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鞘大力拐弯,我差点撞到头,他闷声开口:“你想生下来?你真的……算了,我不会怪你的。”
我一时没控制好,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我说陆鞘,你为什么不管何时何地,总是觉得我怀孕了呢?其实我觉得吧,这个,人和母猪还是有区别的。”
噗,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这是把谁跟母猪跟谁比呢我?是跟我自己比呢吧……
不过陆鞘此刻的智商完全为负,他居然没有因此嘲笑我,而是放慢车速问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没怀孕呀!”我笑嘻嘻的:“不过陆鞘啊,我怀没怀孕关你什么事啊?以前你害怕要负责任,现在可完全没你啥事儿了啊,甭激动。”
他脸色好看多了:“然然……”
“嗯?”我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就问了一声。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然然,我们跑吧。”
“啊?”看来我是越来越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了。可我反应越来越慢跟他也是有关系的,一晕傻三年当然并不科学,可是当了妈之后,反应什么的确实会慢一些,因为你的注意力总是没办法集中,总是不自觉的去想,我的孩子现在在干什么啊。比如说刚刚,我就在想晚上给儿子做什么吃的好呢。
陆鞘开车的样子很专注,由于没办法直接对视他的眼睛,于是也就没办法去根据眼神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既然没办法揣测,而他又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我也就乐得做些别的事,比如说看他的侧脸。
在陆鞘还是我老公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机会去观察他的长相,甚至连穿着都没办法大喇喇地观察,总有种做贼的感觉,我这辈子是没办法当贼了,是自己的东西,哦不,是自己的男人还心虚呢,心理素质太差。现在想想,一个这么帅的男人,还会赚钱,我当时怎么说蹬就蹬了呢?要是我当时不提出离婚,就算妈逼着,也没那么快就去离婚了吧?
就在我沉浸在男色中时,他突然加快车速,并且很快的扫了我一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为了……我为了顾虑很多人的感受而一直压抑自己,也把你陷进了痛苦里,今天就让我们自私一次吧。”
“嗯……啊?!”我突然反应过来:“陆鞘你说什么呢?你想干什么啊你?”
“然然,我太了解你,如果你一旦对展誉良敞开心扉,一旦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我就再没有半点机会了,你骂我自私吧,我不想事情真的变成那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他再次扭头看我,眼睛里充满着我熟悉的光辉:“我们跑吧!”
一个男人,一个拥有数不尽财产的男人,一个长相招人疼到随便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女人排着队招惹甚至倒贴的男人,一个跟我滚过无数次床单的男人,好吧这才是重点,他在这样一个清晨,马路上渐渐开始拥堵的时候,用这样深情的眼神这样热烈的语气对我说:“我们跑吧!”
我眼前瞬间就出现了陆鞘穿着围裙当街卖酒,而我则坐在里屋绣花的场景。
当然,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代入的那两个历史名人,跟人私奔的卓文君下场并不像她预期的那样美好,而勾引她私奔的司马相如,也并没有他当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情。
但是,到底我和陆鞘谁是卓文君谁是司马相如呢?
这是个上帝才能解答的问题。
妈妈教过我,不会答的问题就不要去想了,那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我很听话的点点头:“那就跑吧!”
陆鞘的车开得不疾不徐,在穿越了很长一段拥堵的马路之后飞奔上了高速,他歪着头问我:“你想去哪儿?”
我当时脑子还不清楚呢,下意识就答了一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听完我这话,愣了一下就咧嘴笑起来,说真的我也挺久没见他这么笑过了,上一回这么笑,还是我俩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我那时并不知道他那么有钱,他也还乐意对我装一装。
过了一会儿我才问他:“我们俩就这么跑了,儿子都不带,不会有问题吧?”
“儿子怎么能不带呢?”他笑了笑:“一会儿自然有人把他送来,你放心。”
我的心猛然一惊:“这是怎么的?真把儿子都带跑啊?谁把他送来?陆放还是王崇明?这可不行啊,他俩知道了,尤其是陆放那个大嘴巴,我们这就不是私奔而是公演了!”
他笑笑,不再说话,剩我一个人在那神经兮兮地左一句右一句,他到最后拐下高速的时候才开口:“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靠着红色大奔迎风而立,手里还抱着我儿子的女人,不是沈栉芯是谁?
“你你你……”我手指戏剧性地朝着沈栉芯抖动,抖了半天又回过头来对着陆鞘一阵抖:“你你你……”
他握住我的手吻了吻:“一家团聚,处处无家处处家。”
沈栉芯没等我们下车,直接把儿子从窗户口递进来:“功德圆满,善哉善哉。”
我问她:“你怎么把健宽接出来的?”
“就说我是他妈妈啊,”她朝我眨眨眼:“说我是他的大妈,替他奶奶和爸爸来把他接回去,景然,那家幼儿园找的不错嘛,老师还拉着我聊了好一会儿八卦,问你是不是小三儿,这是不是在上演豪门夺子大戏呢!”
她本意是开玩笑,可我却笑不出来,把脸埋在儿子脖子里,他被痒得咯咯地笑,我只是闷声答了句:“谢谢你啊。”
沈栉芯自己估计也意识到了,围绕健宽,确实有一段很不值得回望的争夺抚养权大战,陆鞘这时候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隔着我跟她挥手:“阿沈,别只顾着帮我,自己的事也要上心,还有——”他顿了顿,声音都低下来:“家里就要拜托你了。”
她轻松的笑笑:“奶奶也希望你们能一家团聚,大家都会理解的。”
提到奶奶,我总算是露了笑脸:“说起来也挺久没见着奶奶了,这次要不是走得匆忙,怎么说还是要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陆鞘没等我发完感叹,几乎立即就发动车子,对沈栉芯匆忙道别,然后对我说:“想好去哪儿了吗?”
我想了想:“要不去上次那地方,顺便看看顾念。”
“不行,”陆鞘想也不想地拒绝我:“那地方早已不是藏身之地,展誉良有些门路,找上门就不好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个老公,还有个儿子呢。
他见我不说话,又紧张起来:“然然,你在想什么呐?”
“我在想——”我吐了吐舌头:“我可能还真是有狐狸精的命,是你老婆的时候被人当狐狸精,现在不是你老婆了,反而真的做了勾引你的狐狸精,可怜了老展啊,回去肯定被他骂死!”
“回去?”陆鞘气息不太稳定:“你还想回去?回去当展誉良的太太?你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又吐吐舌头:“说错了说错了,”然后举着儿子笑起来:“健宽开不开心?”
健宽没有回答我,兴奋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然后很高兴的叫了一声:“爸爸!”
陆鞘也很高兴,很大声的叫了声:“乖儿子!”
一路上我都在教健宽认识各种事物,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有些困,趴在我怀里睡着了,陆鞘这才问我:“去哪里呢?”
我对他温柔的笑起来:“去B城。”
为什么去B城,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遗憾,那就是,我从没有跟陆鞘度过蜜月,我就一直想去B城看看海,当然后来看海的愿望在那次诡异的短途旅行里实现了,可并不是跟陆鞘一起,展誉良……哦不不,现在我们不想展誉良。
没度蜜月这个遗憾,直到我们离婚也没有弥补,现在也叫是私奔了吧?不如就去那里填补一下当初的遗憾。
陆鞘很清楚我的意思,所以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对于陆鞘要结婚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觉得,他跟我一样,就算步入婚姻殿堂也只是走走过场,一个人的真心实在有限,哪里能把它切割分给那么多人呢?
当然,这是在默认他跟我一样,是用真心在对待我们的感情的情况下。
陆鞘看样子晚上没睡好,开车的时候哈欠连天,在他第N+1次打完哈欠之后我惊恐地问他:“你该不会不相信我没怀孕然后想带着儿子跟我同归于尽吧?!别啊陆鞘,儿子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盘冰激凌火锅!”
他打起精神来对我笑了笑:“怕我疲劳驾驶害死你们娘儿俩?放心,宝贝着呢,不过我确实需要休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陆鞘很快找到了高速的出口下去了,到了一个我不知道属于哪个省的地方,他把车停到一个看上去……很破……好吧也不是很破,但是就是看上去不太像个正规宾馆的地方:“在这里休息一天吧。”
我纠正他:“只剩下半天了。”
他现在不像从前那样爱教训我,只是笑笑:“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这地方你能住吗?”
“能啊,”我抱着熟睡的健宽下车来:“说得跟我吃不了苦似的,我可告诉你,我比你能吃苦多了!”
陆鞘眨眨眼:“看来是我做的不够好,居然还让你吃苦了。”
我一顺口就出来了:“巴掌都挨过那么多次了,我还什么苦不能吃啊。”
他瞬间黑脸:“你还真是知道怎么勾起我的愧疚心。”
“客气客气,”我把儿子往上一托:“抱抱儿子,我抱不起了,手都酸了。”
陆鞘把儿子接过去,低下头在他脸上蹭了蹭,健宽立即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我嫌弃他:“也不知道早上洗脸没洗,就这么往儿子身上凑,脏死了。”
他抬起头神色暧昧地看我一眼:“脏?”
我瞬间全身发毛:“不脏不脏,您老最干净了!”
陆鞘那暧昧的一声“脏”,我到房间里总算明白了真意,他安顿好儿子,执意要跟我一起洗澡,我扭捏了半天,最后望天:“我现在可还是别人的老婆,这么做有负疚感的。”
他立即收敛了色眯眯的表情,然后坐在床边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嫁给展誉良吗?”
“那你告诉我,”我吐吐舌头:“你为什么要跟我争儿子?”
陆鞘低下头,好一会儿没开口,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最后在他抬起头那一刹那瞬间扑上去……吻住了他。
这是个缠绵悱恻的吻,他很快反攻,我一会儿就被压在身下,我们只是很紧密的拥抱,很用力的亲吻,但是都没有进一步的意思,最后我被他堵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使劲推了推,他起来有些懊恼地说:“我先去洗澡。”
我傻傻的躺在床上听他洗澡的水声,最后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浴室门。
赤裸的陆鞘我是第一次见,说来好笑,跟他合体多次,没有一次我有勇气睁开眼睛,这回倒是,啧啧啧:“你身材不错嘛,为了勾引哪个小妖精的注意力去练的腹肌?”
他倒是不害臊,大喇喇的转过背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我以为他至少要挡一挡……敏感的地方,结果他轻松地把毛巾扔开把我抵在浴室的墙上,墙是湿的,我背上的衣服被沾湿了,很不舒服,推搡了他几下,他笑着在我唇边啄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瞥了一眼他身下,右手托腮:“对比一下。”
可陆鞘没那么好打发:“你在故意气我,嗯?”
“嗯你个大头鬼!”我朝他做鬼脸:“睡觉吧二少爷!明天别又疲劳驾驶啦!”
他这才笑了笑放开我:“你洗澡吧。”
“还有事?”他回过头看着我拉住他的手问。
“那什么,”我扭捏了一下:“你去帮我买个东西好不好?”
“真是不懂事的大姨妈啊。”
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感叹,此次可谓是情真意切爱恨交织,他把卫生巾递给我:“这是你刚刚拒绝我的原因?”
我接过去跑进浴室把门反锁之后大声回答:“你也不想浴血奋战吧?”
洗完澡出来睡觉,儿子小小的打起了呼噜,我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的小心肝啊,做梦要梦到妈妈噢!”
儿子他爹也蹭过来:“晚安吻我也要!”
他是低着头的,把脑门凑上来,我也就顺势往他脑门上亲,结果他突然抬头,好吧,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我已经被他揉弄得意识开始涣散,他倒是在关键的时候听了手:“算了,你身子不方便呢。”
我笑出了声。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关机,又一晚上没回去,展誉良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是不是太反常了一点?
陆鞘很快也醒了,起来抱健宽去拉便便,我很快忘了刚刚的疑虑,笑哈哈的问他:“你儿子的便便,味道不错吧?”
健宽被弄醒了强迫上厕所很不高兴,呜呜哇哇的闹腾,他老子被折腾的够呛,出来了问我:“他天天早上都这么闹别扭吗?你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我打了个哈欠:“有时候他爸爸弄。”说完怕他误会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老展。”
陆鞘突然就站定,很轻地问了一句:“你想念他吗?”
“想啊怎么不想?”我起来换衣服:“陆鞘你是不是吃醋了?真是有成就感啊,难得我也会让你吃回醋。”
他这才稍微放松的笑了笑:“难得?我为你吃醋都已经成家常便饭了。”
我撇撇嘴:“二少爷,咱上哪儿去啊?”
“你不是说B城?”
“那你还不动身,磨磨唧唧干什么呐?像不像个大老爷们儿了?”
“我是不是大老爷们儿,”他很温柔的笑起来:“等你亲戚走了我很愿意身体力行地给你答案。”
“得了得了,”我摆摆手:“三句不离本行,陆鞘你就是个色鬼!”
可惜色鬼没有等到我亲戚回家来满足色心,我们还没有到达B城,就被展誉良的车堵在路上,我们的车被他逼停,陆鞘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骂了句脏话,扭头对我说:“你就呆在车上不要下去。”
说完他自己就下去了。
我想了想,还是抱着儿子下了车。
展誉良等在那里,看到陆鞘过去了也只是很蔑视地哼了哼:“君子不夺人所好,丈夫不夺人之妻,你如此小人,倒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陆鞘很不高兴:“你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择手段,把一个女人无辜拖进来又算什么君子,算什么大丈夫?”
“在商言商,”展誉良把烟蒂扔了:“这跟你拐走景然是两码事,陆鞘,你是不是最近记性不太好,需要我来提醒一下,当初景然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是因为你跟她争儿子的抚养权。如今你为什么又来招惹景然?无非是想让我分心,不去跟你争西塘那块地。能把一个女人利用得这样到位,我还真是佩服你。”
陆鞘并没有愣住,他笑了笑:“那么我的目的达到了没有呢?你难道不是拍下了那块地才追过来的?在你心里,一样是生意排在她前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展誉良看见了我,他越过陆鞘朝我挥挥手,我抱着健宽走过去,他把手张开,我就考进了他怀里,陆鞘眼睛都没眨:“这是什么意思?唱双簧?”
展誉良揽住我的肩,用力在我头发上嗅了嗅:“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轻声回答:“我骗他说来了大姨妈。”
“那就好,”展誉良抬头去看陆鞘:“你说得对,地我拍到了,拍到了再来追的你们,因为我知道,景然不会跟你走,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我想完成的事,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陆鞘没有出声。
“你错在,”展誉良很快主动回答:“不断重复地去欺骗和利用同一个女人,你要知道,景然并不傻,她之所以愿意相信你完全是出自对你的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你伤着她的心还没有愈合,我能容你再来补上一刀?”
陆鞘显然对这峰回路转的剧情有些不适应,他看着我:“你不想跟我走?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轻声回答:“难道你不是和沈栉芯唱双簧来骗我,以达到打击老展的生意?我们回不去了,我不想去逼问你,为什么沈栉芯能轻易从幼儿园抱走我的儿子,也不想去追问你,为什么沈栉芯不见了你会怪到我头上来,更不想去质问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因为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跟你计较,可是,”我一字一句地、斩钉截铁地说:“陆鞘,我不想再被牵扯到你的生意,你的野心,你的抱负里去,我只是个女人,我想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起来:“好,好,伊景然,你总能有办法一秒钟把我推向万劫不复。”
“不,陆鞘,从来都是你轻轻松松把我推向万劫不复,我这么做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儿子不受伤害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另一个男人并肩,站在陆鞘的对立面,可我确实再也没有勇气再被他伤一次,有些时候,爱情是可以放在心里的,我愿意用这种不在一起但能留个念想的方式来爱他,也不愿意给他再一次把我对他的爱消灭殆尽的机会。
陆鞘,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陆鞘,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骗我自己的。
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爱你。
望着陆鞘决然而去的背影过了许久,展誉良才对我说:“越来越默契了,嗯?”
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老展啊,下回临时改剧本可别这么信任我啊,说不定我就跟他跑了呢。”
“你不会的,”他笑得云淡风轻:“你知道他是为了跟我抢那块地才故意拐跑你,就不会跟他走,他只是为了争夺那块地,也迟早会回来。”
我没有出声。
他又说:“这出戏从来就没有剧本,景然,你的出走也没有跟我打招呼。”
“喏,你打我吧,”我艰难地把健宽用一只手抱住,然后伸出一只手到展誉良面前:“我就说呢,怎么跑得那么心慌,感情知道你要来抓奸啊!”
展誉良把健宽接过去:“行了,说这些话只会让你自己心里不舒服,想哭就哭吧,回去了就不能哭了,城城已经很伤心了,他说你不要他了。”
他话音刚落我就“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惨不忍睹。
健宽被我吓着了,也开始哭。
展誉良秉承好爸爸的良好作风,把健宽哄好放进车子里,然后抱臂站在一旁看我哭,期间并没有给我递上一张卫生纸或者一方手帕,更没有软语安慰,等我自己哭累了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哄我?!”
他就笑了笑回答说:“别的男人气哭的,我为什么要哄?景然,你不在别的地方碰壁就永远不知道我的怀抱有多温暖。”
“是吗?”我走过去在他胸前蹭干眼泪鼻涕,然后整个人依偎进他的怀抱:“我来试试有多暖。”
展誉良并没有如同陆鞘无数次做到的那样环抱住我,而是轻轻把我推开:“带着别人给你的眼泪来,那只能把我的心口都凉透,我的心口都凉了,还怎么去温暖你呢?”
我朝他龇牙咧嘴:“展誉良你知不知道浪漫两个字怎么写?”
“当然知道,”他笑着替我拉开车门:“可我觉得,生活两个字比它难多了。”
显然他这句话是有很深刻的含义的,不过,以我目前的智商,显然没办法一下子理解,好吧,妈妈说过的,每件事都弄那么清楚干嘛,较真的人过得不开心。
我想过得开心点。
展誉良系好安全带,回过头朝我和健宽挤挤眼:“准备好了吗?”
健宽怯怯地看着我,我朝他咧嘴:“干嘛啊!怕妈妈吃了你啊!”
他这才羞赧的笑起来:“妈妈不哭!漂亮!”
这臭小子!
展誉良的车比陆鞘开得稳,可我习惯了陆鞘的开法,坐他的车反而有些晕车,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你想睡就睡会儿,想吐就摇窗户下来吐,在我的车上,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可是我需要你是清醒的,睡完吐完就不要再晕了。”
“老展,你知道我脑容量不太足,跟我说话就没必要含沙射影啊话里藏话了,直接说出来我不费劲。”
展誉良笑笑:“咱们健宽的智商可不能随你!不过我相信他有你的智商中和,也会不错的,关键要看谁来教。”
“你能说说我听得懂的话吗?”
“好啊,”展誉良不再看我,认真开车,我刚闭上眼他的声音就轻飘飘的来我耳朵里了:“明晚有个慈善晚会,我需要你陪我。”
“陆鞘会去吗?”我闭着眼睛问。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在想,如果他不去,我就得穿戴得朴素一点,证明我很勤俭持家,如果他去,反正他也知道我勤俭不到哪里去,索性穿得贵气点儿,好让他看看你是怎么疼我的。”【穿】
【书】
【吧】
展誉良轻笑一声:“到底还是孩子。”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你说谁小孩子啊?!你又不是我爸!”
健宽这小家伙一下子笑起来,我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他指着我:“妈妈!笨!”
我勒个擦……
展誉良哈哈大笑。
城城照例是要在我开门之后一把扑上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质问我“妈妈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的,这句台词还是我教他的呢,我一边开门一边想,怎么才能躲过他的冲击力,顺利地让他摔个狗吃屎,然后我就站在一边嘲笑他。
可惜狠心的后母恶毒的愿望通常都是会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门开了之后我立即闪了闪,结果撞到了展誉良,他皱着眉问我:“你又干什么?”
我撇撇嘴跟着他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城城坐在沙发上吃苹果,我笑呵呵地叫了他一声:“乖儿子,想妈妈了没有?”
城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动,他甚至只对我撇了撇嘴:“你又不要我了。”
哎呦喂,这情况不对啊,怎么就这么平静呐?
我正准备说话,就有一个女人从一楼的厨房走出来:“城城,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呐?”
她说完才“呀”了一声,“你们回来啦。”
展誉良朝她很温柔的笑了笑:“辛苦你了。”
“没什么,”那女人耸了耸肩:“带城城也是我应该做的。”
啧啧啧,这看样子是小瓜娃亲妈找上门来了,我作为继任者,怎么着也得对前期姐打个招呼吧?
于是我笑嘻嘻地问:“你是城城妈妈吧?城城平时很听话啊。”
那女人愣了愣,然后和煦地笑起来:“你是景然吧?常听誉良提起你,倒真是眼见为实,名副其实的漂亮。”
城城哼了一声,我立即像只斗鸡似的回头教训他:“嘿你亲妈来了有人撑腰了是吧?你再给我哼个试试?老娘出去了还惦记着你吃好喝好没有,你就是这么当我儿子的啊?”
展誉良和那女人都愣住了,我也反应过来当着人孩子亲妈的面儿,我这么做不太合适吧,只好尴尬圆场:“对不起啊,我平时……我平时对他没那么凶的。”
谁知城城这时候毫不矜持地跑来抱我大腿:“那你保证,再也不把我丢下!下次要跑得带上我!”
展誉良手里抱着的健宽见小哥哥抱住我大腿吃醋了,也闹着要我抱,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哎我说,你们俩臭小子能不能别把小姑娘那套娇嗔劲儿发挥得那么到位啊?老娘我看着肉麻!”
站在展誉良身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倒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景然带孩子的方法挺好玩儿的。”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展誉良也笑起来,迟钝的作起介绍:“这是景然,这是艾影。”
那个叫艾影的女人伸手过来,“叫我影子就可以了。”
哎?城城的妈妈不是叫林娇咩?我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你不是林娇啊?那你是谁啊?”
展誉良拍了拍我的头:“都说叫艾影了。”
我捂着头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哦——”了一声,搓着手感叹:“这年头真是啊,这么神奇复杂的关系也能和谐友好地共处一室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要不怎么说构建幸福和谐社会呢!”
艾影“噗”地一声笑起来,展誉良看怪物似的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艾影小姐估计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走到挂衣架前把大衣拿下来穿上:“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们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展誉良招手叫来城城:“跟阿姨说再见。”
城城很懂礼貌:“漂亮阿姨,你比我妈妈还漂亮,我很喜欢你,欢迎你下次再来我们家玩,再见!”
我在一旁嘟囔:“你个小汉奸。”
可惜嘟囔的声音大了点,艾影走得更从忙了,展誉良对我说:“你带着儿子,我去送送。”
等我把俩儿子都哄得吃完了一大盘曲奇小饼干他才回来,又带回来一个漂亮的盒子,我抽空瞥了一眼:“明晚的礼服?”
他笑了笑:“我看你需要穿得再华丽一点,平时给你那些首饰也没见你戴过。”
“放心吧,这次包管把你的脸面撑足了!”
“儿子吃什么了?”
“吃饼干了呀!”我朝他摊手:“他们饿了,又不爱吃我做的东西。”
“真是胡闹!”他低头呵斥了我一声:“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那么多小零食怎么行?你去买菜!”
“可我不会做啊。”
……“我来。”
“是不是真的啊!展誉良你还会做饭呢?!真是十项全能啊!我想吃红烧肉和茄子煲!”我兴奋起来。
“想吃就赶紧去买菜。”他眉毛抖动了一下。
“不用啦!”我笑起来:“你那位红颜知己早就把菜买好了,想来是想好好讨好一下城城的,没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
提到他那红颜知己,他就不出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我:“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那时已经在看电视,随意地“嗯?”了一声。
他把菜摘好站起来:“这叫四角稳定法。”
“什么叫四角稳定法?”
展誉良朝我招招手,我就跟着他进厨房,他一边洗菜一边给我科普:“意思就是说,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好,就各自在外头找个外遇,然后回家看到对方就会愧疚,一旦愧疚就会对对方好一点儿,夫妻感情就自然好了。”
“哦——”我若有所思:“就是说,如果当初我知道陆鞘外头有女人之后自己也出去找个男人,说不定我俩关系就好了。”
他朝我笑一笑:“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往陆鞘身上想啊。”
“嘿我说你这一套套歪理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展誉良同志?”我双手叉腰看他:“你这么着可不对啊,刚刚那姑娘你也没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跟你解释什么呢?”他洗好菜又去切肉:“我看你并不生气,所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叹了口气:“你这花心的心理素质可比陆鞘的强多了,对了,我能不能问问,你跟陆鞘在争什么地?你和他之间有生意往来?”
展誉良切肉的功夫半点儿没耽误,话说得也很犀利:“景然,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从前你是陆鞘的太太,他跟我是竞争对手,你从来不知道,现在你是我太太,我跟他是生意上的死对头,你也不知道,你说是你太不懂得关心自己的丈夫,还是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
我捂着肚子缓缓坐在他拖在厨房门口的拖鞋上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娶我?因为知道我是陆鞘的前妻?”
他看了我一眼:“大姨妈来之前要炖当归水喝,跟你说过多少次,次次都忘记,难道痛的滋味也是会上瘾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依然不回答我,只是问:“儿子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俩人在起居室里玩儿。”
“你去叫他们出来,把手洗干净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我站起来,往起居室的方向过去,最后我又折回来问他:“如果这次我大姨妈没来,你拍地的那个晚上就算我真的跟他发生点什么,你也会觉得值,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很专心地炒菜,油锅里吱吱的声音,也许他对我的话并没有听得十分真切。
到了吃饭的点儿子们都没醒,展誉良干脆直接把他们都抱上床盖好被子,然后出来跟我两个人一起吃饭。
我大姨妈来着,胃口不太好,没吃几筷子就不想吃了,他笑笑:“红烧肉都不吃了,看来是真的挺不舒服的。”
“是啊,有些不舒服。”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最近好像大家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我翻了个白眼:“老展啊,我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啊?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的,你放心啊。”
展誉良的吃相很好看,我不吃了就看他吃,啧啧,那感觉,做他嘴里那块鱼肉应该也挺幸福的吧,怪不得那么招小姑娘喜欢。
他吃完了才顾得上理我:“明天晚上出席宴会的时候,你可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适,如果做不到,可以不去。”
我微笑起来:“我不去,那么你打算带谁去?艾影?别傻了,不管你和她感情多么要好,也得带我去啊,好歹我才是展太太嘛,千万别觉得我小气,我这是在替她着想,我当正妻的时候被小三打,并不意味着当正妻的时候就不可以打小三。”
他疑惑起来:“怎么你还没发现?从来被打的就不是小三,有当小三能力的女人,会站在那里任人宰割?景然,你还是没长大。”
“大姨妈来过了就算长大吧?我正来着。结过婚也算长大吧?我结过两次了。当过妈算长大了吧?我生过娃了。你居然说我没长大?”
展誉良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眼:“光长岁数忘长脑子了。”
卧槽展誉良你混蛋!
好吧,这混蛋对我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洗完澡出来项链和礼服已经在床上铺好了,我走过去看了看,展誉良那时正给城城和健宽讲故事,我提高音量问他:“这一套挺值钱的吧?”
展誉良抬头看看钟,然后拍拍儿子们的小屁股:“该睡觉了!”
城城这次挺有大哥哥的样子,带着健宽去洗脸,展誉良跟在后面,不帮忙只是看着,我靠在门边上打量,觉得教育还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健宽牙没长齐,刷牙倒是派头挺足,嗯,姿势跟他爸一模一样,欠揍的很,我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就坐梳妆台前抹霜去了,展誉良把城城带出去了,健宽屁颠屁颠也跟过去,过了一会儿展誉良搞定了俩祖宗回来回答我的问题:“值钱的东西你见得也多了,从没见你这么直接问过价,怎么,觉得受不起?”
“什么东西是我受不起的?”我傲娇地抬头:“只要有人送!我就敢收!”
他大约觉得有趣,就随口问了句:“送你值钱东西的男人不少才对,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
我抹完霜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真没有,你是第一个,陆鞘那人小气,到离婚的时候才送了套小房子给我,不过我对房产并不感兴趣,瞧,找了个这么好的第二春,还愁没地方住?”
他摇头:“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哎等等!”我赶紧拉住他的手。
“嗯?”他回头邪魅一笑:“你是在邀请我?”
我赶紧放手做呕吐状:“大叔!你演得好逼真!”
展誉良难得有这样可爱的时候,他在床边坐下来问我:“什么事?”
“你跟陆鞘到底有什么生意往来?不可以说说吗?商业机密?”
“说说看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些,”他调整了一个更好的姿势,“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为了西塘那块地才带你走?”
“老实说你们商场上那点儿破事儿我还真没心思琢磨,但是吧我就想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了嘿,陆鞘想要我妈手里那张纸,就把我给娶了,你跟他又是死对头,该不会也是为了那张纸才一咬牙接受了我和健宽吧?”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无非就那么几种,亲情,友情,爱情,同情,无情。
你对亲人会关切,对朋友会关心,对爱人会付出,对弱势群体会照顾,对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那就只会漠视了。
我对陆鞘现在已经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也许都夹杂了一点儿,对展誉良就更复杂了,因此特别想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一种感情。
说友情吧,除了男女朋友谁会结婚?说爱情吧,他在外头有女人从来不忌讳我。说同情吧,天下比我值得同情的人多了去了,说无情……他对我也挺好的。
那么,就只剩下亲情了。
可我跟他非亲非故,凭什么就要对我有亲情啊?
我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不懂就问。
可答题的怪叔叔就没那么直接了,他选择了转移话题。
展誉良站起来对我说了一句:“晚上不睡觉想东想西很容易有很眼圈的,你看看你,越来越丑了。”
我……
其实吧,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爱一个人,就会忍不住以你爱他的程度来要求他,对我而言,眼下对陆鞘的心情就是如此,如果他是为了骗我,是为了让展誉良分心,以达到抢占那块地的目的,那就太让我伤心了,要知道我那时候可是真心的为了跟他走,一咬牙就放弃了爸爸妈妈还有我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生活。
虽然说,跟他走这个决定做的十分匆忙,也有脑门一热的嫌疑,可我确实是为他才脑门一热的,走了以后我也许会想念,会自责,但是我绝不会后悔。
所以,在听到展誉良说,他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机会才来故意拐走我,那一刻就对他心灰意冷了。
正是因为爱,才会介意,才会难过。
可他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我已经害怕去求证了。
对展誉良不一样,我可以毫无芥蒂地问出来,因为我不爱他。
他如果回答不是,我会感激,如果他回答是,我也不会怪他。
爱情是件自私的事,因此我会在心里怪陆鞘。
而对展誉良,就这能说,无欲则刚了吧。
我爱你,才给了你伤我的机会,我不爱你,你就怎么也伤不到我。
对于答应展誉良出席的那个晚宴,直到他从公司回来接我,我才开始紧张和后悔,说实话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宴会,不认识陆鞘之前没机会参与,认识他之后没身份参与,我这人比较懂得自我调节,觉得不参加也是件好事,乐得轻松,这样调节的次数多了,也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调整回来了。
高跟鞋也是如此,习惯了穿着运动鞋抱着儿子跑来跑去,突然换上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我的窘态可想而知。
都说女人与高跟鞋的关系复杂而微妙,须知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你如此费尽心思用痛苦打造出来的美丽,无非是想通过它找到一个愿意为你换上拖鞋,给你一个温暖家庭的男人而已。
展誉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而他走到房门口见到的就是我站在落地镜前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愁眉苦脸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男人对于女人的高跟鞋和首饰的热衷应该不太能够理解才对,可展誉良这种男人,最擅长的便是怜香惜玉和为美人一掷千金,他不懂的是我这种对美丽而昂贵的事物本能的抵触和抗拒心理。
其实我这种心态特别好理解。
不管是当初的戴安娜王妃还是如今的国母彭姐姐,手上戴个玻璃戒指也会被人理直气壮地理解为钻石,而我这种人,就算戴上钻石戒指也只有戴玻璃戒指的气势。
气质使然,所以说,身份还是很重要的。
展誉良对此十分不以为然,“我的太太,有什么女人能比得上?”
于是我得出结论,我本人其实还是走女吊丝路线,关键是展太太这个身份,不是白富美也太让他丢脸了。
我牵着他的手,直到上了车还没有松开,展誉良这次没亲自开车,陪着我坐在后头,也就由着我拉着他的手,他摩挲着我的指节:“你很紧张?”
是啊是啊,很紧张!十分!非常!相当!丫丫个呸的!我能不紧张吗?踩着这双高跟鞋简直跟踩高跷似的,我能保持好平衡就不错了,还得走得优雅大方?晚礼服露得太多了,如果不靠着靠背,我立马就能感觉到背脊阵阵发凉,我突然觉得当初陆鞘没给我公开身份,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做得最善良的事!
可我当着展誉良的面不能认怂啊,于是只好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有一点儿,展太太的位置是多少女人盯着的呀,我怕我给你丢脸。”
他十分豁达地笑笑:“你不必有任何压力和负担,要知道身为展太太,是不需要面对别人的质疑和评论,而只需要坦然接受大家的羡慕的。”
说得简单,等我挽着他的手进入会场的时候就明白了,如今谁会单纯的羡慕我?更多的怕是嫉妒吧?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么多双贼眼盯着我一个人呐!我觉得浑身发毛。
这种忐忑不安又焦躁难耐的情绪,在看到陆鞘和挽着他的手高贵出场的沈栉芯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我有些瑟缩,展誉良拍拍我的手背:“不必紧张,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沈栉芯这个女人,我很难分析自己对她的情绪,按理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到底是存了一份嫉妒心的,她挽着的,是我儿子的爸爸,是我曾经的男人,最招人恨的一点是,居然她站在陆鞘身边,比我合适一百倍。但是,就在几天前,她还那么大度潇洒地帮助我们私奔,想到私奔,我有些尴尬,但展誉良已经率先跟他们打招呼了。
“早有耳闻二位好事将近,不知何时办喜事,展某和内人也好略表心意。”
他这句话我听得牙都酸了,我这辈子最讨厌听人说什么之乎者也啊,X某内人外子之类的话,你丫活在远古就甭穿越到现代来了呗!
而且上次结婚沈栉芯落跑,简直成了圈内的笑话,老展这句话可真是又狠又准,如果我是陆鞘,哦不,属性错了,如果我是沈栉芯,真想好好扇他一耳光!Μ.chuanyue1.℃ōM
可我现在是他老婆啊!不能给他丢份儿啊,于是也跟着点点头。
陆鞘没说话,只是眼睛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沈栉芯就像我所认识的那样,很直接地就开口了:“上一次是我犯糊涂了,陆鞘这么好的男人,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好他不怪我,也许白眼狼见多了我们都看明白了吧,过日子嘛,也就那么回事,只要能好好的在一起,管他那么多呢。”
这话听上去逻辑很乱,东一句西一句的,可我怎么就听明白了呢?
要不怎么说近墨者黑啊,沈栉芯这女人,说话那叫一个狠啊!
意思是,我错过了那村没那店了,意思是,我是只白眼狼,意思是,他们都是顾虑太多才没在一起的,如果没我这个顾虑,早就勾搭成奸了!
丫丫个呸的!
这样充满敌意的对话,我没什么兴趣继续,于是暗中拉拉展誉良的手,示意我们先走,可展誉良刚张口准备说告辞,沈栉芯就发难了:“听说贤伉俪前几天联手演了出大戏,可惜啊可惜,我只见识到了展太太的部分,下次唱大戏可千万别忘了叫上我啊。”
我想我的脸色,应该是“唰”地一下就白了吧,偏偏她还不住口,接着又来一句:“可惜我们家陆鞘只知道商场上的人尔虞我诈成性,不能轻易相信,偏偏有人抓住他怜香惜玉这根软肋来一招美人计,本来我也觉得吧,这个美人至少得微微周那样的年轻嫩模才行,也许是被我逃婚刺激的吧,他居然这么不挑,哎,上当也难怪了,都怪我不好。”
我气得差点两眼一翻就这么过去了,可我紧咬住牙关不准自己这么没出息,挽着展誉良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倒是没有帮我说话的意思,两边的男人都摆出一副不参战的姿态,倒显得我怕沈栉芯了,不战而败不是我的风格。
“沈小姐说笑了,老展虽然投资了一家经纪公司,可我们这种身份还是适合看戏,演戏也是技术活,我们毕竟专业不对口,身份也不太合适。”
沈栉芯冷笑一声,我不等她开口又抢先道:“但是沈小姐就不一样了,如果打算亲自上场演出的话,我觉得是完全可行的,戏路挺宽的,表演也很自然。”
沈栉芯老本行是编剧,我这样一说,她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太有成就感了。
“哦?”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何以见得我戏路宽?难不成以展太太多年如戏剧般的生活给了您这样一双慧眼,随便一看就能看出来?”
“沈小姐客气了,倒也不是随便一看,您逃婚那举动,太有都市言情剧女二号的风格了,从幼儿园带走我儿子也颇有豪门恩怨剧恶毒后妈的风范,至于今天,”我故意顿了顿,缓冲一下。
她还保持着想一口气骂的我没办法反击的姿势,我就把她第一句话扼杀在摇篮里:“最近那部剧该不会是您编剧的吧?小三的春天?”
沈栉芯终于被我激得失态,叫嚣着就要冲过来教训我,不过展誉良很快挡在我身前,陆鞘也拉住了她,两个男人客套地道别,我就跟着展誉良走开了。
展誉良带着我走到休息室,我还在四处张望:“怎么宴会还有休息室的吗?”
他按着我坐下来,蹲下去替我揉了揉腿:“想不到你还挺能说的,我还在担心你万一两眼一翻被气晕过去,我是不是得解释说,你昨晚太辛苦了休息不够导致的?”
“逗我玩儿特别有意思吧?我还不知道你?你要能当着外头那些人说出这句话我就把这双鞋给吃了!”我享受着他的按摩,十分不屑的回答。
“为了不让你又犯肠胃炎,我只好不说了。”他站起来,我就立即穿上鞋准备起来,他按住我:“你坐着,不必出去了,今晚的重点不在这里。”
“还有重头戏?你想让我干嘛?”我有些警惕地问。
“晚宴结束后有一个拍卖会,到时候你只管坐在位置山替我举手就行了。”他云淡风轻的回答。
“是吗是吗?有没有什么小动作之类的,比如一个眼神,我就加多少码?”我顿时兴奋起来:“我还只在豪门商战剧里看过这剧情呢!太过瘾了!”
“总是跟小孩子似的,”他揉揉眉心:“今晚也没什么特别,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但凡沈栉芯举牌的,你一律翻番叫价,她不会跟你争。最后会有一块印章石,你先沉住气,等叫多少钱第二次的时候再举牌就可以了,还是翻番,但不再跟他们争。”
我哆嗦着开口:“这这这……”
“怎么,你舍不得?”他近似嘲笑的问了一句。
“好寒啊!”我撒开膀子抖了两抖:“你这不是典型的小言路子么亲?老实交代,最近逛了哪个原创网站?也不带上我!我账户没钱了要充值知道么?!资源可以共享的知道么!”
他显然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耐心指点迷津:“就是下次你买VIP的时候,拉上我坐在一边,我就能顺带着看到了,两个人看了只花一个人的钱,是不是很划得来?”
展誉良彻底嫌弃我了:“我想我是弄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了,不过我也没想要弄懂,关键是,你弄懂我的话了吗?”
插科打诨是拖不过去了,我只好蔫蔫儿地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魅力,他们一个两个的这么看得起我,可我真的真的不想被牵扯进他们的生意啊阴谋啊,就算我再笨也能看得出,展誉良不带他那红颜知己来非带我来,就是吃定了陆鞘会受我的影响。
是不是我就真的这么蠢,只配被别人利用?
我有些不高兴了。
展誉良真是一神人!他很快看出我的不对劲,主动解释道:“我不是想帮着你在沈栉芯面前扳回一城么,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觉得没必要,完全是可以不这么做的。”
这么说起来我就舒服多了,并且还十分哥们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看我怎么收拾她!”
展誉良可能误会了我说收拾的那个“她”,笑了笑说:“其实花点儿他的钱也不算收拾,他的钱本来就应该有你一半。”
“这么说来没去分他一半财产真是太遗憾了,”我又耸耸肩:“不然你就傍上富婆了,这辈子都不用操心了!”
“分他一半财产就算是富婆了?放心,”他看了我一眼:“目前来说你展太太的身份比他一半财产值钱得多。”
真到了拍卖会,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不断和沈栉芯叫嚣,她时不时测过身子去和陆鞘交流,由于陆鞘是侧面对着我,这个侧面又被沈栉芯那个扫把挡去了一大半,因此我没看到他做出了什么反应,不过,我能看得出来,纵使沈栉芯愤恨之心溢于言表,她依然没有真正跟我争到底。
我都能想象到,明天的新文标题一定很精彩,比如说《前夫哥和前妻姐不得不说的故事》啊,《豪门争夺战》啊,《为扬眉,下堂妻一掷千金》啊什么的,然后就突然深深遗憾起来,当初我没进报社真是太浪费人才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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