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当初季郭氏本是山西太原府河曲县远近闻名的大姑娘,生的面容姣好,十里八乡的闲汉们没有不惦记的,其中有个人就动了歪心思,在夜里偷摸进了郭氏女的院子,想来个生米熟饭,但没承想被郭家养的大黑狗发现,慌乱中一口咬掉了此人的命物。这人没得手,反而自己失了男儿身,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免暗中加恨却又无可奈何。后来路过的行商季老爷与郭氏女二人暗生情愫,找来媒婆谈好了亲,明媒正娶郭氏女,自此后二人便去到长安定居。
而那失去命物之人,则一直在暗中跟着,伺机报复,直到遇见了皮财主,这才诡计涌现,假意扮作高人,在皮财主心里埋入妒种,挑起事端。虽然自己没了能耐,但也不能让季郭氏好过,真可谓是阴险狡诈,歹毒至极。
皮财主打从那日起还真的就听信了恶言,想着法儿的要得到季郭氏。但季郭氏每日深居内宅,恪守本分,从不抛头露面。皮财主未曾见过,不免心中也有些起疑,便打算来个登门拜访,亲自去瞧一瞧高人口中什么样儿的女子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书中代言,别瞧两家住的不远,可从没打过交道。一个做药材的行商而已,顶天儿了趁个千八百就算是到头了,能入的了皮家的眼?但为了一睹季郭氏的芳容,皮财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亲自去挑了西安府最出名的糕点水晶饼,蒸甑糕,还有泾阳的茯砖茶,三原的蓼花糖。这就不得了,其中每一样儿都是送礼的珍品,怕是钦差来到西安府,求其办事最多也就是带上这几位了。
茯砖茶前文书讲过,在此不必细说。水晶饼这种糕点,小巧玲珑,外包白面皮,里填玫瑰核桃馅儿。特点就是个酥,来上一口,顺着嘴边儿往下掉渣儿,甭提多爽口,一天嗓子眼儿里都是清香味。也贵为与燕窝,银耳,金华火腿齐名的珍品。
蒸甑糕则与之不同,主料为糯米,配上大枣和云豆,蒸成之后,柔软细腻。糯米在下,云豆在上,红枣在其中,瞅一眼,色彩是既分明又丰富,犹如琥珀一般透亮,入口甜香软糯,似蜜般顺滑,如糖般甘甜,回味无穷。
而三原县的蓼花糖也是一绝,和甑糕同样采用糯米为主。制胚成圆球状,浸油,烹炸,浇蜜,最后裹上芝麻粒儿就算做得。口感酥脆,外面芝麻包黄焦皮,内里如同蜂窝的相仿,极其讲究。
三种点心都是甜口儿,要配也只能配上茯砖茶,这么几样加起来,甭提多舒坦。旁人一看就知道是行家,会享受。一路走到季宅门前,谁都要多瞧几眼,有些没出息的甚至流着口水就跟在皮财主屁股后头,只为了闻闻味儿就算占了便宜。Μ.chuanyue1.℃ōM
“咚!”
“咚,咚!”
皮财主此行并未携管家下人,亲自扣响大门,要是有明事理的在场,就知道这是讲究。怎么说呢?先敲一下,再停一下,接着连敲两下,一共不过三声,通常来客与屋主不熟又想拜访,便会如此敲门。而倘若只敲两下,必是屋主相识之人。皮财主并非正人君子,且本身来季宅就是心怀鬼胎,但却把明面儿上的礼数做的周全,实在奸诈。
门开,有家奴恭敬请教,领了名号回屋禀告。不多时季老爷便亲自出门迎接,带至上房分宾主落座,早有丫鬟奴仆为二人沏满香茶,站在一旁伺候着。
季老爷心里自然纳闷儿,虽然有些耳闻,但自己素日和这位皮财主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打过照面儿,今儿怎会如此唐突地来登门拜访?
即便乱猜乱想,面儿上可不能带出来,二人寒暄几句过后,季老爷这才能开口询问事由。
皮财主在来之前就想好了计策,只见他轻呷一口茶,连着咂摸几下嘴,慢悠悠地说明来意。
他称自己在京城有单生意,牙行子要出手一车药材,这可不是俗物,乃是皇商进贡时宫里挑剩下的玩意儿。别看是剩的,但毕竟是皇贡,能差到哪儿去?比一般药材强多了,都是各地进献的珍稀。有陕西的山茱萸,甘肃的当归,四川的川芎,山西的黄芪,关外的山参等等,无非就是因为道儿远导致稍微有些枝枯叶落的不新鲜,药效却丁点儿没减。自己虽然是个财主,屋里趁着有钱,但却压根儿对药材完全不懂,更无销路。有心回拒这生意,又觉得可惜,倘若不要,有的是人想接手,拿下之后倒三倒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眼瞅着一笔财富让旁人挣去心里不痛快,思前想后还是应下来。托人三问两打听之下了解到季老爷做的是药材生意,当年也是走南闯北一步一个脚印儿拼出来的,必然有些门路,这才前来冒昧打扰。俗话讲远亲都不如近邻,若全能卖掉,少说分下来每人得个四五千两白银没半点儿问题,有财一起发,不赚白不赚。ωWW.chuanyue1.coΜ
季老爷闻言,急忙从主座起身,冲着皮财主深施一礼以表谢意。但接着却面露难色,表明自己诚然心动,但已不从药材营生,有心而无力,实在辜负了抬爱。
但季老爷心里也有个计较,毕竟皮财主家大业大还能想到自己,又是初次登门,如此回绝多少显得有些有些不知好歹,说什么也要设下酒菜,连答谢带致歉地宴请皮财主。
皮财主本身就是找了个借口幌子,哪有什么皇商药材?不过都是信口胡诌,说来说去就为了能多磨些时间,好找个空儿偷瞧季郭氏长的什么模样儿。眼下季老爷要设宴款待自己,那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脑袋敲得拨浪鼓似的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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