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陈辰被尤利西斯和女人一起带上了飞机。威尔、艾米丽送他们到停机坪。临走之前,尤利西斯特别关心了下威尔的伤口,眯着眼对威尔说了几句客套话,看到威尔并没有因为枪伤的事情面露不快,便转身登上飞机的旋梯。
陈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威尔。多年的恩怨在一个晚上释然,威尔真的值得信任吗?值得!陈辰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如果科学需要直觉,这个时候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人最强大的武器,是习惯和信赖。”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句话。相信威尔,相信老莫这些伙伴,就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威尔微翘了一下嘴角,这是他读博期间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但离开斯坦福后,这个动作也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你要和BOSS一起出席授勋仪式,怎么不一同飞回去?”艾米丽坐在副驾驶座,一只手摆弄着她今天刚换上的新高跟鞋。
“还有点事情没办好,处理完就飞回去。”威尔冷冷地应了一声,他必须留下来布置任务,这个行动必须有一个完美的配合。停机坪距离新世界乐园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越野车在荒漠公路上发出低沉的轰鸣。
“BOSS真是没看错你,挨了一枪还这么尽忠职守。”艾米丽发出咯咯的笑声,“听说昨天你们在A—15注射室吵得很凶,不过今天看起来,你们像是和好了,你冲他笑了,真是难得。”
“有吗?你应该是看错了。”威尔心里一虚,语气上却十分强硬,没想到艾米丽居然一直盯着他看,连这样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察觉到了。
“明天‘闪电计划’正式启动,威尔博士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对于威尔的冷淡态度,艾米丽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视而不见的能力。
“我不习惯把心情写在脸上。”威尔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BOSS看起来对她很不一样,听梅耶尔说她昨天就是坐BOSS的私人飞机来的。”艾米丽继续拨弄着她的高跟鞋,这双高跟鞋今天穿起来特别磨脚。
威尔目视着前方,路上扬起的沙尘打得挡风玻璃噼里啪啦作响。那个女人他也很好奇,昨天深夜和陈辰促膝长谈的时候,他问了,那个女人原来是陈辰的母亲。威尔调整了一下思绪,问道:“你更应该关心‘达芬奇密码’计划,MTX怎么样了?”
“合成难度很大。但BOSS很急,一会儿回去我得再去问一次夏楠,看看分子式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总觉得里面少了点东西。”艾米丽索性脱掉了鞋子,让自己的脚更舒服一些。
关于MTX,昨天深夜威尔和陈辰研究过,尤利西斯他们即使从夏楠那儿得到了分子式,也无法合成出MTX。因为,有一样催化剂陈辰和夏楠在书写的时候,故意用了一个13C作为指代,以防止有人盗窃,但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催化剂。幸好那天没有细问化学分子式里的每一个元素。所以,对于尤利西斯从夏楠口中拿到的那个方程式,陈辰并不担心。
“没必要这么去担心了吧。在‘神经尘埃5.0’作用下得到的东西,你应该百分百相信,我想应该只是需要时间。”威尔黑着脸,深踩了一脚油门。
“有点道理,毕竟从昨天下午拿到分子式到现在,才过去16个小时。”艾米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斜眼看着威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新世界乐园后,威尔先去看了夏楠,夏楠还在昏迷中,为了防止艾米丽独自来问夏楠关于MTX的事情,威尔向夏楠的大脑植入了一个意识:不要向任何人说出13C的真实含义。神经尘埃5.0的启动关闭装置,在尤利西斯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威尔只能通过提前干预,来防止夏楠在艾米丽的追问下说出13C的真正内容。同时,他已经让梅耶尔把老莫和安琪拉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陈辰告诉威尔,他把老莫、安琪拉、科尔曼留给威尔,配合行动。
老莫经历了昨天的惊险一刻,对威尔有了极高的警觉,看到他从外面进来,身体立刻拉响了警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他,猛地一个起身挡在了安琪拉前面。
“没事,老莫。”安琪拉扯了扯莫思杰的衣角。昨晚陈辰回去后,悄悄向安琪拉透露了一些行动计划,当安琪拉再次看到威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敌意。
“前FBI探员,莫斯。你好!”威尔示意老莫坐下。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喝一点?”
“陈教授呢?”威尔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他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是陈辰告诉威尔。
“他被尤利西斯带走了。”安琪拉压低了声音,“老莫,陈教授有一个计划,我们听威尔讲。”
威尔一边倒酒,一边看着安琪拉,觉得安琪拉还是更像自己一些。难怪以前看到安琪拉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像自己。杯中的酒不知不觉间越倒越满。
“满了满了。”老莫抬起威尔正在倒酒的左手,说道,“这杯我喝,你昨天受了枪伤,少喝点。”
“莫斯,陈辰这样的人是怎么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的?”威尔顿了一秒,回过神来,笑道。他喜欢老莫的这股豪爽劲,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表现得如此自在。
老莫咪了一口,长长地“哈”出一口气,说道:“是我死乞白赖找的他。说吧,陈教授有什么计划?”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陈教授安全吗?”【穿】
【书】
【吧】
“他很安全。你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们解释得太清楚,你们仔细听好了。”紧接着,威尔把每一个人的任务讲了一遍。然后,看向老莫说,“我一会儿就出发去和陈辰汇合,这是我办公室的门卡和你房间的门卡,藏好了,明天晚上8点之后你们行动。”
“我先给安德烈亚打个电话,把手机借我一下。”安琪拉接过威尔的手机后,便躲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保证完成任务,科尔曼最擅长这个了。”老莫的眼睛泛着光,看上去有些亢奋。
“希望不会有太多人受伤。”安琪拉很快回来了,以她和安德烈亚的交情,这的确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她的眼神有些忧郁。
“我们别无选择,安琪拉,这里交给你们了。”威尔不自觉地伸出手拨开了安琪拉垂落在额前的头发,只见她的眼神中散发着一种坚毅,“注意安全,中国见!”
飞机在旧金山降落。机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陈辰想要去住酒店,但遭到了尤利西斯的拒绝,他以母子重逢为理由热烈地邀请陈辰去他的别墅,共叙天伦。陈辰知道,这是尤利西斯打算要软禁他。他低头看了一眼尤利西斯手中紧握的皮箱,心想这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商量行动计划时,威尔特别强调的那个装着“新世纪计划”终极控制器的手提箱,如果可以在今晚有机会拿到,那将会是最完美的,便应声同意了。穿书吧
车子在机场外等候,把陈辰和女人送回别墅后,尤利西斯又立刻前往诺菲大厦,去视察明天马歇尔总统授勋的会场。据说,这是总统自己提出来的,要在安他敏诞生的地方,表彰诺菲对全人类做出的贡献。
22个小时的飞行,令陈辰和女人已经露出倦容,回到别墅后,女人让陈辰在客厅休息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松软的沙发,令疲惫到极点的陈辰瞬间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菜香把他从梦中唤醒。是糖醋排骨!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但这个味道他已经有20年没有闻到过了。糖醋排骨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但自从母亲走后,即便是最高级的酒店做出来的糖排,都对不上他的胃口。
“小辰,过来吃饭吧。”女人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餐厅传来。
餐桌上摆了三个菜,糖醋排骨、蟹黄豆腐和油爆虾,都是他小时候喜欢吃的。最近这一周,他吃的那些东西,说白了目的跟吞电池充电没什么两样。有力气活下去才有希望。而此刻,他食指大动,充满了品尝的欲望。
“坐吧,飞机上的西餐,你一向都吃不惯。”女人说着,舀了一碗蟹粉豆腐放在陈辰面前,“先暖暖胃。”
陈辰低头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丝毫不差。他用手指擦了擦嘴角,问道:“你怎么会去那里,是知道我有危险吗?”
女人眼泛泪光,一个劲往陈辰的餐盘里夹菜,沉默良久后,说道:“这些年里,我的每一天都是在这栋房子里度过的。为了让你相信,我已经死了。所有对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尤利西斯通过他的手机摄像头传给我的。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我视频。
“三天前,我在网上看到你失踪的消息。说来也巧,那天尤利西斯跟我视频的时候,我看到几个蒙着头的人被押着从他身后经过,其中有一个是你,你走路的姿势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我不知道尤利西斯为什么要抓你,我必须亲自去把你带回来。”
陈辰静静地听着,回忆会在相似的情境下复苏,记忆的洪流在他的大脑中奔腾。陈辰觉得胸口的最深处有股热流,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正在缓缓上升,眼角的湿润已经聚成泪滴涌了出来,他慌忙擦拭,泪水却总也止不住。这些泪水并非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释然了。
当初不论母亲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他和父亲,他都应该报以理解。从他记事开始,母亲和父亲之间,除了父亲对母亲的责骂,他再没有其他记忆。这一路上的飞行,他看到了尤利西斯对母亲的体贴照顾。母亲在养育他的十五年里,是一个好母亲,但她更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妈妈……”陈辰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但才说了两个字,就戛然而止。明天要发生的事情,母亲能承受得住吗?但他又希望明天快点到来。过了明天,他又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了。
饭后,熟悉的钢琴声响起,陈辰的身体跟着舒缓下来。他睁着眼睛,脑袋却越来越沉,视线开始模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合上眼皮,斜躺在沙发上,再次睡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还有四个小时,授勋典礼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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