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穆收笔后,场外一白龙弟子已奔过来,将字谜举了起来。
“对影成三人”。
景穆所出的字谜,竟然是太白诗人所作之“月下独酌”中的一句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大诗人李白的妙作,在场的文人公子,谁人能不知?
“景穆兄,你确定你出的是灯谜”?
适才清心书院的朱柏鸣表示看不懂,早已质疑起来。
“不错,正是字谜”。
景穆掩饰着内心的得意,挑衅地看着张启程及张启程身后数十位崇文弟子。
他非常自信,即便整个杭州,恐也无几人能揭得开他的谜底。
张齐程绞尽脑汁,来回渡步沉思,却依旧毫无头绪,无奈之下面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
让景穆出谜,是他提出的,如今若真揭不开谜底,众目睽睽之下,他张齐程无异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日后颜面何在?
“秦县主,那景公子的谜底你已知晓了”?
在一旁的阁楼上,萧长青见端坐在侧的秦月率先娥眉舒展,便猜测出秦月已知晓了谜底。
“嗯”,秦月抬起锆白素手,提笔在一旁闲置的白纸落了一字。
老院长与其他书院几位夫子凑头看去,俱是暗暗吃惊。
他们当即断定,以秦月之才,比上届高中的沐子兮亦要高出一筹。
原来每一届灯谜,看似是各书院弟子相争,实则书院中的夫子,教习,包括院长都会暗中亲临现场,一来给自家书院弟子打气助威,二来可以借此观察书院竞争对手的实力变化。穿书吧
“哎,张齐程果然不如景穆啊”。
老院长沮丧起来,如今朝廷加大取仕,若此届崇文弟子中榜者不如白龙书院,对崇文招收新生,将造成极大影响。
正当现场各书院弟子还在苦苦思索谜底之时,一个头戴二郎真君的面具人不合时宜地举起手来。
“景师兄,你那扇子是真品还是赝品”?
众人一听,此时竟还有人问出这等低俗之语,尽皆哄笑开来。
“笑话,我景穆所用之物,岂会是赝品”?连涵养有度的景公子都显得懊恼生气。
“那便好,那便好”,陆辰嘿嘿一笑,也不客气,说着话,便朝场中书桌行去。
“莫不是此低俗之人,竟有了景公子的谜底”?
在大家的疑惑注视下,陆辰三两下就将写好谜底的白纸举了起来。
那白纸上正是一个“奏”字。
场面一时安静,大家都紧紧地盯着陆辰手中的白纸。
而景穆脸色却是发了白。
“对影成三人,嗯,不错不错,与影相对,便是二人,奏字之下天字刚好是二人之数;奏字之上为三人,合起来,正是此谜之谜底,敢问兄台可是我崇文师弟否”?
被陆辰揭开谜底,张齐程一边解释着,一边好奇陆辰的身份,若真是崇文弟子,不论是谁,那便是帮他搬回颜面了。
听张齐辰一分析,围观才子佳人们尽皆释然,他们纷纷感叹,想不到太白之诗还能隐藏字谜,更暗暗佩服景穆之才。
而面具下之人到底是何人?竟能揭开谜底,更让他们纷纷猜测起来,按理说,摘下面具便是扬名的好机会,何以面具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此人事先过问扇子真假,莫非他真只为了扇子而来?
果然,面具人只是朝张公子作了一揖,却未回话,好似只关心着景穆手中的折扇。
他接下来的操作,完全印证了大家的猜想。
“景公子,咳咳,扇子”,陆辰将白纸扔在桌上,对着景穆摊开了双手,示意画骨扇已该归他所有。
景穆略微犹豫后,还是故作大方地将画骨扇交到陆辰人手上,毕竟众人围观之下,任何耍赖之举都有失身份。
“兄台当真才思敏捷,景某佩服,不知兄台可愿一展真面目否”?
“不愿”。
陆辰接过扇子,简单回了两字,抽身便要离去。
“兄台且慢”,景穆及时叫住了正要退出人群的陆辰。
“景公子还有何事”?陆辰头也不回,将扇子放入袖中,声音中有了些不满,猜想着景穆是不是想耍赖。
“在下还有一谜,兄台可愿猜否”?
“若猜出来有无值钱之物相赠”?
“无价之宝”。
“哎哟喂,我滴景兄哥哥呀,既有宝物相赠,你咋不早说”?
陆辰立马打着哈哈,笑着转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双目放光地握住景穆的手,犹如看向财神爷一般亲切。
这一幕,一下看呆了众人。
他们发现,似乎一向高洁文雅的灯谜会,此时竟与“值钱”这等低俗不堪之事混在一起了。
“景兄,到底是何物如此值钱”?
陆辰不去关心什么字谜,灯谜的,他得先弄清楚,赢了有什么奖励?奖励之物值不值钱?
若值钱,而刚好猜中了,岂不是离那千年阴阳草就更近一步了?
“秦月县主佩戴的珠钗,兄台你说是不是无价之宝”?
景穆刚一说完,无数公子们尽皆哗然。
原来,三年前的上元节灯会,秦月县主忽然题了一灯。
曾当场而言,谁人能揭了谜底,便将随身发簪相赠。
当时可谓轰动一时,不少杭州的公子哥们都是知道此事的,奈何尽管诱惑如此之大,到如今亦无一人揭了那谜底。
“珠钗能值几个钱?遍大街都是,景兄这是浪费在下时间”。
陆辰愤然不平,扭头就走,刚走两步,他就看见了刚才向他问话的张师兄张齐程。
也就是衙门外花了两百贯买了楹联的张员外公子。
陆辰的眼中神光乍现。
“你说谁的珠钗来着”?他又回转身去,朝景穆确认起来。
“自然是秦月仙子的珠钗”。
“在你身上”?
陆辰自然不知三年前发生之事,只道景穆与秦月有不一般的关系,所以拥有了秦县主的随身之物。
“怎会在景某身上?即是秦仙子之物,当然物在其身”。
“物在其身你小子和我扯甚?我若揭了你的谜底,还能去秦府把秦月珠钗抢来不成”?
陆辰大大翻了个白眼,发现眼前的小白脸不像是好人,似乎在不断给自己下着套。
“兄台无需着急,那秦月仙子便在阁楼上,你不妨问问秦仙子,三年前的那灯谜,如今还作数不”?
景穆抬手朝对面的阁楼指了指,眨眼朝陆辰示意起来。
而随着景穆说完,许多年轻公子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三年前的灯谜,哪跟哪哟”?
陆辰虽不明白景穆的真实意图,但景穆让他询问秦月一事,陆辰又怎肯为之。
他不过是打酱油路过此地,然后顺带赢点值钱的“礼品”罢了,像秦月这种女子,身后的护花使者不知凡几。
陆辰可不傻,他可不想蜂蜜没捞成,反倒被蛰得一身浓包。
再说之前衙门外售卖楹联,便冒用秦月之名,此时前去招惹于她,搞不好会被抓个正着。
“告辞”。陆辰潇洒转身,不再与景穆纠缠。
却不想阁楼上木窗吱呀被推了开。
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探出头来。
“景穆公子,我家小姐说了,珠钗相赠之事依然作数”。
小丫鬟将木窗缝推得大了些,这才接着道:“不过我家小姐说了,三年前的灯谜已成过往,今日已有新的灯谜供诸位公子去猜,猜得中者,还需提出一谜,由我家小姐来揭,若我家小姐猜不中,便以珠钗相赠”。
小姑娘罗里吧嗦了一大堆,陆辰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
大概的意思是秦小姐可以赠送珠钗,但三年提出的灯谜过时了,得换,而且换了之后,你不仅要猜得出来,还得提一灯谜让秦小姐去猜,若秦小姐猜不出来。那恭喜你,你赢了,珠钗到手。
待小丫鬟说完后,陆辰见景穆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沮丧起来,此时他那还不明白,之前差点被这小子当枪使了。
这小白脸肯定已经有了秦月三年前灯谜的答案,所以今日才不断向自己下套,想借他陆辰之手,夺那仙子珠钗。
按理说,古代女子的珠钗与荷包这等佩戴之物,是有着一些特殊含义的,多是送给情郎作定情信物之用,为何秦仙子三年前就拿来作为赠礼?
“莫非秦仙子早已想嫁人了,然后比文招亲”?
陆辰自然不知,他的想法与在场的许多年轻才俊早已不谋而合。
才一愣神的功夫,阁楼上的木窗口,已垂下一白色布条,只见布条上已落下了数行娟秀大字。
“一轮明月挂天边,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月光下,看那墨迹,似乎还未干透。
要说景穆搞了句“对影成三人”,已让众人啧啧称奇。
秦小姐似乎更是奇得没了边际,直接弄了一首诗出来。
而且按诗中之意,明显与此时的上元节应了景,那明月不就刚好在天边么?
如今入夜未久,大概也就是酉时,而且此地离西湖极近,眼下许多才子的身旁的确伴有佳人。
至于最后细读诗书不用言,则是说幽会双方心意相通,即使装作读取诗书,不言不语,也明了对方心意。
待秦小姐灯谜一出,诸位公子先是一阵摩拳擦掌,接着不少人已暗自摇头叹息,放弃了思索,只因他们发现,眼前秦仙子的灯谜,比之三年前更加难上不少,三年前的他们都还未猜得出来,何况眼下之灯谜?【穿】
【书】
【吧】
再说猜出来又怎样,要想获赠珠钗,还得提出灯谜去让秦月猜,以秦仙子之才,你若题得简单了,反而落了下乘,遭人耻笑。
最后只余景穆,张启程等少数几位还在苦思不已。
“这珠钗要还是不要”?
陆辰徘徊两步,竟有些捉摸不定,他知道此时若赢了珠钗,日后势必会成为许多“护花使者”的情敌,如此一来恐怕会麻烦不断。
但若就这么放弃了,他又很是不舍,因为秦月仙子的“珠钗”,肯定要比景穆的画骨扇值钱不少,若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那万贯的药石钱也就有了。
“卖个好价钱?哈哈,有了”。
陆辰一拍大腿,当即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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