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沉重地袭来,黑云下浓雾不停翻滚,夜月隐去,密林中格**沉,他不停跑着,踩过湿润的黄土,溅起一身的泥,苍耳划破布衣,他瞥见后面有一团剑形黑气,它追来了……

  剑气所至之处,尽皆凋零,他立马加速,再也不敢回头,樟树的枝条向他伸来,狰狞的树根横在脚下,整个人往下栽去,手掌磨得通红,他起身,不顾一切地逃,跑出这里,快跑出这里,他小声祈告,前方的灌木越来越少,高树呈现一种规律分布,身后好像没有剑气了,他咬牙继续跑向前方,双腿愈发沉重,如灌铅一般再难轻快。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出现了诡异身影,邪恶地低语着,恶心,恶心,还是恶心,肠

  胃中仿佛装满了胆汁,几欲作呕,他发觉数十道影子紧跟自己,“来了,来了,他来了”人影摇晃,他猛然察觉自己听懂了,那些恶魔的呢喃,他嘶哑着声音,却惊恐发现出不了声,他拼命逃去,身后几十道黑影追随。

  
  他淌过不深的小溪,全然不觉人影已然消失,夜色于他而言,浓重如墨,刚刚尚可视物的林子转为深不可测的峡谷,声音断绝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粗喘,不,他根本没有,面对有一座桥,桥对头是一人,为什么确定?惊雷闪现,那人抬头,露出一双纯黑瞳孔,缓缓散出红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说:

  “有人要你的命,秦风。”

  一柄利剑划开了秦风的胸膛,温热的液体流在地面,汇成暗红的血河。

  “影楼人影——禁剑,记住了。”

  秦风想捂住裂口,却发现血越来越多,他悲怆地明白,死期已至。

  良久,“禁剑”上前检查尸体,从上衣内摸出一个印信,上面是紫荆花悄然盛开,一封信掉出袖口,他捡起来,读着荧光涂料写下的文字,而后收起,转身离去。

  明早,在神机营内的水井中,发现一具尸体,营兵寻凶十米,不得其果,经惊蛰公会驻郡城处确认,死者为工会成员,秦风。

  “岂有此理!”蒋扬怒火中烧。”神机营什么态度,人在他那儿死的,一个交代也给不出来?”工会的会长办公室除了会长,还站着工会书记李达,正紧皱眉头,心情也不比蒋扬好多少。

  李达目光接触到他,像一座喷发的火山爆出惊人的热量,他严肃建议道:“自郡城的城主府提出强烈抗议,一个科长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很好,你先去找潇湘晨报的社长,说明情况。”

  “先占据舆论高地,明白。”李达又问:“神机营营长什么想法?”

  蒋扬摆摆手,不满道:“秃顶侯出郡巡视,不知道在哪,如今只有一个小百长坐镇营中。”李达闻言,思忖片刻,试探问道:“那等他回来再说?”

  蒋扬否定了这条建议,“单一个百长的权势,不足为惧,施压是必然的,他顶不住压力,工会就有了把柄,他就算顶住,我们也有足够时间准备。”

  李达暗中不满,何必针锋相对?

  蒋扬心中不悦,达叔谨小慎微。

  两人同时出声,“确实要有魄力”“必要时可退一步。”蒋扬后头说完才反应过来李达的话里玄机,他站起来,注视着壁上的一幅西画,画中主体是一座漆黑的高塔,矗立在悬崖对岸的岩角上,背景混杂着晨光,蓝天、腐木、断枝,清晰可见略高的对岸。穿书吧

  看见了吗?世界尽头并不是香格里拉,我们所见的,所知的,不过是浩瀚宇宙的一粒尘埃,谁能想到他,名义上的工会会长,实际上是从外星来的呢?谁能用审慎的思维,去思考一座世界尽头的塔承载了何种意义?达书记,你在小水坑中,却企图不被海洋吞没,蒋扬心有所感。夶风小说

  李达五十岁,年近花甲,当了二十几年工会书记,早已没有那种冲劲,但蒋扬不同,他年轻,他把前罗兰书库变为惊蛰工会,邀请李达。作为书记,继续管理罗兰的藏书,他广驻处,推行新制,是他造就了工会,而不是年老体衰的达书记。

  李达望着那座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今年我就退休,在离开前这一大家子再办一件事,“他看向会长,“秦风的事一定要有交代,这是底线。”蒋扬想挽留,转念明白,达叔累了,不要再打扰他了,行吗?他说:“也是整个公会的底线。”

  “他还有一个弟弟?”李达突然问道,蒋扬点了点头,“听说要去东日盟了”。

  “有什么能帮的就帮一下吧。”“没问题。”

  李达之后理好行装,与十几人骑马出发,临行前,蒋扬嘱托他路上小心,“可以关注一下周府少爷周寿”,他也是工会的成员,

  “不必牵扯过多。”蒋扬说道,李达心想也是,秦风的死与他有何干系,何况一个新人,帮不上什么忙。

  达书记一行走后,蒋扬回到庭院,进入房中,研墨提笔写下几封倍,如往常一样装好,这次用的是乌鸦传信。

  黑色的乌鸦,黑色的消息,他心想。

  远在江郡的飞星楼中,最顶层,这里的主人似有所觉,睁开了妖异的紫瞳,结束打坐的他来到铜镜前,清明的眼中映出一个翩翩君子,黑袍镶上流金,暗金条纹在袍裙铺展开来,白色绶带系于腰间,江南的绫罗织就衣袍,绣着一朵紫罗兰,他面如春兰,很难想象,三十几年的岁月雕刻,依然留不下几道划痕。

  他知道有人死了,就在昨晚,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两天前还到过飞星楼的秦风,死得无人知晓,他还记得秦风的样子,二十九岁的大小伙,家中父母俱在,无妻儿,有一个弟弟,将来说好去学城深造,为知识圣殿服务。

  可惜啊,死了,什么都没了,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他跪坐在一个神像前,一米的先知好像在笑,好像在无奈,他低声祈祷,吟诵铭言:”智慧的先知啊,请赐我真视的双眼,看破凡间的虚伪,请降下您的伟力,将智慧带与人间,我将一直追附,跟随您的步伐,我以知识为帆,航向无穷的彼岸。”

  通天策算,起!

  “吾为您的侍从,江乐。”周围的空间变得脆弱透明,以神像为中心,道道丝线延伸开来,缠绕住江乐,“无色而有色,可见又不见。”他喃喃自语,慢慢地,丝线笼罩房间,相互作用形成一个个格子,后组成巨大的书柜,江乐的眼中,出现了一支笔,他艰难地抬笔成迹,一笔一划勾勒出秦风的模样。

  许久,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画面一转,他身处书柜之中,周围密布着书籍,一团光球浮现,“一问一答,索取与付出”江乐听到了,他神色恭敬,问道:“秦风已逝,当入轮回?”

  光球立马回道:“不可。”

  江乐点点头,光球提问:“飞星动静如何?”

  江乐答道:“安好”,事实上,光球只会问这一个问题,仿佛他和祂的意义只在于观察飞星的动静,所以江乐每隔一段时间才能问一个问题,除非飞星变动,但那样就意味着……天变了。

  书柜离散成道道光束,层层分解,一会就退回了神像,江乐盯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王命更新,影子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