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浓郁的血腥味!
树林里遍地都是横尸,鲜血蜿蜒而流,教人都分不清躺在地上的人伤在何处。
没人会注意他们伤在何处,他们已经倒下,他们的名字也就只是一个符号,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符号,等到他们的尸体被肉虫蚕食之后,他们在世间存在的那仅有的符号也将逐渐在活人心中淡化。
活人才是这世界的主角。
能活着的人毕竟不多。谢冰清轻抚着手中的长剑,望着脚下老人的尸体,轻轻叹息。良久后,他才道:“都结束了,这东西要怎么分?”
狼行看了一眼他的剑,又扫了一圈他身后的人,目光闪动道:“不若先由在下将二小姐接回去,具体如何分配,就由我家大公子和皇甫门主再作商议,如何?”
谢冰清冷笑道:“只怕你回去之后,又要说那琼浆玉液不在苏小姐身上。”
狼行笑道:“妙绝山庄的信誉还是……”
谢冰清截口道:“这当口谁的信誉都保证不了。”
李林甫突然站起来,嘿然笑道:“狼兄,不若你将整个广东地界许给海南派,小弟帮你对敌如何?”
狼行阴沉着脸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林甫眯着眼道:“虽说海南派与点苍派世代为仇,但我想,这当口谢兄总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狼行沉默了半晌,道:“你不会这样做的,点苍派壮大对你们没好处。”
“为什么不呢?”李林甫道:“此间事了,我和谢兄拿着这琼浆玉液一同前往锱铢门,想来锱铢门的门主定然不会亏待我们,我海南派虽然见不到点苍派得到好处,但若是两家一同得了好处,那就又不同了。”
狼行寒声道:“难不成你还想将二小姐囚禁到锱铢门中?我妙绝山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林甫道:“有了锱铢门的庇护,想必妙绝山庄也难以奈何吧!”
他走到木然呆坐的阿颖面前道:“我偏要带走这丫头,你又能将我怎样?那日她暗算我的事,我还没和她清算呢!”
“想带走家妹,可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自林中传来。苏彦峰微笑着走来,看到遍地尸体却也未皱一皱眉头,他盯着李林甫笑道:“我方才好像听到你想把家妹带走?”
他的笑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刺在李林甫身上,李林甫面色惨白,再也不能巧舌如簧。
“听说苏公子的武功乃是苏州一绝?”谢冰清垂头看着自己的剑,冷声道。
苏彦峰也看到了他那柄剑,却还是笑道:“怎么?想试试?”
“苏公子总要露一手,在下回去才好交差。”
苏彦峰毫不在意地道:“你想试那便试,小妹我们回去。”
他缓缓地朝着阿颖走去,谢冰清也一步一步地走向阿颖,就在他们各据阿颖三尺,彼此相隔四尺之时,谢冰清遽然出手。
他长剑出鞘,似幻似虚,如羚羊挂角,教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想刺在哪里。苏彦峰面上还带着笑,碧玉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碧绿的幽光,“叮”地一声,苏彦峰刀入鞘,谢冰清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剑身却完全显露出来,剑尖兀自不停地抖动。
苏彦峰走到阿颖跟前,声音更轻更柔:“小妹,咱们回去吧。”
阿颖好像梦游了十五日,此刻骤然醒来,盯着苏彦峰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她嘶声道:“哥,谁杀了小飞鼠?”
苏彦峰揉了揉阿颖的脑袋,怜惜地道:“小妹,你在外面这些日子受苦了,你最喜欢划船了,回去大哥带你划船好不好,不要再问江湖中的事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可是,哥,”阿颖固执地道:“我只想是谁杀了小飞鼠。”
血液在剑上流淌,他看着血液从血槽缓缓淌入地下,脸上带着一种庄严的神色,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祭祀。
这里的血腥味也很浓郁,但却不如林中那般浓郁,因为这里死的只有六个人,还有一个正匍匐在他脚下。
柳倦容望着脚下的那紫衣道士,嘴角又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道:“这就是你们武当的行事作风?当初你们那道尊怎么说得来着?说什么我们武当这次不掺和。呵呵,我差点信了。”
紫衣道士毫无惧色,昂然道:“我们彩虹七子早就叛出了武当,早就不是武当的弟子,你莫要给武当泼墨。”
“早就叛出武当,”柳倦容嘴角嘲讽之色愈浓,他用剑尖点了点紫衣道人肩上那武当山的标志,嗤笑道:“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啊,你说的‘早就’,究竟有多早?”
紫衣道人瞪着柳倦容,半晌后大笑道:“哈哈,大护法,告诉你也无妨,此次出山道尊已将我们彩虹七子的名字从名册上划下,此行若是成功,我们重归武当,若不成,那便也不能算在武当头上,只因我们早已被武当出名。”
“好不要脸的道尊!”
“不许你侮辱我师!”
柳倦容张狂地大笑,状若疯狂地道:“我侮辱他又如何?你现在爬都爬不起来,又能奈我何?”
紫衣道人脸色涨红,怒道:“你会遭天谴的!”
“哼!我就是天谴!我是大护法,我是少主手中的一道闪电,专门来惩罚你们这些愚昧的世人!”他用剑尖挑起地上的斗篷,一个玉瓶自斗篷中滑落,他看着手中的玉瓶道:“啧啧,这就是你们拼命想要夺取的宝物吗?愚昧的人!”
紫衣道人张大了眼睛,看着柳倦容手中那普普通通的瓶子,那瓶子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攫取了他的目光,他伸出手似是想要将它抓在手中,却只能抓到柳倦容的一片衣襟。
柳倦容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残忍地笑道:“想要?”
紫衣道人张口结舌道:“我,我,我……”
“想要你就来拿啊!”柳倦容将瓶子放在不远处红衣道人的尸体上,冷冷地看着紫衣道人,道:“去拿啊!”
紫衣道人咽了口唾液,喉咙滚动,勉力向前爬行,他全身经脉已尽毁,现在连个废人都不如。他爬了足足有一刻钟,才越过蓝衣道人的尸体,却再也没有力气向前爬行,右手极力前伸,直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瓶。
柳倦容眸子里闪出一阵疯狂的紫意,冷笑道:“凭你也配!”
他反手一剑将紫衣道人钉在地上,紫衣道人却还是直直地盯着那玉瓶,临死前还保持着前抓的姿势。
柳倦容等他死透,才将长剑拔出,剑身发出一阵夺目之光,使人目眩,旋即转为黝黑,宛若一道万丈深渊,又好似有巨龙盘旋。
现在长剑又重新挂在他的腰畔,他凝注着手中的玉瓶,眼眸中的紫意竟逐渐消散,转变为生机勃勃的碧绿色,他喃喃道:“阿颖,让我为你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这么说,苏颖被苏彦峰接回去了?”皇甫谧负手问道。
“是。”
“你打不过他?”
“这柄剑现在就还给门主,谢某不配!”
皇甫谧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谢贤侄怎可如此气馁?剑既然送人,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老夫用起这柄剑来只怕还不如贤侄。”
锱铢门代代经商,门主本就不需要太高的武艺。但这话听在谢冰清的耳朵里却还是尤为刺耳,他握紧手中的剑柄,嘴巴紧闭。
皇甫谧又道:“况且,那琼浆玉液也未必在苏颖手里。”
“哦?”
“我刚得到消息,碧青峰上那破庙里发生一起命案,死了七个道士,似乎是刚叛出武当的彩虹七子。现场还有一个斗篷,是当初小飞鼠身上的。”
“你是说小飞鼠没死?”谢冰清失声道。
皇甫谧摇摇头道:“小飞鼠已死这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况且彩虹七子也是死在剑伤下,我只是在想他们彩虹七子究竟为何要到那破庙之中,又与何人争夺才落了个横死当场的结局。照剑伤来看,似乎是同一人所为。”
谢冰清沉吟道:“如此身手,又在附近的,怕是只有那传说中的大护法了。”
皇甫谧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争夺的是什么?”穿书吧
皇甫谧沉思着道:“我想多半是那琼浆玉液。我们只知道最后和小飞鼠在一起的是苏颖,但却不能确定小飞鼠究竟有没有将那东西交给她,小飞鼠既已知道苏颖的身份,我想交给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的意思是琼浆玉液被小飞鼠放在斗篷中,藏在庙里。”
皇甫谧道:“不错,但现在想必已到了大护法手中,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谢冰清刚从锱铢门出来,就见到苏彦峰立在门外,苏彦峰好像是在等人,见到他出来立刻招手笑道:“谢兄,谢兄。”m.chuanyue1.com
谢冰清顿住脚步,握着剑柄道:“怎么?”
苏彦峰毫不在意他的动作,走过去拉着他,热切地道:“小弟想央求谢兄一件事情。”
谢冰清声音更冷:“苏公子又拿谢某开刷了,苏公子办不到的事,谢某又怎能做到。”
苏彦峰不以为意地道:“只是这件事只有谢兄才能让小弟放心。”
“哼!”谢冰清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苏彦峰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谢兄也知道舍妹这几日回来后,茶饭不思,整日里想着寻出那杀害小飞鼠的凶手,可那凶手武功之高,又怎是舍妹能抵得过的?我不告诉她就是怕她偷偷溜出去找人寻仇,但现在还是怕她趁人不注意自己去搜查线索。”
苏彦峰刚提到苏颖,谢冰清的脚步又顿下,此刻已经转身望着苏彦峰,静待下文。
苏彦峰续道:“小弟在这杭州城人手不够,所以想拜托谢兄照顾舍妹。”
谢冰清道:“为什么找我?”
苏彦峰笑道:“小弟方才已说了,小弟只信得过谢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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