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缢疑云
戚宁和程巍然东沟镇一行,可以说是绝对的不虚此行。不仅确认了凶手挑中马敬民的因由,同时也让专案组对于凶手在阴历七月十五的作案有了调查的方向。
时间上绝对属于凶手的作案日,而且现场也遗留有作案人特殊的心理痕迹。戚宁推断掘坟案很可能与连环杀人案件是同一凶手所为,接下来要重点调查墓穴主人的死因、身份和职业。
戚宁调阅了石倩的户籍档案。石倩,女,36岁,籍贯本市,本科学历,工作单位为一家国有银行。于本年度4月20日注销户口登记。调取死亡证明戚宁看到,工作单位一栏登记的则变成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富莱银行常阳市分行中山支行。死亡原因一栏标注的是“自缢”。这么说,石倩后来又从国有银行跳槽到了富莱银行,是属于自杀而死的。
随后,戚宁又调出开具死亡证明的相关资料,发现了一份法医检验报告:
死者面色苍白,口涎、鼻液外流,颈前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留有一道宽为2.5厘米淡褐色沟痕。体表手足无损伤,上肢与下肢下垂部位呈暗红色尸斑,并伴有散在点状出血。颈总动脉横向撕裂,舌骨大角外1/3和内2/3交界处骨折。心、肺、胃肠部位,淤血、水肿,浆膜下点状出血。
检验意见:死者系被宽软缢索,压迫于喉结软骨之间,导致呼吸道被阻断,从而引发窒息死亡。属于前位缢型、完全性自缢死亡。
让戚宁尤为注意的是,这份尸检报告出具的单位为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就算常阳市是省会城市,一起自杀事件似乎也用不着省厅法医来做尸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戚宁带着疑问找到程巍然,程巍然又立即向尹局做了汇报。后者表示会跟省厅方面沟通一下,看看石倩是否牵涉省厅的某个案子。
石倩母亲早年意外辞世,父亲患有严重脑血栓,意识模糊,生活无法自理,由专职保姆照料。戚宁和程巍然实在不忍打扰,只能去市电视台拜访她的丈夫隋勤思,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更详尽的资料。
隋勤思在电视台娱乐频道工作,是一档明星访谈类节目的制作人。戚宁和程巍然找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年轻女助理告知他正在开会,让两人在外间沙发坐着等一会儿。
大概半小时后,会议室大门敞开。头先走出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昂首挺胸,眼神冷傲,颇有点明星架势。之后陆陆续续又走出几个人。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相貌周正的男人,看上去很有涵养。女助理立马朝那人迎上去,指着戚宁和程巍然在他耳边低语着。戚宁明白这个人大概就是隋勤思了,便和程巍然起身走过去,自我介绍一番。隋勤思稍微打量一下两人,冲前面的人吩咐一句,然后扬了扬手将他们让进办公室。
待戚宁提出想了解石倩的情况时,他先是有些惊讶,既而警觉地问道:“倩倩去世已经有段时间了,了解她的情况干什么?”
“你妻子石倩的墓穴被人破坏了吧?”戚宁反问道。
“你们市局的连这样的小案子也管?”隋勤思显然见过些世面,追问道。
“你觉得什么人会去破坏它?”戚宁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问。
“哼,估计就是一精神病干的,正常人谁会去扒坟。”隋勤思哼着鼻子说。
“是这样的隋先生,”程巍然见隋勤思态度消极,便插话解释道,“我们怀疑破坏你妻子墓穴的人有可能与我们调查的另一起恶性案子存在关联,所以还是麻烦你尽可能地配合我们讯问。”
被程巍然软中带硬敲打了一句,隋思勤正了正身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请抓紧问,我们一会儿还要录影。”
“你爱人的墓穴被破坏,你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与人结仇的缘故?”戚宁问。
“这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没有吧!”隋勤思拖着长音,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
“她为什么会自杀?”戚宁终于把话题引到此行核心问题上。
“她……她……”隋勤思使劲咬了咬嘴唇,一脸痛苦的表情,“她涉嫌盗卖客户资料,畏罪自杀的。”
戚宁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给时间让隋勤思平复下心绪,才接着问道:“麻烦你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具体说说好吗?”
隋勤思“嗯”了一声,轻轻点点头:“倩倩原本在一家国有银行工作,有一位老领导特别器重她。大概两年前这位老领导跳槽到富莱银行常阳分行任高层,便把她挖到下辖的一家支行当行长,这样她就去了常阳市工作。好在常阳离咱们这儿也不算远,开车走高速也就三四个小时,我们俩周末还可以见面。有一次,她跟我说认识一个财务公司的老板,想把家里的钱取出来让人家帮着放贷。家里的钱一贯都归她管,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就让她自己看着办。谁知道等她出事了看了遗书我才知道,她还动员了两个闺密投钱参与了,总金额有五六十万。结果,据说那家财务公司的客户借贷还不上跑路了,由于金额巨大,窟窿实在没法堵,最后财务公司的老板也消失了。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倩倩急于筹钱安抚闺密,才一时大脑发热误入歧途,做了不法的勾当。至于盗卖客户资料的详情,我就不大清楚了,那边警方也没跟我细说。”
“财务公司老板跑路了,石倩也自杀了,这么说她闺密的钱也打了水漂。”程巍然问,“她们有没有找你要过钱?”
“那倒没有。她们俩家庭条件本身都不错,说是只是用了自己的私房钱,还特意打过电话安慰我。”隋勤思说着话,从桌上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纸,写了一串字递给程巍然,“给,这是她俩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调查的。”随即,又抬腕看看表:“不好意思,我要工作了。你们大概也听过现在的明星有多难伺候,她迟到是正常的,咱要是迟到她准拍拍屁股走人。你们看是不是先聊到这儿?”
人家的理由合情合理,戚宁和程巍然也不好强留,再说也问得差不多了,便结束谈话。隋勤思从办公桌里绕出来与两人分别握手,又连说几句抱歉,然后冲助理招手,示意她送两人出去。
随助理走向电梯口,戚宁没话找话,随口问道:“刚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女人是谁啊?派头很大?”
“她你都不认识?‘日记门’女主角贾姗姗啊!”
“好像跟以前在网上看的照片不太一样。”
“整容了呗!”女助理扁了下嘴,讥诮地说。
2惩罚死者
回到队里,省厅的传真也到了,针对石倩的涉案做了说明。
年初,常阳市多名市民向警方报案,称自己网银被盗,账户里的钱被转走。经统计,受害人数达9人,总计被盗转金额约300万元人民币。
由于数额巨大,该案引起省公安厅的注意,并成立专案组集中侦破。随后,通过追踪转账和取款记录,以及网络IP地址,专案组锁定犯罪嫌疑人并将其抓获。其供述了系通过网络购买银行客户资料,然后根据资料中的身份证号码,破译了受害人的网银账户密码,从而转走账户里的钱。
专案组顺藤摸瓜,又抓获了专门售卖公民个人隐私信息和征信信息的犯罪嫌疑人。从其口中得知,其获取征信信息的渠道,系通过与银行内部员工交易所得。根据他的口供,专案组逮捕了富莱银行常阳市分行中山支行的一名员工。此时专案组尚不知道,实质上这名员工只是一个中间人,他的上线便是石倩。
在目睹了支行内的员工被警方抓捕,石倩深感罪行即将暴露,遂于当日晚间在办公室用女性打底裤袜自缢身亡。
这份传真还附上9名受害人的身份信息,以供春海市警方调查参考。
可以说现在围绕着石倩的内幕调查已基本掌握清楚。石倩利用职务之便盗取客户资料转卖,导致客户巨额财物损失,无疑是一种“偷盗”行为。也意味着石倩和先前那些被害人一样,表面风光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道德缺憾。
虽然掘坟现场的仪式感没有其他案件那么具体,但也是因为受限于环境和被害人已经死亡,不意味着凶手作案手法的改变,所以并不妨碍并案。也就是说,“七月十五掘坟案”可以判定为“8·22”连环杀人案中凶手所作的第四起案子。凶手在骨灰盒中留有一张百元钞票,目的是要展示石倩触犯了身恶业中的“盗业”。而将她的骨灰散尽,则意味着“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几乎是地狱文化中对行恶业者最严厉的惩罚了。【穿】
【书】
【吧】
凶手惩罚石倩,是因为将她视为犯下盗业之人。但如今社会上利用权势地位明目张胆盗取百姓财产者比比皆是,按照凶手先前的习惯,这些活生生的人才是他应该选择的目标,而他却追到坟墓中去惩罚一个死人,分明显示出石倩的特殊性。
前面已经提到过很多次,凶手选择被害人是遵从一种固定模式,是通过富有逻辑性的迫害妄想,将自己多年积攒的愤怒投射到无关的人身上。而凶手对石倩的所作所为,显露的则更像是一种“私人恩怨”——他们之间不仅认识,而且有过利益交集。进一步分析,凶手可能就存在于石倩的周围,与之具有某种私人关系,虽然他的挫折感并不完全来自石倩,但必定有一部分成因所在。所以因个人征信信息被泄露而遭受损失的那9个受害人,还有本地那两个被她拉进来放贷的闺密,必须要全面彻底地排查。
此时,马成功和一名侦察员已经领命前往常阳市,他们将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负责调查那9名受害人。
戚宁从支队刚回到局里,便接到林欢的微信。上面写着:你在哪儿?如果方便的话,到法医室来一趟。
“这两天忙,一直没顾得上林欢,不知道自己上一次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看短信的口气不像是公事,难不成是想通了?”戚宁心里嘀咕着,又折回支队。
进去法医室,林欢正伏在电脑桌上,听到声响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你来了。”
她比前两天又瘦了一圈,脸色也很差,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看来自己的劝导没起什么作用,她还是处在纠结中。
“下班已经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走,是在等我?”
林欢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戚宁莫名其妙的。
“到底怎么了?”
“我,我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我……”林欢勉强支起身子,脸色煞青,眼神中游弋着一丝不安,嗫嚅道,“我……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戚宁越听越糊涂。
“我会不会是‘淫’的那一个?”林欢抖着声音说。
戚宁这回听明白了:十恶业中凶手已经惩罚了七个,还剩下“淫”“两舍”“愚痴”。林欢的憔悴并不是因为程队,而是担心自己会因为“淫”被凶手选中。
戚宁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欢躲开她的视线,垂下眼帘,声音低低地说:“我勾引程队,插足他和柳纯的家庭,还不算……不算淫荡吗?”
如此直白的一番话从林欢口中说出,戚宁先是感到意外,随后又觉得可以理解。
第三者固然不道德,但有些人并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家庭。他们也许是因为涉世不深,阅历不足,不够成熟,经不起诱惑;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在他们的头脑里,大多信奉爱情是单纯的、自私的。可这又是个矛盾的观点,既然爱情是单纯和自私的,那就不要祈求它会长久,长久的感情一定是复杂的,它需要包容,需要责任。尤其是责任,每个人都有年华老去的时候,再美的容颜终究会随着岁月的蹉跎而失去光彩,再美的婚姻也会在时光的长河中变得平淡而索然无味,所以最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是责任,而不是什么单纯的爱情。当然,深处感情旋涡的人们不会有那么清醒的认识,林欢此番突然拿出勇气审视自己、正视自己的行为,恐怕是因为在连环杀手一系列变态掠杀的威慑下,求生的本能替代了欲望的结果。但是不管怎么说,林欢还不足以成为凶手选择的目标,她与程巍然之间的情感纠葛历程相对来说还比较隐秘。
当然,戚宁不可能把心里想的跟林欢说,所以只轻描淡写地安慰一句:“不会的,别胡思乱想啦!”
“不,不,不,是真的,我有种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还有……我家里的电话,这几天经常莫名其妙地响起,电话那头总是沉默一会儿便挂了,我试着拨回去就没人接了。”
戚宁安慰似的拍拍林欢的肩膀:“好吧,你收拾一下,今天我陪你回家,顺便观察一下。”
“到了,就在那儿。”林欢指着街边示意自己家到了,戚宁赶忙减慢车速,有意识地冲两边后视镜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停下车。
林欢家住在明泽湖南边的桂林街上,这一带的房子大都是带有一个很小院落的二层小楼,是沙俄侵略时期为方便沙俄贵族居住而建造的,带有明显的欧式风格。红色的房顶,灰白色的墙体,上面爬满了绿色的长藤,透着浓郁的沧桑感。
进得屋内,右手边是一个客厅,光线稍显幽仄,漆红色的木质地板,老式的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倒是跟颇具历史的小楼相得益彰。
戚宁打量一番,说:“就你一个人住?”
“我妈去世了,我跟我爸住。不过他一般住在乡下的房子,只有冬天那边冷才回来。”
“他退休了?”
“我爸以前自己做生意,赚了点钱,便在乡下老家的村子买了块地。平时种种菜,养养花,算是提前退休吧。你坐一下,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别忙啦。你把那几个来电显示记给我,我找人查查。”
戚宁说着话,踱步到窗前,隔着窗户冲街上观望。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马路上人车密集,但大多行色匆匆,看不出有特别关注小楼这边的。街对面是几栋新盖的居民楼,楼下有便利店、饭店,门前停了几辆车。戚宁变换了几个角度观察,都未发现异常。当然,这只是肉眼观察,风平浪静不意味着没有暗流涌动。
林欢沏好茶召唤她过去沙发坐下,骚扰电话的号码已经写好放在茶几上,戚宁拿在手里边看边问:“都什么时间打来的?”
“差不多都是夜里两三点钟。”
“你怎么发现有人在跟踪你的?”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林欢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苦着脸幽幽地说。
“会不会你最近心理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这一路上我留意观察了下,没发现有车辆跟着咱们。”
“我……我真说不清。”林欢使劲晃着头,瞳孔放大了好多倍,看样子确实很恐惧。
戚宁便不好意思太过质疑:“好吧,我去查查看,有结果再通知你。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在家待着,锁好门窗,有情况立即给我挂电话。”戚宁说着话,向门口走去,准备告辞。
“也只能这样了。”林欢在身后,讪笑着说,“不这样还能怎样?难道还能向队里申请保护,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林欢这么说,戚宁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尴尬地扬了扬手,飞快地拉开门闪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短暂的安全感倏地消失了,恐惧重新在林欢身体里升腾,她快步走向窗边惊恐地四下张望着。
从小楼里出来,戚宁边走边看着手上的字条给方宇挂电话:“帮我查几个电话号码,你记一下,什么情况你先别管,越快越好,低调点儿。
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戚宁视线再次掠过林欢家的小楼。两层楼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厚厚的窗帘遮住,沧桑的小楼在忧郁的夕阳下好像多了几分孤寂和阴森,不知道那是不是林欢此时的心境。
恐惧源于未知,死亡是最深的恐惧。莫非,这才是凶手的本意?戚宁忽然间有种顿悟之感,凶手剥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难道是在威慑世人和警告世人——人在做,天在看。没有罪人能逃过惩罚,你逃得过现世的惩罚,也逃不过你的心魔。穿书吧
本来想回家,没承想林欢会遇到这种事,戚宁便又回到心理服务中心等方宇的消息。刚进办公室坐定,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方宇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
“干什么了,渴成这样?”
“还不都为你。这个点想起要查电话号码,人技术处的人都下班了,好说歹说才找到人帮着查的。又紧着赶回来,渴死我了都!”方宇说着话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戚宁,又跟着解释,“三个号码有一个公用磁卡电话,纸上有地址;还有两个是手机号码,都只有一次通话记录,拨打电话时距离最近的发射塔分别在向阳街和华西街附近。”
戚宁接过纸条看了看,说:“行,这事办得挺靠谱。”
“废话,啥时候不靠谱了。”
戚宁笑笑:“你那儿有指纹刷吗?”
“干吗?要去取指纹啊?那是公用电话,指纹早被破坏了。”
“现在人都用手机,用公用电话的不多,去碰碰运气。而且我也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说不定有哪个地方的摄像头会对着电话亭。”
“帮人帮到底,走吧,我车上有工具,一起去!不过你得先请我吃饭。”
“没问题,我也没吃,走吧。”
戚宁和方宇在市局附近的一个快餐厅点了两碗馄饨和几个小菜,戚宁怕他吃不饱又给要了四个包子。
方宇真是饿极了,戚宁碗里的馄饨才吃到一半,他已经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东西打扫干净。
“你别着急,我吃饭快,你慢慢吃。”方宇喝了口自己带的矿泉水,然后拿餐巾纸擦干净嘴,“对了,有个事儿我得给你提个醒。郭诚今天正式来专案组报到了,以后咱们工作得加点小心了,别让他找到由头做点啥坏文章。”
“郭诚?就是那个从禁毒支队增援过来的副支队长?”戚宁说。
“对,今天来报到据说姿态放得很低,说是要先熟悉一段时间案情,再参与案子办理。”方宇一脸鄙夷地说,“他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先择出来,等着看咱们笑话,好借机取代程队的位置。”
“这个郭支队到底怎么你们了,感觉你们对他有很大的戒心?”戚宁不解地说。
“其实郭诚原本就是我们支队的,资历比程队还要稍老一点。实事求是地讲,办案方面也很有一套,不过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他和程队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个性,程队属于面冷心热,乐于帮人,郭诚是见谁都一副笑模样,最善于背地里使绊子。他这个人特别好大喜功,喜欢走上层路线,属于那种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责任便推给下属的那种人。他和局里的常务副局长李光远关系比较亲密,尹局提职后,他满心以为空出的支队长的位置是他的。那会儿在支队,人前人后都摆出一副要当家做主的派头,可招人烦了。后来尹局力荐程队接班,与想保郭诚上位的李局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丁局从中斡旋,程队才最终坐上支队长的位置。而出于稳定的考虑,局里把郭诚安排到禁毒支队做了副队。”方宇解释道。
“噢,是这么回事,那还真得提防着,别给程队惹麻烦。”戚宁慎重说道。
吃过饭,两人找到给林欢打骚扰电话的公用电话亭。
电话亭设在中山街长虹路的一个拐角位置,斜对面便是中山公园。一下车,方宇看到电话亭的具体位置,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双眸间突然流转出一丝哀伤。
戚宁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凝重起来,便问道:“怎么了?”
方宇扭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中山公园的一段围墙,不无伤感地道:“柳纯嫂子就是在那墙边遇害的……”话未说完,他猛地一愣,略一思量,瞪大眼睛叫道,“奇怪!太诡异了!”
“诡异?什么诡异?”戚宁不解。
“你好好琢磨一下与这三个骚扰电话有关的信息。”方宇急赤白脸地说。
“三个骚扰电话信息?”戚宁随口念叨,“一个是用手机在向阳街附近拨打的,一个是用手机在华西街附近拨打的,还有现在这个公用电话……”
“程队和柳纯嫂子就住在华西小区,市土地规划局嫂子的单位就在向阳街上,嫂子遇害地点就在这电话亭附近。”方宇忍不住提醒道。
“啊!这几个地址原来都跟程队的爱人柳纯有关!怎么会这样?”戚宁张着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方宇颤着声音说:“难不成是嫂子的冤魂?”
“不会,怎么可能?要是有鬼,那也是人闹的。”戚宁冷静下来,劝方宇不要胡思乱想,在心里思量,“不管是人是鬼,看来都有必要重视一下林欢的安全问题。”
“你是在担心林法医的安全吧?”方宇竟然一语道破戚宁的心思,又煞有介事地说,“我能查到这三个电话的起源,当然就能查到它们的交集,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
既然方宇都清楚了,戚宁也省得解释,便嘱咐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说出去,尤其是千万不能让林欢知道。等找个机会跟程队商量一下,再看怎么解决。”
“行,听你的。”方宇说。
随后,两人在公用电话亭中采集了指纹,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斜对面与中山公园相反的方向,有一家新开的银行网点。看起来营业厅刚装修好,但窗户边上的ATM取款机已经可以用了,且对着电话亭。两人一阵兴奋,不过这个时间人家早下班了,要拿到ATM机监控视频也得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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