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府。
“主子,您这又是要干嘛呀?”赵二宝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宴身后。
赵宴举起手上的“羽毛球半成品”兴趣盎然地问赵二宝:“这叫羽毛球,等我制成球拍后,咱俩对阵一局怎么样?”
见二宝愣着,赵宴点点头道:“是啊,你不会打......算了,到时候我教你打。”
赵宴继续低头捣腾他新制的“第一代羽毛球”。
二宝走到赵宴跟前,指着“第一代羽毛球”,无语地问道:“所以,这就是您给院子里奴才养的鸡拔了毛的原因?”
院子里全是一地的鸡毛,还有几只被拔了毛显得有些“秃”兀的老母鸡。看着这几只老母鸡,赵二宝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变了,主子从前从不会这么儿童心性的!
“唉。”看来主子因为宫刑的事情遭到了很多的打击,我是不是要多多理解主子才是?二宝咕哝着。
“这几只老母鸡还能再养上一段时间,不着急,就是丑点罢了,至于这么看我吗?”
赵二宝双目幽怨,那些鸡是他拿自己攒的银钱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原本是打算拿下蛋的钱把鸡养肥,然后宰了给赵宴炖汤喝。可那些鸡都受了惊吓,得有好些日子不会下蛋。
“主子,您看您要不要出府去逛逛?”二宝瞧着赵宴的神色问道。
他不能让赵宴这样下去了,不然这段时间就没饭吃了。
赵国公府里除了赵宴、二宝和晴灵外,还有两个粗使奴才,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震震赵国公府的场子。现下小公爷的俸禄未发,府里哪还有多余的银两供小公爷造的。
“您看,这府内无聊,您现在这身子大好,不如出府看看,别把您给闷坏了。”
“二宝,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啊,奴才都发现了。”
“真发现了?”不会吧,赵二宝发现我不是他真正的主子了?在古代,假冒别人的身份是不是要蹲大牢啊?
二宝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主子,您自从在宫里遭了罪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要不是您外表没什么变化,奴才还以为您在宫里被人掉包了呢。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二宝心目中曾经的那个主子的样子。”穿书吧
“二宝知道您心里头苦,可您若是要哭便哭出来,要发泄便发泄出来好了。可您就是好面子,偏要憋着。您回来那天还问二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是什么朝代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问题。”
二宝的眼睛开始湿润。道:“二宝心想您是要逃避现实,现在可好了,三个月过去了,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成了闺阁女子的模样,还倒弄上什么羽毛球了。二宝......二宝实在实在是担心,要是您再给憋出什么好歹来,二宝可要如何对泉下有知的国公爷、世子爷他们交代呀。”
二宝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情到动人处便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行了,别哭了。我......”赵宴还未说完,门外便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
“快,开门去。”
“是。”二宝赶忙拿衣袖抹了抹两把眼泪,就去开门。
赵国公府十年前被满门抄斩,除了赵小公爷当年被太后保下之外,赵国公府上下无一人生还。所以如今的赵国公府门庭冷落,萧条冷寂。整个府中也就只有赵宴和赵二宝两人,还有几只赵二宝养的老母鸡。
门还未打开,一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声响起。
“赵宴,你给本皇子出来!”
门外,宋彧坐在他那匹骏马上面叫嚣喊道。几个他带过来的侍从皆在抬腿揣门。
“给本皇子使劲踹,谁踹得好,本皇子有赏!”宋彧一脸肆意枉然,完全是不要脸的做派。
“赵宴,你个乌龟王八蛋,给本皇子出来!”
“赵宴!”
“赵宴!赵宴......”
赵二宝一个抖机灵,门不敢开了,忙跑回去推着赵宴躲起来。
“公子,听着像是找你麻烦的,咱们现在还都惹不起......”二宝推搡着说道。
赵宴叹了一口气,扔下羽毛球,捡起地上做好的羽毛球拍。
球拍是用上好的楠木和钢丝做的,至于这上好的楠木从何而来,堂前的一把上好的楠木八宝椅现在已经被拆得七零八碎,二宝看着那把实在珍贵的“球拍”一言难尽。
赵宴抡起地上的羽毛球拍要往大门处走。
二宝连忙转身去阻止,双腿迈开,大手一伸,一个“大”字人形挡在赵宴面前。
“宝儿,你让开。本小公爷还会怕了不成!”说着,赵宴撸起袖子要往门外去。
赵二宝看自己家公子这清瘦的身板,实在是......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是从后门溜吧。”这北都城里的天潢贵胄一根手指头都数不完。公子实在是惹不起的啊,毕竟那些人还有家中父辈撑腰,自己家公子有什么呀。除了他赵二宝可以为公子舍身忘死,两肋插刀外,国公府里还有谁做得到。
门外叫喊声连续不断,宋彧喊得累了,便招呼着那些侍从一起喊。
接着,宋彧啃着街边买来的一个大鸭梨,边吃边等赵宴出来。
一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清隽俊逸的男子手上握着不知名的东西从门内出现。
见赵国公府大门终于被打开,宋彧眼睛冒光,一个激灵从座椅上跳下来,手里握着的大鸭梨随手扔给了身旁的侍从。
“你是赵宴?”
说起干架,赵宴在中学期间还真干过,虽说最后被对方打得落荒而逃,可多多少少有着年轻气盛的样子。
“找我何事?”赵宴看着宋彧问道。
宋彧肤白貌俊,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他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赵宴。随后扬起嘴角,忽的一把抱住赵宴。
“可回来了你。”宋彧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赵宴歪着头,被人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彧重重地拍了一把赵宴的肩膀道:“走,咱们出去玩去。”
话毕,搭着赵宴的肩膀要往外走。
赵宴还没回过神,赵二宝也没回过神,宋彧就带着赵宴离开了赵国公府。
“你是谁啊,我就要跟你走?”赵宴没好气地问道。
宋彧也不在意,笑道:“咱俩这交情可深了呢,你怎么给忘了?”
赵宴使劲回忆,梦里面没出现过这个人的人脸啊。
会不会是原主的记忆还没有被自己完全接收的缘故?
赵宴皮笑肉不笑地笑笑。
真的是很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是赵宴的朋友,偏偏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赵宴等着宋彧自动把名字接上。
宋彧盯着赵宴看。
“你倒是快提醒我啊!”赵宴忍不住道。
“宋彧。就是《信南山》里‘疆场翼翼,黍稷彧彧’的那个字。”
赵宴恍然大悟般“嗷”了一声。
“那等会儿去哪儿呀?”赵宴问道。
宋彧看着赵宴,一脸骄傲地说道:“咱们......去春芳歇。”
“春——芳——歇?”
“对。本皇子就要好好带你去逛逛咱们北都城最繁华的地儿!”
闻言,赵宴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
怎么出来的不是郡主就是皇子。
等等,我想那女人干啥!
赵宴摇摇头,清空脑中的思绪。随着宋彧带他逛逛了。
街道商户云集,人流如织。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春芳歇楼下的大门口。
两人望望那金色楷体写着的三个大字。对视了一眼。
虽是白日,可外边还是有两三个穿着轻薄的女子含羞带怯、风情万种地在外面招揽客人。
眼尖的早就看到了宋彧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忙挥着清香的帕子走过来套近乎。
“两位公子看着眼生,不常来玩吧?”女子有意无意地扭动着妖娆地腰姿,笑靥如花。
赵宴看了眼宋彧,眼神示意:你也第一次来?
难得的,宋彧和赵宴很是默契,好像这样的事情不是俩人头一次做。
宋彧挤眉弄眼,眼神示意:好哥们当然要留着好东西一起分享啊。
赵宴继续示意:大白天的来青楼不太好吧?
宋彧摇摇头,又点点头示意:走吧,不要站着了。
那女子似是明白两人见的眼神,娇丽的眼眸似一汪春水流露,引着俩人进门。
春芳歇的大堂装饰华丽,碧绿的琉璃柱子,和汉白玉的台子交相辉映。席间竟然还有不少人酒过半酣,红着脸倒在美人怀里,吃着细嫩柔滑的纤手剥好的葡萄。
“两位是听曲儿呢还是找个包间......”女子问道。
宋彧红着脸,不知是因为大堂内的春香暖意,还是因为那名秦楼女子攀到他腰间的那双柔胰“不用了,我和阿宴来听纨歌姑娘的曲儿。”
女子笑意一收,原来是找这里的花魁啊。
“那就不打扰客官的雅兴了。小悠告退。”说着,拂袖离开,在原地留下芍药花香。
春芳歇有三层楼,但宋彧和赵宴就在大厅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着,点了一碟花生和豌豆黄。
“等一下就到纨歌姑娘唱曲了,这不仅难得,她的歌声还很好听。”宋彧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还不忘对赵宴介绍。
“你听过?”赵宴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半空,再仰着头张着嘴巴把花生接到自己的嘴里,很是随性。
“我听那些听过的人说的呀。我虽说是第一回来这儿,可我都打听过了,今晚上这里会有花船节目,咱们就一直坐到晚上,刚好就能看。”宋彧说得饶有兴趣。
赵宴对这些倒没什么兴趣,他其实很想回现代的,这些歌曲舞蹈什么的,还不如王者农药打得痛快。
就这样,赵宴吃了好几碟的花生,却迟迟未见宋彧口中的那名仙女的出现。
宋彧也等得越发没有耐性了,转头问赵宴道:“你带银子了吗?”
赵宴的花生刚扔到半空,便被宋玉的话吓到了。
“你身上没带银子?”
“你看我像是会随身带银子的人么?你放心,我回头就还你。”宋彧朝赵宴眨眨眼,伸着手问赵宴要银钱。
赵宴两手一摊,道:“我......”看着就那么不像不会随身带钱人吗?在二十一世纪,谁出门还带钱啊。赵宴早就养成出门不随身带钱的习惯了。
“那怎么办啊?”宋彧皱着眉头问道。宋彧的那些侍从们都没有跟过来。谁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他母后派过来的奸细。
赵宴摇了摇头,忽然看到宋彧别在腰间的玉佩。
“用这个抵。”赵宴指着宋彧的玉佩道。
“这可不行!”宋彧睁大着眼睛,拿手捂着玉佩道。
“为什么不行啊?我们不付钱能走出春芳歇么?”赵宴反问道。
与此同时,门口的几个龟公手中拿着棍棒守在青楼的四角,凶神恶煞的样子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不是小气。赵宴你应该知道这是皇家之物吧。我就算是要把这个抵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收啊。”宋彧解释道。
“再说了,如果被有心人认出,把我来青楼的消息告诉我母后的话,我麻烦就大了。”宋彧嗫嚅着说道。Μ.chuanyue1.℃ōM
赵宴无计可施,没想到他到这个朝代后出来吃的第一顿饭居然是霸王餐。
“既不能泄露你的身份,又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要不......”赵宴欲言又止。
“要不什么?”宋彧追问道。
“我俩留一个在这里,另一个去拿钱。”赵宴沉思道。
“不行。这一来一回的就要错过纨歌姑娘的表演。”宋彧一脸拒绝。不管如何,他和赵宴要一起看花船节目。
赵宴的主意都被宋彧拒绝,索性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宋彧用双手撑着下巴,思索道:“我想想......”
忽然,宋彧瞥见光滑的琉璃柱,灵机一动,指着琉璃柱道:“我刚刚在门外看到张贴的一张‘招募令’。大概是这里的老板要在靠近台子的两个琉璃柱上题诗。只要是质量上乘,就可以拿到春芳歇的一张消费牌。”
“消费牌是什么?”赵宴不由问道。
“就是在消费时可以抵扣一些银钱。但不能兑换现银。”宋彧解释道。
赵宴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他根本就不会作诗啊,他大学读的是理科,高考语文成绩虽然不差,可那就是个应试教育,语文考高分的也不代表文学水准很高,只能说明掌握了应试的套路罢了。
宋彧本就不是个会读书的人,于是推了推赵宴,道:“阿宴你可以去试试。”
赵宴看着宋彧问道:“你是认真的?”
宋彧点点头,无比认真道:“赵宴你快去!”
宋彧无比信任赵宴作诗的能力,毕竟赵宴曾因为天资聪颖在他小时候留下过不可磨灭的阴影。
宋彧不知此赵宴非彼赵宴,于是不管赵宴是否同意,一路拉着赵宴去了鸨母那里。
“花妈妈!”宋彧喊道。
隔着几个人,花瑛便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
来者皆是客,花瑛回过头去,见是两位年轻俊朗的公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尤其是见到赵宴,那容貌,在他春芳歇可是上乘货。
没错,春芳歇不仅做男客的生意,还做女客的生意。不仅如此,还可以提供一些客人的特殊爱好。
赵宴被这个花妈妈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飘到了别处。
那些婀娜曼妙的身影似乎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是不是有病?他不禁暗自感觉身下之物,确定是还存在的。那天沈明姝根本没对他怎么样。可为什么他看到那些美女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哎呦呦诶,两位公子爷可是有什么事啊?”花妈妈尊敬地问道。
能在这里管着大大小小事务的鸨母自然不是普通人,那双火眼金睛一眼便瞅见了宋彧腰间的玉佩,并且还认出那是皇室才能用的贵重物品,于是不敢怠慢。
“我这位朋友从小就天资聪颖,作诗很厉害。这不是听说花妈妈在招募贤才么,于是就过来毛遂自荐了呗。”
宋彧的场面话说得贼溜。浸淫现代社会职场多年的赵宴一耳就听出来了。
宋彧说着,拉着赵宴往前推。
若是刚才是灯光闪烁,赵宴又站在宋彧身后,半张脸还未看清。那现在看清赵宴上上下下的花妈妈,此刻的神情便是更加激动。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赵宴,那一眼,便惊为天人。说得就是赵宴此人。
“你......”赵宴很不喜欢这个花妈妈上下打量他的眼神,那眼神似乎不是在看他,更像是在看......货物,或是布灵布灵的金钱。
“敢问这位公子爷尊姓大名?可有兴趣替我们春芳歇作诗一首?”花妈妈灿若莲花,对赵宴比对宋彧更加热情。
看着愈发靠近的女人,赵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距离,并且刻意回避花瑛的第一个问题。
“作诗可有什么要求?”赵宴硬着头皮问道。
花瑛有些惋惜,她能大致猜出宋彧的身份是一位皇子,能被皇子称作朋友的赵宴自然非等闲之辈,哪里能被她收入账下。不过她花瑛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没有要求,只需应这眼前之景便可。”花瑛状似无意地轻轻撩起耳边的几缕垂发,春波荡漾地看着赵宴。
花瑛虽说已经不年轻了,可风韵犹存,细看下还是别有一番风情。
赵宴却像没看到似的越过她,指骨分明的手拿起花瑛身后桌子上的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赵宴上大学时学过毛笔字,当时无意间的学习倒让他有了用武之地。
此刻,他被宋彧赶鸭子上架,赵宴看到“春芳歇”三字,只好临时借用了诗佛的诗。
情随笔动,诗句写完,赵宴便轻轻放下笔。
花瑛和宋彧走上去看那句诗。
宋彧倒是不懂这句诗好不好,但是花瑛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她看到了字里行间的真性情和自信不羁。
“这是你临时想的?”花瑛问道。
诗句中既有“春芳歇”三字,又有几分风骨。世人皆说妓女无情下贱,可她花瑛知道,天下无情皆书生,而重情重义之人,还是她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
她们这些女子都不是软弱可欺、任人践踏的,她们不求着那些男人上来,是那些男人风流成性,自愿拜倒在她们这些姑娘家的石榴裙下的!
赵宴不假思索道:“不是,是我最喜欢的一位诗人写的。”
如果刚才的勾引和试探仅仅是对赵宴才华和相貌的认可,那么,这一次,花瑛却不得不高看一眼面前的男子。
她不相信那不是赵宴所作,任何一个人能在如此时间内作出与“春芳歇”有关的诗句,基本上都是临时发挥,她只觉得这是赵宴为人低调,不愿承认罢了。
花瑛淡淡一笑,道:“这首诗,我替春芳歇收下了。”话毕,花瑛有些不自信地问道:“公子可愿意和春芳歇长期合作?”
赵宴没有犹豫,摇了摇头拒绝。他本就没有如此才华,这次只不过是借花献佛了一次,下不为例。
“可惜了......”花瑛也不强人所难,于是兑现承诺。拿出了一个木牌,上面用簪花小篆写着“消费牌”三字。
赵宴接过木牌,转身就走。
花瑛看着赵宴的背影,眸子里映照的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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