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自东窗潜入,又自西窗溜走,阿颖的身影已从桌左移至桌右,现在天色已黑,她的身影已渐渐消失不见,可她的人却丝毫未动。
天色更黑了,窗外华灯初上,迎来一阵别致的夜景,她就静静地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仿佛是处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的世界。
另一个人也陪着她,在窗外站了一天。
谢冰清终于忍不住道:“阿颖,”他顿了顿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就算是练武之人也要经受不住啊!”
阿颖低垂着眼眸,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的手自窗外伸进来,提起一根蜡烛,燃亮烛光,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可阿颖坐的那个地方竟像是还处在黑暗之中。
谢冰清叹息一声,道:“阿颖,大小姐,你说句话好么?”
不知怎地,阿颖突然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谢冰清被她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她那目光仿佛是来自地狱,她嘴唇干白,面色苍白,头发乱蓬蓬地散在脑后,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靓丽可爱,身上的衣服也好多天未曾换过。
可谢冰清却还是痴痴地望着她,道:“阿颖,你听到我说话了么?你……你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
“凶手是谁?”她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感。
谢冰清忍不住翻身近来,走到她跟前,叫道:“凶手!凶手!你就知道凶手!小飞鼠他哪点好了?值得你为他这样么?”夶风小说
“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你!”谢冰清气急而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去找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阿颖突然伸手抓向谢冰清的剑柄,谢冰清本能地拔剑,却又怕伤了对方,迟疑之下竟被阿颖扣住手腕。阿颖盯着他道:“凶手是谁?”
谢冰清怎么也想不到阿颖三日未进食竟还有如此力道,他却不知道阿颖这几日靠着体内的功力苦苦支撑,长此下去功力竟有所长进。
谢冰清道:“我不说!”
阿颖盯着谢冰清,谢冰清也瞪大眼睛回视对方。阿颖喃喃道:“你不说,好,你不说!”
“呛”地一声,承影剑已悬在她脖颈,一丝鲜血自剑身渗出,阿颖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说,我就死!”
谢冰清怔住,急忙道:“你,你不要,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只是你先不要冲动,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你说。”
“是大护法!”
“谁?”
“大护法。”
剑身一颤,阿颖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杀小飞鼠?你骗我!”
谢冰清苦笑道:“我又怎会骗你?若不是知道凶手是大护法,此次复仇无望,你哥哥又怎会阻拦你?他巴不得帮你复仇呢!”
阿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你听谁说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不信!”
谢冰清叹道:“你想想,大护法若不是想要那琼浆玉液又怎会派五鬼来抓你?他杀了小飞鼠之后,没找到那瓶玉液。于是,怀疑那东西在你身上,一面派五鬼来抓你,一面在庙里寻找。如今五鬼虽然死了,但他却在庙里寻到了那东西,也算是大功告成吧!”
阿颖又摇了摇头道:“不,不,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伴在我身旁,不然他们早就放我走了。”
谢冰清道:“你怕是昏了头,他们五鬼作恶多端,又怎会为了保护你而将你留下?他们一定以为那琼浆玉液还在你身上,才对你那么好。”
阿颖道:“不对,他们说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之士会怀疑我与他们勾结,所以才让我留下。”
“自命不凡?咱们江湖中那些仁义无双的大侠,哪个名头不是众人送的,难不成还是自己起的?”谢冰清又道:“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小姐,谁会怀疑你和鬼府勾结?”
阿颖怔住,半晌后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都是骗我的?”
谢冰清默然不语,那样子显然是承认了。半晌后,他柔声道:“阿颖,我知道你想报仇,但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
他话还未说话,阿颖已站起来,朝外面走去。谢冰清迈着步子追过去,惊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颖豁然回头,长剑还悬在脖子上,她厉声道:“你莫要跟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黑夜。
谢冰清望着阿颖消失的身影,面露痛苦之色,似要举步追出去,却又游移不定。李林甫突然自暗中折出来,眯着眼笑道:“可惜呀,可惜!”
谢冰清冷声道:“你可惜什么?”
“我在为你可惜!苏公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这事一过,说不定他就会将苏小姐许配给你,只可惜到嘴的鸭子你都让她飞了。”
“你!”
李林甫摇头笑道:“你莫说我,换做是我,是绝不会让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一个人冒如此之险。”
谢冰清下意思地握紧剑柄,才意识到剑已不在他腰畔,他握紧拳头循着阿颖的足迹冲进黑夜。
苏彦峰望着树下的人影,笑道:“你找我?”
刘良正转过身,赔笑道:“不错,在下有事相求。”
苏彦峰指了指屋子,道:“为何不进屋说?”
刘良正摇了摇头道:“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只怕进了屋子,在下就不好意思说了。”
“哦?”
刘良正目光闪动道:“在下想让公子许诺在下一些东西。”
苏彦峰摇头笑道:“既然你不肯进屋,那就别说了。”
他正要往回走,刘良正突然道:“那天晚上,碧青峰下,我都看到了!”
苏彦峰脚步一顿,握紧了手中的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Μ.chuanyue1.℃ōM
刘良正狡猾地笑道:“公子还是莫动手的好,我替公子隐瞒了踪迹,又嫁祸给大护法,这些事若是被别人知道,呵呵。”
刘良正顿了顿,又道:“今晚我若是失踪了,明天这消息就会传遍杭州城内,到时候只怕大家都会以为琼浆玉液在公子手里。”
苏彦峰瞳孔一缩,道:“你威胁我?”
刘良正摇头道:“我只想和公子做交易。”
“没有人能和我做交易!”
“公子不怕事情传出去?”
苏彦峰冷冷地盯着刘良正,半晌后才道:“你传不出去。”
刘良正不知为何心里掠起一丝阴影,这本是他来要挟苏彦峰的,现在倒像是苏彦峰在警告他。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我已将这秘密告知一个可靠的人,公子放心,只要我今晚不能活着回去,明天便会有接踵而至的麻烦。”
他刚说完还未来得及得意,突然有一人笑着道:
“师父,您老人家口中指的‘可靠的人’可是在说我么?”
一少年自苏彦峰身后走来,正是刘良正的大徒弟陆不凡。
刘良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道:“逆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不凡冷笑道:“怎样?我怎样对你?你又是怎样对我的?那天明知会出丑还要派我前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在你眼中只有利益、利益,你何曾将你的东西分我一些?”
刘良正怒道:“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将那秘密托付于你。”
陆不凡嬉笑道:“您老人家的眼神好着呢,将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伺候都看在眼里,要不然我又怎么会有今天?”
“你,你!”
刘良正突然拔出手中的长剑朝着陆不凡冲去,陆不凡反手也拔出一柄长剑,笑道:“师父,徒儿这些年可莫敢忘记您老人家的教诲,将您传授的武艺学得一清二楚,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话间,两人已交手十数招,陆不凡竟丝毫不落下风,他笑道:“更何况,我还有苏公子亲自传授的几分武艺。”
两人师出同门,陆不凡对刘良正的招式研究的一清二楚,再加上苏彦峰传授的招式,又过了十五招,陆不凡已稳占上风。
刘良正大吼一声,凌空而起,长剑竖劈而下。
陆不凡道:“师父,您这一招用的可不太精明,这是以上击下,以强胜弱才用的招式,您现在用出来,我只要攻你的下盘,你就,啊!”
陆不凡突地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大叫道:“怎么会这样?”
刘良正乘胜追击,大笑道:“傻徒儿,你难道没想到我对你还留了一手吗?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啊!”
陆不凡一面后退,一面叫道:“苏公子救我!”
苏彦峰微笑着立在一旁,毫无出手的打算。刘良正狞笑着劈出长剑,陆不凡惨呼一声,已被刘良正结果了性命。
刘良正余怒未消,又在陆不凡身上狂劈一阵,嘴中叫道:“跟为师斗,你还嫩了点。”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突听苏彦峰笑道:“你徒弟死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依仗?”
刘良正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这秘密本是他用来威胁苏彦峰的把柄,现在他亲手扼死了这把柄,他额头已开始冒汗,怔怔地道:“这,这……”
他狂呼一声,疾驰出去,但苏彦峰的刀却更快,碧光一闪,刘良正已自空中坠下,只听见苏彦峰冷冷地道:“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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