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云不理会她,向欠二叔道:“二叔,官差来过了么,怎么说的?”杜妈妈冷笑道:“你娘自己失脚跌死了,还报官做什么!你快把这尸体抬离了我这里,真是晦气,这房子被你们弄得也住不得了。”欠二叔为难地道:“云丫头,本来是要报官的,只是,唉,你也知道,马上就要待选了,咱们玉梨院出了人命,总归是不好……”Μ.chuanyue1.℃ōM
“可是我娘她的死决没有这般简单,我要得到一个明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见官。”张怡云急道。“不许去!”杜妈妈厉声道:“她死的明明白白,你偏要闹大,我看你这丫头是想借机讹钱,还不收拾了你娘的尸体快滚!”张怡云满腔怒火,死死盯着杜妈妈,道:“好,我走,可是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说着便去抬张四妈的尸体。【穿】
【书】
【吧】
杜妈妈见张怡云这般倔强,怕她这一走再去报官,对玉梨院有损,便对欠二叔使个眼色,欠二叔无法,只得过去劝张怡云道:“云丫头,人命关天,四妈又在我们这里做了二十几年,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报官。只是这一见官,咱们玉梨院入选华坊的事就算白费心思了。”见张怡云不理会,欠二叔又道:“我已经让鱼头买棺材去了,咱们先把四妈安置好。两位师父进宫去了,等她们回来告诉她们再做定夺如何?”张怡云将四妈冰冷的躯体搂在怀里,想起她对自己的照顾及关爱,自己却从未回报过她,却一直连累她,如今她死了,死因难明,自己如果就这样不管,于心何安,便道:“二叔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一定要知道真相。”
杜妈妈冷笑道:“好,那你去报官吧,干脆让我这一院子的人都饿死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当初我就不应该收留你们娘俩。”欠二叔叹了一口气,道:“云丫头,不是二叔狠心,你想想咱们玉梨院的上上下下,就指着演剧混口饭吃,以前两位师父还年轻,还能到处跑场,如今她们也有了年纪,只能带带弟子,实话和你说罢,这是咱们玉梨院第一次向上面送人,就指着小蛾子倩娇她们争光呢。”欠二叔的话提醒了杜妈妈,她冷笑着道:“亏你还成天和小蛾子她们姐姐妹妹的亲热,如果因为你,她们进不了华坊,辛辛苦苦学的全都白费,这你是不是就高兴了呢?”
张怡云本来打定主意要去报官的,可是听杜妈妈说起小蛾子她们,她心下真的犹豫了,四妈死因未明,可难道为了这件不确定的事,要坏了小蛾子她们的前程?见张怡云面色迟疑,杜妈妈便让鱼头带着棺材店里的工人进来,将四妈的尸体放进了棺材抬到了院子里。怡云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他们怎么做。
杜妈妈道:“天色晚了,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放你离开。”说着便走了。欠二叔也摇头叹息的离开了,鱼头也将院外切切私语的少女们劝了回去。小蛾子和倩娇,苑连枝不顾鱼头的阻拦走了进来,围在张怡云的身边,张怡云却只是出神,任凭她们百般劝慰,全然听不见。小蛾子搂着怡云道:“怡云,我心里和你一样痛,我从小没爹没娘,是个小叫花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打骂,好容易遇见你,被师父收留在这里,四妈每天照顾我,像我的亲娘一样……”倩娇也痛哭道:“我以前那么不懂事,常常伤了四妈的心,如今她去了,我连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半晌,张怡云才道:“我没事的,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好好想一想。”见张怡云神色不比往常,小蛾子和倩娇她们还想再劝,苑连枝道:“让她静一静也好。”她们只得先行离开,微云居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张怡云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其实她从欠二叔提到小蛾子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坚持了,她最不愿意的,便是连累到无辜的人,她知道四妈必定也是如此。
门开了,杜效陵走了进来,见张怡云如同失了魂魄般的坐在地上,把门关上,淡淡地道:“怎么,官差来过了,可有还我清白?”张怡云心灰意冷,冷笑道:“有用么?就算报了官,也是官官相护,更何况你是当朝亲王,我们不过是贱民而已。”
杜效陵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还是认定是我做的,是不是?”张怡云方才冷静下来后想过了,心知不会是杜效陵,虽然自己和他颇多过节,但凭他那般骄傲,想来也不会对一个老妪痛下杀手,便道:“是不是你已经不重要了,杜少侠你请回罢,别让我们这草芥的芝麻小事,损害了您高贵的身份。”
杜效陵心下不悦,将手里的一卷书扔到张怡云怀里,道:“本来我不想管你们这等闲事,可是方才我去你房里看阿里不花,他说晚上听到了些动静,这是他给我的。”张怡云听到此话,立刻站了起来,展开书看时,却是一本剑谱,剑谱上有好多干了的泪痕。想起四妈曾由公主沦为倡优,她对自己说过,剑谱是她的丈夫前朝将军所写,她将其演化成了剑舞,红极一时。
“这是从哪里拿到的?阿里不花究竟听到了什么……”张怡云这才想起受重伤的阿里不花还在自己房里,便要回房去问个清楚。杜效陵道:“他伤势太严重,已经昏迷了,刚才我去给他疗伤,方有片刻清醒,说是昨晚他昏沉之中,听到隔壁有些声响,勉强去看,只见你娘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身旁放着这本书。他便将书保存了起来,想着交给你,只是伤势发作,坚持着回到房里便昏了过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就是这样。”
张怡云听了杜效陵的话,又看看手中的剑谱,喃喃地道:“难道是因为这本剑谱起了争执,可是这本剑谱是我爹所创,又不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怎么会引来贼人呢?”杜效陵道:“毕竟你娘身份特殊,也许有人误以为是绝世秘籍也未可知。”张怡云忙道:“那依你看,杀死我娘的,会不会是玉梨院中的人呢?”
杜效陵盯着张怡云看了半晌,似笑非笑,张怡云这才想起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了他的话,还同他讨论了这么久,便道:“当然,你说的话我也不会全信,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杜效陵道:“爱信不信。你方才问我凶手是否在院中,也不是全无可能。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样?”
这句话提醒了张怡云,自已将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呢?连证据都没有,就算去报官又有什么结果呢?何况还会连累到玉梨院中无辜的人。见张怡云怔怔地发呆,杜效陵道:“我看你还是放弃罢,这件事无头无绪,无从追查,更何况你马上就要同赵松雪双宿双飞去了,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听到赵松雪这三个字,张怡云想起他还在雪云柳那里等自己,可是现在自己被杜妈妈困在这里根本无法脱身,又不像杜效陵有轻功可以来去自如,只得苦笑道:“恐怕我不能同他去了。”
杜效陵诧异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松雪还在你们的老地方等你,难道你忍心要他空等一场么?”见张怡云望着天空出神,又道:“想来他们怕你报官不许你出去,我倒是可以用轻功带你出去见他,如何?”
张怡云没想到杜效陵竟然肯帮助自己,想来他也并非一无是处,犹豫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多谢杜少侠,只是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见他的好。”
杜效陵道:“难道你要与你娘报仇?”张怡云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如果真的是这剑谱有什么问题,只要它还在我手里,只要我还在玉梨院,那么真凶一定会现身。”
“那赵松雪呢,你难道要为了这件事放弃了他不成?我劝你别傻了,昨天他还对我说他去意已决,要带你游遍苏杭胜景,然后隐居起来。放着这般神仙眷侣的日子不过,为何要留在这纷扰之地?”杜效陵难得认真地道。
“不,松雪哥哥会理解我的,杜少侠,劳烦你去告诉他,再等我一段时日,只要我弄明白了真相,我一定会去找他的,一定。”张怡云用求恳的眼神望着杜效陵,急切地道。
杜效陵想了想,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代你传话,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赵松雪。还有,帮我照顾好阿里不花。”说着便走出了门,施展轻功自去不提。
张怡云见杜效陵去了,又拿起剑谱翻来覆去地细细看来,却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思来想去只是不明白,但心中已经暗暗地发誓,一定要找出真凶,为母报仇。
“什么,你要留下?不行,万万不行。”杜妈妈一早便看见张怡云直挺挺地跪在两位师父的房门外,并坚持要留在玉梨院之中。
“如果怡云要走,那么我们也跟她一起走。”小蛾子,倩娇,苑连枝,顾山山几个姐妹也赶来同她一起跪下。
杜妈妈咬牙切齿地道:“反了反了,看我不打死你们这帮小蹄子。”说着便找了根藤条朝少女们打去。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赛姑姑和燕姑姑走了出来,燕姑姑道:”我们才进宫两天,就出了这么多事。”赛姑姑道:‘怡云,你起来罢,你娘的事我们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又叫欠二叔道:”去找官差来。”
杜妈妈着急地道:“不行,你想毁了咱们玉梨院这次待选么,况且这就是意外身亡,纵官差来了也没什说的。”
张怡云道:“妈妈说的不错,之前是怡云一时哀伤过度,口不择言,如今我娘去了,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活着也无甚乐趣。只求两位师父可怜我,留我在院中,我情愿一辈子服侍两位师父,再不敢犯错了。若是再犯,妈妈打死我也无怨的。”
小蛾子也忙道:“是啊师父,怡云和我比亲姐妹还要亲,如果她要走了,我一定要陪她的。”
倩娇道:“师父一向是最慈悲的,怡云虽然之前犯过错,可师父连我都宽恕了,为什么不能给怡云一次机会呢?”
苑连枝和顾山山也磕下头去,道:“求师父留下怡云。”
杜妈妈不等两位姑姑开口,便道:“不行,这臭丫头就是个祸害,自从她恢复了神智,咱们玉梨院多了多少是非,决不能再留下。”
只见宋隐香急匆匆地赶来,她这些天感染了风寒,正卧床不起,只见她清瘦了不少,想来因为赵松雪的事伤了心。宋隐香也跪了下来,道:“隐香也情愿和怡云妹妹一起共同进退,只求师父开恩。”
张怡云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宋隐香却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杜妈妈怒不可遏,道:“你们真是反了,现在是在威胁你们师父和我么?还不给我回屋去。”
欠二叔轻声劝道:“杜妈妈,如今咱们院里正缺人手,况且,就这么把云丫头赶走,如果她去报官,到底又是一场麻烦。”杜妈妈听了此话迟疑了。
张怡云见状忙道:“只求两位师父做主,帮我埋葬了我娘,我以后不要工钱,只一心一意服侍院里各位姑娘。”
燕姑姑见张怡云可怜,又想到她母亲惨死,早就心软,看向赛姑姑,赛姑姑一向对任劳任怨的张怡云很有好感,便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罢。只是以后一定要安分守已,不可再犯错。”
张怡云连忙磕头谢过师父。宋隐香,小蛾子她们也纷纷磕下头去。杜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心里发狠,早晚要摆布了这些不省事的臭丫头们。
晚上,张怡云待小蛾子睡了,便去看阿里不花,阿里不花被她悄悄转移到了一间废弃的房舍里。此时阿里不花已经清醒了许多,又将那天晚上所听所见告诉了张怡云,张怡云心知一定和剑谱有关,只是苦于无从破解。
阿里不花见张怡云苦恼的样子,便道:“我向你推荐一个人,他或许知道这剑谱的缘故。”
张怡云急道:“是谁?”阿里不花笑道:“就是史天泽史小元帅啊,他同样是汉人将军后代,剑术又高,相必知道其中奥秘。”
张怡云点点头,明天她便准备去找史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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