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朝堂上打滚这么久的,都是人精,大家估摸着皇帝的心思,便想着顺了刘询的意思。而难得的这次霍光也没有动静,于是大臣们利索地将立后的奏折递了上去。刘询一拍板,此事便立刻定了下来。
立后圣旨下来的时候,另一道圣旨也被加急送进了霍府。立后纳妃,倒是个两全其美的结局。谷米虽被提出了元神,但在圣旨颁布前,来自于许平君身躯的桎梏依然很强烈。直至事成定局,才猛地松了对她的束缚。谷米疑惑地晃了晃脑袋,难道此次解决如此容易?
许平君在五日后终于醒来,刘询急急忙忙地招了太医过来看诊,许平君却拒不受诊,只让太医配了些伤药和补气调血的药物。
谷米看着许平君青白的脸色,有些担心,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就被一阵风卷去了屋外。铺满落叶的小径上,北辞欢一袭湖蓝长袍,乌黑的长发单用一根木簪挽起,简单一个侧影便是难以言喻的清俊优雅。谷米歪了歪脑袋思考着,其实她的原形也是很优雅美好的,应当与司命不相上下吧。
出了会儿神,北辞欢转过身来:“这里的事情应该结束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
谷米晃悠悠地飘到他身边:“凡间不能露了我们的踪迹,这几日过着与那幽冥秽物相似的日子,我倒是颇为习惯了。”
北辞欢讶异地看着她:“你不是素来讨厌这些肮脏之物?”
谷米轻叹,挪开视线,眸子有着不符往日的无奈:“有些事情不是我不介意便能被所有人接受的,仙界再如何,上位者的品阶也是严苛,若不出意外,万把年我便该升至神阶了。”
眼神轻微闪烁,北辞欢浅笑:“那不是很好,等此间事了,便可逍遥度日了。”
谷米若有所思地砍了他一眼,蓦地粲然:“仙界无趣得紧,平素我又懒得下凡,这次公务之便,我便再多留些时日好好耍完耍完。”
“便由着你吧,只是别再闹腾出什么事情来。”北辞欢满是无奈。
谷米如往常一般凑上去蹭了蹭他的胳膊,北辞欢微恼:“我说过,不要用人形做这些黏糊人的事情,男女有别。”【穿】
【书】
【吧】
谷米不服气地瘪瘪嘴,搞得好像她的原形就不是女的一样。北辞欢揉了揉她的脑袋,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处。
同一时间,谷米幻成原形,肉垫粉嫩,皮毛雪白光滑,眼睛如黑珍珠般萌得能让人流鼻血。抬起前爪往前踏了一步,谷米恍然:“原来人形我是女的,跟司命是男女有别,原形我是雌的,人间没有男雌有别这个词汇啊。”
想清楚北辞欢教训她的缘由,谷米神清气爽地抖抖漂亮的皮毛,大踏步地往许平君的寝殿走去:“曾经的宿体,让我来送你一只优雅美丽的猫咪吧。”
北辞欢回到仙界,司命星君殿连门口都连着好几天萦绕着黑沉沉的气息,偶尔路过的仙友皆觉得毛骨悚然。
司命落下涅仙池一事,罪魁祸首连查都不用查。仙界统共才这么几件事情,能供无聊的仙人们嚼嚼舌根。最近月老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搞得他都以为上次去帮了下唐僧师徒,染了凡间的禽流感回来。
当然禽流感是不会有了,现世报还是可以的。在司命星君殿终于云开雾散,日光倾城的第二天。月老因为摆弄他那台大炮不慎被轰落涅仙池。
至于月老殿跟涅仙池距离这么远为何月老能被轰下去,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看着温柔儒雅的司命星君,众仙心中微微呼出一口气。
司命星君殿的书房中,桌面上端端正正摊着命格簿,上头还是未干的字迹:“月老因玩忽职守,常年姻缘错搭,命中历此一情劫,以正其心志。”可怜的月老年纪一大把,就这么幸福地去历情劫了。
仙界对应凡间并没有固定的朝代,也因此众仙才能任意穿梭。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时间流是固定的。因此几日下来谷米还未返回,北辞欢隐隐有些担忧。
九重天,昆仑镜前,北辞欢长身而立,看着镜中影像眉眼微动,却终是一言不发地离去。
命运拨回正轨,许平君依然是柔若秋水,心宽贤淑的女子,霍成君也回到了不可一世的日子。上官太后本是霍成君的姐姐的女儿,若论起辈分来,反倒是霍成君年长一辈。当初刘询挡着不肯纳她,她尚且欺压到许平君头上,而今名正言顺成了后妃,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若非霍光还算识大体,略略压着,早就翻了天去。
许平君出身微贱,没有娘家势力。刘询自知越是宠爱她便越是置她于风口浪尖,因此对许平君除了立后一事执著了些,其余看上去倒是不怎么上心。
起初霍光还隐隐有些不悦,但立后大典之后,刘询依然对他事事顺从,甚至可谓政事一决于霍光,转而又见他并未因皇后而亏待爱女,慢慢地倒也没有对刘询太过控制。
看着倚着窗出神的许平君,谷米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许平君是知道刘询的心思的,只是思念如草疯长,理智根本压不下去。日日这般盼着,为的也就能多看刘询一眼。
谷米暗暗唾弃了下司命跟月老,这种棒打鸳鸯,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他们俩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些个皇帝,月老老眼昏花,乌七八糟到底拉得都是些什么线。
在这短短两年里,谷米已经为许平君挡了无数次下毒,巫蛊,刺杀等等下三滥的手段。明明知道不能多插手凡间的事情,不能乱了既定的命运。但谷米就是忍不住,这一种不得求,让她几乎挠碎了锋利的指甲盖儿。
轻巧地跃上窗台,谷米蹭着许平君的手背乖巧地轻唤一声。许平君回过神来,莞尔道:“你这馋猫儿,食量怎这般大……”说着又暗了神色,“他已尽力护我,我也不需要什么赏赐恩宠,还不如替你要几条鱼儿,这般既不招人眼,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谷米欢快地围着她来来回回地走动。当初还在西周时,因水利设施差,谷米要吃鱼尚且艰难。而今到了西汉,长安城一带自古山河交错,水文地理条件优越,几代帝王又致力于兴修水利,谷米要吃条鱼便是简单是事情。
只是许平君不知,刘询自觉愧对于她,有苦于不能表露情谊,见许平君宠爱谷米,便亲自出去偷偷捉了鱼来,谷米忍不住舔了舔嘴边的小胡须,皇帝亲手抓的鱼啊,连味道都格外诱人呢。
刘询是市井中长大的,对于皇宫外头的生活驾轻就熟。他也不嫌辛苦,只看着许平君心情明朗些,便能傻乐呵好些时候。
这般守着,看着,想着,短短两年,谷米便习惯了作为宠物的生活。她不畏生人,也不闯祸,乖巧可人连霍光怀里都去钻过。因此谷米在皇宫的人缘倒是比许平君还好很多。
人缘好了,爱对她说话的人便多了。宫里没什么言论自由权,那些婢子们有些话也不敢跟人说,想着谷米是头牢靠的猫咪,便时不时会抓着她倒豆子般一通吐槽,于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倒是省了谷米好些时间,打探这事儿,也是挺累人的。如鱼得水的小日子里,谷米听说了一件大事儿。
本始二年,匈奴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上乃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猎其南。
汉宣帝在位时期政治清明,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是有“宣帝中兴”之称的。但不可否认的,当时匈奴的侵扰也是极其频繁,让汉朝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烦不甚烦。
因上半年武帝庙乐之争,毫无根基的布衣皇帝终于为自己标榜了正统嫡孙的身份,虽仍受制于霍光,但里外大臣倒是对他恭敬起来。此次发兵,目的与霍光并无相左,刘询的旨意倒是下达得很是顺利。只是……
一个君王的威信是靠政绩积累上去的,乌孙求援上书直达圣案前,他们并不了解霍光在朝廷上一手遮天的情形,刘询这一步先斩后奏走得实在大胆。虽事有缓急,霍光当时不计较,但事后心里终究会有些疙瘩。Μ.chuanyue1.℃ōM
谷米窝在许平君膝盖上出神,刘询毕竟年少,再如何惊才绝艳,依然欠缺了些稳妥。回过神来看了看许平君温柔的神情,有些惋惜,若她记得不错,本始三年,许后崩于长定宫,同年三月,乙卯,立皇后霍氏。
跟许平君走得进了,谷米是万分喜欢这个柔若秋水,善良温婉的女子。只是她插手的已经很多了,既定的命运不能更改。在许平君有生之年,能让她活得不那么痛苦,谷米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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