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雪，你真是个极端的女人啊！”姚倩正给欧阳雪打电话。
欧阳雪正式和丈夫展开了漫长的较量。为此，她特地去了一趟北京和上海，将丈夫买给另两个女人的那两套房子看了个仔细。并且，她还找到二奶，三奶，指着她们的鼻子告诉她们：我才是正室，你们只不过是供我老公平时来消遣的替代品。
欧阳雪的话让她感慨万千。“小雪，我们见面再细说吧。”
见面后，姚倩感觉欧阳雪明显瘦了许多，皮肤也不如从前有光泽了。欧阳雪喝下一大杯苦咖啡，苦笑道：“我开始很恨他，不过，见到那两个女人后，我对他却恨不起来了。”
“我先找到他的二奶。她开门时手里抱着个孩子。一听我的话，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傻女人还以为她是我老公的唯一！她当即给我老公打电话，要他给个说法。”
姚倩问：“你老公来了吗？”
“他敢来吗？我感觉，二奶多少还有点廉耻心，跟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告诉她，你被我老公骗了，他在上海还有一个女人，在江城也有女人。你还年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紧找个爱你的男人嫁了吧。不像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人老珠黄了，再找人也不容易了。”
姚倩替她们唏嘘着。“那三奶呢？”
“三奶年纪不大，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听说我的身份，立即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黄脸婆’，并让我滚蛋。”
“太嚣张了！”姚倩为欧阳雪感到愤怒。
“我当场扇了那个狐狸精一耳光，那个贱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冲上来要还手，我跟她厮打在一起。后来，邻居报案了，物业的保安赶到，才将打得难分难解的我们拉扯开来。要不是被人拉开，我一定会冲到厨房拿菜刀砍了那个小婊子！”
欧阳雪的话让姚倩不寒而栗。欧阳雪虽长得娇小玲珑，但气场强大得足以击溃身边每一个人。这一点，是姚倩自认所不能及的。
从京沪两地回来后，欧阳雪收集了大量丈夫在外包二奶，三奶的证据，并准备将二奶三奶的房子，包括现在自住的别墅都归于自己名下，让那个负心的男人净身出户。对一个负心的男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净身出户。在这一点上，她和欧阳雪的想法惊人地一致。
“你老公现在什么态度？”姚倩问。
“舍不得房子，舍不得二奶给他生的孩子，也舍不得我们三个女人。”欧阳雪苦笑着。
“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尽，这可能吗？他又不是韦小宝！”姚倩义愤填膺。
欧阳雪并不着急：“随他去吧，反正我就拖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乐的我照样乐。看谁玩得更潇洒，看谁能笑到最后。不跟你聊了，我今天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呢。上午看股，下午练瑜伽，晚上再做个spa。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吧”
姚倩苦笑道：“我现在忙得做梦都没有时间，哪能跟你这个逍遥女比啊。”
目送着欧阳雪离去的背影，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每天上完至少九小时的班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还得做饭，洗衣，伺候婆婆，照顾乐乐。
姚倩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2
婆婆病了，父亲也病了，乐乐无人接送。姚倩一狠心，为乐乐在幼儿园办了全托。一想到乐乐小小年纪就要一个人住在学校，自己一周才能见一次乐乐，她的心就愧疚万分。每周一将乐乐送往学校时，他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今天，姚倩正上班时，突然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说乐乐有些发烧了，一直哭喊着要妈妈。她火急火燎地赶到幼儿园，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乐乐心痛万分。她将乐乐带回家，不住地为他用凉水擦拭全身，又给他讲了许多故事，乐乐才渐渐睡着了。
宫成听说乐乐病了，买了一大包零食来看他。姚倩感激地说：“谢谢你，宫成。”
宫成建议道：“给家里请个保姆吧，老人小孩的也好有个照应。”
姚倩感慨地说：“从前给乐乐请过一个保姆，是个小丫头，成天把乐乐丢到一边只顾自己玩，乐乐还差一点舔到她的脚丫子！现在保姆不好请啊，价钱也高，动不动要千儿八百的。”
“你现在每月都可以拿到近万元，还有房租收入，还在乎那一千多块钱吗？”宫成不解地问。
“你知道吗，我现在要负担三套房子的月供，还有婆婆的医药费，乐乐的学费，一家几口人每月的吃穿用度。老公的薪水并不高，我们经常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啊。”
宫成道：“结婚真不容易啊。我还没来得及体会到这一点，就已经离婚了。看来，还是不结婚比较好。我正考虑，要不要开始谈一场崭新的恋爱。”
姚倩警觉地问：“是跟方兰吗？你可千万别玩弄她，她自从几个月前感情受伤后，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再也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宫成暗想，方兰应该没她想像的那么脆弱。姚倩追问道：“你俩现在关系怎么样了？上次在医院看到你们很像那么一回事，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哪。”
“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旁观者清嘛。说真的，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倩姐，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谈恋爱可以，结婚？NOWAY！”
“那你可以离方兰远点了。”姚倩生气地说。
告别宫成时，姚倩又特地强调道：“千万不要和方兰玩游戏啊，要不我不会放过你！”
3
接连好几天，宫成都未同方兰联系。
突然接到方兰的电话时，宫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通。方兰在他的许多女人中，条件只能算中等，但她身上有一股未经雕琢的质朴本性吸引着他。她故作成熟，故作世侩，其实还只是个天真的孩子，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男人骗。
宫成狠下心，故意不接她的电话。随后，又将她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ωＷＷ.chuanyue1.coΜ
方兰多次拨打宫成的电话，都听到回复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气得很想摔手机，却又心疼嫂子姚倩不久前买给她的新手机。
正上火时，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不由分说将电话另一端的人痛骂一顿：“宫成你个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不接电话很拽是不是？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以后，别想我再接你的电话！”
方兰正准备挂电话，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你叫方兰对不对？”
她这才知道自己骂错人了，没好气地问：“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你哥倒是很清楚，清楚得连我身上有几颗痣他都知道。”女人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到底是谁？”方兰戒备地问。
“你往后看，我就在你身后。”她回头一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长相俗气打扮夸张的女人。
方兰很快明白了她是谁。她感觉哥哥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偷听到哥嫂为了一个叫司棋的女人吵过架。她心里暗自感慨，自己虽然不喜欢嫂子姚倩，但眼前这个女人叫司棋的女人跟姚倩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找我什么事？”她不耐烦地问。
“你哥跟我说过说你不喜欢你嫂子。她还有很多龌龊的事你一定不知道吧。别看她外表装得很文静，其实骨子里风骚得很。她不仅同时勾搭叶落和林家成两个男人，最近好象还同一个叫宫成的男人来往密切。”司棋刚才在电话里听到方兰提到宫成的名字，立即添油加醋地说。
一听到叶落的名字，她的心猛地一颤，后来又听到宫成的名字，她心里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
“你哥一直还蒙在鼓里啊。我说了他也不信。我是不希望你哥再上当受骗啊。你就不希望帮你哥一把吗？”
方兰心里矛盾着，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吗？姚倩和宫成真的早就认识吗？那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吗？林家成又是谁？
如果宫成和姚倩真的有什么，那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也太残忍了。可是，她觉得又不像。姚倩从未害过她。宫成从未欺骗过她。可眼前这个女人为何要跳出来说这些，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方兰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看到司棋尖酸刻薄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在瞬间突然清醒过来，冷冰冰地说：“你走吧，我喜不喜欢我嫂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还看得出来，你不是什么好女人，你想挑拨我哥嫂的关系。不过，让你失望了，因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傻逼！”如意算盘落了空的司棋狠狠地骂了一句，沮丧地离开了。
方兰也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你才傻逼呢，你们全家都是傻逼！”
她火速来找宫成，希望弄清楚事实。这是方兰第一次来到宫成店里，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他正和姚倩两个人紧挨在一起，亲热地说着什么。她不禁怒从心起，她从前只知道他们两人都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却没想到两人竟呆在同一家公司。宫成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原来，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宫成你给我出来！”方兰边叫喊边用眼睛狠狠地剜着姚倩。
“方兰，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和你嫂子在同一家公司……”
“够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和姚倩究竟到哪一步了？不要脸！”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可以骂你嫂子。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想想你自己一直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对你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是她把你介绍到那家房产公司的，要不就凭你当时的面试表现，也能进那家公司吗？也是她把我介绍给你的，希望你能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她对你用心良苦，你却反过来要误解她！”宫成索性把一切都挑明了。
“原来这些都是你们一手安排的！”
“你这个女人没有良心吗？我们是在害你吗？我们害你有钱赚吗？”
方兰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颓败地用手蒙上耳朵，叫道：“别再说了……”
4
姚倩和方驰的生活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们有多久没有做爱了？姚倩仔细算了算，竟整整有三个多月了。她花半小时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在全身涂了润肤露，又在耳后，颈部喷了点香水。她穿着一套性感的蕾丝内衣来到方驰面前，带着媚态问坐在床上看报纸的方驰：“方方，想要吗？”
方驰纳闷了，这娘儿们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突然发骚了，他头也不抬地说：“无所谓啊。”
他冷漠的态度让姚倩立即索然无味。方驰是故意逗她的，见她的脸旋即变了颜色，一把抱起她就往床边走。姚倩扭捏地挣扎着，娇嗔地问道：“方方，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们单位给你多发了一笔奖金？”姚倩拿眼睛斜视他。
“你肚子上的赘肉少了？”姚倩轻蔑地嘁了一声。
“你今天捡到钱了？”姚倩忍无可忍地鄙视他：“俗！”
方驰沮丧地说：“不猜了，你出的谜题我从来没有猜对过。”
姚倩用绵软的手将他的粗手放到自己胸口，方驰醍醐灌顶似地说：“我知道了，你的咪咪长大了！”姚倩哭笑不得，她原本是想让他夸自己的内衣漂亮的，不料这个俗人的粗手却绕过她昂贵的内衣，直接向丘陵深处游去……
躺在方驰的怀抱里，她无限感慨地问方驰：“你爱我吗？”
“当然，你这个精明的小女人！”
“会爱很久吗？”
“恩。”
“有多久？”
“当你不爱我的时候。”
方驰的回答让姚倩无语了。他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到底的人，若她不爱他了，他也肯定不爱她了。谁会先不爱谁呢？爱情一定要像买房子一样等价交换吗？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像房子一样，过段时间会升值吗？几十年以后也会到期吗？
这一天，姚倩因下班晚了点，晚餐仅简单做了稀饭，咸菜，方驰一看，立即皱起了眉头。姚倩不满地说：“怎么了，嫌弃啊？不想吃拉倒，我又没请你吃！”
方驰一气之下，摔门而出，留给姚倩一个愤怒的背影。不一会儿，方驰捧了碗米粉进来了，还拎着几根鸭脖子。
这不是明摆着做给自己看的吗？姚倩心里气着，嘴上百无聊奈地吃着寡淡的稀饭，真感觉自己“嘴里淡出个鸟来了”。她很想吃方驰手上的鸭脖子，可又不好意思说，只不时地向他张望，可那人却像根木头似的，只顾埋头进食。
姚倩赌气地将一碗稀饭勉强扒拉完，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吃完了，进了书房，还留了根鸭脖子在客厅。她一把抓过鸭脖子啃起来。管它呢！今朝有肉今朝品，管它尊严值几何！
方驰的房门虚掩着，他在房内将姚倩的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摇摇头暗自笑道：“真是个孩子啊！”
方驰上班时，收到司棋给他发来的一条黄色短信息，他笑了笑便立即删除了。想了想，又给她回复了短信。
姚倩正忙得一塌糊涂，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显示发信人为方驰。她大喜，以为方驰发条短信来关心她一下，她有大半年没收到他的短信了。谁知一打开短信，却弄懵了，僵在原地，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短信上分明写着：棋棋，我想你。
姚倩直接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方驰。
方驰一按下“发送”键，便后悔不迭。他没想到因一时大意，竟将本该发给司棋的短信发给了姚倩。他正想着如何解释呢，却收到了姚倩转发的他的短信。
他马上给姚倩打电话，试图解释刚才的短信，他打了许多次，姚倩要么直接挂掉，要么不接电话。他坚持不懈地打，他知道姚倩的公司不允许她关机。终于，电话接通了，姚倩却并不出声。
“小倩，刚才是我的同事拿我的手机在开玩笑呢，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听了此言，姚倩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的借口太拙劣了！她一个字都不信！
方驰早早地下班回到家，知道她心中不快，拥着她好言相劝：“对不起，老婆。”姚倩烦躁地一把推开他，依旧一言不发。
“老婆，我想要了。我先去洗澡，你等我啊。”说完，进了卫生间。
姚倩百无聊赖地刚躺下，不料方驰的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是条短信。当下心里一动，她翻开短信一看，尚未熄灭的火焰又迅速燃起。她以极快的速度将方驰所有的短信和通话记录翻了个遍，强忍住心头之火，不动声色地半躺下闭上眼装睡。
方驰洗完澡，裹了条浴巾走出来，准备找姚倩做一场男人最热衷做的“运动”，以此来弥补他的过失，却全然不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即将悄然降临。
“小倩，这么久没做了你想我不？”
“恐怕有人比我更想你。”一个快结冰的声音。
“谁？谁在想我？”
“姓方的你还给我装！”姚倩的声音比坚冰还冷还硬。
方驰莫名奇妙地说：“小倩，你疯了还是魔了？”
姚倩将那个装满秘密的手机连同她如寒冰般的话语一起向方驰抛过去：“找你的司棋去吧！”
手机狠砸在方驰身上，又弹到地板上。方驰捡起来一看，还好，手机尚健在。刚才要不是他的身体挡了一下，手机必定粉身碎骨了。他觉得身上生疼，心里直叹长得风筝似的姚倩下手却如此之狠。
这手机真坚强啊，经如此狠摔竟毫发无伤。方驰心虚地翻看手机，司棋让人面红耳热的短信呈现在他面前，他呆立了一会儿，回头准备向姚倩解释时，她已经摔门而去。
世上有两种人一定不能得罪，一种是老板，另一种是女人。方驰一不小心得罪了姚倩，他肠子都悔青了。打她手机，先是直接挂断，再打，却关机了。去她公司找过了，没见到姚倩的人影。他不敢打电话问姚母，姚母赐他的三记耳光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方驰愤愤不平地想：凭什么姚倩如果想要他出现，他就是远在天边也得乘飞毛腿爱国者比光速还快地飞到她眼前来，可要是她不想见自己，就算他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方驰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智商，当然，更为女人的情商烦心。幸亏她看到的只是一条暧昧短信几个电话记录，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同司棋发生关系的事，那岂不是会天下大乱？但愿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5
下班后，方驰特地去江城最大的商场为姚倩买了一套几百元的黛安芬内衣。他发现姚倩最近对内衣很热衷，而且，因为上次委托司棋给姚倩买衣服，闹得不愉快后，他决定好好地弥补一下姚倩。
“小倩，送给你的。”方驰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推到她面前。
姚倩一看是衣服的包装，不屑地说：“是露脐装，性感丝袜吗？你直接送给那个什么棋棋好了，我不需要。”
“小倩，是特地买给你的。你穿上试试。”姚倩拆开包装一看，立即喜欢上了这套性感的睡衣。她背过身去换上，却发现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默默地换下了内衣。
“怎么样？不喜欢吗？”方驰问。
“大了点。”姚倩失望地说。
“小倩，是你瘦了。”方驰开始吻她，他感觉姚倩的嘴唇冰凉。他又开始脱她的睡衣，姚倩不接受也不拒绝，任他在上面忙得大汗淋漓，姚倩却心不在焉。她脑海里不时地幻想方驰同司棋做爱的场景。他和那个司棋一起时，也会这么卖力地表现吗？
方驰明显感到了她的冷淡，正准备从她身上下来，姚倩却反骑到他身上，疯狂地发泄起来。
夫妻生活于他们，仿佛形同鸡肋。不咸不淡的激情过后，方驰信手拿了张报纸看起来。
姚倩认真地说：“方驰，你不觉得吗，我们之间好象只剩下房子了。”
方驰不置可否，继续翻看另一张报纸，想了想，抬起头说：“都老夫老妻了，哪来那么多风花雪月？”
姚倩哀怨地说：“我们的房子经营得风生水起，我们的房事却是一塌糊涂。”
方驰也动了感情，抱怨道：“你知道我们之间拥有得最多的是什么吗？房子！最缺少的是什么吗？感情！房子是你的大儿子，乐乐是你的小儿子！除了房子和儿子，你心里还有我吗？”
方驰的话令她心生愧疚。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疏忽，才让其他女人乘虚而入。从今以后，她要多花一些精力在方驰身上。不给那些女人以可乘之机。
姚倩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告诉方驰：地处闹市区的中山公园附近有一套房子，五十多平米，一室一厅的房子，因户主近期准备移民，急于将房子出售，只要8000元一平米。而此地段的房子均价已达到一万多元了，如果能买下来，以后每月的租金都可以坐收至少2500元，十几年就能收回成本。姚倩刚说完，就发现方驰正紧盯着自己，显然，他对这套房子很感兴趣。
姚倩立即补充道：“可惜，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买房子了。加商铺一起，我们现在已经有四套房子了，而政策现在已经开始限购第三套房了。”
方驰问：“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有，但是不靠谱，得假离婚。”姚倩一说完，便有些后悔。“离婚”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方驰沉默着，看上去心事重重。过了两天，方驰一进门，突然冲动地抱住姚倩，抱了很久也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方驰？”
“没什么，只想抱抱你。”
“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我看像。”
方驰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说：“小倩，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方驰从未如此严肃过，他肃穆的表情让姚倩突然很害怕。莫非，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我想把你说的那套房子买下来。错过了这个大好的机会我们就再也碰不到了。”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买房了。”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假离婚，这样就可以买了。”
原来如此！姚倩的心被狠狠地踢了一下，很伤，很痛。她冷冷地问：“你是在为离婚找借口吗？”
“小倩，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啊！我希望五十岁以前退休，我也想当个自由人，干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四处游山玩水，游历全中国，甚至去外国度假，我不希望自己成天上无聊的班，一天到晚看领导的脸色啊！”
“可你也不能拿我们的婚姻开玩笑啊！”
“我们只是走个过场，等房子买了以后，我们马上重领结婚证。以前你看韩剧里，一个女人说‘嫁给一个男人嫁了两次’时，你感动得直掉眼泪，还说很浪漫呢。现在你不正好有这个机会吗？”
“机会你个大头啊！那只是电视剧，能跟自己的现实生活相提并论吗？说实话，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早就在外面找好备胎了？”
“哪能呢？我真的是为了买房才想出的权宜之计，你不要想多了。”
姚倩大叫道：“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说！”
尽管他们从前吵架时，也将“离婚”作为泄愤的筹码挂在嘴边气对方，但当方驰真的说出这两个字时，却让姚倩震惊了。对她来说，离婚不啻于一场地震。她从未真正想过要和方驰离婚，不管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
那一刻，她想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碎，砸得稀巴烂，然而，她最终只扔了两个枕头。她默默地将枕头捡回来，无力地躺在上面，泪水沾湿了大半个枕头。
第二天，她拿出那本大红的结婚证，细细抚摩了许久。
“我们办手续去吧。”她的平静让方驰很吃惊。
“小倩，要不，我们放弃那套房子吧。”
“不，买！”姚倩咬着牙说。
6
离婚的前一天，姚倩回了趟娘家。她好几次想将这件事告诉父母，但一想到父母一旦知道，这婚肯定是不可能离了，房子也不可能买了，也就强忍住没说出口。这个巨大的秘密像一座火山一样压迫着她，炙烤着她，令她窒息，令她抓狂，她感觉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
第二天早上9点，姚倩按二人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民政局大门口时，发现方驰已经先到了。一股寒流迅速袭遍全身。原来，他竟如此迫切地想离婚。这是他的真实意思吗？
“你来了。”方驰同她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姚倩冷冷地说。
“我们进去吧。”
姚倩了解他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她迈着沉甸甸的步伐一步步挪进婚姻登记中心。见里面排了两条长队，姚倩就站到人数相对较少的一队。他们默默地排在蛇行队伍中，别人都是面露喜气，他们却如丧考妣般面色阴翳。
轮到他们时，办事员问道：“是初婚吗？”
他们一头雾水。姚倩很快反应过来，小声解释道：“我们，办离婚。”
“这边是办结婚的，站另一边去。”办事员训斥道。他们队伍后面的人纷纷避让，都觉得兆头不好，太晦气了。
他们灰溜溜地从人群中出来，准备重新排另一个队。
“跟我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姚倩抬头一看，竟又是她的同学刘建！七年前，他曾免费为他们办了结婚证；七年后，他们办离婚证时又碰到了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刘建一看他俩的神情，就全明白了。“怎么，吹了？”
“不是的，是为了……”姚倩想解释什么，却被方驰打断了。
“我们感情不和，麻烦帮我们办一下。”这句话竟如此轻飘飘地从方驰嘴里说出来，姚倩的心迅速坠到冰点。
刘建面无表情地替他们办好手续。方驰刚想拿过绿皮的离婚证时，刘建说：“慢着。”
方驰用疑问的眼神审视着他。【穿】
【书】
【吧】
“你们结婚不要钱，离婚要。”
“多少钱？”方驰问。
“9块。”
方驰掏出十块钱放在牛建面前，说：“不用找了。”
刘建却迅速数出十个一毛钱拍到他面前。
“姚倩当年是我们班的班花，可惜我没这个福气娶到她！有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刘建感叹道。
方驰转身准备离开，却没见到姚倩。
“她早走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错过她了！”刘建的话让方驰的心一震。
7
“姚倩，出来一起吃晚饭吧。”刘建给姚倩打来电话。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要照顾儿子，出不来啊。”姚倩一口回绝了。
刘建坚持不懈地说：“那把公子带上，我们一起兜风去。”
“你找别人吧，我真的不方便出去。”
“姚倩，你不是已经跟他离了婚吗？现在你是自由的。不要成天闷在家里，会憋出病来的。我希望你能开心一些。”刘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很温暖。
姚倩的心里却在反复纠结。实际上，儿子今天已经送到母亲家去了，她想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天，却烦闷得茶饭不思，躺下也难成寐。刘建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但她不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该不该让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假离婚。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她答应刘建，一个躲在暗处的声音叫道：“去吧，去吧！”
当天，刘建开着新宝来，带她去了江滩，吃了鸭脖子，鸡翅，臭豆腐，羊肉串等许多小吃。自从嫁给方驰后，她就很少在外面吃饭了。趁此机会，她大吃特吃一番，将从前未能经常吃到的东西狠狠地补回来。
江边夜色撩人，极易让人想入非非。她很害怕刘建会突然对她有所表示，或者突然表白，那样她不知如何拒绝，双方也会很难堪，毕竟大家还是老同学。所幸，刘建表现很很有风度，也从未对她要求过什么。姚倩有时要抢着买单，他坚持不肯，说跟女人一起吃饭从不让女人买单，这关乎着他男性的尊严。
“你经常带女人吃饭吗？”姚倩问，竟有些酸酸的感觉。
“不经常。只跟我喜欢的女人一起吃。”
姚倩本想继续问：“你喜欢过很多女人吗？”但却不敢再问下去了，她觉得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就非常暧昧了。她早已在她和刘建之间划了一条长长的三八线，线上立着方驰。
他们一直玩到晚上9点多才回来。姚倩下车时，突然背后被一双手紧抱住，耳畔响着急促的呼吸声：“小倩，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你。”
“别，别这样。”姚倩意乱情迷地挣脱刘建的怀抱，飞快地逃回到家里。她发现家里的灯亮着，乐乐也睡着了。
“今天去哪里了？”方驰冷冰冰地问。
“跟一个朋友出去玩了。”姚倩问，“不可以吗？”
“男的女的？”
“有必要向你汇报吗？我们不是已经离了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刘建那个又流又贱的男人吧！难不成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
“姓方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要搞清楚：要离婚的人是你，不是我！”
方驰的口气稍软了些：“我们又不是真离婚，等房产证一拿到手，我们就复婚。这段时间我可得把你看紧了，免得你飞了。”
姚倩奚落他道：“别！你赶紧找个年轻漂亮性感丰满的小姑娘，省得以后后悔。”
方驰嬉皮笑脸地说：“谁都比不上我老婆好。”说完，就要上来非礼。姚倩避之不及，成了他的猎物……
一场激战之后，方驰又抱着被子准备睡到书房去。现在的他们已经习惯分床睡了。起先是因为本来睡儿童房的乐乐没事就凑过来跟姚倩睡，乐乐又讨厌方驰的鼾声，就撒着娇将方驰赶到另一个房间去睡。方驰先是开玩笑说，小兔崽子，等你长大了我也要跟你媳妇睡。长此以往，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睡竟睡得特别香，也渐渐习惯了独睡。
“留下来，好吗？”姚倩恳求道。
方驰迟疑了一下，略带歉意地笑道：“你不是嫌我打鼾太吵了吗？”
姚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姚倩怕铃声将乐乐吵醒，迅速冲去接电话。刚一接通，顿时火冒三丈。果不其然，方驰这棵烂桃花一拿了绿皮离婚证就急不可待地要出墙了！她压住怒火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等着，我去喊他。”
“方驰，情况找！”
方驰飞速从床上一跃而起，果然是那个司琪打来的。这小妮子真是神通广大啊，还找借口说什么不小心从她表姐那儿看到他的资料，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有心计了。
司琪在电话里问他：“方哥，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你老婆吗？”
方驰没好气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司琪咯咯咯地笑起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方驰看到姚倩黑着脸在客厅里擦桌子，明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敷衍地和司棋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姚倩正在擦一个百年也用不到一次的瓷杯子，一走神，杯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下，碎了。她慌忙弯腰去捡，忙乱中不小心割伤了手指，立即血流如注。
眼睛高度近视的方驰只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却没看到姚倩的手割伤了，放下话筒便回房休息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而昔日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却视若无睹，姚倩的心在瞬间凉透了。她草草贴了张创可贴，将自己的万丈怒火压了又压，却始终无法压制下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他门口就准备直接闯进去。他的房门锁上了！他在自家竟然锁上了房门！姚倩的怒火继续升腾，她开始捶门，踢门，踹门。
门突然开了，露出一张愤怒的脸：“想拆房子还是怎么的？”
“姓方的，我想一把火把这房子点了！”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看到眼前的姚倩摇身一变成一头母老虎，河东狮，方驰百思不得其解。
“你才吃错药了呢，当着你老婆，不，是前妻的面，跟一个女人打情骂俏，我们才离婚几天？不，应该是假离婚吧。你老婆的手割伤了，流了很多血，你却可以视而不见……”
方驰一听，担心地想上前查看她的伤情，她却用力将手一甩：“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已经太迟了！”
姚倩甩手时用力过猛，不想手偏巧挥到方驰脸上去了。冷不丁被打了一耳光，方驰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姚倩也僵住了。男人的脸面同他的命根子一样金贵，岂是能轻易被人打的！
“你……”方驰指着她，脸涨得通红。姚倩惊恐地看着他。他长叹一声，转身出了家门，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你死到外面去就别死回来……”姚倩歇斯底里地叫道。
她的心连同那个摔破了的杯子一起，碎在地上。她找到扫帚打扫碎片，却无法收拾那碎了一地的心情。
在姚倩面前丧失男人尊严的方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游荡，被一个妖冶的女人拉进酒吧，喝了许多红的，白的酒。
来酒吧的女人都是受过刺激的，男人都是来找刺激的。方驰苦笑着自问：我是来找什么的呢？
“方总，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浇愁啊？”方驰回头一看，竟是大学同学李欣。李欣几年前辞去了某事业单位的处长职务，自己开了家公司，现在公司办得风生水起。
“李总，好久不见啊。”
“是啊。我在谈生意呢，刚巧碰上你这家伙了。走，一起喝几杯！”
方驰和李欣一起喝到凌晨，准备散场。李欣问：“你住哪？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我不想回家，我和我老婆离，离了，我不，不想回去见她！”
“好，要不我们洗脚去。”李欣带着方驰来到一家沐足中心，方驰在那里醉得不省人事，倒头就睡。
方驰一夜未归。姚倩等了他一整晚。
该死心了。姚倩飞起一脚，将身旁的垃圾桶踢得老远。
8
“小倩，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欧阳雪一听说姚倩离婚的事，气得大骂她脑子进水了。
姚倩说：“不是假离婚吗？”
欧阳雪说：“你这个女人真是笨到家了！覆水难收知道吗？离了婚的男人可是抢手货啊。女人一旦离了婚，打一折都不一定有人要啊！”
姚倩说：“你现在一个人不是过得挺好吗？”
欧阳雪说：“我没有孩子拖累啊！再说，我即使离了，还会分到一大笔钱。方驰能给你什么？”
姚倩心里黯然。离婚时，方驰建议将四套房象征性地分一下，他单位的福利房和商铺归他，两套商品房归姚倩。姚倩想，反正是走过场，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小倩，你真是太相信男人了，那套商铺的租金超过你两套商品房租金的总和啊。你算算，不管是从面积上还是从租金收入上，你是不是亏大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贫寒的家境和一贯拮据的生活让她锻炼出了非凡的计算能力，每次去超市购物，她都给自己规定一个购物上限，每次结账时不等收银员打出价格，她就早已准备好差不离的钱数等待收银。她的这一特异功能时常令她的同事和朋友们大为叹服。
在关键时刻，精于算计的她竟被昔日同她耳鬓厮磨的人算计了。无怪乎欧阳雪笑她傻。
“还有，你舍得放弃乐乐吗？”欧阳雪问。
“舍不得。”姚倩心如死灰。
告别欧阳雪，她回到曾经属于她和方驰共同的家。但现在，已是方驰一个人的房子了。她不过是在这里借住的，顺带照顾从前的婆婆。
姚倩从网上看到，说是有一对夫妻，一起奋斗了5年才买房然后结婚，不料结婚才三个月却想离婚。
她和方驰是幸运的，一结婚便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又是不幸的，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以离婚告终。
奋斗5年买房然后三个月离婚和一结婚便买房然后婚后6年才离婚，两者的过程虽不一样，结局却是相同的。
不离不弃，最能概括他们目前的状态。他们就像两块嚼烂了的口香糖，黏在一起扯不断，扯断了才发现，离了谁都吹不起一个泡泡。
方驰下班回到家，依旧像从前一样，挑剔饭菜做得不好吃，还建议她应该花时间去学烹饪。方驰说完后，迅速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家。敏感的姚倩很快就察觉到了。一股无名火突然蹿上来，她一把夺下他的报纸，用手指着他：“方驰你给我起来！”
方驰被激怒了，吼道：“干什么呀？”
“你嫌我不会做饭是不是？你嫌这个家不干净是不是？那你自己做饭吃，自己来打扫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还得回家伺候你老妈照顾咱们儿子，还得做一家人的饭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几处房子的事让你管过吗？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你操心过一天吗？你只用上好你的班，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我却忙完工作还要顾这个大家啊！”姚倩气得全身发抖，眼泪禁不住顺着面颊淌下来。
方驰心一软，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小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听了他的话，她忍不住用双手轮番捶在他身上，所有的不快，尽数发泄在他身上。方驰任由她捶打。打了许多下，她累了，也心疼了，方才停住手。
“我们的事，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欧阳雪，记住了？”
姚倩点点头。
方驰已经升为处级干部，他离婚的事一旦被人知道，必定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所以，他对此事守口如瓶。他们虽然已经离了婚，二人却空前地亲密起来，一起带乐乐外出游玩，一起去姚倩父母家，他们表现得比从前还要恩爱。
方驰现在每次去岳父家，都会买很多东西，似乎为了弥补他的亏欠。姚母最开始老是抱怨他们乱花钱，但最近，却忽然嗅到了什么不对劲。她私下对姚倩说：“倩倩啊，我怎么总感觉你们不对劲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啊。”他俩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方驰连忙噤声，生怕说漏了嘴。
姚倩故意嬉皮笑脸地说：“妈，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会有什么事呢？”
“家和万事兴啊。你们夫妻俩遇事都要忍让，千万不能有隔夜仇。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作出糊涂的决定啊。”姚母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方驰唯唯诺诺地应着，扯了扯姚倩的衣服，提醒她赶紧回家。二人手挽着手，卿卿我我的从姚家出来。一走出姚母的视线，方驰刻意和姚倩保持距离。敏感的姚倩立即抽回挽着他的手。方驰的步伐很快，她紧赶慢赶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她想起从前谈恋爱时，娇小玲珑的她走在身材高大的方驰身边，总有一种安全感。但方驰走路速度太快，不知不觉就能将她落下十几米。往往是方驰一回头，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姚倩生气地故意停在原地，只等他回头再来找他。
此时，方驰又将她落下一大截。她拼命追赶，方驰却再也不会为她而放慢脚步，更不会回头来找她。她不明白，是她跟不上方驰的速度，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9
婆婆此次中风后，突然变得痴痴呆呆的，刚吃过饭又嚷着要吃东西，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更让方驰他们担心的是，方母现在谁也不认识了。方父看着老伴的情形，不时哀声叹气，头发也急得白了许多。
方母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家中的家务无人照料。同方驰商量后，姚倩去劳务市场为方母请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姆，月薪1200元。
有一天，婆婆突然想吃榴莲。姚倩觉得很奇怪，因为从前，婆婆一见到榴莲就开始捂鼻子，并称那是放坏了放臭了的水果。如此大热的天上哪儿去买榴莲？姚倩看着婆婆痴痴呆呆的样子，心下不忍，顶着烈日跑了四个超市才买到一个几斤重的榴莲。费力切好后，端到婆婆面前，婆婆又突然改称想吃西瓜。
姚倩哭笑不得地拿着一块榴莲哄婆婆说：“这就是西瓜，快吃吧。”
不料婆婆说：“这不是西瓜，西瓜是红色的。”
姚倩只得找来一个西红柿勉强骗过婆婆。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姚倩像哄一个孩子似的不厌其烦地哄婆婆。
有一天，婆婆突然大叫姚倩的名字。“倩倩，倩倩！”姚倩感觉很亲切，因为自己的母亲也这样称呼她。婆婆生病前，都是直呼她为姚倩或者叫小姚。
方父哆嗦着问老伴：“老婆子啊，你记得我吗？”
方母茫然地摇了摇头。
方驰激动地冲到母亲面前问：“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儿子啊。”
婆婆看了他半天，摇着头说：“不对，你不是我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
方兰也来到母亲面前说：“妈，我就是您女儿啊。”
婆婆审视着方兰，说：“你不是我女儿。”然后指着姚倩说道：“她才是我女儿。她叫倩倩。”
四个人哭笑不得。姚倩握住婆婆的手，感动万分。她万万没想到，婆婆患痴呆症后，唯一记得的人竟是自己！
婆婆现在非常依赖姚倩。有时方兰准备给她喂饭，她都不理不睬的，点名要倩倩喂。
“倩倩，饿死我了。”
“倩倩，我想吃桃子。快点啊！”
“倩倩，我的梳子呢？我要梳头，我要洗头。”
“倩倩，我要小便。”
婆婆一天到晚把姚倩挂在嘴边。从前姚倩在医院也事无巨细地服侍过婆婆，那时的她，是被逼无奈的。可此时，她却是心甘情愿的。
姚倩时常会紧挨在婆婆身边，告诉婆婆，她有一个老伴，虽然腿脚不太灵便，但每天经常给她端茶倒水；她有一双儿女，儿子叫方驰，女儿叫方兰，她还有一个孙子，叫乐乐，快五岁了。反复告诉她许多次后，婆婆才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开始认识家里人。
姚倩曾试探着问她：“妈，如果方驰要和我离婚，你会同意吗？”
婆婆把拐杖在地砖上敲得山响：“他敢！我打断他的腿！”
可惜，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婆再也管束不了方驰了。方驰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坐在门口，傻等着母亲来打他的孩子了。方驰改变了很多，姚倩却一直想找回从前的那个方驰。
“啊！”姚倩刚走进卫生间，便尖叫着迅速退了出来。
“人吓人，吓死人啊。”方驰道。
“是你吓着我了好不好？上厕所干嘛不关门？”
“都是一家人，有那个必要吗？”
姚倩反问道：“谁和你是一家人？”
话音刚落，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从实质上来说，他们还是一家人；但从法律角度上讲，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驰快速走出卫生间，径直进了房间，并将愤怒狠狠地发泄在房门上，关房门时，整个房子随之一颤。姚倩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走进卫生间，眼前的一幕，令她方才的一丝愧疚瞬间退去，愤懑再次涌上心头。
只见马桶边缘上，黄色的尿渍清晰可见！姚倩曾多次提醒过方驰，他仍屡犯不改。这一次，姚倩实在忍无可忍，冲到房间门口，大声说：“方驰！你拉小便怎么那么不注意呢？你的洁癖是建立在干净你一人脏了全家人的基础上吗？你知道我刷一次马桶要用多长时间吗？你珍惜过我的劳动成果了吗？”
方驰从房间冲出来：“你还有完没完？”
姚倩也当仁不让：“你不把马桶收拾干净了我跟你没完！”
方驰厌烦地说：“好，好，我不跟你计较。”说完，便走出家门。
姚倩在他身后叫道：“方驰你给我站住！”
方驰可以逃走，但布满硝烟的战场还需她来打扫。她强忍怒火，趴在马桶边一遍遍收拾方驰留下的秽物，却感觉无论如何收拾，马桶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光洁。
“去死吧！”姚倩放弃刷马桶，将马桶刷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
姚倩躺在床上，依旧气难平。方驰除了爱将小便拉在马桶边缘，走路时经常将她和乐乐扔下十几米远外，还喜欢坐地床边剪指甲，散落在地的指甲又需她来收拾半天；方驰习惯一回到家就卷起裤腿，她感觉他像个插秧的农民；他皮鞋里总喜欢垫上绣花鞋垫，这让她感觉无论给方驰买多贵的名牌皮鞋，他到别人家做客时一脱鞋，底子梆子里子面子都会一起掉光。
他们经常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吵得永无休止。对方平时视若无睹的生活习性，在离婚后，却都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看着极不爽快，必欲除之而后快。但，谁都改变不了谁，所以，争吵，成为他们唯一的出口。
方驰开车去了司棋家。只有这个女人，才能给他沉闷的生活带来一丝亮色。尽管他时刻告诫自己，他最爱的人仍然是姚倩。
为了弥补对司棋的亏欠，他借工作之便，将单位的车险都在司棋处购买。司棋每次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然后向他奉献火一样的身体。
“方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司棋赤裸的身体紧贴着方驰。方驰漠然地坐在床边吸烟。
方驰是在认识司棋之后开始抽烟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发觉自己的烟瘾越来越大。其实，对于烟味，他由心感到厌恶，可是，在工作与生活的双重压力下，他逐渐沉迷在抽烟带来的那种自我麻醉的快感中。他在缭绕的烟雾之中，忘记繁琐压抑的俗事，忘记自己曾经对婚姻的背叛。烟只是一个逃避的出口，他企图为自己的出轨找一个华丽的出口。
每次去司棋家，他都是同司棋做完爱后就离开了。无论司棋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从不会留宿。他认为，只要回了家，自己的心还是留在家里的。这一次，他照例穿好衣服准备回家。司棋像水蛇一样缠住他道：“方哥，可以留下来多陪陪我吗？”
方驰烦躁地用力推开她，司棋差一点撞到床头。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司棋却并不恼，依旧上前将手放在他的敏感部位挑逗他。
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起身离开，只弹了一个烟灰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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