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科幻小说 > 蝴蝶面具 > 第一章猎狐行动
  1.获取情报

  瀛州在中国的北方和东部沿海,在中国地图上很好找;在世界地图上也很好找,找到了太平洋,从这一大片蓝色区域向西,过了日本和朝鲜半岛,瀛州就赫然在目了。瀛州是一个美丽、开放的国际化大都市,这里有漫长的海岸线、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忙碌的港口、北方最好的沙滩、辽阔的海边广场、掩映在绿树中的红瓦白墙的别墅群。这里有很多精巧别致的欧式建筑;还有一条古色古香的欧罗巴风情街和俄罗斯风情街,如果把街边的汉字粉刷干净,再弄一帮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来,你也许觉得这里就是欧洲。这里盛产美女和帅哥,其中有的已成为全国人民家喻户晓的演艺界大明星,有的甚至还成了国际巨星。这里的人们习惯说普通话,但不是十分标准。这里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热,很适合人类居住,因此吸引了很多外地人前来工作、定居、旅游。

  现在是7月上旬,一个多月后,也就是8月8日,举世瞩目的“瀛州国际网球大师赛”将在瀛州举行。因此,中国的瀛州受到了世界各国球迷的瞩目。国内的球迷就更不用说了,早早地在酒店预定房间,以至于星级酒店的客房已被定满,商务酒店的价格也飙升了近一倍;即便如此也是一房难求,只有一些小型的家庭旅馆还有空余的房间。当然,瞩目瀛州的人也不都是球迷,“金狐”就不是。“金狐”是四川成都的一个大毒枭。7月10日,他将携带案值上亿元的毒品来瀛州,这批毒品是他专为这次大赛准备的。

  和中小城市相比,国际化大都市更容易藏污纳垢。近年来,瀛州的贩毒活动非常猖獗,麻古、冰毒、摇头丸、海洛因等毒品充斥酒吧、KTV和高档会所。吸食毒品对很多富人来说似乎成了一种时尚。来了重要客人,时兴“一条龙”接待。所谓“一条龙”,包括吃饭、唱歌、洗浴、吸毒、嫖娼。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瀛州对毒品的需求量非常大。

  毒品的贩运,方式大概有四种:一是买方前往四川或云南取货;二是卖方前来送货。这两种方式在早期比较常见,也较容易暴露。根据相关司法解释,运输毒品罪的法律责任基本等同贩卖。后来,毒贩们为了逃避打击,发明了一种更隐蔽的,也就是第三种贩运方式:背货。顾名思义,是由专门的马仔运输。运输“工具”大都是人体器官,比如胃。把毒品制作成胶囊,吞进胃里,到了目的地再去卫生间里排出来。其间不能正常饮食,尤其不能多吃。这个行当是高风险高利润,马仔“背货”成功后,报酬也相当可观,比打工不知强多少倍,所以不少人愿意铤而走险。最近几年,随着网络的普及和快递业的迅速发展,又出现了第四种贩运方式,即快递包裹运输。毒贩先通过QQ、微信等手机网络手段进行联络,确定交易方式后寄快递包裹。为掩人耳目,通常把一包一包的毒品藏在鼓鼓囊囊的衣物里。针对这一情况,公安机关一方面通过网警加大手机和网络的监控力度,另一方面对寄自四川、云南、广州等毒源地的快递包裹进行重点查处。

  随着贩运方式的“与时俱进”,近年来很少有大毒枭亲自送货了,所以“金狐”已经蛰伏好几年了。但这次因交易量特别大,通过其他方式贩运不方便,也不放心,所以又“钢丝上跳芭蕾——玩悬的”,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亲自来送货。

  这批案值上亿元的毒品的买家,是瀛州本地的一个绰号叫“山哥”的神秘大毒枭。说他神秘,是因为警方除了知道他居住在瀛州、性别为男性之外,对他的身份信息一无所知,好像他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瀛州市面上的绝大部分毒品都来自这位“山哥”那里,他几乎垄断了整个瀛州市毒品的销售市场。为了打掉以“山哥”为首的贩毒组织,瀛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已苦心经营了三年多,在组织内部安插了很多线人。遗憾的是,这些线人一直无法打进组织的核心层,无法掌握组织的核心机密,所以也从没提供过有价值的线索。

  但7月9日一早,禁毒支队的一个线人忽然提供了这么一个情报:7月10日上午,将有一批案值上亿元的毒品从成都运到瀛州。前来送货的,是成都的大毒枭“金狐”。接货的不是“山哥”本人,而是贩毒组织里地位仅次于“山哥”的二号人物、一个绰号叫“冰狼”的毒贩。接货的地点在瀛州市瀛东区三叶草旅馆203房间。此外,运货汽车的型号、运货人的体貌特征、行走路线等信息也都确切、清晰。

  案值上亿,交易量可谓特别巨大。这么大宗的交易,毒贩应该做得十分隐蔽,信息怎么轻易就流出去了呢?刚得到这一情报时,市局主要领导感到很意外,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但信息的详尽、确切、具体,又不容置疑。于是当即决定,开展一次紧急、秘密的“猎狐行动”。这次行动的终极任务和目标,就是在旅馆里当场抓捕进行毒品交易的金狐和冰狼,然后再顺藤摸瓜抓到山哥,从而彻底捣毁这一贩毒组织,彻底摧毁瀛州市的毒品销售网络。

  2.金狐现身

  金狐是7月10日上午准时现身,出现在三叶草旅馆的。

  三叶草旅馆地处瀛州闹市区的一个居民小区里,是一家四层楼的家庭旅馆,临着一条大约15米宽的马路。门头不太起眼,“三叶草旅馆”五个字是红色的魏碑体字,刻在白色的灯箱上。旁边有小超市、小饭馆、印务公司等等,门头都花花绿绿的。

  三叶草旅馆的正对面,马路的另一边,是一栋稍显破旧的六层居民楼。在这栋居民楼顶楼的一个房间里,几位民警已蹲守了两天。他们隐蔽在窗户后面,时刻观察着旅馆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猎狐行动”本来是由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主导的秘密抓捕行动,但因金狐和冰狼的交易地点在瀛东区,考虑到熟悉地形的需要,市局就紧急“点抽”了瀛东区分局的8名侦查员参战。所谓“点抽”,就是市局不通知分局,直接单独通知民警个人在某个规定的时间到某个规定的地点集合。在执行特殊任务时,为了保密,往往都采取这种方式。“猎狐行动”属于高度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瀛东区分局的局长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还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被“点抽”了8个。被“点抽”的都是办案高手,这8个人都是瀛东区分局刑警大队的骨干。尤其是副大队长梁昕,此人有头脑有想法,值得信赖。所有参战人员由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廖敏直接指挥,梁昕配合、协助廖敏。他们两人相识多年,虽没有多少私交,但都讲大局讲原则,工作认真负责,配合很默契。

  廖敏48岁,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留着偏分头,戴一副黑框近视镜,肚子稍微有些发福。走路低着头,慢悠悠的,像是怕踩死蚂蚁。有些斯文、温和、儒雅,也有点古板。如果他穿着便装走在大街上,不认识他的人猜他的职业,大概会有90%的人认为他是中学老师——而且是化学或数学老师,不是英语、语文老师,更不是音乐、体育老师。但他一办起案来就像换了一个人,雷厉风行,机智果断,眼珠子瞪得像鹰隼一样,虽然隔着一层2毫米的镜片,仍让人不寒而栗。其实,作为一名和毒贩打交道的警察,他的形象具有一些“隐蔽性”和“欺骗性”,更有益于工作。

  和廖敏相比,梁昕的风格就“清新”多了。梁昕32岁,身高180cm,体重75kg,不胖也不瘦,身材很匀称,看起来很精壮。皮肤不白、不黑、不黄,是古铜色。头发是不长也不短的“毛刺”,显得清爽利索。长得不算多么帅,但也不丑,看起来很舒服。眼睛不太大,是单眼皮。独处的时候喜欢撅着嘴,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忧郁,像是在“扮酷”。一年四季穿一条缀有8个口袋的深灰色的肥大的水洗布休闲裤,看起来很骚气很痞气,有些吊儿朗当的,不像什么“好人”。他眼神忧郁,是因为4年前他都快结婚了,深爱的未婚妻却忽然跑路了,而且还那么决绝那么无情。当然,和同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看不出忧郁了,表情很活泛,眼睛眯着,笑起来阳光灿烂。

  参与本次行动的一共是15个人,除了廖敏和梁昕,市局刑警支队6人,瀛东分局刑警大队7人。本次行动的性质和来龙去脉,只有廖敏和梁昕两个人知道,其他13名民警一概不知,他们只知道要抓捕两名极度危险的重要逃犯,这两名逃犯手里可能有枪。而且,这13名民警里面没有一名是禁毒民警。15名参战人员都配备了手枪和防弹衣,每个人都明白这次行动的分量和危险性。

  接到任务后,廖敏和梁昕动了不少脑筋,制定了极其周密的抓捕方案:

  第一,根据情报,金狐住在三叶草旅馆的203房间。梁昕就定下了203对面的206房间,安排4名民警,通过门上的“猫眼”24小时不间断地盯着203房间,一旦有人进入房间接头,立即通报。

  第二,在三叶草旅馆外围,梁昕也放了一个观察点,也就是三叶草旅馆对面的那栋居民楼顶楼的房间,是一套两居室的民房,临时租用了下来。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三叶草旅馆的全貌。梁昕、廖敏和2名民警就蹲守在这里。因参战人员每人都配了对讲机,指挥很方便。

  第三,为了防止金狐突然改变交易地点,梁昕又安排6名民警,着便衣驾驶三辆便车,在进入瀛东区的路口,跟踪目标车辆。为防止金狐起疑心,三辆车是轮流、交替跟踪。

  这个抓捕方案算得上是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的破绽。天罗地网已经织好,就等金狐和冰狼来钻。

  虽然根据情报,金狐是7月10日上午到达瀛州,但为确保万无一失,参战人员还是提前一天开始了行动,从7月9日上午11点就开始蹲守。蹲守到半夜,没见任何动静。7月10日,金狐终于露头了。10点左右,负责跟踪目标车辆的6名民警发现,一辆悬挂“川A”号牌的墨绿色“路虎揽胜”越野车进入了瀛东辖区。根据情报,这辆车就是运送毒品的车。6名民警马上汇报给了廖敏和梁昕,然后乘坐三辆车交替跟踪。最终,正像情报里所说的那样,这辆车上的人住进了三叶草旅馆203房间。

  观察点上的梁昕、廖敏趴在窗前,瞪大眼睛盯着三叶草旅馆;两名民警通过望远镜注视着旅馆,望远镜对准了临街的旅馆门口和203房间的窗户。10点14分,他们终于看到,那辆车停在三叶草旅馆门口,司机先下了车,是一个20多岁的小光头。这个小光头上身穿白色圆领T恤,下身穿灰色七分裤,五短身材,皮肤黑黑的,看起来很壮实。随后,一个看上去40冒头的中年男子,左手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从车上跳下来。此人上身穿黑色圆领T恤,下身穿黑色七分裤,两个手腕上都戴了一串佛珠。他是瘦高个儿,皮肤很白,眉毛很黑很浓,发型是寸头。

  关于这两个人的体貌特征,梁昕想看得仔细一些,于是从一位民警手中抓过望远镜,对准了他们的脸。可是,还没等看仔细,中年男子对小光头说了句什么,提着一只黑色手提箱径直走进了旅馆。在他转身的瞬间,梁昕看见他左腮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条疤,长约5公分,有些发亮,像一条蚯蚓。小光头在旅馆门口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拖出一只棕色的拉杆箱,拉着走进了旅馆。

  根据线人提供的毒贩的体貌特征,那个40冒头的中年男子就是金狐。那些案值上亿元的毒品,应该就在他提的那只黑色手提箱和小光头拖着的那只棕色拉杆箱里。除了毒品,箱子里应该还有手枪和子弹。那个小光头,应该是金狐的马仔。

  “大鱼”终于现身了。这一天,廖敏已盼了好几年。这几年里,金狐是廖敏做梦都在想念的人,现在,他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很快就能抓了。而且,这条“大鱼”同时也是一块“饵”,有了这块“饵”,就能钓到另一条“大鱼”——山哥。想象着这些大毒枭一个个被戴上手铐时的情景,廖敏激动得脸上直淌汗,他把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在墙上使劲砸了一拳。梁昕使劲拍了一下大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

  看着金狐和小光头走进旅馆,梁昕立即拿起对讲机,提醒蹲守在旅馆206房间里的民警,密切注意观察203房间的动静。

  按照惯例,毒品交易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因为对于运毒的毒贩而言,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廖敏梁昕他们推测,冰狼很快就会前来接货,也许半小时以内,也许一小时以内。冰狼一来,他们就动手,来个人赃俱获。

  可是,情节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设计来发展,而是出现了意外:冰狼没有如期现身。半个小时过去了,冰狼没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冰狼还是没来。直到中午12点多,冰狼一直没来。其间,除了那个小光头外出买过盒饭和两瓶啤酒外,三叶草旅馆不见任何动静。

  接货的冰狼迟迟没有出现,这让廖敏、梁昕和2名民警都很着急。观察点这间民房里开着空调,室温26度左右,本来很凉爽,但4个人都出了汗。廖敏头上的汗从脸上淌下来,顺着脖子流到前胸和后背上,桔黄色的短袖T恤都湿透了。他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梁昕后背和前胸的汗也是源源不断,不得不去卫生间里用湿毛巾擦身子。

  梁昕怀疑提供情报的线人是否可靠,因为这情报太突然太意外了。廖敏肯定地说,线人是可靠的,绝对不会故意提供假情报,我们要相信我们的线人。梁昕很想知道这个线人是什么人,但按照纪律,线人的情况都是保密的,他不能问。线人是可靠的,那么情报可靠吗?会不会是山哥放了个“烟雾弹”,玩了个调虎离山的把戏,故意给线人一个假消息,引诱警方来这里抓捕,而实际交易地点并不在这里?廖敏分析,这种可能性当然不能排除,但根据办案经验,可能性极小。

  如果情报是可靠的,冰狼没来接货,会有什么可能呢?难道是走漏了风声?梁昕认为这不可能。第一,这次行动的参战人员,都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他们不会向包括老婆在内的任何人泄露消息。第二,即使他们想向外泄露消息,也是办不到的。因为自从行动开始,除了廖敏和梁昕,其他人的手机都上交了,而且也不能回家,不能单独行动,不能与外人接触。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3.金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冰狼没按约定来接货,金狐也很着急。这几个小时里,他在房间里十分抓狂,都快疯了。

  约定的接货时间是中午12点,可是时间已过,冰狼却不见踪影。金狐不断用手机拨打冰狼的手机号,可是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他一会儿坐在茶几旁的椅子里,一会儿坐在床沿上,一会儿又在狭小的空间里转圈。每隔一分钟,他还跑到卫生间里撒一次尿,可是每次摇了又摇,只能摇出一两滴尿来。玻璃茶杯已被他摔碎了一个,如果不是动静太大,他还想再摔第二个、第三个。他还几次抓着手机,想狠狠地摔在墙上,可每次举过头顶,胳膊又放下了,嘴里叹一口气。他的眼珠子也慢慢开始发红了,像要滴出血来。他穷凶极恶地瞪着小光头,反来复去只有一句话:“龟儿子手机为啥子关机撒,这是啥子事嘛!”好像冰狼不来取货是小光头的错。

  小光头看他这样,吓得恨不能变成空气,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飘出去。他的身体转变不成气态,只能以固态的形式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房间里。在金狐穷凶极恶的注视下,他越来越专注地做一件事情:身子缩在墙角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电视机的遥控板,把里面的电池抠出来再装进去,装进去又抠出来。他不时悄悄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瞥金狐一眼。

  金狐如此抓狂,是因为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作为一名老毒品贩子,他对相关法律还是懂一些的。他心里很清楚,他这次带了2公斤海洛因、50公斤冰毒,如果被警方抓住,即使有一百个脑袋,小命也保不住。按照刑法第347条的规定,这次他贩卖毒品的数量足够他死一百回了。

  2公斤海洛因、50公斤冰毒,这个数量到底有多大?不了解行情的人脑子里没有概念,了解行情的人都知道,这个数量大得惊人。最近几年,瀛州市面上的毒品主要来自四川和贵州两省。在毒品市场,公斤是较大的计量单位。公斤往下叫“个”,称做“一个货”。四川货的“个”是一两,即50克;贵州货的“个”是一盎司,大约28克。“个”往下是“克”;“克”再往下是“分”,1克是10“分”。市面上的散包都是以“分”为单位的,从1分到3分不等。受供求关系影响,价格也不固定。很多有经验的缉毒民警,往往能根据市面上毒品的价格来判断市场的供求状况。Μ.chuanyue1.℃ōM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冰狼还不见踪影。金狐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向窗外看去:正午的阳光很毒,晃得人睁不开眼;旅馆楼下歪歪扭扭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他的那辆路虎;道路两旁的柳树无精打采地垂着叶子;路上有几个打着遮阳伞的小姑娘,穿着短裤,露着修长的大腿;在不远处的树阴下,有一个西瓜摊,一个看起来50多岁的卖瓜老汉正蹲着帮两个买瓜的青年挑西瓜……

  金狐突然撩开窗帘的动作,被对面观察点上的廖敏和梁昕看个正着。他们分析,即使那是金狐一个无意识或下意识的动作,也能说明他心理的某种变化,起码表明他已经不那么从容淡定了。

  “要有动作!”梁昕立即警觉了起来,通过对讲机提醒在206房间内盯梢的4名民警和假扮成卖瓜和买瓜的3名民警:“各作战单元注意,猎物有动静,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行动!”

  可是接下来,金狐这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小光头早已饥肠辘辘;买回饭来他就想吃,可是金狐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吃。这时他饿得头都有些晕了,于是怯生生地提醒金狐,该吃饭了。金狐坐在茶几旁的椅子里,只吃了一只鸡腿,啤酒只喝了半瓶。小光头把金狐吃剩的饭都扒拉进肚子里,又仰起头来把金狐喝剩的那半瓶啤酒倒进肚子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冰狼还没有现身。金狐打他的电话,还是关机。此时将近下午两点,约定交货的时间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小光头也沉不住气了,不住地唉声叹气,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个龟儿子,敢放老子的鸽子,我日你先人!”

  金狐本来就烦燥不安,看小光头这样,心里就更烦。他瞥了小光头一眼,抓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扔在小光头的脑袋上,用成都话骂:“你个仙人板板,脑壳里都是猪屎撒?瓜西西地,也不晓得扫皮!”成都话里的“仙人板板”是“小祖宗”的意思,“瓜西西地”是“傻乎乎的”的意思,“扫皮”是“丢人现眼”的意思。

  骂完了小光头脑壳里是猪屎,金狐坐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吸烟。他相信冰狼不会放自己的鸽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干哪一行都有规矩。干他们这一行的,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规矩就是不能爽约,约定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就必须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冰狼向来是很守规矩的。自从三年前山哥把生意交给冰狼,金狐和他手下的人给冰狼送过6次货,冰狼每次都很准时。其中金狐亲自给冰狼送过两次货,那两次送货的情景他记得很清楚:

  那两次送货都是在两年前,一次是春天,一次是秋天。天不冷不热,西装革履正合适。按照事先通过网络、暗语约定的交易方式,他们各自开车到了瀛州郊外一处偏僻的山脚下。金狐是两个人,他和马仔小光头;冰狼是一个人,他亲自开车。两辆黑色的轿车并排停在那儿,相距七八米。金狐坐在车里,看着小光头下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手提包(毒品),过去放进冰狼的后备箱里,同时从冰狼的后备箱里抱出一个手提包(现金),回来放进自己后备箱里。交货、取钱,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然后相继离开,各走各的路。在整个交易过程中,金狐和冰狼两人都没下车,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透过车窗玻璃彼此打量了几眼。金狐没看清冰狼什么模样,只隐约看见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打着领带,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脸上戴一副蝴蝶面具,眼神很冷,手放在方向盘上,手上戴着白手套。当然,金狐也把自己包得很严实,冰狼也不会看清他的模样。他们都乔装打扮自己,不是不信任对方,恰恰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对方;如果有一方落网了,因不知道对方的体貌特征,就不能向警方供出这方面的线索。事实上,他们彼此之间是充满信任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一分不少,货一克不差。他们是绑在同一个利益链条上的,人格人品可以不信,钱总得信吧?

  金狐心里很清楚,这批货交给冰狼后,冰狼一出手,就能赚上亿元。虽然赚的钱归山哥,但山哥最少会拿出一千万给他。冰狼不会跟钱过不去吧?只要不跟钱过不去,他就不会放自己的鸽子。可是,既然不是放鸽子,又为什么爽约呢?金狐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冰狼栽了。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额头上禁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脊梁沟子一阵阵发凉。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假设冰狼栽了,并已供出了这次交易的地点,警方早就找到这里了,来个人赃俱获,不会等这么久;假设冰狼栽了,暂时还没有供出这次交易的地点,那么他的手机不会关机——关机了警方也要打开,看什么人和他联系,以便顺藤摸瓜,找到毒品交易的上家。如果这么推断,冰狼就没有栽。

  冰狼到底栽没栽,金狐也不敢确定。他觉得自己的脑壳已经不灵光了;自以为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但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没有考虑到。目前他只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有可能已被警方监控了,不能久待,必须尽早离开;那些货也不能长时间在他手里,必须尽早交给山哥。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小时,到了下午5点左右,冰狼的手机还是关机。金狐终于决定直接联系山哥。他这次亲自来瀛州送货,除了因为交易量特别巨大,通过其他方式贩运不方便也不放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考虑,那就是如果确有必要,他就直接联系山哥。他觉得他和山哥还是有交情的,因为瀛州的毒品市场就是他们二人当初用身家性命开拓出来的。三年前,山哥在瀛州隐居幕后,将毒品生意交给了冰狼。不久,他在成都也蛰伏起来,将毒品生意交给手下人去做。这期间,他和山哥一次都没联系过,但他们仍然有一个秘密联系渠道,那就是专用手机号码。

  以前,金狐和山哥的交易都是用同一个手机号码单线联系。这两个手机号码,只用于和对方一个人联系,也只有对方一个人知道,这是当初约定好了的。金狐的那个手机每天24小时都开机,但三年来他没接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一个电话。他也从不用这个手机上网和发、收短信。如果没有万分紧急的意外情况,他们是不会通过专用电话和对方联系的。ωWW.chuanyue1.coΜ

  现在,金狐就遇到了万分紧急的意外情况,所以就想给山哥打电话。可是,电话不能在这个地方打,不然就是自投罗网,就是找死;如果这儿已被警方监控了,电话肯定会被监听,手机肯定会被定位,他和山哥就都暴露了。他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联系山哥。

  于是,金狐让小光头留在旅馆房间里继续等冰狼,自己斜挎着一只黑色牛皮背包,悄悄地开门走出房间,走出旅馆大门,在街上拦了一辆白色的出租车离开了。

  4.跟踪失败

  金狐一离开203房间,在对面206房间监视的民警就立即通过对讲机通报给了廖敏和梁昕。半分钟后,廖敏和梁昕果然看见金狐来到了街上,打车离开了。金狐的这个举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经过简单的商量,当即决定:梁昕和2名民警继续留在这个观察点,盯着对面的三叶草旅馆,等待冰狼出现;三叶草旅馆206房间里的4名民警继续盯着203房间;廖敏则带领其他7名民警去跟踪金狐,看他到底去哪儿。

  廖敏和7名民警分乘三辆悬挂社会车辆牌照的便车,分别是黑色、红色、灰色。其中第一辆车和金狐乘坐的那辆白色出租车相距大约十几米。几分钟后,第二辆车超到第一辆车前面;再过几分钟,第三辆车超到第二辆车前面。这就是所谓的“交替”跟踪。如果同一辆车一直尾随那辆出租车,金狐肯定会起疑心。

  其实金狐已经起疑心了。作为一名老毒品贩子,他的警惕性很高,反侦查能力很强。上了出租车之后,他不住地透过车窗回头看,很快就察觉到后面有三辆车在“交替”跟踪自己。他马上意识到,后面三辆车里穿便装的那几个人可能是警察,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为了试探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警察,他想了一个办法。

  白色出租车从瀛东区进入了瀛州市中心。瀛州市中心非常繁华,大街小巷都车水马龙。下午5点多,正是下班晚高峰,道路非常拥挤。廖敏等人分乘的那三辆车,跟踪起来也很费劲,跟近了怕被金狐发现,跟远了又怕跟丢了。

  白色出租车在瀛州市中心绕来绕去,开到中华大街的蓝海大饭店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这时已是晚上7点左右,天有些黑了,路灯都亮了。中华大街是一条有百年历史的闻名全国的商业街,有许多著名的民族商业老字号店铺,被称为瀛州商业的“母脉”。由于近代以来瀛州曾长期沦为俄、德、日的殖民地,这里至今还保存着天主教堂、塔楼等欧式建筑,充满了浪漫细腻的欧陆风情。中西文化的叠加、融合,使这条老街具有一种无法复制的独特魅力。如今的中华大街是瀛州的中央商务区,大街两侧商铺、酒店、写字楼林立,各种霓虹灯闪得人眼花缭乱。

  金狐下车后,径直进了蓝海大饭店一楼的西餐厅。他没回头,看起来很镇定。廖敏立即带上民警小张跟了进去,并让其他6名民警把车停在饭店门口,坐在车里待命。金狐在西餐厅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警惕地环视了一周。当然,廖敏和小张的到来,也被他看在眼里。那个年轻一点的步伐匆匆,眼神慌乱,不时东张西望,偷偷地瞄他一眼。那个年长一点的步伐很稳,表情严肃,虽然不东张西望,但镜片后面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眼神犀利。金狐怀疑,这两个人是警察,是跟踪他的;但西餐厅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又不敢肯定。一位女服务生来到他面前,递上菜单,欠着身子礼貌地问他吃什么。他点了一份黑椒香草牛排、一份沙拉、一杯红酒。

  廖敏和小张在距离金狐四五米远的地方找了个餐桌坐下来,点了两份意大利通心粉。这种面条类食品做起来较简单,不到5分钟就煮好、调好端上来了。金狐点的沙拉和红酒很快也端上来了,但牛排还没做好。他小口地呷着红酒,等那份牛排。廖敏和小张一边吃着通心粉,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盯着金狐。

  忽然,金狐伸手示意那位女服务生过来。女服务生过来后,他用成都普通话低声说:“小姐,我是1208的客人,我先回房间了,麻烦一会儿把我点的餐送上去。”说着,他打开钱包,拿出5张百元钞票递给女服务生,指了指钱,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找了。金狐点的餐,恐怕200多元就够了。女服务生收起钱,甜甜地一笑,朗声说:“好的先生,我一会儿给您送到房间去。”金狐说了声“谢谢”,之后站起来,快步向餐厅门口走去。

  金狐想验证一下,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刚才跟踪自己的人。如果是,肯定就是警察,一定会继续跟踪自己;如果不是,那就放心了,他马上去那个安全的地方。

  金狐说话声音小,廖敏没听清;女服务生说话声音比较大,他听清了。金狐明明没在这里住,却让女服务生把他点的餐送到1208房间去,他耍这个小花样,肯定是想“金蝉脱壳”。廖敏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金狐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并有意试探他。这时,他那份意大利通心粉吃了还不到一半,如果不吃了立即跟上去,势必会让金狐更加怀疑;如果不跟,金狐就会轻易脱离他的视线。怎么办?

  廖敏没有时间犹豫,当即决定跟上去。于是,在金狐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对小张说:“小张,你先吃着,我去趟洗手间。”说着,他起身跟着金狐,向卫生间方向走去。卫生间也在餐厅门口附近。廖敏跟在金狐身后,距离只有3米左右,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金狐的后脑勺,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真想上去一个扫堂腿,把这家伙放挺,给他戴上手铐。可是现在还不能抓他,要是把他抓了,山哥和冰狼就不会现身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只能跟踪。

  走到餐厅门口时,金狐并没有乘电梯上楼,而是快步走出了餐厅。廖敏没有跟出来,而是向洗手间走去,他通过对讲机通知在门口守候的民警,金狐已经离开酒店,注意跟踪。他用眼睛的余光瞥见金狐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和小张几步跑出餐厅,钻进停在门口的车里。另两辆车已经跟着金狐乘坐的出租车开走了,他示意赶紧跟上。

  金狐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三辆车还在跟踪自己,已经确信那几个人就是警察。那个安全的地方他暂时不能去,必须先摆脱跟踪。于是他在瀛州城区绕来绕去,并瞅准机会不断地换车。可是他在瀛州城区绕了大半圈,先后换乘了五辆不同颜色的出租车,却始终没有甩掉后面那三辆车。当然,廖敏他们也跟踪得非常狼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目标消失了。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午夜(7月11日凌晨)1点左右,金狐乘坐的出租车驶进了一条窄窄的小巷。这条小巷叫益民巷,是一条单行线,宽不到4米,甚至容不下两辆车并行。还是一条小吃街,街边有各种各样的大排档,其中海鲜、烧烤居多。虽然已是下半夜,但仍然乌乌泱泱的都处都是人,自行车、电动车横冲直撞,也有一些小轿车摁着喇叭,艰难地挤来挤去。

  看着那辆出租车进了小巷,廖敏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说了句“坏了”。只要金狐进了这条小巷,就像鱼游进了海里,再也找不着了。没想到这只老狐狸不光狡猾,还对瀛州市区的道路非常熟悉。廖敏正在犹豫跟还是不跟,这时远远地看见金狐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又跳上了一辆拉客的电动三轮车,电动三轮车左冲右撞,很快就湮没在车流和人流中。廖敏知道,以金狐的狡猾,即使是乘坐电动三轮车,他也不会一辆车坐到头,肯定还会不断更换。这些电动三轮车没有任何营运手续,更没有驾驶证,通过车主寻找金狐根本无从下手。

  5.午夜惊魂

  半个多小时后,也就是7月11日凌晨1点多,金狐已换乘了四辆电动三轮车,三轮车在益民巷里七拐八拐,最后驶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金狐从路口下了车。小路左侧是一个有20多座高层住宅楼的居民区;右侧是个大院,里面有六排两层连体别墅,掩映在枝繁叶茂的法桐中。大院门口的一块巨石上,雕刻有“天和苑”三个遒劲有力的魏碑体大字。这时天开始下雨了,电闪雷鸣的。在昏黄的路灯光中,繁密的雨滴像玻璃帘子一样挂下来。金狐把黑色牛皮背包顶在头上,弓着腰向大院跑去。

  金狐在“天和苑”租了一套别墅,为的是便于毒品交易。但为了安全,他和他手下的马仔在这里居住和交易的次数并不多。这套别墅租下已经4年多了,总共住过不到20天。平时就闲着,租金和物业费照交。

  金狐跑了大半夜,确认了两件事:一是冰狼和山哥两人都没栽。如果他们两人或其中任何一人栽了,警察就抓他了;在蓝海大饭店的西餐厅,要抓他简直太容易了;只纵不擒,就是要看看他到底和什么人接触。第二件事是,他居住的三叶草旅馆被警察监控了,他不能回去了。如果回去,冰狼万一去了,他们会被警察逮个正着。

  别墅的钥匙在花池里一只琉璃花盆底下。金狐摸出钥匙,开门进去。他在门口的墙上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啪”地摁了一下,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刹时亮了起来。灯太亮了,亮得金狐心惊胆颤。他咳嗽了一声,客厅里响起嗡嗡的回声,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眼睛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周,慢慢向沙发走去。棕色牛皮沙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拿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把沙发上的灰拂去,斜躺在上面。等平复了呼吸,他从挎包里掏出专用手机,给山哥的那个专用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他就听到了山哥的声音:“嗯,什么情况?”

  金狐故作镇定地低声说:“山哥,货到了。”

  山哥的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怎么又跟我联系?冰狼怎么没去取货?”

  金狐本来想问山哥,冰狼为什么没去取货;山哥却这么反问他,看来山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愣了愣说:“我们定的是上午12点取货,可是到现在他也没去,手机也一直关机。”

  山哥沉吟了几秒钟,问:“你现在在哪里?”

  金狐说:“我在老地方。”

  山哥说:“你在那儿待着,不要乱动,等我电话。”

  山哥好像急于挂断电话,金狐却有一个问题忍不住想问。他觉得冰狼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一是,以前两次交易,都是在郊外一个偏僻的山脚下,这次却是在人多眼杂的闹市区的旅馆里,他选择这个交易地点是出于什么考虑?二是,冰狼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交易的时候戴一幅那么艳丽的蝴蝶面具?乔装打扮是必须的,可是戴那么一幅面具有必要吗?他早就想知道冰狼到底是什么人,但又不便问山哥;这次冰狼爽约,他觉得问一句也没什么不妥。于是他嗫嚅着问:“冰狼,冰狼这个人,他可靠吗?”

  山哥“哦”了一声,说:“应该没问题——不说了,等我电话吧。”

  挂断了电话,金狐瞪着天花板,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至于出了什么大事,他实在想象不出。入行七八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壳里装满了猪屎,一点都不灵光。忽然,空中一个爆闪,紧接着是“轰”的一声炸雷。他吓得从沙发上滚到地上,浑身哆嗦不止。

  这时是7月11日凌晨2点多。廖敏正带领7名民警返回三叶草旅馆对面的那个观察点。他被金狐牵着鼻子在瀛州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大半夜,最后还是让金狐逃掉了。但金狐的马仔小光头和案值上亿元的毒品还在三叶草旅馆里,他必须盯住小光头和那些毒品,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这天夜里,梁昕和两名民警一直在观察点盯着。他让两名民警先休息,自己在黑暗中趴在窗前,盯着旅馆的每一个房间。旅馆所有的房间都熄灯了。203房间的灯大约是11点半左右熄灭的,小光头那边没见任何异常。夜里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梁昕很想给廖敏打个电话,问问跟踪金狐情况怎么样了,但考虑到廖敏有可能很忙,电话就没打。因11日上午有个新局长见面会,梁昕作为刑警大队的实际负责人必须参加,于是他向两名民警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回家了。他刚离开十几分钟,廖敏他们就回来了,8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冰狼迟迟没有现身,打乱了“猎狐行动”的部署;时间本来初定是一天,因出现变数,只好延长。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蝴蝶面具更新,第一章猎狐行动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