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宵的叛变
那一次,是陈云格将昏迷不醒的周周从溶洞里面背出来的,他不知道该把她送到那里,于是只能在胖子他们的帮助下,将他背回了蒋天牧的宿舍。他记得清清楚楚,半路上缓缓睁开双眼的周周,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在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好在胳膊随后就被胖子死命地按住了。
蒋天牧在冷冷地对陈云格说了一句谢谢之后,把周周接了过去,放在了床上,然后倒了一盆热水,拧了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垢。整个过程之中,他甚至连他们是在哪里发现周周的都没问一句,看样子,周周发病出逃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一时无话,陈云格只得缓缓地退出了蒋天牧的房间。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被脚下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仔细去看,才发现是那只自从上次挠瞎了凌宵的眼睛后就已经消失不见的黑猫。此刻,它正静静地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看向里面的蒋天牧和周周。接着,它又抬起脑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陈云格,那眼神仿佛在问他:“你明明喜欢她,却为何要将她推向别人的怀抱。”
陈云格与黑猫对视了一会,正想蹲下来摸一摸它的脑袋的时候,却看见凌宵已经从黑猫的身后跑了过来。看样他本来是来找蒋天牧的,却意外地看见了这只黑猫。
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妈的,这畜生原来在这!”
眼看着黑猫的小命难保,那一刻,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本来蹲在地上的陈云格大叫一声,一下子站起身来,朝着凌宵迎了上去。
从小就没打过几次架的陈云格自然不是凌宵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凌宵打倒在地,好在这期间黑猫已经跑掉了。
眼见黑猫没有了去向,凌宵恼羞成怒,一边大骂着,一边加大力气在陈云格的脑袋上猛踹了几脚。那几下只踹得陈云格眼冒金星,口吐鲜血,陈云格下意识地抱住他的双腿。凌宵又悻悻地蹬揣了几脚,在发现自己无法脱身之后,居然将自己的外套紧紧地勒在了陈云格的脖子上。就在此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想,脖子突然间就轻松了许多,呼吸也重新变得顺畅起来。他条件反射一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看时凌宵已经直直地飞出去好几米的距离,踉踉跄跄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蒋天牧掏出火机,啪的一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叼在口中的香烟点燃。
“蒋天牧,你有病啊为什么打我,我才是你兄弟啊!”
凌宵将一口带血的吐沫喷到了地上,扶着地面摇晃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了站在陈云格身边的蒋天牧。
“总之现在你不能伤害他。”
蒋天牧冷冷地回答道,看样他也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陈云格打开七星锁这件事情上。
“那我们到底还算不算是兄弟?”
凌宵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了,他瞪着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向前走了两步,难以置信地说道。
“反正现在你就是不能伤害他!”蒋天牧的回答依然很冷。
那一刻,凌宵突然冷笑一下,骂了句:“操,我要是不听呢?”
“直到现在我还是十三太保的老大。”蒋天牧吐出一口青烟,定定地看着脚下,整个过程中都不曾抬起头来看咄咄逼人的凌宵一眼。在听到他这般绝情的回答之后,凌宵苦笑一下,突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用舌头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随即狰狞起来。
那一刻,陈云格下意识地将蒋天牧向后拉了一下,他本以为凌宵在蒋天牧面前亮剑是明摆着要造他的反呢,然而当他看到接下来的一幕的时候,眼珠子几乎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凌宵在对着刀刃舔了几口之后,居然将那把刀子一下子捅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殷红的鲜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沿着刀刃流进他的指缝之中,染红了他的整个手掌。
“蒋天牧,从此以后你我的兄弟情谊一刀两断,我自残一刀,自动退出他妈的狗屁十三太保。”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凶狠的表情,然后抬起那只被鲜血染红的右手,对着陈云格轻轻地指了指,一瘸一拐地退出了他们的视线。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其实我是在帮自己,在帮七星学院里面所有的人。”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进了陈云格的耳朵里——“还有,以后你见到凌宵的时候最好躲着点。”
2.老校长的报应
再次见到周周是在三天以后,当时是蒋天牧带她来陈云格宿舍找他们的。
她的脸色有点儿发白,看样子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看见蒋天牧之后,张子杰赶忙起身让了一个座,可是蒋天牧看起来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他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陈云格一眼,问道:“今天该去开第三个石碑了吧!”
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黑铁,丢在了陈云格的身旁,“走吧。”
陈云格他们微微一愣,紧接着便从床上跳下来,跟在他的身后,向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操场上已经围满了人,大部分学生正在十三太保的指挥下,搬运着石碑附近的直升机残片。只是那些十三太保之中,再也看不到凌宵的影子。凌宵是匹孤狼,此时肯定正躲在某个角落,用那只长满了肉刺的舌头,轻轻舔伤口呢吧?
在即将走到石碑面前的时候,蒋天牧微微地闪了一下身,示意手捧黑铁的陈云格走到前面去。
一米多高的戒石碑已经被烧得通体黝黑,看起来倒有几分沧桑的意味。
陈云格举起手中的黑铁,回身看了蒋天牧一眼,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后,对准了那个相同的凹槽。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在干什么,戒石碑动不得,动不得啊?”
正当陈云格想要将黑铁按下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苍老的声音。转身看时,正看见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正在那位生物老师的搀扶下快速地走向这里。
前几次,他们开的那两块石碑,都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而且仅仅只是几个人的小规模行动。现在,为了搬开飞机残骸,蒋天牧调动了很多人,大家全都围拢到了操场上,难免引起老校长的注意。
正当陈云格愣神的时候,老校长已经一下子扑到了他面前的石碑上,连连叫道:“这些石碑动不得的,动了它们的人都会死,都会死!!”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似乎又想起了建校的时候,那些工匠因为动了石碑惨死的情形。
“校长,我们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打破这个诅咒。”
可是,后来任凭陈云格他们如何解释,老校长就是不放手。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胖子终于忍无可忍,那一刻,他居然特大逆不道地对着抱着石碑泪流满面的校长声嘶力竭地要挟道:“死老头,你快把手放开,如果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自己找出路,那就别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不让你们动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我带人建造七星学院的时候,动过这些石碑的人全都死了!”
“那你怎么还没死,怎么没有受到诅咒!?”
“有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啊,千万不能碰这些石碑。你说我没有死,看起来是没有受到诅咒,其实我才是最惨的一个。三十年前,就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建了学校,连我的家人都受到了牵连。我妻子,我儿子,全都死了,全都受到了牵连。三十年前,七星山上还有一座佛塔。是一千多年前,一位得道的高僧为了震住七星山中的邪灵建造的,据说塔中有一个宝物,可以臣服那些邪灵。后来,我建造七星学院,工匠们出事之后,我就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到塔中去祈福,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还没走进塔中呢,那佛塔就倒了。塔身将我的妻子重重地砸在了下面,而我儿子,也被从塔刹(塔尖,古塔的顶端,一般作刺入云霄状)上掉下来的一快黑铁砸中,再也没有醒来。那一年他才八岁啊……”
说到此,他猛然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陈云格手中的黑铁,想要伸手来摸,却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将我儿子砸死的。后来,七星山上的道长告诉我说,当年那位高僧就是把这东西镶嵌在塔刹上来震住七星山中的邪灵的。我把它交给了道长,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你们手中?”
伴随着老校长的追问,陈云格看了蒋天牧一眼,但他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据说这块黑铁自从十三太保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帮派里的信物了,他不是第一任老大,自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老校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石碑害得我妻离子散,其实远比死了要痛苦得多,后来,我一直留在这里,其实也是想跟我妻子和孩子一起死,可是,我却没有死,我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
老校长有些激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时候,也许正是求死不能。
胖子懒得听他罗嗦这么许多,再次上前一步,悻悻地说道:“老校长,我们不怕死,我们怕的是等死。实话告诉您吧,其实我们早就打开过另外两座石碑了,可是你看现在怎么样,我们不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么?”
“你们!”在听到胖子的话之后,老校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险些滑坐在地上:“你们犯了大错了知不知道!”
“您老还是先让开吧。”
也许已经知道他们打开了另外两座石碑,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的缘故,在被胖子抗到一边之后,老校长就再也没有上前阻拦,而是定定地站在一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陈云格侧耳听了一会,发现他好象在念佛经,看来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在等死的人,还是有点怕死的。于是不禁冷笑了一下,向前一步,狠下心来,喀嚓,把黑铁按了下去。
3.消失的人头
陈云格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和所有人一起滚到地宫里面去了。
因为光线一下子变暗,周围又腾起了很多尘埃的缘故,陈云格竟产生了短暂的失明,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一下子抓在了某个人的脸上。一开始他本以为是胖子,因为刚才胖子所站的位置离他最近。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胖子脸上的肉绝对不会这么少。ωWW.chuanyue1.coΜ
是谁呢,周周么,肯定不是,她的脸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皱纹。
等等,不对。
这张脸上怎么那么粘啊?
此时,尘埃散了不少,已经模模糊糊地能看见人影了,而且他还听见胖子的呻吟声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都没事吧,摔死胖爷我了。”
在听到了胖子的问话之后,陈云格回答了一句没事,然后在地宫的不同方向分别传来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而此时,一个尖利的喊叫声却从地宫上方传了下来——校长,老校长!
寻声望去,借着稀薄的日光陈云格看见,他们摔下来的地方有十几米的高度,好在摔下来的台阶处,地势有60多度的倾斜度,要不然,这么高的高度摔下来,他现在肯定没有心思去想身边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他看见蒋天牧正从不远处的尘埃中站起来,在他的身下紧紧地护着周周。
而胖子的声音自己早就听见了。
刚才似乎没有听见张子杰回答胖子的话,那他去了哪里呢。
莫不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张子杰吧,这样想着,他伸手又去摸了一下身边,因为腾起的尘埃是向下落的,所以身下的情形还是有些模糊。
他伸手一拉,那个人的身体很轻,一下子便被他捧在了手里。
这就对了,张子杰的身材最矮小,这么轻,肯定是他无疑了。
等等,不对,如果他手中的那个人是张子杰的话,那现在从蒋天牧他们身后站起来的那个小个子又是谁?那应该是张子杰才对啊?
而且,手中这个人的身体未免也太轻了吧。
想到此,他举起手来一看,马上就知道小生物老师在头顶哭喊的原因了,因为他手里捧着的正是老校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大量的鲜血顺着皱纹深深的纹路,一滴滴地落到了陈云格的鞋子上,啪嗒,啪嗒。
他现在所抱着的,其实并不是老校长,确切地说,他所抱着的仅仅只是校长的一部分。
他的眉毛和胡须上落满了灰尘,眼睛微微张开,褐色的眼球上落满了污秽,正死死地盯着陈云格。
“啊!”
陈云格大叫一声,将手中那个圆形的东西丢到了一边。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半块支撑着地宫顶部的石板已经断了下来,断裂的地方正是刚才老校长和生物老师站的位置,老校长掉下来以后,身体被压在了那半块厚重的石板下,而锋利的断口,正好落在他的脖子上。
这块石板原本应是支撑宫顶的,可能是前几日被高速坠下的直升机砸出了裂痕,现在伴随着机关的开启,掉了下来。
尘埃落定,阳光从上面照下来,地宫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滚在陈云格脚下的那个人头,而头顶上方生物老师那惨烈的呼喊还在继续。胖子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颤抖着说道:“你大爷的,上天终于帮老不死的完成心愿了!”
周周大叫一声,走到他们身前来的张子杰在看到地上的人头之后,踉跄了几步,咚的一声绊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向前跑了几步,紧紧地抱住了胖子的腰。
陈云格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只傻傻地看着自己那双粘满鲜血的手,全身开始像筛糠一样的打抖。只有蒋天牧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镇定,只见他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轻轻地拍了拍周周的肩膀,然后脱下自己的衬衣,上前一步,盖在了老校长的脑袋上。鲜血一下子从白色的衬衣里面氤了出来。
“好了,事情已经出了,害怕也没有用。”
蒋天牧冷冷地说了一句,接着伸手抱起了那只人头,沿着斜坡爬了上去,将人头放在了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生物老师的脚边。那名生物老师再次尖叫了一声,飞快的跑掉了。
好在当时操场上面的人群已经被十三太保强行赶回宿舍去了,要不然,当他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定又会引起大型的骚动。
几分钟后,蒋天牧重新走回了地宫,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怎么样,还要继续么?”
陈云格的心中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理智告诉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不进行下去的理由,现在连校长也为此付出了生命,那个“谁也逃不掉”的诅咒,看样是真的存在了。
于是,他勉强定了定神,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四面的墙壁都是用青色的大理石砌成,而且打磨得很光华。墙壁上同样画了好多道符,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副画,看样子跟三生湖下的那副一样也是叙事性质的。不同的是,三生湖下面的那副是浮雕,而这里的这副属于阴刻。
然而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弄明白这副画到底在说什么,也是尽快将老校长的尸体从这块石板下面挖出来,陈云格总觉得有半截尸体躺在自己附近,自己根本就没心情去看那些画和字。
胖子仿佛也对那半截尸体有些忌讳,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下,又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念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这是他老家山东的一种说法,据说见到了不好的事情就要用这种方法来赶走霉运。
后来,在陈云格的建议下,他们几个人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想要将石板抬起来后将校长的尸体搬出来,可是那块石板实在是太沉了,任凭几个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未见丝毫起色。
“算了,就把老不死的葬在这里得了,说不定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归宿呢?”
胖子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得忌讳了,扑通一声坐在了石板旁边的一块方形的石地板上。
结果他刚一坐上去,周围就穿来了一声闷响。
再看时,原本立在周周身后的那块巨大的石雕居然一下子错开了,向里陷了进去,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门洞。
“我操,有机关!”
胖子可能盗墓小说看多了,一听到动静就感觉到可能会有乱箭飞出,一边一把将张子杰拉到身前来做挡箭牌,一边大叫道。
在他的这个动作下,张子杰已经被吓得脸色铁青,好在几秒钟过后,地宫里并无其他动静!
蒋天牧率先举起手电向着那个陷进去的石门走去,陈云格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陷进去的石壁足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一尺左右的厚度,足足向里移动了一米多的距离,于是便在两边闪出了两道可以供一人通过的石缝。
“张半仙,这里面会有什么?”
张子杰悻悻地骂了一句:“有乱箭,射你一百个透明窟窿!”
胖子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哈哈一笑,反而走到了他的前面。
手电的光线打在了石壁上,画上画着的还是在三生湖下见到的那支部队,而如今他们好象是站在一座山上,山半腰用极其简明的曲线描绘出了云勾的模样,看起来是在衬托这座山很高,几乎都没入到云海里面去了。陈云格知道,古代的雕刻,大部分都会用夸张的手法,其实这山并不一定有那么高。
而从画面上的人物和动作来看,他们好象是在祭祀。
而且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时候,那些士兵摆在祭台上的祭品居然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而且在祭台的下方还堆着好大一堆人头,从数量上来看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
“我操,这是什么邪教?”
胖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画上的情形,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到了那一堆人头上。但是陈云格的心里明白,那绝对不会是什么邪教!看样子,倒好像是一支部队在征服了某个地方之后举行的庆功仪式。而此时他的目光也被画面右下方的一排小字所吸引,那些字同样是篆书,但却比温泉地宫里的那些篆字简单了不少,也更接近现代的汉字。
他知道,在汉代的时候,虽然使用的是篆体,但民间和官方流传着好多种写法,看来雕刻这座地宫的画师跟温泉里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说不定当时所有的地宫是同时开工,有好多个不同的画师,分别负责不同的地方。
此刻,他心中的那另一个心跳,突然猛烈地跳了几下,呼之欲出的样子,似乎它在看见这幅画的时候,也有些心潮澎湃。
画面上,盘踞在山脚下的,是成千上万威风凛凛的骑兵部队,一眼望去,连绵不断,似乎一直延续到了天边。
“元狩四年,骠骑将军率众重行漠北,擒敌王三人,斩杀无数,封于狼居胥!”
一读到这里,陈云格马上就明白这幅画里记载的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了。这幅画上所描述的就是当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和舅舅卫青一起各率精兵五万,奔袭漠北匈奴的事情。据说那一次,他的部队在骁勇善战的骠骑营的带领下,一共斩杀匈奴七万,后来又抢了匈奴人祭天用的金人,在他们的圣地狼居胥山,进行祭祀,从此以后漠南再无王庭。
“莫非,这里埋着的就是当年的骠骑将军,但也不必分七个地方埋葬吧,再说了,霍去病的坟墓不是在茂陵吗?而且,汉武帝为了纪念他,还把他的坟墓修成了祁连山的模样。三年前,自己曾经跟父母一起到茂陵旅游过,是不会记错的!”
正想着呢,身后的张子杰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上前一步,指着画面上的那个“重”字问道:“陈云格,你刚才念这个字,念什么?”
那些小篆的字体极其简单,可能张子杰也认出了那些字。
“重啊。”
陈云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要不我说你们这些人没文化呢,这个字哪里念重啊,我打赌是后来人曲解他它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但我敢肯定这个字念远,千里,还不够远么,其实‘出’这个字才应该念重呢,两座山加起来能不重么?”
说到此,张子杰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他的脑袋里面全是些希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陈云格却觉得,他的这种说法用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合理,远行千里和重行千里似乎都有道理。远行说明路途遥远,而重行,说明他带的部队很庞大,辎重很多,装备很精良。
然而那时的陈云格已经没有心思再纠结在这样的细节上,因为他在那副画中再次看见了那个被周周非要说成是自己的女人。而这张画中,她依然站在那位少年英雄的身边,因为是背对着观众的缘故,所以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
“这个女人对画面中的这位少年将军来说一定很重要!”
陈云格暗暗地心想,两幅画中都出现了她,而且画还不是出自同一个画师之手,这就说明当时这个女子在朝野上下也是很出名的,肯定很多人知道她的事迹,或者她跟那位少年将军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又或者她曾做过的事情,对他有着深远的影响。要不然,那些画师肯定不会刻意让她出现在每幅画里的。
还有,那位少年将军到底是不是霍去病呢,从画的内容和文字记载上来看,一定是他无疑了。
但是,自己明明记得,霍去病一生未娶的。
莫非,当年汉武帝要为他娶亲,他却对汉武帝说:“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就是为了画面中的这个女人。
那她,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周周从那幅画之前经过的时候,陈云格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看了许久,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脸上却并没有异样的表情,可能这也跟那种迷雾有关吧。
“我操,又是一堆破烂!”
胖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陈云格微微定了定神,朝里面走去,只见里面的地宫有些狭小,五个人全都站在里面的时候,虽然张子杰只能算半个人,但也还是显得相当局促。
地宫的正中央,同样摆着一个石台,而石台上放着的是一把早已烂掉了弓弦的青铜长弓。
看来,这七个地宫原来是霍去病的衣冠冢,而他真正的身体却埋在千里之外的茂陵之中。茂陵属于皇陵,一般人是不可能随便去那里祭拜的。霍去病英年早逝之后,可能有人感佩这位少年英雄,便在这里修建了他的衣冠冢,也方便逢年过节的祭奠。
不过,这仅仅只是陈云格的一个推测罢了,真正的答案谁也无法说清。
他只是明白了一点,那位老道长,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引诱着他,向着某一个真相慢慢地靠近。也许等到他把霍去病所有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之后,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吧。
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他们最后是不是能够摆脱诅咒,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在胖子又悻悻地骂了几句之后,众人开始逐个地退出了地宫。陈云格记得清清楚楚,胖子在拿起那只铜弓之前,还曾一本正经地问过张子杰,他说:“半仙,这里不会有什么弓寐了吧。”
张子杰微微一笑,说那弓只是简单地摆在那里的,用的不是八卦葬,应该没什么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胖子才把铜弓带了出来。
然而刚一出地宫,便发生了一件比弓寐更诡异的事情。
后脚刚一走上地面,胖子便大叫了一声,他说:“我靠,老不死的人头居然不见了!”
4.H市来信
洞口边的草地上还留着一滩黑色的血迹,而那颗人头已经不知去向。
人头到底去了哪里?
莫非它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
那一天,陈云格他们五人一直在操场周围找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颗人头的去向。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一股冷风从地宫里吹上来,想起地下的那半截尸体和老校长惨死的样子,陈云格觉得后背有些微微发凉。胖子更是不必说,早已吵嚷着赶紧回宿舍了,就连平日里以沉稳冷静著称的蒋天牧,此刻眉目间也透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担心。
其实那一天陈云格本想把校长的尸首找到,重新放回到他尸体旁边的,现在这个光景,所有人都已自顾不暇,为他举行葬礼是根本就没有可能了,但至少可以让他不必身首异处吧。
没有办法,几个人只得先回宿舍再另做打算。
回去之前,胖子搬过了一截螺旋桨的残片,插在了地宫旁边的草地上,又蘸着地上的人血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提醒着人们此处凶险。
天色越来越暗,几个人疲惫不堪地在前往宿舍的路上走着,刚走到食堂附近却看见对面的角落里闪出一个黑影。那个人踉跄了几步,骂了一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陈云格才发现那正是凌宵。
此刻的凌宵衣衫褴褛,整件白衬衣几乎只还剩下几块布条耷拉在上面,而那些布条上却沾满了血迹。
想起操场上不翼而飞的人头,陈云格的心头微微沉了一下,莫非校长的人头被他拿走了?可是,他要那东西干什么啊?
蒋天牧显然也发现了某些地方不对劲,对着黑影叫了一声:“凌宵!”
前面的黑影微微顿了一下,定在了原地,以一种背对着众人的姿势冷冷地回答道:“你他妈谁啊?”
他的话说完,还未等蒋天牧做出任何反应,那个黑影就快速地向前跑去,看样子仿佛在追着什么东西。
难道是在追那只人头,又或者人头在跟他发生了一场搏斗之后,败下阵来落荒而逃了。
陈云格看见蒋天牧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对着凌宵的背影注视了许久,最后才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拉起了周周的左手。
那一刻的陈云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蒋天牧来了,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蒋天牧也就不会跟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了。现在看来,他们这一意孤行的做法,倒更像是一场豪赌,而赌注就是所有人的命。
虽然陈云格觉得凌宵的身上有很多疑点,本想去找他问个明白,但直觉告诉他,去找凌宵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也只能乖乖地跟在蒋天牧和周周的身后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因为上衣已经用了包裹老校长的头颅的原因,当时的蒋天牧是赤裸着臂膀的。于是他那个几乎爬满了后背的虎型文身便呈现在了陈云格的眼前,身边老旧的路灯在闪了几下,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之后亮了起来,那只老虎变显得更加生动。还有老虎鼻子上的那只蝴蝶,更是栩栩如生,仿佛那只猛虎只要轻轻地打一个喷嚏,它就会飞走了一样。
近距离地观察下,陈云格发现,蒋天牧身上的那只蝴蝶,和周周耳垂上的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一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文下的。据说他们两个人初中的时候就是同班同学,中考的时候周周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居然有两门考试交了白卷,所以没考上正规高中,后来便企求父母将自己安排进了这里,而本来成绩很好的蒋天牧,也不顾家人的反对,跟她一起来到了七星学院。
陈云格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心说,我们这群人还真是他妈有毛病呢,死气白赖地非要来这里,现在好了,变成了瓮中之鳖,想出去,也没有可能了。
快要走到宿舍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叫嚷,陈云格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他看见是一位男生要从四楼跳下来,其他几位男生正在手忙脚乱地将几近疯狂的他拉进去。
他的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窗外,双手死死地抓住窗子的木框,声嘶力竭地叫嚣着:“你们放开我,让我死,我再也不要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了,还不如早一点解脱!”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个男生终于被同学们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宿舍。
看样,已经有人开始崩溃了。
胖子呆呆地看了许久,神情中充满了同情,然而那种同情在陈云格看来倒更像是一种惺惺相惜。
张子杰冷笑了一下,骂了句“凡夫俗子”。
而整个过程中,蒋天牧甚至连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周周下意识地拉紧了他的手。自从被陈云格送到蒋天牧宿舍之后,周周就住在了那里,反正现在学校的领导也没有心思再去宿舍查房了,住在他那里,等自己发病的时候,也可以得到蒋天牧第一时间的照顾。但是每每想到他们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孤男寡女的情形时,陈云格心中就会泛起一丝微微的担忧,有时候他甚至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甩上两巴掌,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蒋天牧宿舍啊。
回到宿舍后,胖子便把那只铜弓挂在窗边当成了晾衣架,陈云格本来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可谓到了身心俱疲的地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微微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过滤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他的枕头下面就压着那件不知道被什么人写上了“801”的衣服,暗淡的光线从走廊里面传进来,时不时地还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猫叫。他也懒得去管那声音到底是不是小黑发出的,到了如今的地步,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迷团他已经懒得去解开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接近一个真相的同时,反倒会陷入另外一个更大的迷团。他们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倒更像是一种作茧自缚。
刚才跟蒋天牧分手的时候,他们商量好了下一个要去打开的是男生宿舍附近那间铁皮库房里的石碑。那个库房上面上了锁,而且根本就不知道钥匙在谁手中,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其实陈云格本想避重就轻先去打开旗杆附近的那块石碑的,可是蒋天牧却提醒他说那地方太显眼了,容易引起同学们的猜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陈云格一想,也对,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到底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来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准。于是,就决定最后再打开那个石碑。夶风小说
那一晚,陈云格一直翻来覆去地想着很多问题,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转过身来睁开眼睛时看见胖子正将新洗的衣服挂在那个铜弓上。他在铜弓的两端系了一条像弓弦一样的绳子,衣服搭在上面的时候倒挺合适。
他掏出手机,本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已经没电了。
这么多天来,因为信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的缘故,他跟很多人一样,都把手机当成了一个摆设,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充过电了。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远在H市的父母,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样子,肯定焦急如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吧。
家长们肯定早就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反应给了市政府,前些天坠落的那架直升机就很有可能是政府派到这里来打前哨的。
此时,胖子突然咦了一声,手中的衣服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转过脸来探询般地看着陈云格说:“你听到了么?”
陈云格愣了一下,侧耳去听,便再次听到了那种直升机螺旋桨的破空声响,于是一下子从床来坐了起来。
“他们又派人来救我们了?”
听了他的话,胖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应该说他们又派人来送死了才对。”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看着窗外的双眼突然反射出了异样的光彩,接着连滚带爬地就朝着宿舍外面冲去,一边往外跑,还一边对着身后的陈云格大叫:“陈云格,快出来看上帝啊,他们是给我们空降食物来了。”
说到食物,陈云格就不得不感谢蒋天牧,其实学校储备的食物并没有老校长所说的那么丰富,一个星期之前那些食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要不是蒋天牧送来的那些十三太保从同学们手中抢来的东西,恐怕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去管石碑之类的闲事了。
说是迟那时快,那时一直坐在床上研究古籍的张子杰听到胖子的话之后,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窗外正有大片大片的事物挂在一只只大小不一的降落伞上落下来之后,猛地翻了一个身,手忙脚乱地把被罩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跳下床来就朝着窗外冲了出去。
陈云格微微一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看样子张子杰是想把被罩当成一个硕大的口袋,将那些食物全都搬回自己宿舍里面来。
这样想着他微微地欠起身,缓缓地爬下了床铺,穿上拖鞋,不紧不慢地向着宿舍外走去。
其实他认为胖子和张子杰的慌乱完全没有必要,既然有了第一次空降补给,那说明不久的将来就还会有第二次,人在慌乱的时候,往往就会变得不太理智。
等到陈云格走到宿舍外面的时候,楼下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有的匍匐在地上,有的跺着脚望着百米以外高中中的那架直升机,希望它能多扔些食物下来,有些人因为争抢食物,还动起了手,这其中就包括胖子。此时,他正将一名身材矮小的男生坐在屁股下面,一边大骂着“你大爷的,敢在老虎嘴里抢食”,一边胡乱地扒拉着,将身边所有的食物统统塞进张子杰那只硕大的“口袋”里。
陈云格手遮凉棚,才勉强挡住自云朵之间洒下的猛烈阳光,他看见直升机飞得高度很高,估计是担心再次遭到前一架飞机的厄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天空中再也没有彩色醒目的降落伞落下来的时候,陈云格的周围传来了一阵叫骂,一个个拣得盆满钵满的学生,还在用恶毒的语言攻击着直升机的吝啬。
而此时,一直悬停在半空之中的直升机却没有立刻飞走的意思,而是开始用机载的高音喇叭对着下面的人群喊话。
“同学们,我是海护7号的机长,你们的情况政府已经得知,但是现在七星山附近出现了莫名强大的地磁场,不但通讯中断,直升机也无法靠近地面。不过,政府没有放弃你们,你们的家人也没有抛弃你们。市长让我转达你们,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你们从这里救出去的,在此期间海岸救护队的飞机也将不定时的为你们空投食物、药品,你们大可以安心。”
仿佛是由于被地磁场影响到了的缘故,喇叭的声音从高空传来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让人心烦的吱吱啦啦的杂音。
陈云格看见,身边的那些同学在仰着脑袋眯着眼睛听直升机喊话的时候,脸上无一例外地都跟自己一样,搀杂着一丝担忧的神情。他知道,他们是担心那个古怪的声音再次从喇叭里面传来。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人,政府也在第一时间内联系了他们,你们的父母为你们写了信,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点安慰,现在,我就把这些信空投给你们。”
说话间,机舱打开,一封封白色的信笺倾仓而出。
那一刻,原本一直担心那个怪声再次出现的同学们,全都疯了一样地向着信件被风吹走的方向跑去。
陈云格也跟着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前跑去,他一边跑还一边在想,海岸救护队的那位机长也真是榆木脑袋,他就不知道把所有的信件全都放到一只箱子里再用降落伞空投下来么。这样没头没脑地投放,又有谁会知道那一封信件是寄给自己的。
陈云格跑着跑着,肩膀猛然间被什么人撞了一下,转头看时才发现刚才那个从自己身边跑到前面去的大个子居然是泪流满面的胖子,只听他一边气喘如牛地狂奔,一边哭咧咧地喊着:“妈,妈妈……”
大部分的信件全都随着风向飘到了操场上,陈云格弓身在地,接连拣起了好多封信,却发现都不是父母寄给自己的。
此时一个黑色的信封已经被一名男生裤腿带起来的风吹到了一边,轻轻地贴到了身旁铁丝网的网眼上,微风吹来,翘起的一角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陈云格心中疑惑,便向前走了一步,将那个信封拿了起来。
信封上没有字,根本就不知道是写给谁的,而且信是蜡封的,看起来写信的那个人还挺老派。
“谁看到了司徒南的信,谁看到了司徒南的信!”
胖子依旧没有找到父母写给自己的信,索性跳到了高出一块的主席台上,大声地对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喊道。
他这个方法本来不错,可是自己的话刚一出口,从他的做法中得到了灵感的很多人,便抄袭了他的做法,此刻全都对着人群喊了起来——谁有张小武的信,谁有林可的信……
那些声音纠结在一起,一瞬间就已经听不到到底是在喊什么。
陈云格看见胖子气得大骂了一声,最后不得不重新跳下主席台,一个个地抢过别人手中的信,看看到底哪一封是写给自己的。
胖子走到陈云格身边的时候,陈云格还拿着那只黑色的信封站在那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开。正在犹豫间,那只黑色的信封已经被胖子猛地从他手中扯了过去:“你大爷的,谁会用黑色的信封啊,这里面写的信不会是用来报丧的吧。”
陈云格的心不禁咯噔一下,虽然胖子也是在猜测,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有些道理的。陈云格以前曾经听说过,在某些地方,死者的家属向亲朋好友发噩耗,让他们来参加葬礼的时候,是会用这种黑色的信封。
胖子跟陈云格的性格完全不同,在捻起信封看了几秒之后,便哧啦一下把信封撕开了来。里面是一张白色的信纸,那白色跟其他的白色不同,竟有点微微泛黄,看起来倒像是一张作画用的宣纸,而且上面的书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还是用毛笔写的。
当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陈云格和胖子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成了草木灰一样的死白。因为他和胖子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写着的是——千万不要打开七星锁!
5.老校长的股东
在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之后,胖子的手像是摸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向后一缩,那只信封便和信纸一起掉到了地上。
“这封报丧的信居然是寄给我们的。”
过了许久,渐渐地定下神来的陈云格才缓缓地蹲到地上,重新拣起了那封奇怪的书信。他勉强安慰胖子道:“胖子,我看我们没必要大惊小怪,这上面只是说不要打开七星锁而已,又没说打开锁之后就必须得死!”
但是那一日,无论陈云格如何劝解,胖子都一口咬定,那人之所以用了黑色的信封,就说明这是一封报丧的信。而它与其他报丧的信件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他的信件是写给死者的亲人,而这一封是写给死者自己!
说到此,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用火机点了好久才勉强点燃,他抽烟的时候嘴唇和手指都在不停地发抖。其实陈云格并不敢保证胖子所担心是完全是杞人忧天,就算单从这封信的来历上来看,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写信的到底是什么人,莫非在远离七星岛的H市还有一双眼睛,一直悄悄地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他是好心提醒陈云格他们七星锁下步步杀机的话,又为什么不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在信里写明?还有,那封信上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寄件人,如果他本来就是要将这封信寄给陈云格他们,担心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不署名也就罢了,为什么又偏偏连收信人的名字也不写。
后来,虽然胖子一直建议要把那封信烧掉,但陈云格还是坚持将它留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
操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三两个尚未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件的学生,还在心有不甘地四处搜寻。
陈云格看见一位穿着连衣裙的女生的双眼甚至都哭肿了,俨然变成了一对铃铛。
在她身边不远处就是当初打开石碑时塌陷下去的地洞,地洞的周围散落着几封信件,可是也许是由于大家都知道直到现在老校长的另一半尸体都还压在地洞里的缘故,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把那些信拣回来。
那个女生踟躇了许久,站在离地洞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直不愿意离去。
胖子暗骂一声“你大爷的”,接着便大跨步地走上前去,快速地拣起了地洞附近的所有信件,一股脑儿塞进了那位女生的手中。那女生被他的行为所感动,连声说着谢谢,看她那激动的样子,几乎都有些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意思了。
胖子很少跟女孩子单独说话,此刻面对那个女孩感激涕零的样子,脸居然微微地红了一下。
他连连朝那个女生摆着手,说不用谢,不用谢,双腿已经朝着陈云格快步地走来。
陈云格知道胖子这个人,他平常虽然对学校里那些长得好看的女生抱有非分之想,当如果真要他单独跟一位长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的女孩子呆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他也会觉得如坐针毡,浑身的不自在。
可是,胖子还没走几步,背后的那名女生却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司徒南!”
胖子不自觉地啊了一声,他本以为那女生之所以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偷偷地注意自己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吐露心迹了呢,结果她接下来的话,却让胖子产生了一种苦笑不得的感觉。
她说:“这封署名司徒南的信是你的吧,刚才我听见你在主席台上喊了。”
胖子猛地咽了一口吐沫,看样子还有点心有不甘的意思,但是能够找到父母写给自己的信,也不算是件坏事。
陈云格看见胖子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接着快速地走上前去,从那位女生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心。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时间里,胖子一直都在哭。
他说他妈妈现在很想他,人都瘦了一圈,体重已经只有210斤了。
听到“210”这个数字的时候,陈云格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但是面对这样一件严肃的事情自己又不好意思笑出口,只能陪在胖子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面前像林黛玉似的哭鼻涕抹眼泪,那感觉实在不好受。
好在半个小时以后,蒋天牧的出现及时地将他从眼下的情形中搭救了出来。
周周依旧静静地跟在他的身边,定定地看着眼前被众人踩踏得一片狼籍的草坪。她的手上拿着两封信,看样子十三太保的人已经找到属于他和蒋天牧的来信,把它们交到了二人手中。
那时陈云格暗暗地心想,做个统治阶级就是好啊。
蒋天牧说刚才他去宿舍里找陈云格,可是发现他不在,于是就知道他一定是来操场上找信了,所以才赶了过来。
说到此,蒋天牧对陈云格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仿佛在问他——信找到了么?
陈云格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信封递到了他的面前:“我自己的信没有找到,倒找到一封奇怪的来信。”
蒋天牧唔了一声,放开拉着周周的右手,将信接过去,对着信封吹了一口气,伸出两细长的手指,将那封信从信封里面抽了出来,抖了一下,展开。
在看到信中内容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跟当时陈云格和胖子看到信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然而此时,哭红了双眼的胖子却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猛地从蒋天牧的手中夺过了那封信,紧紧地盯着信上的那几个字道:“你大爷的,这字我见过,我绝对见过!”
原来,第一次看信的时候他只注意字里的内容了,没仔细看字体,后来蒋天牧看信的时候,他才透过纸背看见那些字体很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种字体的确很熟悉,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
胖子沉思了片刻,陈云格本想一问究竟,可是蒋天牧却连忙摇头制止了他的话,看样子是怕他打断胖子的思路。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是校图书馆里蔡老头的字体!”
胖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奇的色彩,据他所说,以前他经常去图书馆听那个姓蔡的老头讲故事,而且相传蔡老头自从建校的时候就在这里当图书管理员了,所以他的脑子里才会有那么多关于七星学院的奇闻异事。后来,也就是在陈云格入校前的那一个月,他因为跟老校长发生了口角,被校长轰出了七星岛回到了内地。有一段时间,胖子还挺想念他的,时时刻刻在嘴边念叨。陈云格记得这事。
“原来这老伙计没回香港啊?”胖子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
“香港?”周周反应最快,连忙问道,她的话也是陈云格心中的疑问。
“对啊,蔡老头和老校长当初是一起从香港到内地来淘金的,而且据不确切消息称,这所学校还有他的股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与校长产生了分歧,所以才只被委以了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的位置……”
“据说他还是一位建树颇多的工程师,早年曾经留过洋,学的是建筑,七星学院里的一些建筑就是他设计的。”
胖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但对于他的观点陈云格却不敢苟同,他觉得那封信并不一定是写给胖子的,而是写给打算打开七星锁的那个人。而他也可能在离开七星学院之后就真的回到了香港,后来H市政府要制定营救计划,才把熟悉七星学院里的一切的他重新请了回来。这样,也就好解释那封黑色的信是怎么掺进那些家信之中的了。
他肯定知道一些别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又不能对政府人员说,又或者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怎么办,其他的石碑到底还开不开?”
胖子将手中那个黑色的信封甩得啪啪作响。
陈云格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信真的是蔡老头写的话,那么他跟七星观里的那位老道士一定有一个人欺骗了他们。
“唔,”蒋天牧沉默地半晌,最终低声说道:“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去找那位道长问个清楚。”
“毕竟,上一次,他也只是告诉了你一句口诀而已。”
陈云格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现在想来,上次他与那位道长的会面的确是过于匆忙,也许是由于太过紧张,有些事情他们几乎是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就付诸实施了,说到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老道长的口诀里的真正意思。都说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容易犯盲从的错误,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6.不为人知的老校长
因为忌讳着丛林里的那些幽灵,陈云格特意选择了在白天去七星观。
观门依旧半虚半掩,陈云格上前拍了拍那扇巨大的木门,等了许久,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胖子不知天高地后,猛地撞开了木门,大跨步就走了进去,一边大摇大摆地向里走,一边毫无礼貌地大叫道:“老怪物,老杂毛,你上次骗了我们,说什么开七星,破天机,现在我们来找你兴师问罪了,你可千万别学三生湖里的那只缩头乌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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