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河山无忌 > 第26章 春意楼内
  热闹的春意楼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堂里的食客仰头张望,又顺着乔山的目光望向苏忌三人,不明所以。

  楼上的数个雅间隐约可闻说话声亦低了下去,归于沉寂。

  似是担心苏忌会夺门而出,乔山嘬手吹了几声响哨,尖锐的声音远远扬了出去,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十余名军士出现在大堂门外。

  面覆重纱的女子一行人原本就站在门口,随行的几名侍卫见此情形,都有些紧张地手按剑柄,将那女子与两名婢女护住。

  那女子似是毫不在意,举步朝着苏忌这边走来,在离苏忌等人不远的一处空桌盈盈入座。

  宋梵向苏忌微一点头,移开脚步站到那女子身后,苏忌感觉到那面纱背后的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盯着他看,却也不以为意。Μ.chuanyue1.℃ōM

  苏忌瞬时冷静了下来,向周一打了个眼神。

  周一不动声色,于桌下轻踢徐冲一脚。

  那徐冲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连忙站起身战战兢兢道:“苏公子,这......”边说边往乔山瞧去,脸上现出惊恐之色,举起袖袍往脸上擦去,似是拭汗一般。

  苏忌亦不去理会那乔山,转身向徐冲客气施了一礼,朗声道:“徐老板请自便。”

  声音颇为响亮,那乔山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警惕着朝徐冲望去。

  徐冲面露难色,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苏忌脸上现出不耐神色,冷哼道:“徐老板方才已应承下来,此时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三日后苏某前往布庄取货,若是少了一匹布,老子拆了你那鸟店!”

  徐冲不敢答话,一副极为紧张的样子举步离开,似是慌不择路一般,踉踉跄跄一连撞翻了两张长椅却不自知。

  到得门口,见到门外如狼似虎的十余名军士,又惶恐地朝乔山望去,结结巴巴道:“乔,乔将军,您看这......”

  二人的对话乔山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身边一名手下又与他耳语一番,似是向他证实徐冲的身份,乔山这才挥手示意门口军士,放了徐冲离开。

  三人都是极为精明之人,均知徐冲乃是沙劫在巴陵的负责人,绝对不可暴露出他与苏忌夫妇的关系,为避免节外生枝,即兴演了一出好戏。

  周一虽是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憋笑得不行,这二人的演技果真是惟妙惟肖。

  那面覆重纱的女子虽是正襟危坐,面纱却是无风而动,似乎已看穿他们的表演,正在努力克制着笑声。

  乔山也是刚刚看到苏忌,不曾见得他与徐冲勾肩搭背时的亲热模样,此刻又知徐冲乃是巴陵本地经营多年的布商,向来也本分老实,这才着了两人的道。

  看到徐冲无恙离开,苏忌好整以暇道:“乔将军,何事要寻小人啊?”

  乔山居高临下,以手中单刀遥指苏忌,喝道:“小贼!勾结匪类扰乱巴陵治安,还不束手就缚?”楼上的数名军士迅速下楼,到得大堂木台旁边站定,对苏忌二人怒目相向。

  那木台占去大堂正中一大块地方,故而大堂的桌椅均摆在外围,苏忌与周一所坐的这张桌子比较靠近角落,楼外已有自己人围着,众军士自然不担心他们会穿窗而走。

  苏忌大马金刀坐着,悠然自得举杯饮酒,哂笑道:“乔将军,不知你的俸银有几何?想在这春意楼拿我,砸坏了桌椅你赔得起么?”

  春意楼的掌柜立于大堂一侧,内心自是惴惴不安,早就想着找准时机见缝插针当个和事佬,断不能容众人在楼内打起来。此刻听得苏忌这话,不禁对他大有好感。

  能在巴陵城内开得如此规模的酒楼,酒楼老板背后自然有些势力,迎来送往的食客多少都会给春意楼几分面子。

  以往虽也不乏闹事之人,却都被客气请了出去,只是今天涉及到了巴陵军,这场面自然是他一个掌柜不能镇得住的。

  乔山自然知道春意楼老板大有来头,见苏忌故意给他下套,心内暗生警惕,敛容微笑道:“小将公务在身,白掌柜见谅则个,若有损坏之处小将双倍赔偿,辛老板处小将自当负荆请罪。”

  苏忌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公务在身,不知乔将军替别人赌场充当狗腿子,是否亦属公务呢?”

  大堂内众多食客顿时哗然,其中大多是富贵子弟,对这巴陵城中的事自然极为熟悉,听得苏忌这番话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江湖盟与乔山,均猜不透他究竟是有多大的来头。

  楼上的众多雅间,亦有不少人出了门来,倚在栏杆上好奇地望着苏忌。

  乔山勃然大怒道:“放屁!”

  苏忌眉头大皱,伸手捂鼻大声叫道:“好臭!”

  那面覆重纱的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声音极为清脆悦耳,似有一种魔力一般,感染得楼内众多食客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乔山哪里还忍得住,厉喝道:“拿了他!”言罢持刀冲下楼来,堂中的数名军士已扑了上来,门口的军士又进来了几人,朝着苏忌二人围了过来。

  一众食客没料到乔山居然真敢在楼内动手,慌忙起身退往角落,免得两方打起来殃及池鱼。宋梵与几个侍卫亦是拔剑出鞘,紧紧护在他们的主子身边。

  苏忌尚不及起身,周一已抄起桌上木箸筒子,取了数支木箸在手,扬了出去。

  苏忌大叫道:“不能扔!要赔钱的!”猛地蹿出,将手中的半杯酒朝着最近的那名军士面上泼去,欺身上去缠斗在一处。

  周一闻言一愕,正欲放下木箸筒子,却见苏忌已将手中的空酒杯往那名军士头上砸去,直砸了个稀烂。

  当下怒道:“要赔也是你赔。”手中木箸不停飞出,专瞄那些军士持刀的手腕上打去。

  相较于兵器,苏忌本就更擅长近身的空手搏击之术,腾闪挪移之间,又放倒了几个军士。

  周一飞出的木箸不能刺入肉中,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这时也不再管得许多,索性随心所欲乱飞一通,劈头盖脸朝门口进来的那些军士射去,打得那些军士狼狈不已。

  乔山到得一楼大堂之时,手下已倒了七八个,自是恨得咬牙切齿,怒喝道:“调弓箭手!”门外军士闻言,领命而去。

  兔起鹘落,苏忌又再放倒了两人,潇洒退后数步昂然道:“调你姥姥来都没用,你个饭桶。”

  乔山怒吼一声,手中单刀疾劈而出,只见周一朝着自己扬起手来娇咤一声“中”,下意识往旁一躲,发现竟是什么都没有飞出来。

  周一娇笑道:“果真是饭桶,你躲个什么?”

  二人一唱一和,又引得许多食客嬉笑起来,乔山怒不可遏,持刀又上。

  “中!”

  乔山看周一又再扬手,手中单刀抡了一圈又再退往一旁,又是什么都没有。

  苏忌看得大乐,又再退得几步,一屁股坐入原来的位置,一脸戏谑地朝乔山勾着手指道:“你过来啊!”

  一旁那面覆重纱的女子,又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头上的斗笠随着她的笑声不停晃动着。

  乔山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咆哮道:“我宰了你!”

  “中!”

  飞扑出去的乔山心中气极,已上了两次当,休想再有第三次。

  “哐”的一声,一个酒杯径直砸在乔山额上。

  乔山狂吼一声,去势不止,苏忌倏地站起,又故技重施地将屁股下的长椅挥了出去,与乔山硬拼一记,将乔山的单刀荡开。

  乔山盛怒之下,挥刀时早已没了章法,苏忌不等他反应过来,捧着长椅直朝着他的小腹搠过去,将乔山撞得倒退数步方才站稳。

  乔山小腹剧痛,勉力站着大口喘气,额上刚才已被酒杯砸破,杯中残余的酒水混着伤口渗出的鲜血,此刻正从他眉眼间泊泊流淌下来。

  周一笑道:“说你饭桶你还不服,三番两次提醒过你,你偏不信。”

  苏忌收回长椅,珍而重之用袖子擦拭一番,开心道:“掌柜的,这个没坏,不用赔的哈。”

  这堂中的食客不乏大有来头之人,虽是避往一旁,却也不会将乔山等人太过放在心上,见得苏忌与周一将乔山百般捉弄,一出生死相搏的场景竟是令人发笑不止,到得此时再也忍不住,有几个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姓白的掌柜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闻言亦是哭笑不得。

  乔白哪曾受过这等羞辱,怔怔站在原地,心内竟有着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他两次都败在苏忌的长椅之下,并非他武艺不行,在归乐窝时是轻敌所致,这一次显然是被苏忌与周一打了一次攻心战,出手之时早已没了章法。

  “这条椅子自不用赔,不过苏公子砸坏了一个酒杯,这位姐姐也砸了一个,还有许多木箸,就全都由小女子来赔吧。”

  忽的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苏忌二人循声望去,正是那面覆重纱的女子,听其话中用语,该是年龄与周一相仿。

  “锵锵”数声,她身旁的数名侍卫还剑入鞘,又垂手恭立一旁。

  宋梵信步而出,向苏忌拱手一礼,又转过身去对乔山道:“在下宋梵,愿替苏公子领教乔将军高招。”

  门口早已上来两名军士搀着乔山,乔山只以冷眼瞧着宋梵,脸上颇有痛苦之色,显是方才被长椅搠到极为吃痛,并不说话。

  苏忌与周一相顾愕然,均不知这宋梵意欲何为,更不知那姑娘是何方神圣。

  周一上前谢道:“多谢姐姐仗义援手。”

  那姑娘盈盈站起,笑道:“不敢当,姐姐好生漂亮,又有一副好身手,妹妹心内极为崇慕,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苏忌听得大呼头疼,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商业互吹,两人一口一个“姐姐”的,这相互吹捧的还要不要脸了。

  那姑娘似是自来熟一般,让出位子笑道:“姐姐,请过来坐。”

  苏忌正想插话,却见周一已走上前去,与那姑娘手搭着手盈盈落座,心中一阵无语。

  “本官虽是囊中羞涩,亦想替苏公子分一分忧,这位姑娘,可否将扔掉的那些木箸记在本官头上?”

  一声颇显沧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苏忌抬头一望,正是那晚在归乐窝见过的向京,此刻正站在二楼一处雅间门口,冲着苏忌微微点头示意。

  众人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苏忌与乔山等人身上,却都未曾注意到向京这巴陵城的重量级人物,想必他早就在此用膳,只是不知何时出了雅间。

  苏忌知向京与南湖帮亲近,经归乐窝一事之后对此人亦是颇有好感,哈哈笑道:“多谢向大人厚爱。”

  楼内众人尽皆愕然,看到苏忌如此戏弄乔山,早料到他颇有来头,不想却连这向京都要为他站队。

  那姑娘笑道:“既然向大人开了尊口,小女子自当听从。”

  门外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鳞片摩擦发出的刺耳响声,一道颇为雄壮的人影出现在大门处。

  昂然迈入大门的男人年在四十岁许,披着一身极为威武明亮的盔甲,面上白净无须,两道眉毛极淡,双瞳较常人小了许多。

  “向大人,不知可否愿为末将也分一分忧啊?”来人双目掠过楼内众人面上,迅速找到了二楼的向京,此人声音阴柔至极,与他身上那盔甲形成巨大反差。

  向京淡淡道:“不知郎将军又有什么忧愁呢?”

  苏忌闻言,知来人正是乔山的顶头上司郎杰,不由又多打量了他几眼。

  乔山令人调兵,那跑去摇人的军士才出春意楼不久,便碰到了刚好路过的郎杰,援兵这才来得如此之快。

  两名军士搀着乔山上前行礼,郎杰上上下下打量乔山一番,笑道:“放开他吧,哪有伤得那么重的?”

  倏地一脚踹出,乔山立时变成滚地葫芦,“砰”的一声撞到堂中的木台边上,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向大人,您该是要大发慈悲的。”郎杰随手指着乔山与那些被苏忌打伤的军士,微笑道:“看看这些不成器的儿郎,能否赠予末将一些药钱?”

  郎杰与向京的矛盾,竟已到了这般公然挑衅的程度,苏忌看得咋舌,楼内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都被郎杰的狠辣所慑。

  向京捋须笑道:“这药钱嘛怕是不够,若是郎将军直接把他踢死,本官贴一副棺材钱倒是拿得出来。”

  郎杰朗声一笑,大喝道:“人来!”

  “哗啦”涌进来十余名军士,手上尽是强弓劲弩,尽皆瞄准了苏忌。【穿】 【书】 【吧】

  周一吓了一跳,立时就要跃出,却被那姑娘拉住,又听她低声道:“姐姐别动,不会有事。”

  向京面色直沉了下去,原本聚在苏忌周围的一圈食客立时四散开去,不免有碰翻桌椅的,又带得桌上酒菜汤肴乱洒,场面一片混乱。

  苏忌头皮发麻,暗呼吾命休矣!

  眼珠滴溜溜乱转,脚下却不敢乱动半步,若是引得一个人手抖,这等近距离他怎能躲得掉?

  郎杰恻恻笑着,一脸不屑地看着苏忌,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缝,右手缓缓抬起。

  千钧一发之时,只见宋梵踏前两步挡在苏忌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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