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历史小说 > 七星散·第一部:七星学院 > 第四章:地下女子的哭声2
  陈云格本想去拉胖子一下,可是却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一下子跌到了门后的那块巨大的镜面黑石上。那一刻,看着黑玉上的情形,陈云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镶嵌在黑玉中的七颗星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白天里,星辰暗淡了许多,却惟独有三颗星星异常耀眼,三颗星所对应的居然正好是他们已经打开的那三个地宫。

  “我靠!”

  胖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情形,蹲下身来摸了摸黑玉上的星辰说道:“这里面镶着的东西是什么,不会是夜明珠吧!不对不对,夜明珠只在夜里才亮,这应该是日明珠才对。”

  胖子的话音未落,马上就被另一个来自头顶古树的声音打断了:“小友近来可好啊!”

  老道穿了一身绿色的道袍,与苍绿色的树叶紧紧地融为了一体,不仔细去看,真得很难察觉。

  “你,你就是那个老怪物!”

  胖子歪着脑袋看着树上的那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陈云格赶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提醒他说话要礼貌一点。然而那位老道长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捋着雪白的胡子笑了一下:“贫道虽然比各位虚长了几岁,但却不是什么怪物。”

  说话间,他已如一缕清风一样飘到了众人的面前。夶风小说

  胖子看了看七八米高的枝桠,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文风未动的老道长,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脚步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下。再看时,道长已经摊手伸向正堂的方向,将他们向里引荐:“众小友此次前来肯定是又遇到了什么难处吧,不急不急,容贫道进屋后向你们细细道来。”

  说话间,他还不经意间拉了拉陈云格的手,只那么一瞬间,一股凉爽之意边席卷了陈云格的全身,仔细想来,那道长的皮肤给人的感觉的确怪异,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的皮肤,道像是,像是用手抚摩在了某中果实的光华表面上。

  在道长的手牵向陈云格的左手的那一刻,陈云格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天塌地陷一般,眼前开始出现一幕幕惊奇的场景。他看见自己身穿金革重甲,骑行在茫茫的大漠之中,而自己的身前却坐在一名红衣女子,那女子的头发很黑很长,有一条青色的丝带在后端扎起,显得异常蓬松。她的后背纤弱无力,却美不胜收。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每名骑兵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他看见队伍最前端的木车上拉着一块用黑布蒙起来的东西,看那形状倒像是一块巨石。而在那辆车的后面,还有许多辆车,车子上载着铁笼之类的东西,也全都用同样款式的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只有断断续续的剧烈的撞击声从里面传来,偶尔黑布上还会鼓起一个包,从那个包的形状上看来,居然像是某种脚掌的形状。

  陈云格想要看一看身前那个女子的模样,可是她却始终背对着自己,只有隐隐约约地歌声从她口中传出:

  羽林郎,檀花弓,

  从容行于丛,飞鸟惶惶。

  羽林郎,车满盛,

  马首系铃,归于东市,行之锵锵……

  也就是在同一刻,陈云格看见了队伍最前头的那面军旗,黑色的旗面用金色的丝线勾绣着一个斗大的篆字。那一刻,陈云格一下子就想起这个情形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那是在三生湖下的溶洞里,八卦台的上面,那个浮雕上面的情形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军旗上的字,与这面军旗上的是同一个!

  他记得当时周周曾泪流满面的指着那个女子说她是自己的,可是此刻坐在他身前的那个女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到底会不会就是周周。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拍那名红衣女子的肩膀,可是手掌够到她肩膀的前一秒,自己的后背却被胖子猛地推了一把。

  他只听到走在背后的胖子骂道:“快点进去啊,发什么愣!”

  猛然间被胖子推醒的陈云格有些气恼,正欲发作,却看见前面的道长正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内心般,而且还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用自己的动作告诉自己:“没错,那就是你!”

  此刻,道长已经放开了牵着陈云格的手,身型如同一缕浮云一般向着房间里面走去。走进屋子之中,尚未落座,胖子就已经人未到声先至了:“老怪……道长,你当时告诉我哥们的破解801诅咒的方法到底是在救我们还是在害我们呀,为什么蔡老头不让我们碰七星锁!”

  说话间,胖子已经把那只黑色的信封拍到了道长身边的案子上。

  那道长的脾气极好,脸上始终是笑着的,他连看都没看那个信封一眼,微微地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淡淡道:“你所说的蔡老头,可是曾经在图书馆管理图书的那个蔡恒?”

  胖子没想到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蔡恒与你们校长的关系。”

  “当然知道,他们不是生意合作伙伴么?”胖子异常自信的回答道。

  “那你知道,三十年前他们来七星山干什么么?”

  “建学校啊。”胖子有些悻悻然,看他的样子是觉得道长在明知故问。

  “呵呵。”道长微微笑了一下:“如果小友坚持那样认为,贫道便无话可说了,你们请回吧。”

  “哎,你!”

  胖子还想再说写什么,可是胳膊却猛地被一直站在身后的蒋天牧拉了一把,蒋天牧的力道与陈云格完全不同,那一下直拉得胖子踉踉跄跄,险些跌倒。

  “道长,胖子说话就这样,您别见怪,还请您为我们指点迷津。”

  蒋天牧的语气里充满了少有的恭敬,胖子不再说话,与周周同样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的那尊雕像。道长押了一口清茶,许久才笑笑地说道:“说来众小友可能会有些不信,当年你们校长和蔡恒一起来这里,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建学校,而是想以此为掩护盗掘墓葬!”

  “墓葬!”

  道长微微地点了点头:“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你们都听说了,因为动了墓葬,死了很多人。于是蔡恒便认定是受到了诅咒,与你们的校长发生了分歧,坚决不让人再动七星墓。”

  说到此,他微微顿了一下:“你们手上的那块黑铁,的确是塔刹上的镇灵符,但当年那座地塔根本就不是自己倒的,而是被你们的校长爆破所致,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会来塔里上香,所以才酿成了惨剧。那快黑铁,就是打开七星锁的钥匙。后来,那快黑铁便落在了我的手中。俗话说名枪易躲,为了保护黑铁虎符不会落入他的手中,我才找到当时一位名叫秦戈的男生,将其交到了他的手上,后来,他又在学校里找到了其他十二名男生,一同保护虎符。这也就是十三太保的来历!”

  怪不得十三太保一直都跟学校的老师势同水火呢,怪不得蒋天牧一直都单独住在一个房间里面,原来他们是在提防着老校长。

  此刻,陈云格又想起了当时十三太保造了木船,想把老师们送回H市时老校长坚决不上船的情形,原来,他是舍不得这里尚未到手的宝藏!他想起当时校长在操场上看见那个虎符时的眼神,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含义,现在想来,才发现那居然是贪婪,极度的贪婪!

  想到此,陈云格转过头来看向了蒋天牧,只见对于这件事情,他丝毫也不惊讶。看样子,上一届十三太保的老大将虎符传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这件事情,和自己的使命了。

  原来,很多人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十三太保。

  此时的胖子却插话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那是古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几块破铜烂铁么,犯得上让他这么惦记。”

  听到他的话,道长微微一笑:“你们打开的那几个地宫根本不是七星墓。真正的七星墓依旧深埋在七星山下,你们走进的那些地穴,严格说来,只是打开七星墓的钥匙孔罢了。”

  他的话音未落,胖子便立马将目光从雕像上收了回来,噔噔噔地重新跑到了他的对面,换上一种礼貌的语气问道:“道长,您是说等我们打开了真正的七星墓之后,那个诅咒才会消失?”

  道长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那棵巨大的参天古树,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蔡老头不是说那些石碑不能随便碰么,碰了就会死人的,以前又不是没死过!”见道长不说话,胖子又连忙加上了一句。

  “如果贫道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已经至少打开了三座石碑吧?”

  “对啊,是三个!”胖子连连点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你们有死人么?”

  一句话,使众人如同鹈鹕灌顶,仔细想来,自从他们开石碑以来,动过石碑的人还真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不测,唯一一个死掉的人是老校长,但是陈云格记得清清楚楚,老校长当时好象根本就没碰那座石碑。而且他是被飞机砸断的宫顶石壁切颈而死,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早就预谋好的诅咒机关!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道长笑了一声:“其实小友们大可不必担心,以前的石碑之所以凶恶无比,是因为碰触石碑的那些人的关系。只有它们认定的那个人打开石碑,才能逢凶化吉。”

  说到此,道长不经意地朝着陈云格看了一眼。

  胖子首先捕捉到了他的那个眼神,连连问道:“你是说,石碑认定的那个人是他,陈云格!”

  道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过他的那个眼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仿佛在用那个眼神告诉陈云格:“没错,那个人就是你!”

  后来,道长又告诉他们说,其实当初连接着H市与七星山的四号桥之所以跨塌,根本就不是海啸的缘故,潮水虽大,但不足以冲断桥墩。那是因为丧心病狂的老校长,用香港寄回来的仪器探测到桥墩附近的山体里有巨大的空间,所以才用大量的TNT进行了爆破,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因此而损坏了桥基,从炸开的洞口里涌出来的大量地下水,也在另一方面加速了大桥的跨塌。

  “那他到底成功没有,到底有没有走进古墓!”

  胖子的神情有些急切,连连追问。

  “他炸开的那个洞穴你们已经进去过了啊,而且从那个洞孔绝对不可能逆流进去的,因为洞口里面是一条数米深的地下河水,河水里的两栖鱼你们一定见过吧。”

  听到此,陈云格已经明白道长说的是什么地方了,三生湖下的那个溶洞里听到的潮声,的确应该是从四号桥的方向传来的。于是他赶忙上前一步,看着道长问道:“道长,请您明确地告诉我们,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可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老道长却给他们玩起了文字游戏,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将拂尘搭在肩膀上,一边向着门外走去,一边说道:“小友莫慌,一切随心就好!”

  说话间,他的身型已经化做一缕清风飘向了古树的枝叶之前。

  “道长,道长。”

  陈云格连忙抬脚去追,可是偌大的一棵古树上哪里还有那个道长的影子。

  众人又在树下等了许久,但那位道长却再也没有出现,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联想起路途上的险阻,蒋天牧只能建议陈云格说先下山去。

  可是刚刚走出观门,走到那一对石虎中间的时候,胖子却一下子走上前来,掂起脚尖,将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说:“云格,我刚才一直没敢说,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屋里的那个雕像,怎么那么像你啊!”

  7.檀香

  胖子说的陈云格早在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天夜里就已经注意到了,当时他也没多想,如今他也不打算去深究。因为不光那尊雕像,其他很多东西也仿佛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每一个都去深究去考虑的话,恐怕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下山时,一路无话,只不过陈云格明显地感觉到,这一路上周周都在偷偷地打量自己,也许他也跟胖子一样看出了那个雕像某些地方不对劲,毕竟她从一开始进入那个房间之后,就站到了雕像面前。而且她看着那个雕像的眼神,仿佛比胖子专注许多。

  宿舍楼下,胖子伸脚踢了踢身旁那个生锈了的铁皮房子,悻悻地问道:“怎么样,按原计划进行?”

  陈云格看了蒋天牧一眼,在看到他并没有什么疑问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胖子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伸手拉了拉那只巨大的铜锁,在看到那锁几乎跟自己的手指差不多粗细之后,当啷一声放了手:“这锁太粗了,看样子得用液压钳。”

  一句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这里是学校,又不是汽修厂,上哪里去给他找液压钳子。正在众人愁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周周却突然上前一步,看了看那只铜锁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有锁,就必然有钥匙!”

  “钥匙!”

  胖子独自嘟囔了一句,接着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说道:“呀,我怎么忘了啊,钥匙一定在那个老不死的办公室里。”

  在说出那句话之后,胖子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抬起腿飞快地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走到校长室的时候,胖子已经把门踹开了,这里的门锁相对于铁皮库房上的大锁来说,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依靠胖子的蛮力,把门踹开恐怕根本就不需要第二脚。

  屋子里传来一阵乱响,陈云格本以为是胖子在翻找东西的时候打翻东西的动静,可是当他走进门之后,却完全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手中一直紧紧地抱着一只液压顶,那只液压顶的表面上布满了鲜血。此时,他正坐在地上,一边向着门后缩着,一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某个方向颤抖着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是故意要进你房间的!”

  陈云格还没见到胖子被吓成这样过,沿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直到看到对面的情景时,才感到头皮一阵微微地发麻。

  就在他的不远处,那只红木办公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居然端坐着一具无头尸体。

  尸体脖子处的血液已经凝结变成了黑色,肌肉也有些腐烂了,屋子里面点了檀香,若不靠近很难闻出恶臭。

  尸体下面委顿着一坨窗帘,看样子刚才是盖在尸体上的,可能胖子就是在拉动它之后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陈云格有些猝不及防,被眼前的情形唬了一跳,而此时深厚的周周已经大声尖叫起来,一头扎进了蒋天牧的怀中。

  “这是老校长的尸体,可是老校长的尸体怎么会在这?”

  陈云格微微定了一下神,听到蒋天牧的问话后,发现对面的那个尸体的确是老校长的。接着,他又看了看胖子手中的液压顶,心想,肯定是有人用这个液压顶顶开了地宫里压在尸首上面的石壁将它搬到了这里。

  可是到底谁会把他的尸体搬到这里来呢,而且为了掩人耳目点燃了檀香。

  陈云格这样想着,原本倒在地上胡乱挥舞着液压顶的胖子自知失态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骂道:“原来是这个老不死的。”

  他将液压顶放在一旁,试探着走上前去,一边用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鼻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拉起地上的窗帘,重新盖在了那个几乎已经有些泛黑的尸体上。

  然后,他退回到液压顶的位置,踢了它一脚:“老子找的是液压钳,不是顶,顶啊,顶啊,我顶你个肺啊。”

  说话间,他已经第一个壮着胆子走向前去,开始在老校长的抽屉里胡乱翻找。

  这期间,蒋天牧也已经轻轻地推开周周走向前去,开始在老校长的尸体上翻找,可是那一天,众人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发现钥匙之类的东西。陈云格敢肯定,以前老校长的腰间的确是挂着一串钥匙的,只不过这串钥匙,现在居然不翼而飞了。

  好在,那一次并不是没有收获,胖子在旁边的衣厨里找到了一整套保存得很好的潜水设备。他将那一串东西抖搂出来,笑着对众人说:“没想到这老不死的还有这爱好!”

  陈云格心里异常清楚那绝对不是老校长的什么爱好,他想起了溶洞里的地下河,想起了七星山周围的汪洋,那应该是老校长从事盗掘工作时的一套用具。

  没有找到钥匙,众人难免有些失落,胖子将潜水用具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居然将那张质地良好的木桌压得吱噶作响。

  反倒是周周安慰他们道:“既然找不到钥匙,我们可以先去打开别的石碑啊,这样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说不定我们再打开别的石碑的时候,就想出解决办法来了么。”

  “据说,连接着地下室与化学实验室的是一扇木门,那里应该比较容易破坏!”

  听了她的话,原本神色暗淡的胖子猛拍了一下大腿:“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了,吃柿子也要先拣软的捏!”

  陈云格站起身目光再次不经意间落到了她耳垂上的那只蝴蝶上,另一个心跳又砰的跳了一下。

  8.虎蝶

  实验室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门框上布满了蛛网,据说这是学校里的第二个实验室,早就已经废弃了,也许跟“禁地”有关系。另外一个实验室在这个实验室的顶上,不过陈云格也从来没有去过。据说早在他来学校之前,学校里就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化学实验,因为有一次,一个学生与那位戴眼睛的化学老师发生口角,直接将一杯稀释后的盐酸泼到了他的脸上。

  想到这些,陈云格的脑海里忍不住再次浮现出来那个见了学生喜欢靠边走的,唯唯诺诺的化学老师的面容。他的脸上的确有很多火山坑一样的疤痕,当初还以为是青春痘留下的痘痕,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此时,蒋天牧已经率先撩开头顶的蛛网走了进去,按下开关之后,荧光灯在闪了几下之后,只有中间的一根亮了起来。

  实验室里凌乱着散落着许多台子,有些实验台上还放着试管、烧杯之类的东西,杯子里的液体已经蒸发干净了,只在杯体上留下了一圈圈的淡黄色痕迹,就跟大树的年轮差不多。只不过大树的年轮是横向分布,那种印记是纵向排列罢了。

  屋子里四处弥漫着霉败的味道,陈云格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小心翼翼地跟在蒋天牧的身后向前走去的时候,不禁拉了拉衣领,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连接着实验室与地下室地的确是一道薄薄的木门,木门上没有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跟校长室里那些一模一样的道符。

  “我靠,搞得那么神秘,不就是一张纸么?”

  胖子大骂一声,一下子推开走在前面的蒋天牧,伸手就要将它扯下来。

  可是此时蒋天牧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慢点!”

  胖子回过头来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已经将目光移向了木门的下方。

  木门的下部已经微微上翘开裂了,与门框之间闪出了一条缝,而就在那个黑漆漆的缝隙之中,居然伸出了一根手指。

  确切地说,是一根已经没有了血肉的手骨!

  那手骨无力地抓在门框上,看样子是想从里面爬出来,可惜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最终死在了门口。

  “怎么办,还进不进!”陈云格看到蒋天牧的表情有些迟疑,连忙问了一句。

  可是话未说完,身后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再看时,一道厚厚的实心铁门已经从门后的墙壁里伸来出来,此时正缓缓地合拢。

  众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铁门已经牢牢地扣进了墙壁上的凹槽里。

  “你大爷的,居然还有机关,早知道把张半仙一起带来了,他对这东西有研究。”

  胖子的话中不无懊恼之意。陈云格看了一眼那铁门闭合的方向,他们几个人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注意到木门之后还有一道隐藏在墙壁里的铁门。

  正思考间,陈云格发现整个房间里有些地方似乎不对了。

  他沿着四周看了一便,发现这个实验室的设计的确非同寻常,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是,这个房间里面居然没有窗户,原本窗户的位置已经被钢筋混凝土封死。墙上根本就没有刷涂料,好象那道铁门也是后来才凿开墙壁安在里面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正有一股黄色的气体从地下升起来。

  起初陈云格并没有注意,直到那气体升到他腰间时候才注意到,而那时,就连他上半身周围的空气也变成了淡淡的浅黄色,同时他居然闻到了家中自来水中那种淡淡的刺鼻味道。

  可能是胖子的肺活量比较大,他第一个感觉到了不对劲。

  脚步微微地踉跄了一下,骂道:“我靠,老子怎么有点晕。”

  “是氯气!”

  陈云格叫了一声,率先向着门口跑去。

  “你大爷的,有人要杀我们!”

  随后赶到的胖子,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铁门,转身看向还一直定定地站在那扇奇怪的木门前的蒋天牧。

  “那人不是要杀我们,而是想让我们进去!”

  经过蒋天牧一提醒,陈云格才发现他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铁门突然关闭,隔壁房间里涌出的氯气,这一切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预谋。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人,似乎是提前打开了铁门,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到这里,又知道他们看到了门上的道符和门下的手骨时会迟疑似的,故意关上了铁门,放出了毒气。

  他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就是在逼着他们打开那个木门。

  看样子,门内的那个枯骨当初肯定遭到了同样的“礼遇”,他肯定是为了躲避这里的毒气而进入的地下室,然而地下室里的情况仿佛比这里更遭,要不然,他怎么会穷尽一切气力想要重新爬回到这间布满毒气的实验室呢。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陈云格的思绪再次被周周的声音打断,仔细去听时,才发现地下室里居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厉无比,像是一种呜咽,又像是一种埋怨。毕竟是女孩,此刻,周周的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颤抖。

  胖子抬起脚来猛地踢向了面前的铁门,沉重的响声证明了它的厚度。

  “这样肯定是不能出去了,看样子无论下面是什么,我们也得下去。”蒋天牧的话依然毫无语调,本来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肉跳,迟疑不决的一句话,居然被他说成了一个四平八稳的陈述句。

  此时,胖子已经手忙脚乱地将校长室里带来的氧气瓶从网兜里面掏出来,抓起呼吸器,不由分说地就往陈云格的嘴上套,一边套一边说:“这里就你的体质最差,赶紧戴上,要不然一会就挂了。”

  陈云格一下子把呼吸器夺过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要论体制,应该是周周的最差才对吧。虽然刚来学校的时候,他的体质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砺”之后,自己无论体质还是心志方面,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上升了一个台阶。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蒋天牧就接了一句:“没用的,氯气与空气中的水蒸气发生反应后形成的盐酸会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就算带上了呼吸器,身体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会烂掉的。”

  陈云格想想也是,与其思维清晰地看着自己的皮肤像菜花一样一点点的烂掉,最后烂穿骨肉而死,倒不如一早就丧命在这淡黄色的毒气之中。

  说完话,不等陈云格他们回答,蒋天牧已经拉开了那一扇让人毛骨悚然的木门,拉着周周的手向着下面走去。

  犹豫不决地进来木门之后,陈云格便将门重新关上了,而且还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塞在了门缝里。直到那时,他才借着胖子的手电光看见了门后那具枯骨的真实模样,从体型上来分辨,那应该是一具男尸。

  “好了,活人的事情都管不过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欣赏死人!”

  胖子骂了一句,挥了挥手中的手电筒,示意陈云格向前走,此时已经有一些黄烟从门缝里透了过来。

  陈云格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看见那个尸骨的右腿骨少了一截,膝盖以下的脚掌部位已经不知去向了。

  此时,刚才那种女人的哭声又隐隐约约地从脚下传了上来,而且还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中间的间隔,就好象那女人哭累了在喘气休息一样。

  陈云格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好不容易到达了地下室的平地上,前面却传来了周周布满疑惑的声音:“咦,这里怎么会还有一扇铁门。”

  蒋天牧手机的光斑停留在铁门的某一个鼓起处,说到底,其实那是一扇铜门,这一点从上面绿色的锈迹就能看得出来。手机光斑照两的地方,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突起,那图案很熟悉,但是因为铜锈覆盖了表面的纹路,又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

  胖子的手电也打在了上面:“这是什么,难道是机关的按扭?”

  胖子好奇地问了一句,但是蒋天牧却没有回答他的话,手电的反光照亮了他的眉目,那一刻陈云格看见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仿佛他看出了那个掩藏在铜锈之下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似的。

  接着,他抠了抠那个图案的边缘鼓起的铜锈,一点点地把那些锈得并不怎么牢靠的铜锈抠了下来,直到那时,陈云格才恍然大悟。

  那里刻着的居然是??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了周周的耳垂,她的耳垂上有一只小小的斑斓蝴蝶。

  没等陈云格反应过来,蒋天牧已经一把将手电从胖子的手中抢了过去,同时退后了几步,抬起手来,照亮了整扇铜门。

  整个图案虽然都已经锈迹斑斑,但那种浮雕很突出,看样子当初是与铜门一起浇注成型的,所以远看还是能够看出大体的样子的。

  “嘿,蒋天牧,这图案怎么跟你身上的文身那么像?还有,这是什么鸟蝴蝶,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调戏老虎,恐怕它都不够跟老虎塞牙缝的。”

  胖子也看出了事情有些奇怪,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云格听见蒋天牧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是虎蝶!古时候的猎户曾经饲养这种蝴蝶,专门对付山中的老虎!

  “怎么可能,拿蝴蝶对付老虎!”胖子的声音明显抬高了分贝,他把“虎蝶”听成了蝴蝶。

  其实要按正常思维,一只小小的蝴蝶根本就不可能对付一只老虎。

  但是陈云格却坚信不移,他曾在国外的一档动物节目上看过一则非洲狮的故事,作为草原之王,非洲在当地可谓根本就没有天敌。但这种性情凶猛的动物,却最害怕一种蚊子。狮子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就是鼻头,因为那里没有毛发的覆盖,而且还离脑子最近。非洲有一种带着致命细菌的蚊子,就喜欢专咬狮子的鼻子。有很多狮子,就是因为被咬后伤口感染,细菌侵入了脑腔而丧命的。

  蒋天牧仿佛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似的,转身看向了身旁的周周,在得到了周周的首肯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给陈云格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周周和蒋天牧刚来这个学校不久的时候,蒋天牧就发现,周周患上了一种奇怪的,仿佛精神分裂一般的病症,而且那种病症是伴随着七星学院周围那灰色的浓雾而产生的。

  那时候,他就认为这种病根本就不是生理上的疾病,于是他便想到了鬼魂附体之类的玄之又玄的东西,结果某一天,为了查明她的病情,便带着她一起去了七星观。

  后来,那位老道长便在他们俩身上分别纹了这种纹身。

  老道长告诉他们说,周周的前生是一只虎蝶,虎蝶从破茧而出直到死,一生只进食一次,它一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寻找老虎,然而老虎在被它吸食之后,同样也会毒发身亡。

  他说周周之所有会在那种浓雾到来的时候变得失魂落魄,是因为那种雾能让她想起很多前生的事情,而她这一生投胎转世也是来寻找那只老虎的。现在为了困住周周的那一丝怨念,魂魄不会跟随着那些浓雾消散,必须得用这种寄灵之术,在他们身上各自文下虎蝶和猛虎。

  这样,就算以后周周在遇到那种灰雾,再次失魂落魄,也会一直跟随在蒋天牧的身边,不至于魂散而亡。

  “我靠,这也太迷信了吧,”胖子大骂:“这简直就是妖术,如果说那老道长单单是为了这些的话,那为什么铜门上也会出现相同的图案,我说蒋天牧,你不会被那个老杂毛给骗了吧?”

  蒋天牧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不,他没有骗我,据说周周前生的某一道魂魄就失落在了这座山上,所以今生才会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不瞒你们说,帮她找到那一道魂魄,是我一直的心愿。现在看来……”

  蒋天牧的话没有说完,接着便抬起头来看了看铜门上的图案。

  那一刻,陈云格的饿心突然咯噔一下,胖子似乎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识,连连问道:“你是说,她的魂魄就藏在这下面?”

  说到此,胖子顿了一下:“莫非,那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女鬼就是周周?”

  “道长当初曾经说过,虎门再现处,怨魂重归时!”

  “我靠,又是这种混话。”胖子,冷冷地骂了一句,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蒋天牧,悻悻地向着那一道石碑走去。

  而陈云格却又在原地站了许久,他的确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魂灵的存在,但他却觉得这道铜门有些奇怪。看样子,当初老校长他们建造学校的时候,专门将铜门掩盖在了地下,就是为了隐藏什么。又或者,他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道铜门,毕竟很多人不会对简单的一块石碑有兴趣,但如果换成一道门的话,就要另说了。如果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话,那么男生宿舍下面的那块石碑肯定也不会只有一块石碑那么简单,那里到底会有什么呢。

  而且,他以前走进的地宫,上面也有浮雕,但都是记事性质的,为什么这里的浮雕却只是一个“文身”,这与其他几处的风格也太大相径庭了。

  又或者,这里的浮雕其实也是一种记事性的,只不过浮雕的作者是一位抽象派大师,他是在用“蝴蝶”“老虎”之类隐晦的事物,说明某件事情。而道长口中的“虎蝶”其实也是一种隐喻,他是在说周周前生所做的事情就像是一只虎蝶,而她在最后杀死了一个老虎一样的人?

  又或者,这里的图案,其实是一种古老的诅咒,预示着必将有一个人死在周周的手里。

  如果真是那样,那个将要死去的人必定会是蒋天牧无疑了,因为他的身上就文着一只老虎!

  这样想着,身下又传来了那凄怨的哭声,那种哭声虽然很渗人,但又仿佛充满了神奇的力量,吸引着众人一点点地向它靠近。

  9.地下女子的哭声

  “啊!!”

  胖子的那声惨叫传来时,陈云格还立在那道铜门前盯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图案发呆,只听见不远处的胖子扑通一声掉进了类似于洞穴之类的空间之中,骨碌骨碌地向下滚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陈云格暗道一声“不好”,紧随在蒋天牧的身后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石碑的左边,有一个直径差不多一米左右的地洞,地洞上本来盖着一块木板,而如今木板也已经断裂了,一半留在了地上摇摇欲坠,一半跟随着胖子掉到了下面的深渊之中。看样子,胖子是因为刚才不注意踩在了木板上,才掉了下去。

  “胖子,胖子!”

  陈云格对着地洞大声地喊了几句,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那呜呜的哭声,那种哭声在木板断裂以后也似乎变大了许多,应该就是从下面传来。

  “咦。”

  身旁的蒋天牧叫了一声:“下面怎么这么亮。”

  地洞里的光线的确比地下室里亮了不少,而且那种光线很奇怪,是那种荧荧的绿光,此时光线从洞口里射出来,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空间。

  在确定已经掉到下面生死未卜的胖子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之后,陈云格掀起了另半块木板想要顺手丢到下面,清理好洞口以后从这里下去找胖子。可是他的手刚刚举起来,却被蒋天牧一下子拉住了:“你这样丢下去会砸到他的。”

  陈云格这才想到这一点,把木板放到了身后,木板掀开的那一刻,他才借着那诡异的荧光发现,下面是一处山岩形成的大约有60多度的陡峭斜坡,斜坡最上面的石缝隙里,还插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那种登山用的岩钉,岩钉上面挂着一条韧性极强的登山绳。

  “这里一定是校长他们当年盗墓时定向爆破出的盗洞,他可能觉得无法取得虎符,才采取了这种更为直接的方式!”

  陈云格想起了道长所说的老校长不小心炸断了四号桥的情形,突然觉得蒋天牧的话似乎有道理。

  通过侵浸在绳子里面的黑色血迹可以看出,上面的那具骷髅很可能就是从下面爬上来的,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人,是如何从那么陡峭的山坡上凭借一条绳子爬到了这里。

  想到此,陈云格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那个骷髅的右腿很可能是被自己的同伙砍断的。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把这个人留在地下,以他的血肉之躯,拖延下面的某些东西。

  陈云格打了一个寒战,继续探身向下看去,他本来是想沿着那条绳子爬下去找胖子的,可是蒋天牧却提出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他说,凭借他们的能力,再加上周周这样一个女孩子,根本不可能从绳子上下去,当初老校长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打不开铜门,而现在虎符就在他们身上。

  陈云格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沉甸甸的虎符,走向前去,对准了那座石碑上的凹槽。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声响,铜门轰隆隆地向两边移动开来,同时震落了上面的铁锈和蛛网,扑簌簌地落了一地。

  随着门缝逐渐扩大,一道绿色的光芒从里面照了出来,身后的地下室也亮了许多。那时,陈云格才发现地下室的墙角处凌乱地堆放着一大堆青铜和金银器,看样子,那些东西是老校长他们从地下带回来的。

  其中最让陈云格感兴趣的是那只灯童的铸像,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体态丰满,双手伸举,手中抱着一只圆柱形的宫灯,里面是可以放蜡烛之类的东西的,而且上面精巧的设计了一个轨道似的凹槽,镂空的挡风铜片可以沿着凹槽拉动。

  这种灯陈云格曾经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据说是汉朝时流行的东西,就好象现在流行充电手电筒一样。而且还价值不菲,堪称国宝。

  但是现在陈云格已经无力去管这些事情,他只一心想着胖子的安危,在听到铜门已经完全开启之后,便抬腿向着里面走去。

  刚刚走进门里,陈云格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以前他也去过很多地方旅游,被称为世界奇迹的长城也去过,但从来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他这样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荧光的映照下,他看见自己所走在的向下的台阶,其实是建在一道山脊上的,而两边就是用刀削斧劈一样的悬崖,远远地看过去,甚至还能隐约看见盗洞处那只岩钉的反光。而最为神奇的是他脚下的那些台阶,居然每一条都打磨的异常平滑,而且会发出淡淡的荧光。

  “是萤石!”

  蒋天牧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同时将周周向身边拉近了一些,虽然洞里的光线很强,但还是看不到洞底的情形,也不知道两边的悬崖到底有多高,这里的山洞是不是与海面齐平,还是已经深入了海底?

  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点点微光,那些绿色的亮点,仿佛贴在了洞顶上面,虽然按照实验室的高度来推断,洞顶应该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几米处,但那里黑色的岩石仿佛会吸光一样,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形。

  陈云格也不多想,继续抬腿向下走去。

  可是刚刚走出没几步,刚才那个女人的哭泣却变了,变成了一种“咯咯咯咯”的声响,听起来,倒像是一种冷笑。

  笑声与哭声,要在平常,肯定所有人都愿意听到前者。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笑声似乎比哭声更有感染力,那一刻,陈云格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树起来了。那笑声也太诡异了,伴随着笑声高悬在头顶的那一个个绿色的光点,仿佛变成了千万只眼睛,在冷冷地,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

  “咯咯咯咯。”

  那声音又响了几次,中间还夹杂着哭声,断断续续。

  周周猛地向蒋天牧的怀里缩了一下身体,同时把眼睛贴在了他的胸口。

  山脊呈阶梯型排开,走出不到一百米山势陡然下降,那些萤石台阶也变得陡峭了许多。走到台阶的拐角处,陈云格站在那里向下看,垂直距离不到十米的下方,有一个小型的平台,平台的周围同样铺了一圈萤石,于是整个台子变变成了一个方圆几米的圆形光圈。在光圈的正中央,还有一个闪着亮光的小型圆盘。不过那种光线与周围的荧光不同,仿佛是从底下照上来的,而且那些白色的光影还在变换,有种夏天里坐在树下乘凉时光影交错的感觉。

  “那是什么?”

  蒋天牧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陈云格轻轻地摇了一下脑袋,他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古怪。他觉得中间那个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倒像是马路上的那种下水道井盖。只是那种下水道的井盖上面只有一个洞,而那个圆盘的表面看起来有好多镂空的图形罢了。

  他想,要是胖子在的话,他一定会说那东西像是网络游戏里的“传送点”吧,胖子以前在宿舍里面玩“WOW”的时候他曾见过那种圆形的,布满花纹的,闪烁着荧光的传送点,现在想来,倒的确有七八分相象。

  在陈云格还在愣神的时候,蒋天牧已经扶着周周,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下走去,要想知道那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下去一探究竟。

  不一会,三个人便走到了那个平台上面。

  平台是由一整块巨大的山岩雕琢而成,看来这里的落差之所以那么大,也跟当初的工程有关。这块岩石以前很可能是埋在地下的,后来,工匠们除去了浮土,又把岩石打平,所以台阶才会出现这个大的落差。

  “周周!”

  伴随着蒋天牧的一声惊叫,刚刚走下平台的陈云格抬头望时,却发现周周已经脱离了蒋天牧的手,此时正缓缓地向着中间的那个小型的圆盘走去。借着绿色的荧光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居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惊慌和不安。然而这种平静又有些不太对劲,她脸上那种表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眼神也开始涣散。

  那一刻,陈云格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在,四周并没有升起那种据说可以让周周丧失理智的,邪恶的灰雾。

  蒋天牧向前跑了两步,想要重新拉住周周,可是平台只有方圆几米的大小,离中心的距离更短,所以周周才没走几步,就已经站在了那个“传送点”上。

  “周周!”

  蒋天牧又叫了一句,可是手臂却僵止在了半空之中,迟迟没有向前探去。

  那一刻,他与陈云格几乎是同时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周周站上那个圆盘之后,圆盘处传来的那个女人的哭声居然一下子没有了。

  而且,此时,居然从镂空圆盘的下方飞出来好多个小小的亮点,那些亮点越来越多,开始围在周周的身体周围打转,整个情形看起来,就好象是周周站在了一个小型的,会发光的龙卷风的风眼里。

  那些亮点照亮了周周微微闭合的眉目,样子看起来很沉静。

  “坏了,”蒋天牧叫了一声:“那些亮点是虎蝶,成千上万的虎蝶!”

  陈云格清楚地听见,那一刻蒋天牧的声音几乎有些发抖了,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虎蝶!”

  陈云格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些荧光的确是无数的虎蝶发出的,这种奇怪的蝴蝶,居然像萤火虫一样能够发光。

  蒋天牧想要冲上前去,陈云格赶紧向前几步,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提醒他道:“天牧,你看这些蝴蝶的动作,似乎不是想要伤害她。”

  那些蝴蝶的确不是想要伤害周周,从它们的行为上来看,倒像是在为她举行一个特殊的仪式。

  “虎门再现处,怨魂重归时!虎门再现处,怨魂重归时!”

  蒋天牧满脸焦急,一遍遍地重复着老道长的那句话,接着,他猛地抓紧陈云格的肩膀问道:“道长的话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那些蝴蝶在帮周周找回遗失了的魂魄。”

  他的话刚一出口,站在圆盘里的周周突然就大叫了一声,同时那些盘旋在她周身的荧光蝴蝶,也如同一缕缕轻烟一般,沿着圆盘表面的镂空缝隙,重新钻入了地下。

  陈云格和蒋天牧在听到了周周地惨叫之后,一起快速地跑上了前去。

  就在周周的双脚刚刚离开圆盘的那一刻,女人的哭声再次传了出来,这一次因为离圆盘很近的缘故,那种声音显得更加凄厉,更加幽怨。

  “呜呜呜呜。呜呜呜。”

  陈云格当时就有些麻爪了,他连忙后撤了一下身体,离远了一步,紧紧地盯着那只诡异的,镂满了花纹的青铜圆盘,不知道如何是好。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陈云格对着蒋天牧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圆盘里突然又传来了那种“咯咯”的冷笑,同时一阵阴风从圆盘下面吹了上来,恰巧吹在陈云格的后颈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www.chuanyue1.com

  “周周,周周?”

  蒋天牧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只一个劲地摇着周周的肩膀,想要帮他唤醒。

  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陈云格终于稳定下了心绪。

  大部分人都有突然间惊吓过度的经历,就比如,你走在草丛之中,突然看到了一条蛇,那一刻,脑海里肯定是一片空白,就连双腿也很有可能一起跟着发起抖来。但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重新平静下来,那时候,你甚至会嘲笑自己的胆小,而接下来,你所做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搬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朝着那条蛇拼命地砸去。

  当时的陈云格就是这种感觉,他在定了定神之后,安慰自己道:“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声音么。”接着,他便缓缓地向着那个圆盘探出身去,伸手向着那个还在不断地发出哭声的圆盘摸去。

  果然,在他的手掌覆在那个圆盘上之后,那个哭声戛然而止,同时指间传来一阵微微的震颤。

  如他所料,那个声音的确是铜盘震动的时候发出的。

  想到此,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开始探过身去仔细的观察那只铜盘。铜盘分了好多层,每一层上都镂刻了好多异常繁复古拙的花纹。

  隐隐约约的光线从下面传来,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能肯定那些光是自然光。

  很有可能,这个铜盘的下面,连接着的是海岩边的某一处潮湿的洞穴,而那些蝴蝶就是生活在洞穴里的。海风从下面吹上来,别这些镂空的花纹分散,形成了气流,产生震动,发出了那种呜咽的哭声。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当初工匠们巧妙的手法,他知道人类之所以能够发出不同的声音,也是气流在喉咙里面不断的变幻涌动时,使声带发生不同频率的震动的结果。而那些走向不同的镂空,在这里,正好担当了声带的角色。

  “咯咯咯咯。”

  再次听到那个冷笑,陈云格没有的刚才的惊恐,而是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那笑声虽然跟哭声不是同一个频率,断然不会是这块铜盘发出来的,但在想到这里跟海边的洞穴相连的缘故,他的心理就已经有了底。

  他知道那个洞穴里可能有水,而且岩石上还有很多小孔。

  小时候,他跟父亲一起去湖边捉螃蟹,湖水一波波地涌进螃蟹的洞口里的时候,就是这种咯咯的声响。

  陈云格长舒一口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可是,正当他转过脸来,想把这个发现告诉蒋天牧的时候,笑容却一下子凝聚在了脸上,因为他看见一直被蒋天牧拥在怀里的周周的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她的耳边垂着几缕碎发,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变故,肌肤变得有些苍白。

  而在她的耳垂上,那只小小的虎蝶,此刻,居然轻轻地震了一下翅膀。

  陈云格本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当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时,却发现刚才那一幕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周周耳垂上的那只蝴蝶,此刻已经竖起了翅膀,肚子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了那萤火虫一样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肚皮。看它的样子,仿佛马上就会飞起来似的。

  陈云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如果道长说的话可信的话,这种蝴蝶是有剧毒的,几百公斤重的猛虎被他叮上一口都会一命呜呼,何况是人。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蒋天牧后背上的老虎文身,于是断定那只虎蝶是冲着他来的。

  那只身上长满了老虎一样的棕黑相间的斑纹的蝴蝶,在轻轻地震了一下翅膀之后,啪地一下飞了起来。

  陈云格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在那只飞起的蝴蝶上面,口中唤了一声蒋天牧的名字,想要提醒他小心。

  可是那个“天”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那只蝴蝶在蒋天牧的头顶盘旋了一阵之后,居然径直飞向了自己的脸。

  哒的一声眨眼般轻响之后,蝴蝶的细足便落在了陈云格的鼻尖上,那一刻,他的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想到了铜门上的那个图案会是一个诅咒,却没想到诅咒的对象居然是自己。

  他在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离三个月的时间,还有四十三天,看来,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脱801的厄运!”

  他感觉那只蝴蝶的针形嘴在自己的鼻子上轻轻地叮了一下,麻木感便开始自自己的鼻头一点点地向全身蔓延开来。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想要让蒋天牧救命,可是早已没有了呼救的力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堆啤酒泡,而那只蝴蝶在这堆泡沫中间撒下了一粒食盐,于是这堆泡沫便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化为了一场泡影。

  与此同时,他听见自己本来的心跳慢了下来,而另一个心跳,却开始变得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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