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余阳是神童,余小冬和秦岚对儿子却都得抱着平常的心态。不错,超常班的学生是同龄人的佼佼者,在某些方面是比同龄人要略胜一筹,进这个实验班就经过了严格的筛选,本来就是尖子中的尖子,毕业的时候十五、六岁上大学是非常正常的,尤其是他们的儿子,别人都说了不得,其实那次考试秦岚帮了儿子的大忙,尤其是那篇作文,碰上了,这是侥幸,不然他们家小子绝对考不到第一,实在是万幸中的万幸,不足为耀,别以为就是神童,决不是。事实上,和其他同龄人一样,这些孩子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犯同类型的错误,甚至比其他孩子更加调皮,更加捣蛋。
刚进中学余阳就觉得压力大,超常班的课程设置与普通中学课程设置有很大不同,初一读完就直接读初三,没有初二;高一读完就直接读高三,也不设高二;进中学课程一下子从过去的语数两门增加到八、九门,课程急剧增加,而且,历史、地理、音乐、美术等课程全都不开,只发教材,自学,期末参加考试,其成绩只作参考,不计入总分,课程设置完全按高考理科科目设置,目的性十分明确,说白了就是高考速成班。坦率地说,余阳不适应,虽然数学一直不错,考试排名总在班上前三名,可语文依然差劲,新开的英语和物理还没摸到规律,加上对英语没有多大兴趣,成绩并不理想。他好像还沉静在入学考试的成绩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醒来。读中学了,他一点也不知道应对新的课程,新的环境,相反,他的心思很大一部分是放在玩上。玩耍的时间与读书的时间几乎平分秋色:初一的时候喜欢打乒乓球,每天中午和晚上放学后打乒乓球都要打得“天昏地暗”,一天差不多要打四、五个小时(中午两个小时,晚上三个小时),下了课第一个跑去占球台,常常上课铃响了人还在球台上,老师进了教室他才风急火急跑进来,一身汗水十分钟还息不下来。因为白天玩得太累,晚上回家做完作业就立马去睡觉,很少看课外书,也很少做除了作业以外的题目。后来,兴趣转移,踢足球,那时候他是个小不点,篮球轮不到他,只能选择足球。那小子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在足球场上也一样,踢球非常拼命,虽然技术一般,防守很凶悍,而且大局观念也不错,所以一直踢后卫,有时候是中后卫,有时候是边后卫,偶尔也踢踢前锋,不过技术不过关,经常会丢掉一些很好的机会,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踢的后卫。
玩玩就玩玩,没关系,余小冬一点也不着急,他希望孩子会玩,可最要命的是余阳不只是贪玩,还捣蛋,还搞恶作剧,这让余小冬非常头痛。
一次,班上上物理课,过了好几分钟了,老师还没来,余阳就跟班长提议,该去老师的办公室看看,是不是老师出什么事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还看见老师来了,怎么没进教室?班长马上就去找老师,一看,老师办公室的门被反锁着,老师根本出不来,老师很气愤,知道是班上学生干的,又不知道是谁,查了两天,没有结果,算是过去了。
还一次,赵校长从超常班的教学楼下走过,突然头顶上掉下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墨水,不偏不倚,正落在赵校长的头上,塑料袋一碰到头口子就开了,墨水全都砸在赵校长的脸上,弄得校长一脸三花,站在楼梯上的同学个个哄堂大笑,赵校长走上楼来,看上去火气也不大,只是观察了一番,只是说了一句,谁干的今天放学前去跟班主任说一声,然后走了。
上课铃也响了,同学们都进教室上课了。
放学之后没有谁跟班主任说,第二天也没人跟班主任说,班主任在班上说了几次,谁干的都没关系,校长说了,不处理,就是要好好教育这个学生。
可是这个学生一直没有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去“交代”。
余小冬是三天之后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一天,班主任直接打电话给余小冬,让他去学校一趟,有事要说,孩子的事情,余小冬从不怠慢,就匆匆忙忙去了学校。
班主任说班上的孩子太调皮,最近接连出现恶作剧,捣蛋捣到校长头上了,很不像话,就说了上面的几件事情。班主任说余阳虽然进校的时候成绩第一,但调皮捣蛋也不在其二,很可能这些事情跟余阳有关,至少知情,班主任希望做家长的帮着查查,不管余阳参没参入,都该给余阳敲敲警钟。
其实,当余小冬听说学生用墨水袋“扎”校长的头的时候他心里一惊,他马上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余阳,他想这事肯定跟他儿子有关。上个周末他就被他儿子扔了一水袋,那天他刚进门,儿子正朝着门上扔水袋,练手法,余小冬刚把门打开,一只水袋飞过来,不偏不倚,正中余小冬脸上,“唰!”的一下,一脸脏水,余小冬骂儿子你在干什么?
余阳说爸,我的枪法还准吧。
我的小祖宗,你什么东西不玩你要玩这个,人都被你吓死了,以后别玩这个了。
余阳说不,这个游戏好玩,刺激,水又不伤人,没事的。
余小冬也没过分制止,这是儿子的游戏,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玩过类似的游戏,的确有味,当他听完班主任的介绍之后他马上想起了儿子的水袋,没错,肯定是他,这中间至少有一起案子是他的宝贝儿子作的,他一点也不糊涂,满口答应回家之后一定好好审问余阳,好好教育儿子。
这天放学之后,余阳回到家里,余小冬第一件事情就是侦破超常班上最近发生的几起“大案”。
“赵校长头上的墨水包是不是你砸的?”
余阳沉默了一会,没做声。
“是不是?!”余小冬突然一声大吼。
这一声着实吓了余阳一跳,他还从来没有看见他父亲这么生气过。
“出什么事了?吼什么吼?不怕把孩子吓着?”老太太从厨房跑出来,问。
“妈,今天的事情你别管,牵涉到孩子的诚实问题,谁袒护都不行。”余小冬说。
“你就不能好点说话?乖孙子你别怕,有什么事跟奶奶说。”老太太说。
余小冬瞪了老太太一眼,好气,每每他教育儿子的时候老太太非要插在中间不可,想说重一句话都不行。
“墨水袋是我扔的,这事我错了,爸。”余阳低着头说。
果然,真是他干的!
余小冬拳头抓得嘎吱嘎吱响了,真想揍儿子一顿,可他还是忍了,他从没打过儿子,现在也不能,何况老太太还在前面挡着?
“为什么干这种事?”余小冬问。
“好玩。”
“好玩吗?把自己的快乐寄托在别身上,快乐吗?何况对方还是你们的校长?”
沉默。
“把物理老师关在办公室也是你干的?”
“是。”
“你……”
要是能气死余小冬肯定会气死。
“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去见校长。”
余小冬拉着儿子的手就要出门,老太太忙把他们拦住,问“要干什么?”
余小冬说带儿子去跟校长检讨。
老太太说你傻呀,这不是害了孩子吗?你不去说谁知道?有必要自投罗网吗?你以为这是公安局办案子?还想拿你儿子作战利品?
余小冬木讷地看着老太太,真不知道是他自己错了还是他妈错了,真不知道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余阳说我跟你去,爸。
老太太忙说,伢子,别傻,你去检讨了就是个污点,你不说谁也不知道是你干的,以后注意就是,别再重犯,什么事也没有。
余阳说让我去吧,奶奶,我要不出来承认错误学校还会要调查下去,大家都不安宁,还是敢作敢当吧。
余小冬很欣赏余阳的这一点,敢作敢当,一点也不含糊,他就带儿子去学校跟班主任承认了错误……
事情虽然平稳的过去了,余小冬还是狠狠教训了儿子一顿,分析了玩这些游戏的危害,干什么事之前还得想想,不能心猿意马,由不得性子,也不能尽找刺激,有些刺激是不能找的,把自己的快乐寄托在别人痛苦上是不道德的。
余阳说我懂,爸,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干这种事了,向你保证。
余小冬相信,余阳保证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能做到,所有的保证都是他有意识的行为,有意识的行为他是能够节制的,之所以犯事,都因为事先没有意识到,又可以归结到还小,不懂事。
在余阳的教育上,余小冬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再忙,再累,也要过问儿子的学习情况,时刻关注孩子的成长,他真的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出息。余阳进入超常班后,每次家长会他都抽空参加,尽最大的努力配合老师。本来,他只是一般的家长,可突然有一次开了学校的家长座谈会,他莫名其妙地被推选当上了家长委员会主任。
说起那次家长会,那是一场“斗争”。
孩子班上有位家长,是中阳师范大学的著名数学教授,姓蔡,蔡教授的女儿考进了这个超常班蔡教授像中了头名状元,高兴得要命。蔡教授文革期间挨批斗,被下放到乡下,粉碎四人帮以后才平反恢复工作,快六十岁了才结婚生了这个女儿。蔡教授对孩子的学习特别关心,孩子在学校每一节课学习的情况都要跟老爷子汇报,老师怎么教的,学生怎么学的,都要问的清清楚楚。这也没关系,你爱问就问,只要你女儿愿意汇报,怎么说都行,没人会说。可偏偏这种关心太细致,细致得波及到了其他同学,波及到了老师,波及到整个教学秩序,这样几乎让所有老师和家长都无法接受。
教授想了解女儿怎么学习的,想了解老师怎么教学的,自己也没别的事情,就常常跑到教室来听课,奇怪的是,他听什么课学校都同意,都让他听,听了就听了,也没关系,其实也是好事,教学完全公开,完全透明,开放式教育,这正是这个超常教育的一个特色之一,是进步。可要命的是蔡教授每一堂课结束之后就要跟老师交流,交换意见,交换也行,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可他不,他非要说别人不是这么教的,应该按他的教,那种口气永远只有他是对的,全世界的人都错了。
这太让人难受了,任课老师都无法接受,你提意见可以,可你不能把你的意见强加给别人,教学不可能按照你的模式进行,老师的意见就集中到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是位教学能力很强而且非常敬业的年轻老师,但缺乏社会经验,听了教授的意见就跟教授去探讨,辩论,就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教授就指责班主任不虚心,不接受意见,就跑到学校告状,说老师不接受意见,不适合当超常班的班主任,要换,校长找了班主任,反馈了学生家长的意见,但并没打算换掉班主任。这位教授不甘心,又把状告到了附中的顶头上司——师范大学的领导那里,说这位班主任不行,要换掉。蔡教授在学校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就因为他是著名教授,学科带头人,他的意见就改变了一个现实,不久一个非常敬业又很有能力的班主任莫名其妙地就被换掉了。
这事弄得太过分了,作为家长你关心老师的教学可以,但你不能横加指责,更不能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平心而论,原来那位班主任真的不错,又负责又有能力,就因为这位著名教授家长天天告状,硬是把人家给告走了。告走了一个班主任他还是继续听课,还是继续指手画脚,还是继续指责这个老师教得不好,那个老师教得不行,不应该这么教的,而应该那么教,弄得个个老师无所适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教书了。这严重影响了教学,除了教授本人,所有的家长都很反感,再这么无休止地干预下去受害的是孩子!
怎么办?
所有家长都觉得有必要开个家长会,还老师教学一个自由的空间。
这个会不久就开了。
可以说这是一场批判会,批判的对象正是那位“德高望众”的蔡教授。这是一场自发的批判会,火药味很浓。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布置,一个普通的家长会,新的班主任和老师想听听家长到底有些什么意见?以后好改进教学。家长们早就对著名教授的行为反感了,本来他是为了孩子们的学习,出发点是好的,可他的做法已经没人能够接受,四十个家长三十九个反感,对他的做法极为痛恨,之所以痛恨是他把整个的教学秩序都搅乱了,搅得老师都没心上课,都得考虑他提意见,都得想法怎么对付他,一个那么好的班主任换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仅仅因为他是师范大学的权威就可以左右一个学校的人事安排,就可以他说要谁上就上?要谁不上就不上?
极不正常!
都憋住一肚子气,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达,家长会是个机会,没有人考虑谁是权威谁是教授谁的官当多大谁的钱多,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余小冬什么都没顾及,只说了他想说的话,总得有人说第一句话,对教授的做法谁都反感了,却没人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他还认为他是救世主,他在为全体学生谋利益,他赶走了一个班主任,他还会赶走第二个,第三个,人家都要感谢他就好,他不知道他已经偏激了,他把他一个人的意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他把他的意见看成是唯一的正确的,别人说的别人做的谁都不对,他一点都没想过这样做是危险的,最后坑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包括他的女儿在内的所有的孩子。余小冬本来也可以沉默,什么都不说,绝对会有人跟他较劲的。可他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再继续下去,拖一天老师多一天不安,孩子也多一天不安,他不能再沉默了,他和别的家长一样,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可他和别的家长不同的是他更善于思考,这种思考正是关于孩子教育的思考,超常实验班本身是一种改革,是一种尝试,早在余阳读小学的时候余小冬就对现行的教育极不满意,就一直在探索,为此,他花了大量的心血来培育孩子,辅导,跟儿子做游戏,寓教于乐,在开发儿子智力方面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孩子一天一天大了,他的辅导越来越难以满足孩子了,他不可能永远承当孩子的辅导老师,他毕竟不是教学方面的专家,孩子文化知识的教育最终还是寄希望于学校的老师,可他不满足现行的灌输式教育,他渴望有种新的教育模式,超常实验班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才极力“怂恿”儿子报考超常班,结果如愿了,进了超常班之后尽管他发现教学的模式主要还是灌输式,填鸭式,但很多方面还是做了有益的探索,不仅压缩了课程,缩短了学制,更重要的是教学的模式有了突破,开放式的教学,比方说讨论式教学,学生轮流主讲,教师答疑解惑,一般的课程教师连讲都不要讲学生自己就能独立完成学习任务,充分调动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让学生自觉成为学习的主体,一些方面做了大胆的改革,这种改革他很欣赏,不管成不成功都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尝试,而这些改革完全触怒了蔡教授的教学理念,他看不惯原来的班主任极力倡导的开放式教学,看不惯学生三五成群叽叽喳喳争个不停,看不惯一切违背传统的做法,他是教育方面的权威,他不能让这种所谓的改革进行下去,他要让这个超常实验班的教学回到他的理念上去,余小冬正是看透了蔡教授的真实意图,他觉得他不能再沉默,在这方面的思考他觉得他并不亚于蔡教授的思考,他原本一向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尽量装得温文尔雅,现在他才懒得顾及那么多了,你教授也好,权威也好,我不在乎,人家把你当回事你可能像那么回事,人家不把你当那回事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必须开炮了,为了孩子我就当一回炮灰也无所谓,我怕谁?他懒得等别人说什么了,就在这个会上,他开了第一个炮,明确反对蔡教授天天坐在教室听课,这样既影响教师教学,又影响学生听课,家长不是教学的主体,可以提意见,但没有资格要求老师要这样不能那样,不能干预教学,什么意见都可以提,但没必要动不动就把意见弄到校长那里,更没必要附中的上级单位——师大的领导那里,这样做手段是卑鄙的,后果是严重的,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其实就是没人捅破这张纸,只要有人说了第一句后面就如开闸的洪水,势不可挡,接下来所有的矛头直指著名教授,什么意思?你没事你坐在家里睡觉呀,为什么要天天坐在教室里?是你上课还是老师上课?你不相信老师你可以把孩子带回去,你有能耐你是教授你回去教你孩子,别让别人家孩子当你女儿的陪练?你这样闹什么目的?谁还敢教?谁都不行就你行你把孩子带回去,我们的孩子还得继续在这学习……
没有一个不是锋芒毕露,教授成了靶子,万炮齐轰,教授坐不住了,“啪!”的一声拍起了桌子,说什么意思?开斗争会呀?批判我呀,还想搞文化大革命那套?
你拍桌子别人跟着拍桌子,拍得比你还响,有家长就指着教授鼻子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非想把这个班搅乱你才高兴?这样闹下去别说超常,就连普通的水平都会发挥不出来,我们是想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环境还是想把孩子弄得心神不宁?是我们自己来教孩子还是由老师来教孩子?是自己教就把孩子拿回去,是学校的老师教就听老师的,意见可以提,没人反对你提意见,可总得有个途径,动不动就捅到学校去了动不动就捅到师范大学的领导那里去了谁受得了?那个老师还能安心教学?
教授无话可说了,也许过去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因为他是权威没人敢顶他,没人敢说他,更没人敢教训他,只有他教训别人,没想到这一回倒过来了,谁都站起来教训他一通,他也许以为他是救世主,没想到谁都不买他的帐,还群起而攻之,除了文化大革命,也许他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攻击”,人家并没说错什么,你一天到晚没事坐在教室里听课尽挑剔谁受得了?一不小心就被告到校长那里就被换了谁又能安心教学?再不说话家长就不配做家长了,这场“批斗会”迟早是要开的,迟开不如早开,对谁都有好处,教授虽然当时很不舒服,后来还是理解了,人家并没恶意,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余小冬因为这一次放了第一炮,家长委员会改选了,他就被推举当了这个家长委员会主任,又为了牵制教授,也给蔡教授安了个名誉主任,叫他以后有意见就别直接捅到校长那里去了,家长委员会就是个提意见的平台,通过这个平台反映合情合理,老师也不用诚惶诚恐了,不用时刻担心被换掉。随后余小冬跟教授长谈了一次,全方位跟教授辩论了一番,没想到,教授居然被余小冬说服了,从此以后,他很少跑到教室听课了,也很少对老师的教学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有好些日子,余小冬没有接到班主任的电话,也没有听说儿子恶作剧的反映,他也间或问问儿子,最近的表现怎么样?学习怎么样?
余阳说好,一切正常。
余小冬真以为一切都正常了。
突然有天班主任电话又来了,让他去一下学校,他想完了,他那混账儿子准是又犯事了。
余小冬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学校,问班主任又出什么事了。
班主任说最近有几个男孩一下晚自习就没看见人了,教室、寝室都没看见人,班主任担心孩子跑出去打电游了,最近普通班的一些学生沉迷电游,白天上课都到电游室了,孩子一上瘾就危险。
余小冬本能地问,包括我儿子?
班主任说包括。
余小冬马上感到了问题说的严重,如果孩子自己缺乏免疫力,电子游戏就像成人的毒品,上瘾了就难以自拔,他说他会全力配合老师做工作,先要弄明白孩子跑出去干什么,再把他们拽回来,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班主任说她想组织家长们来值班,这班孩子太调皮了,她一个人管理感到很吃力,希望借助家长的力量,请家长一起参入学生的管理。
余小冬就说这不是办法,大家都忙,哪有时间参加学校的值班?
最终班主任还是决定自己去蹲守,果然抓了几个在校外玩电游的。
可那里面没有余阳。
其实,余阳不热衷于电游,他是同学中间最早玩电脑的,却没有沉迷于游戏,他一直沉迷于各种球类。
余小冬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儿子自治能力太差,管不了自己,便决定把儿子从学校的寝室搬出来,在学校外面租房子,单独管理,正好班上也有同学在学校的旁边租了房子,爷爷奶奶天天陪着孙子,父母也不时守在这边,就像看着一条小牛,余小冬就跟那个同学的家长商量,两家合租,很快就把他儿子弄到了这个单间。
有一段时间,他和秦岚几乎每天晚上去陪孩子,看着他学习,一直等他睡觉才离开那个出租小屋。
他以为,这样不仅可以戒掉他儿子过于玩耍的习惯,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沉下心来学习。
然而,他的这个措施还是晚了。进入超常班的第一个学期,余阳几乎就是在玩耍中度过,还弄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大概,他还一直以为他考进来的成绩不错,可这是个竞争非常激烈的班级,当他玩耍的时候,别人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初一期末考试,余阳从进校时第一名下跌到第三十六名。
完了,这个成绩一出来余小冬就知道完了,他儿子要从这个超常实验班淘汰出局。根据学校的规定,这一届超常班招进来四十人,一年之后校方将淘汰后五名同学,如果下一个学期他儿子还是这个成绩,他将是百分之百的被淘汰对象。
余小冬正要去找班主任,了解儿子学习的情况,班主任的电话很快就来了。
班主任首先什么也没说,把成绩单递给余小冬。
余小冬看看排名,什么都明白了,这是个非常危险信号。
班主任说,如果下一个学期你儿子还是这个成绩,他将被淘汰,谁也保不住他,不管他入学的成绩排名第几。
余小冬详细地了解了这个学期他儿子学习的情况,然后又找了所有的任课老师,了解他的学习情况,探讨提高学习成绩的办法,一个一个拜托老师对儿子严加教育。
回到家里,余小冬跟儿子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申请到普通班,以后专门练球,报考体育学院,或者直接当运动员,你不适合超常班的学习,趁现在还来得及,主动退出来,别等着下半年学校把你淘汰出来,那就一点面子也没了;还有一种选择是继续读下去,但绝不能像现在这么混,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Μ.chuanyue1.℃ōM
余阳完全意识到了现实的危险,他很伤心地哭了,他选择了后者,发誓迎头赶上。
这是余阳第一次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而哭脸,余小冬知道只要儿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就有办法,他绝对会自己努力,不需要他多说,中国有句古话:响鼓不用重敲。
余小冬把班主任老师和其他任课老师的意见一条一条反馈给儿子,叫儿子写出每一门功课的学习计划,每一周的学习计划,他要做的就是根据儿子自己的计划去检查,去落实,在第一学期,他发现他儿子还根本不能自己约束自己,做家长的要不监督他有可能会一跌不振,后果将不堪设想。
重新调整,重新安排,好像从零点开始,余小冬都把督促儿子的学习作为头等大事来抓,一度把生意放到了一边。
对于余阳,学习的事情无需父母操心,关键是自己心里“觉醒”,玩了一学期,从第一名玩到了第三十六名,已经再没资本可玩了,是该发奋努力的时候了。这一回他是真的醒悟了:学习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根本不需要爹妈管着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正好放寒假了,他决定哪也不去,把落下的课程扎实补上。无需请老师,自己给自己补课,缺什么补什么。
第二年,入学后的第一场考试,他的成绩跃居到了15名左右(以后只往前升,绝无后退)。
以后每一次月考的成绩如果是理科的成绩先公布,他一般可以在第一名的位置待上两天,等英语和语文的成绩出来后,他就迅速的被一些同学挤到后面,落到10名左右的样子;反之,如果先出来的是语文和英语的成绩,他一般开始要在后面几名徘徊,常常叫人担心,只有等理科的成绩出来后他会冲到10名的样子,高三时几度跻身前三名,进步步伐明显加快,尤其数学成绩优异,这是他中小学最值得骄傲的科目,一直领先,也一直稳定;物理也很优秀,但稳定性不如数学,在班上数前几名之列。正因为理科优秀,在班上素有“理科王子”之称。
对于超常班的同学来说,他们比其他同龄人有更多的高考机会,高一的时候考一次,考当时很流行的少年大学生班(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中国科技大学的少年大学生班);高三参加一次高考,绝大部分超常班学生是参加这一次高考,因为这个时候学制已经结束,中学已经正式毕业,只有极个别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才留到下一届的普通班参加下一年度的高考。【穿】
【书】
【吧】
余阳在高一的时候报考了中国科技大学的少年班,本来只是想试试手,增加一点临场考试的经验,这个时候他的各科成绩都已经上来了,模拟考试成绩一直排在前三名,学校希望他等到明年参加高考,争取冲刺全省高考状元,凭他的实力,明年进清华北大没一点问题。余小冬则不这么想,拿不拿高考状元并不重要,进不进清华北大也不重要,只要余阳能考上,中科大的少大班就是首选,在中国,中科大的少年班太有名了,那绝对是个出人才的地方。结果余阳这年高考分超出中科大少年班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还多出二十分,余阳一举成功,成为当年中科大少年班学生。
入学的时候,余阳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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