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黑暗中,好处是别人很难发现自己。
同样,坏处也是别人很难发现自己,所以这个巡逻小卒迷迷瞪瞪的,一脚就踢到了陶喜的屁股上!
“啊!”
异口同声的尖叫!
曹主事正好走出门外,被吓了一跳,举着小烛台往暗处一照,两张惊恐的脸都望了过来。
小卒手上的火把还冒着白烟,显然是刚熄灭不久。
地上趴着的那位扭着头,浑身灰蒙蒙一片,就像是个掉进泥坑里的倒霉鬼。
陶喜暴露了!
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觉得完蛋了。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求生的欲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的确是暴露了,但只是一个未知身份的人在阴影中暴露了而已。
此人完全可以就是一个扶桑斥隐者,在刚才的那场大爆炸中幸免于难,顺着地道逃到了这里。
一切都顺理成章,只要自己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就不会暴露真实身份。【穿】
【书】
【吧】
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借机打探出这伙人的阴谋,当一回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
越想越兴奋,陶喜忍不住笑出声来:“嘿嘿!”
曹主事觉得奇怪,不晓得趴在地上的这个家伙高兴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巴嘎雅鹿!巴嘎!”
陶喜的脸色由晴转阴,说了一句自己最拿手的扶桑话,同时将手肘撑在地上,两条腿轻轻地抖颤起来,显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曹主事看来平时没少被扶桑人骂,一下子就听懂了!
斥隐者?难道还有没来得及撤的?
看他满身都是烟灰的狼狈相,应该是从地道的那一头跑过来的。
这家伙命大,居然没被烧死,不过好像受了伤,站都站不直嘛。
曹主事不敢怠慢,连忙让小卒将陶喜扶起来,然后带进了屋内。
那位张副阁正站在一张桌子前面,低着头研究一幅地图,两只手在上面比划来比划去,非常的投入。
人已经到了跟前,可这位老大头都懒得抬,真是很不给面子。
陶喜现在必须十分谨慎,这些汉人的底细并不清楚,万一他们很熟悉扶桑语,甚至还能飙几句出来,那自己就惨了。
当然谨慎并非是保守,有时候主动出击往往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巴嘎!巴嘎!”
陶喜又开始破口大骂,奋力将身旁的小卒推开,猛地冲向张副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啪!”,还不失时机的往地图上瞟了几眼。
曹主事慌了神,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脸:“张副阁息怒,这位是刚刚死里逃生的扶桑武士,属下与他不通言语,才闹出这等误会。”
张副阁的头发很有特色,半黑半白,所谓“二毛”是也,这让此人看上去颇为老成,其实年纪也就在四十上下。
“呵呵,原来是斥隐门的朋友,无妨无妨,赶紧看座!”
一边说着,一边将地图卷起收入袖口,脸上没有丝毫愠色,果然是处变不惊。
陶喜知道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只得先坐下来静观其变。
“在下是云从阁的副阁主张仲熊,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适才听到有爆炸的声音,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遇到官兵?”
“巴嘎雅鹿!”
装傻充愣第一波,正常输出。
“哎呦,实在是抱歉,若是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点个头也行哪。”
“雅鹿巴嘎!”
装傻充愣第二波,倒装句,有点新意了。
“嗯,看来这位朋友也是不通汉语啊,曹主事,你看怎么办?”
“巴嘎巴嘎!雅鹿雅鹿!”
装傻充愣第三波,双环连珠炮。
人家没问你,自作多情,傻气冲天!
曹主事一脸的无奈,皱着眉摇着头。
“唉!从这个倭鬼身上是问不出东西的,要不是刘阁主有言在先,属下早就‘除草’了,将他拖回去往火堆里一扔,干干净净!”
“曹主事心急了,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斥隐门的武士虽说傲慢,于我等而言,不过是破费些钱财罢了。而今大事未成,尚需仰仗这些倭人助力,万万不可横生枝节,依本阁之见,还是将这厮送还回去,卖个人情,也显得我们的诚意。”
陶喜听了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俩笨蛋果真将自己当做不通汉语的倭人,忧的是若真的被送回斥隐门,必定露馅小命不保。
“张副阁高瞻远瞩,属下愧不能及!只是该如何......”
说话间,一个浑身水淋淋的黑衣人闯进屋内,拜倒在地。
“属下有紧急军情!”
张副阁将手一摆。
“起来回话,那些人上船了?”
黑衣人起身回禀。
“出了些状况,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返航。”
“哦?怎么了?难道他们发现有诈?”
“那倒不是,不过那个身怀密信的小子没出来,据说是被烧死在下面了。另外宿卫军的姚统领好像也失踪了,现在岛上乱成一锅粥!顽石请示副阁,是否还要按原计划行事。”
张副阁面沉似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思忖片刻。
“你速速回去告诉顽石,让他暂停行动,今夜亥时在老地方见,不得有误!”
“遵命!”
黑衣人匆匆而去。
“曹主事,你带着这个斥隐武士先去郭公山。江心屿这一带已经被封锁了,绕远一点吧,从风凌渡过去,到了对岸有我们的人接应。记住,和你见面的人左边眉心有三颗痣,你只要问他‘江边风大,可否修船?’,他回一个‘公无渡河,公竟渡河!’,你再回‘渡河而生,何求何托?’,这样就对上了,然后他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我也会到那处找你,去吧,这里本阁会亲自善后!”
“属下领命!”
“记住,对岸的这个人是刘阁主亲自统辖的,行事十分谨慎,连本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你应对之时千万不要出差错,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是!属下都记牢了!”
曹主事过来拉着陶喜就要走,“巴嘎,巴嘎!”,“冒牌武士”决心傻气冒到底,“嘎嘎嘎”狂叫不止。
张副阁只得笑嘻嘻走过来:“呵呵,这位朋友,我们会专门派人送你回去,一路上都会很安全,请尽管放心。”然后用手指了指洞口处,摆出一个恭请的姿势。
陶喜一看也该见好就收了,点了点头:“呦西,呦西!”,又翘了翘大拇指。
曹主事乐了,这个“呦西”,他知道是扶桑人的赞语,总算听到一句舒心的话。
还是张副阁对付倭鬼有办法,动不了嘴就动手。
出了暗道,阳光普照!
往江面上看去,对岸就是永嘉城。
陶喜总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曹主事又拿了一顶斗笠给他戴上,嘴里不住地叽咕。
“哼!其实戴不戴也没关系,也是怪了,我看倭鬼大多是秃头秃脑,少有像你这样的头发齐全的。”
陶喜心里发虚,嘴皮子发狠:“巴嘎,巴嘎!巴里巴嘎!”
人与人之间要是无法交流,那就是很无趣的事。
曹主事现在一听到陶喜的鸭子叫,脑壳就疼,早点将这家伙送走,就早点得个清静。
想着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腰上,不是肾虚,而是此处藏有一把匕首。
“送走”倭鬼的方式很多,最快的就是在脖子上放血。
陶喜不敢叫唤了,因为身边这家伙面色阴郁,眼睛里冒杀气,惹恼了很麻烦。
但是如果跟着他到风凌渡,再过河去郭公山,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必须先摆脱曹主事,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斥隐者的藏身之处。
他们一定和装满火药的船呆在一起,这群疯子还想炸哪里?
听张副阁的意思,这两天就要动手,情况紧急,机会稍纵即逝,自己别无选择,暗语早就熟记于心,只能靠“三颗痣”带路了。
曹主事根本没把陶喜放在眼里,他很清楚送这个傻子回去只是例行公事,过河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最后的战斗就快打响了。
管他金人还是倭鬼,总之赵宋的天下就要改姓了,他曹子敬马上就是开国功臣啦,哈哈!Μ.chuanyue1.℃ōM
这厮得意洋洋,豪情万丈,人一激动,就容易尿频尿急。
没办法,只能拉着陶喜去江边“解决问题”。
一棵大柳树,被迫接受曹主事“施肥”。
陶喜总算等到机会了,虽然这个机会有点不上台面。
但这家伙勾结扶桑人囚禁干娘,行刺大哥,杀害孙老夫妇,还要私制火药祸害苍生!
这等无耻的汉奸国贼死有余辜!
今天我陶喜要替天行道!
曹主事的后脑勺如果长了眼睛,一定能看见那块超大的石头,尖尖的棱角非常光滑,这是江水长期冲刷的结果。
“嘭!”
一声闷哼,栽倒在地!
事实证明,最有效的“除害"手段,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石材”。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客商出现在风凌渡,江面上,开始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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