音,两只根分别从上壁与下地各钻了出来,它们形如蟒蛇,探出了触须试图触碰那只捆着五人的普通根。
金景从另一只普通根的躯体里钻出了脑袋,“这些是母亲的客人,滚开。”他看了看挡在他面前的两只蟒蛇根,语气不耐烦道。
谁曾想其中一只蟒蛇根直直冲向金景,金景叹了一口气,脑袋发生一百八十度旋转,他撕裂了普通根的躯体,从裂口中弓出了自己的脊背。
只见他脊椎处破裂,宛如獠牙般的触须快速扩张展开,吞噬了向他冲去的那一只蟒蛇根。
“德里乌。”
不知哪儿传来声音,金景停止了进食,他背后的触须吐掉了剩余一半的蟒蛇根,而这蟒蛇根并没有硬化,只是急忙钻进了地面,另一只蟒蛇根也缩了回去。
虚愿看向右一那个出入口,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类,她身穿修身的漆黑连体衣,这连体衣甚至包裹了她的头部,只露出了她的嘴。
在虚愿眼里,虚愿清楚此人身上富有光泽的黑珍珠般的连体衣就如自己身上的贴身盔甲,二者是同一物质,此时正相互彼此吸引又时刻彼此排斥。
那人正看着金景,“干你的正事,别影响大家休息。”
金景并未完全收起自己的触须,他先是利索地爬出了普通根的躯体,然后他的触须瞬间展开,一口将这只普通根吃掉——也可以说与他自己融为一体。
“我现在是金景了,穗穗小姐。”他完全收起了触须,恢复成人的模样,笑盈盈地向来者走去。
谁曾想刚迈出去两步,金景就像被乱刀切开的豆腐,成块掉落在地。
这一幕激得虚愿展开了自己的触须,护住了自己而后尽量护住了一旁的碎景者。
“他们目前都是安全的。”被唤作“穗穗”的人走过金景的躯体拼图块,来到了虚愿的面前,“随我来,这里有你想得到的答案。”
她说完,悠悠地侧过身,示意虚愿向右一出入口走去。
虚愿借着墙壁上闪烁的荧光看见了空中隐隐约约的错综复杂的鱼线,因为上面都悬挂着金景的血。她放缓了呼吸,走向了右一那个出入口,途中避开了脚下的金景拼图块。
而“穗穗”紧跟在虚愿的身后,二人渐行渐远,最后连背影都隐去了踪迹。
仍然处于原地的金景——他的嘴——微微颤抖,口型像是在叫“穗穗”,但是毫无声音,下一秒他的躯体开始自动拼凑。
最先拼凑完成的上半身,对捆着五人的普通根说道:“去吧,把客人们带去贵宾室。”
普通根悉悉索索地向着左一出入口爬去,金景仍然在路口,完成自己剩下的拼图。
虚愿在毫无灯光的通道里走着,双眼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通道走到现在愈来愈宽敞,两旁墙壁上的矿物质也越来越活跃地闪烁,每一步都像更接近万里星空。
但是那里寂寥无声,虚愿放缓了脚步,她轻轻问道:“这个地方是人类和根和谐共存的地方吗?”
穗穗回应她:“不是。”
此时二人就快趋于肩并肩的平行,穗穗也因此放缓了脚步。
而虚愿在下一步突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穗穗也停了下来。
虚愿转过身时,面向穗穗的那一面从头至脚包括并未完全转到身后的半截脊椎全部爆裂,除了那半截脊椎成块掉落在地,盔甲上伤口的纹路皆是肉眼可见的网格状。
血或顺着纹路或沿着盔甲表面或跟随空中不知何处来的鱼线,一路坠地。
虚愿还来不及感受相应的疼痛感,穗穗开口了:“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没有退路可言。”
鱼线并未消失,它们与急速恢复的伤口极限拉扯。
“那你们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几个字磕磕绊绊地从虚愿四分五裂的嘴里蹦出,形成了完整的一句话。
“如你所见。”穗穗仿佛正注视着虚愿,又仿佛只是注视着前方的壁画星空,“我们在构建我们的家园。”
“我们的?”虚愿的声音被迫挤出了分裂的唇,跟着变了形,“人类的?”
穗穗听此,轻声笑了起来:“当然不包括人类。”
虚愿因转身的惯性,身体稍稍前倾,头部盔甲率先惨败在鱼线之下,只是刹那间,五官全部脱离于整体。
在虚愿的大脑即将分崩离析时,穗穗收起了笑容,同时也收起了部分鱼线。
仍然悬在空中的鱼线只是切割了虚愿的左右胳膊和一双腿,随着它们应声落地,虚愿的头部以及胸腔的断裂处开始自我恢复,包括贴身的盔甲也在重新生长。
而她身后那断过的脊椎——早就恢复如初——现在展开的触须集体刺向穗穗,但是它们根本近不了穗穗的身,在攻击的瞬间就成了颗颗块状。
至到虚愿残缺的身躯也完整地栽倒在地,穗穗抓住了那又重新长成了完整形态的脊椎,以此拖着虚愿,继续向道路深处走去。
“你本来可以杀了我。”虚愿喃喃自语道,“这也是你们母亲的意思吗?”
话音未落,虚愿的嘴唇、牙齿连同半截舌头全部脱离了面部。
“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已经被人类杀死了。”穗穗拖着被强行静音的虚愿,大步流星地走着,“而你说的那个具备智能的玩意,不过是我的合伙人。”
虚愿现在的身躯自我恢复能力极强,就算是致命伤,只要整体之间的彼此联系在一定范围里,就会相互吸引,重新粘合。
但被这来无影去无踪的鱼线切割过后自我恢复的能力有所减弱,而且被一路拖到现在,部分零件与整体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导致现在只能重新生长。
腿部才生长到膝盖,胳膊才生长到肘关节,而面部的嘴也在全力恢复。
找机会,找机会逃离这里。
虚愿在失得之间的疼痛感和生物本能的恐惧感中抢夺意识的操控权,她清楚记得在地底里来时的路线,也清楚不能和穗穗与金景两人发生正面冲突。
其余的、剩下的根或那些被强迫或自愿的人们,她全都能应付得了。
那么怎么逃离?
挖隧道逃离,能带几个人?地底下是否还有其他守卫的根?它们是否会通风报信?
制作船只逃离,这一项基本不可能,走海路更是毫无胜算。
心脏在她的胸腔怦怦跳动,震得她不得不调整呼吸。
突然间,虚愿的视线里出现了眼熟的白光,它们缕缕摇曳,缠绕在各处,它们通向任何地方,又似从任何地方照耀而来,它们指挥着矿物质的闪烁,又随着闪烁起舞。
“我们到了。”穗穗说着,停止了移动。
她将虚愿的脊椎往地上一丢,帮着虚愿坐了起来。
在此过程中,虚愿看见了通向这“会面室”的不止一条道路,自己经过的道路出入口在正中间,两旁还各有一个出入口。
最后虚愿面向着道路尽头,而那一团熟悉的白光距离自己不过十步左右。
“你要的客人。”穗穗看向白光,“给你带来了。”
“辛苦你了,穗禾。”虚幻缥缈的声音来自于白光。
穗禾转身准备原路返回时,那声音又出来了:“这就回基地了吗?”
“道最近查得很严。”穗禾的声音这时已经远远传来。
“需要我帮你……”
“不用。”穗禾的声音就此隐去。
现在此地就虚愿一人,还有那诡异的白光。
白光慢悠悠飞向了虚愿,“你好。”
虚愿转头看向身后,只有望不见初始地点的三条道路,穗禾确实是走了,但能隐约看见每个道路口中都布满了蛛丝一般的鱼线,等着猎物靠近。
虚愿正过头来,她的面部已完全恢复,“有话直说吧。”她平静地看着白光。
此时的她并没那么紧张,因为白光对她没什么威胁。
“好。”白光回应了她。
在这之后,环境发生了变化,一个小小房间展开在虚愿视线里。
摆放着花花草草的窗台和两旁束好了的淡色窗帘,窗下是一张书桌和两张座椅,窗户左旁靠墙有一张温馨的小床。
虚愿愣了愣,这是自己儿童时期的房间。
白光从她的身边缓缓飞过,飞到了房间正中央,就见它渐渐变形,形成了一棵树。
这棵树虽看着奇异又瑰丽,却整体异常和谐:
它有健硕的树根,洁白如瀑,它有粗壮的树干以及相互交错着的树枝,它们皆不笔直,并且呈现的曲线都令人赏心悦目;它枝上的叶子形状与色彩各是不同,混杂在一块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而那缤纷的花虽夺目但不使人眼花缭乱;有几根树枝上还结了果,像是颗颗剔透的水晶。
眨眼间树叶与花晃动而舞,这颗树又开始了新的变形,它渐渐收枝,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老妇。
老妇走向书桌,拉开了两张椅子,坐在了右旁那张椅子上,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身旁的空椅子正等待着虚愿过去。
虚愿此时的四肢已全部生长完毕,她的脊椎撑地使自己站起了身,自身的盔甲慢慢覆盖全身,待她走到了书桌旁,已是全副武装。
她坐进了空椅子,也看向了窗外,窗外的模样被构建得很真实,并不陌生。
雾蒙蒙的天空压垮了一眼所及的所有高楼大厦,预计不出现在的时间;四处飞行的黑白飞行器看私毫无章法,却各在各的轨道。
在外的人们带着各具特色的面罩,进飞行器或建筑物内皆需通过一小段换气室,以此过滤路上吸收的废气;如果人们只是单纯地走在街道上,五十米一个防护室——避免在辐射下呆太长时间,百米一个换气室——提供大家休息以及过滤废气。
忽然就见天空中飞过一排大型飞艇,它们形似鲸鱼。虚愿一愣,这是五小时一次的净化飞艇,它们缓缓飞去远方,真的带走了大部分灰雾,与此同时它们的气孔处排放出白雾。
在此白雾之下,虚愿看见了前方唯一一片充满颜色的绿,它由仿生蓝天白云——模拟蓝天白云的保护屏障——笼罩着,是城市公园。
忽而时间开始快速推进,城市公园的面积慢慢扩张,绿色越来越多,而后奇迹发生,天空不再灰蒙,拥有了雨雪冰雹等自然天气;云层慢慢恢复,阳光重新赋予万物光影;高楼大厦拆除了各自的换气室,飞行器不再只是黑与白;街道上的人们不再戴着面罩,五米一颗茁壮的树,十米一片清新的花草。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离开的穗禾提及过一个重要的关键字“道”。
道,是人类运用尖端科技模拟原始植物从而仿生出来的新型植物,它具有一定的智能以及强力的自我修复能力,那个城市公园就是它的初代运行模样。
一开始人们并不看好它,觉得在不可逆转的自然环境下,始终不过徒劳一场。
但令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它的自我修复能力在一定智能的辅助下成长飞速,它不仅快速适应了当下恶劣环境,野蛮生长着,且在一定范围内改善了它的根须所到之处的土壤质量以及它的枝叶所到之处的那部分的空气质量。
一天的时间,一周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它每改善一点自然环境就会结出一个果子,它的果子会随着风、随着路过的人们,到达各个地方,生长出新的它。ωWW.chuanyue1.coΜ
而新的它也会自主改善所处的环境,再新结出自身的果子,这些果子又会随着风与路人,再一次到达新的地域,不断自我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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