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臣与世贞完婚第二天,世贞就下地帮助婆婆打点送客,忙了一整天。自这一天起,新媳妇替代婆婆下厨做饭和一切家务活。好在家里人口不多,有剩余时间媳妇纺线,也闲不着。新婚三天媳妇回门,在娘家住三天。宋贤臣也到岳父家住了三天,熟習了人情。宋贤臣婚假快到了,贤臣说:“爹、妈,我的婚假是六月底,眼看就到期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大连。这回娶了媳妇,又给家里增加了负担,我一定按月向家汇钱。在家里媳妇有不对的地方,尽管说她。年底,我在小年前后回家过年。有什么事情要我办的,告诉我去办。”父亲说:“现在我和你妈了去一份心思,你媳妇在家你就不用惦记,我们会善待她的。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你一人在外,一切要注意,不管什么事情要好自为之,我和你妈就放心了。今后,你要常给家写封信吧,省得你妈挂念。现时家里还不缺钱,紧紧手就过去了。”贤臣说:“明天我赶早车,当天就回到大连了。家里需要什么,给我去信我会照办的。”ωWW.chuanyue1.coΜ
民国二十一年七月一日,宋贤臣如期回到大连。当天晚上,宋贤臣在饭店要了一槕酒席,招待工友和师兄弟,表示新婚誌喜的谢仪。自此以后,正常上班做工。宋贤臣婚后,有些变化的地方,就是他成天考虑如何改变现状,自谋生路。他每天在厂内工余之时,不闲着,他在观察、目测厂内一些较好的设备构造与机理。然后与师兄弟讨论,这些设备的材质、加工工艺和关键技术要求等方面的问题。(他不能在这厂里搞测绘)这个厂里精密的设备,多是从德国进口的。这引起宋贤臣他们更加注意研究它的结构、功能和功用的特点。
民国二十一年,这一年东北三省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成立‘满洲帝国’,清末皇帝溥义立为执政二年,后又正式立为皇帝,改国号‘康德’元年,振动中外。中国的东北三省伦为日本的附属国。未来的命运,令人担心。
东北三省的事变,宋成在家,总是惦记着在大连的儿子。心里说,辛亏把儿子的婚事办了,要不然不知会有什么变故。媳妇在家待奉公、婆,无微不致。媳妇住娘家期间,给公、婆和小叔子,每人做一套茧绸衣服,每人做一双布鞋,公、婆和小叔子都很满意。仲秋节,宋贤臣写来家信问安,说他在大连一切很好,仍住在原处,吃包月伙食,不用惦念。见到儿子来信,王氏说:“贤臣一个人在外,吃包伙食,我真有点放心不下。我想让他媳妇世贞也去大连,还有个照应。媳妇在家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干,只能纺点线。咱们还不老,媳妇去大连,家里只有三口人,我完全可以应付。再说,媳妇娘家在大连亲友多,有点什么事也会有人帮助,多一路是一条路。”宋成说:“妳说的也对,现在这个年月,时局时明时暗的,谁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子?现在虽然看不出有什么样的动荡和动乱,民众都是心有余悸。让世贞媳妇去大连与贤臣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起码贤臣不用吃包饭了,我看就这样办,等今年过年贤臣回来时,叫贤臣把媳妇领走吧。”Μ.chuanyue1.℃ōM
民国二十一年腊月二十二日,宋贤臣从大连回家过年。爹、妈看见儿子回来过年,十分欢喜。贤臣从大连背回一些年货,交给妈妈。晚饭后,全家五口人团聚在一起,说些家常闲话,贤臣拿出一百元金票(金票是日本国的货币,它的币值大致相当银元)交给爹。爹、妈喜笑颜开,爹说:“家里不缺钱,缺人。你汇来的钱还没花呢,这些钱有用就用,没用就给你价攒着。”妈说:“我与你爹商议过,让你过了年回大连时,把媳妇领走。家里我和你爹还不到五十岁,干什么都行。你媳妇走后家里就三个人,我一个人就忙活过来了。你媳妇去了安家落户,省得你在那住合租房、吃包伙。这样办,你拿回这一百元钱,家里留下五十元,你拿回去五十元作为安家费。”贤臣说:“世贞过门还不到一年,世贞在家早晚能为您二老搞好家务。再说,怎么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呢?”爹说:“世贞念过书,书底子不比你差,到大连也可找点事做,总比躲在家里吃闲饭强,这也是我与你妈的愿望。再说,这个时局不定,前年是奉军,今年就又变成满洲国,今后是什么样老百姓很难说得清。为了应付时局,世贞到大连对你也有个帮助。她娘家在大连有人,如果有个风吹草动的和遇到什么难事,世贞会去找亲属帮忙,总比你独身一人强得多,你就不用推辞了。”贤臣看父母坚决让世贞到大连,也就答应下来来了。说好,现在就作准备,正月初五日世贞跟贤臣,一块到大连。
民国二十二年正月初五日,宋贤臣领着新婚媳妇曲世贞到大连。下了火车,世贞提议说:“咱们先到四姑家,她家有房子,我们暂住一,二天,找到房子再走不迟。”贤臣说;“只好这样了,先拜年再找宿吧。”宋贤臣与曲世贞在火车站,叫两辆三轮车,拉人和行李直奔老方四姑家。
今天是破五,四姑家拜年的人已经稀少了。四姑一个人在家闲着无事,在楼上看见两个人,扛着行李走进院。她详细看,才看出是贤臣和世贞两人,突如其来的她没想到。看见他两的到来,很是高兴,马上下楼迎到楼前。贤臣与世贞看见四姑出来,急忙放下行李,上前给四姑拜年。问“四姑过年好。”四姑说:“我没想到世贞能来大连,现在公、婆都开明了。先把东西拿进屋,再说话。”贤臣与世贞将行李搬进屋里,坐下喝口水与四姑说话。世贞说:“公、婆让我来大连与贤臣在一起能有个照顾,有可能我找点事作,总比在家里呆着强。”四姑说:“妳公、婆对妳很好,他们想的也对,在大连找个房住下,贤臣就不用住合租房、吃包月伙食了。大连这儿,世贞找点事作还是有可能的。你们先在这我这里住下再说,楼下有一套待客的房间,你们就住在那。你四姑夫回家过年有事,还没回来,再有一、二天就能回来。”四姑叫‘摆台’的,打开楼下房间的房门,贤臣与世贞把行李搬进去住。晚饭后,四姑与世贞和贤臣说些家常。世贞说:“过年与贤臣回娘家拜年,爷爷和奶奶身体健康,家里的人都很好,请四姑不用惦念。”四姑说:“家里人都很好,特别是妳爷爷和奶奶,年岁大了我有时想起也很挂念,听妳说我就放心了。妳能来大连我没有想到,我看你来也好,看着贤臣和世泽他们,别学坏了。妳不知道,在大连有多少人意志不强学会抽大烟。我对世泽他们放心不下的,就是怕他们学赌、学抽、学坏了。至于妳,我看最好妳能自己开个舖子。找房子时要找有‘前店、后家’的才好,要有长远打算。”世贞说:“四姑说的对,想的也周到。明天开始贤臣去上班,我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大连的市面,看看能干点什么?打听着租房子。”四姑说:“对,就这么办,也不要急于求成,在我这多住几天也不要紧。你们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房子,什么时候再走。”贤臣说:“谢谢四姑的成全。”
宋贤臣与曲世贞在四姑家住下,正月初六日,宋贤臣到工厂上班去了。曲世贞随后出门,到处走走看看:一是看市面,二是看干点什么合适,三是看看和打听着,找合适的出租房子。正月初八这天,四姑夫从复州老家回来了。看见贤臣和世贞来了,他也没有料到世贞能来大连,与他们闲谈一些家常。世贞说出,正在找房子和想干点什么的时候。方福顺四姑夫说:“你们这些想法都很好,到底的是念书与不念书的不一样。世贞干点什么?我可以提供一些参考。你们说开小舖卖杂货,我看不如干点与工业有关的買卖合适。等着,我也为你们算計一下,看干点什么合适?不过你们说租房要‘前店、后家’也有必要。省得想好干点什么时,房子不适合还得搬家,早作打算好。明天我让‘摆台’的(大连当时属于日本的关东州,日本话在大连通用,日本话‘包以’可释成为‘僕人’实际是‘勤杂工’,这里说的‘摆台’就是‘勤杂工’)小王出去租房子,他在街面上熟习,眼界也宽,比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去找房子要强的多。”世贞说:“谢谢四姑夫的大力支持和帮忙。”
没过几天,‘摆台’小王,在西岗找到一处出租的房子,共是五间平房,二间门市、三间住房,月租金五元。星期天宋贤臣和曲世贞,随同小王到西岗看房子。看来这个房子到很合适,就是租金多了一些,要是三间房每月租金不过三元钱。多花二元钱,空间也大,二间门市也可以,还有个不大的后院。经商讨,定下租用这套房子。于是找到房主,讲明因为正月已过十多天了,从二月份起租。房主要求:房屋装修可以,但不能改动。双方达成协议,写三年租期文书,並写明承租到期可顺延。
星期一,曲世贞与小王去收拾房子,房子里外的状况很好,简单收拾一下,就可搬家进住。在收拾房屋期间,在市上買来锅、碗、瓢、盆等傢俱。这处房子,原来是租给一家洋布店,这家布店扩大门市搬走了,所以用三天时间就收拾完。星期五这天,曲世贞和小王叫来二辆三轮车,拉着行李就搬进新屋。星期六又整理一天,家就安定下来了。星期天工友及亲朋前来‘温锅’,世贞亲自下厨,办酒席,设宴款待。
宋贤臣的家,离甘井子虽然远了点,能早一点坐磨电车上班还可以。曲世贞在家不闲着,收拾门市房。门市房很好也不算小,能干点什么呢?她每天到市场上了解调查。四姑他们建议不做杂货買卖,应干专业性较强的買卖。她在市场街面上,看上下班人流中,有不少的人骑自行车上下班,这对她有个启发。有人骑自车,就应有修理行当跟上才行。于是就了解自行车的行业情况。她了解到自行车的修理业,虽有但不多不够方便,特别是补带打气等小修在街上摆摊的较多,正规有门市的很少。她想自行车的修理,技术简单,可能挣的少点,但天天有活,自已可以试试。她就找附近一位老师傅,学修理自行车。这位老师傅,原来是一家工厂里的工人,年龄大了,又因为铁屑澎瞎了左眼,下来无事可干,就在街口上设摊修自行车。赵师傅家里没有什么人,有个姑娘已经出嫁了,老伴前年去逝。修自行车挣钱虽少,但也可维持生活。世贞跟这位赵师傅学修理自行车手艺,她每天中午把赵师傅请到家里,一同吃午饭,赵师傅很受感动。赵师傅说:“修理自行车是个邋遢活,技术性一般来说不算强,顶多是:拿龙圈、跑铜焊、电焊和气焊,另件坏了换一个就行了。所以干这种活,光靠修车发不了家,如果有本钱,装自行车能挣钱。”赵师傅这句话,引起曲世贞的注意。既然装自行车能挣钱,开个自行车舖装自行车正合适,再好不过了。她问赵师傅说:“赵师傅要开个自行车舖,装自行车得多少本钱?”赵师傅说:“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只少得有二百块钱。”(东北三省市场上的自行车,是经大连进口日本的自行车)曲世贞说:“谢谢赵师傅的指教,你看我开个自行车舖行不行?”赵师傅说:“妳开个自行车舖也行,自行车舖这种買卖,有钱有势的人家人家不想干,没有钱的人家想干也干不了,这是个小買卖。”曲世贞说:“赵师傅我用这个两间门市房,在这开个自行车舖,你看够不够局势?”赵师傅说:“据我所知,这眼前没有自行车舖。在这个地方开自行车舖准行,干什么都有个开头。这么办,妳开自行车鋪,开头时我来帮妳一把。进货渠道我知道,开头时把好装车质量关,有了信用,就一定能成功。”曲世贞说:“我先谢谢赵师傅,有你老师傅扶持我,一定没有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每天在街口上摆摊风吹雨淋的,还赚不了多少钱?没如你就在车舖里干,按計件拿钱,比较稳定,你看行不行?”赵师傅说:“那感情好!妳要开自行车舖,我一定来。钱不钱的没有关系,有碗饭吃就行了。”
过后,曲世贞与宋贤臣商量,自家开个自行车舖,干上一、二年看看。不过现在手头钱不多,手中可凑上一百多元,缺点本钱,到时候再说。世贞说:“实在不行,我找四姑借点钱也可以。”就这样决定,自家开办自行车舖。世贞请娘家木匠叔叔,给做了一个牌子。车舖起个名字叫:《永发自行车舖》,找兄弟曲世泽给写牌子。准备好了,就到市里办登记,手续很快就下来了。世贞找世泽将牌子挂出去,並写个木牌广告:修自行车、卖自行车。就在二月初二日‘龙抬头’的日子开业,取个吉利。
老赵师傅话复前言,收拾了街口的摊子,来永发自行车舖干。他与曲世贞到吉野洋行,批发工田牌自行车(箱装散件)半打,型号:28,回来后赵师傅教曲世贞装车。世贞初装时由赵师傅把关,一天能装二台自行车。他们决定:车要装好,不能返工。凡是在本车舖買的自行车,在一个月内有不合适的地方免费保修。凡是在永发车舖買的自行车,补带、打气免费服务。永发车舖这一招还真灵,買车的愿意買永发车舖的自行车。因为買回去,不用再从新拆装了。
关东州的大连,从日本进口的货物没有关税,运出关东州要上税。有一些人,在大连買一台自行车骑出关东州到瓦房店卖,一是省去关税,二是地区差价,两项加起来就可多赚钱。所以,大连的永发自行车舖的自行车,卖的很快。特别是有人专门到永发自行车舖買车,车舖可以按買车人的要求,新车装旧把,过关时不过问(新车把随身携带,坐火车带到瓦房店,再换装在新车上)。
永发自行车舖开业二、三个月,逐步走上正轨,平均每天能卖出一辆自行车。卖一台自行车毛利五元钱,给赵师傅每辆自行车計件工薪一元钱,再扣除费用一辆自行车二元钱,卖一辆自行车淨利二元钱。三个月下来,自行车舖挣了一百五十多元。赵师傅三个月收入九十来元钱,另外在生活上不用费心了,一天三饨饭免费在车舖里吃。他在路口摆摊,一天能收几毛钱,去了吃的所剩不多了。现在他很满意,工作环境比以前好了,还能攒下钱。曲世贞算过这一笔账,对永发自行车舖的经营更有信心了。把前三个月挣来的钱,投入车舗作为周转本金,车舖多进货,多装车,多卖车。为了便利顾客和周围居民打气,在车舗门外放二个打气管子,免费打气。为事服务周到,招一名学徒工,由赵师傅教徒,专管补带打气和临时小修。这样以来,永发自行车舖的名声在外,都愿来这里買自行车,车舖的買卖也随之扩大了。
曲世贞的永发车舗,从开业到年底共十个月,盈利七百多元,加上世贞本人的薪水二百元钱,总共攒了九百多元钱。世贞与贤臣商量说:“我攒了九百多元钱,我这个车舖明年可能扩大一些,一年下来赚一千元钱没有向题,但不能大富大贵。你看用这些钱,干点什么合适?我看还是另谋来财之路才行。”贤臣说:“妳今年开车舖是成功的,也赚了钱,这个我原先也没想到。当时我认为妳能挣个吃喝就行。妳说的也对,光靠装自行车这个手工活,挣不了多少钱,更不能大富大贵。我是一个工人,就会跟铁打交道。俗语说‘行家不可力把干’,我能干什么呢?我只能干一些与铁打交道的事。”世贞说:“那好啊!你会手艺,咱们开个铁工厂吧。”買臣说:“看妳说的多么容易,开工厂得有钱買设备,那不是几百元钱能办成的。”世贞说:“我看行,现有九百元,明年能挣一千元,再一年就能攒三千多元钱了,你看能不能办个小工厂呢?”贤臣说:“啊!有三千元钱,到可以办一个十个人、八个人的小工厂。”世贞说:“那就一言为定,咱们下决心在三年内办个小工厂,我看现在我就拿出钱去買旧机床,旧机床省钱。我听说有一些大工厂下来的旧床子,当废铁卖。咱们可以買下来,你有手艺自已修理一下就能用了。从现在开始你打听点,買一台是一台,等办厂时就用上了。”贤臣说:“妳说的有道理,好!我现在就开始打听着買旧机床、钻床、电机、轴杠、铣床、创床、切料机、压力机,凡是办工厂能用上的都買。一年買几件,三年能凑齐。”从此夫妻二人,为创业攒钱,立志要开办小铁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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