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深不可测的你 > 第七章女神的婚事
  从找回亲人到失去亲人,对林蔚然来说只经过了短短一天。然而仅仅这一天,她的人生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崇阳身为林氏集团的董事长,他病逝的消息如预期一样掀起了轩然大波。早就等候在医院门口的媒体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在医生确切宣布了林崇阳死亡的消息后,疯了一样冲进医院,想要抢占第一手新闻。

  邬曼云对此显然早有准备,林氏集团也安排了无数保安守住病房的各个入口。于是,林蔚然听到各种嘈杂的喧闹声突然从楼下传来,忽远忽近,纠结在耳边,如同她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的医院中醒过来一样,吵得她无比头疼,心里却一片茫然。她眉心微蹙,抬头看着叶朝晖道:“发生什么事了?”

  手术室就在走廊尽头,她其实清楚地听到了医生的宣告,但她像是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一样,不自禁地攥紧了叶朝晖的手,问道:“那个人刚刚说什么?”

  林蔚然回头,看到有一大群西装革履的陌生人围在还穿着无菌手术衣的医生周围,人群正中就是她的母亲邬曼云。她母亲昨晚曾在自己面前失态痛哭,但此刻,在医生宣布了林崇阳的死讯以后,她母亲反倒变得无比镇定,面无表情地屹立在人群中应付着一切。林蔚然脸色有些泛白,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叶朝晖伸手扶住她,道:“蔚然,你还好吧?”随后也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你……”

  最终叶朝晖轻叹口气,将林蔚然轻拥进怀里,拍抚着她的后背道:“节哀……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伯父的身体状况很差,其实大家早就料到今天了,但我没想到他会在你刚刚回来就……蔚然……”

  他话还没说完,林蔚然突然一把将叶朝晖推开,转身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蔚然!”叶朝晖心里一惊,抬手想抓住她,却失手抓了个空。

  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原本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的林可欣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林蔚然的手臂重重地一推,直接将林蔚然推倒在地上。林可欣俯视着林蔚然,冷笑道:“林蔚然,爸爸死了。你听到医生刚才说的话了吗?爸爸死了!都是你,若不是你两年前离开家,让爸爸以为你出了意外,他也不会受打击倒下!如果不是你提出给爸爸做手术,爸爸也不会死在手术台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爸爸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林蔚然猝不及防地被林可欣推倒在地上,身体剧烈的疼痛终于惊醒了她昏沉的神志,她瞳孔一缩,抬头看看满脸愤恨的林可欣,又看看正前方手术室门口依然喧闹的人群,垂下头低喃:“是我害死的?”

  如果不是她冲动地提出给林崇阳动手术,他就不会死在手术台上。如果选择给他保守治疗,就算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理机能,让一个商业王者从此躺在病床上做一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但他还能保住性命,还能留在他们身边……

  林蔚然突然想起晨间与林崇阳擦肩而过时他那浑浊的眼睛,酸涩的感觉顿时涌入眼眶,顷刻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还没有当面叫他一声爸爸呢……

  “蔚然!”叶朝晖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两步上前,在林蔚然身边单膝跪下,扶着她对林可欣斥道,“可欣,你又在闹什么!”

  林可欣早已是满脸的泪,她瞪着林蔚然道:“因为你,妈妈把我赶了出去,爸爸也不认我这个女儿,如今我不过是想回来陪爸爸走完最后一程,想最后再叫他一声爸爸!但你连我这最后一点愿望都夺走了!林蔚然,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两年前就该死了!”

  “林可欣!”更加冰冷的怒斥从身后传来,林可欣呼吸一窒,身子一僵,接着,邬曼云快步走了过来,目光扫过跌倒在地的林蔚然,眼里闪过冰冷的怒意,但她不再像起初见到林可欣那般失态,而是嘴角一勾,带起一丝冷嘲的笑意,“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她走到林蔚然身边,拉起林蔚然,攥紧了林蔚然的手。林蔚然微微一怔,这才发觉邬曼云的手心一片冰凉,但她像是个高傲的斗士一样护着林蔚然,望着林可欣道,“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林可欣脸色一白,死死地咬住嘴唇,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落叶,随时都要倒下一样。叶朝晖皱了皱眉,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伯母……”

  走廊尽头的人已经散了,跟在邬曼云身边的只剩下四五个,叶朝晖认得,这些人都是林氏集团的大股东,还有一个是林崇阳的律师,也是林氏集团律师团的首席顾问。邬曼云冷脸看了叶朝晖一眼,直接推开一旁的房门,带着林蔚然走了进去,律师等人和叶朝晖紧跟其后。林可欣有一瞬的犹豫,然后也快步奔了进去。邬曼云淡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递给律师一个眼神。

  “林董事长留下了遗嘱。”律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取出一份文件。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又压抑,林可欣低着头站在门口,那柔弱的样子与整个屋子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被整个世界排斥到了黑暗的角落。几位股东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所有人都盯着律师手中那几页薄薄的纸。

  律师继续道:“受林先生委托,我现在对诸位宣读遗嘱。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林崇阳先生于二〇一〇年五月二十一日委托吴帆律师全权办理遗嘱事宜。吴帆律师已充分告知委托人林崇阳先生其权利义务,林崇阳先生为防止自己百年之后出现不愉快的事情,特立此遗嘱,内容如下:一,林蔚然为林氏集团唯一合法继承人;二,林崇阳名下所有房产、股票、基金、债券以及保险柜中的现金、金银首饰等,均归唯一的女儿林蔚然所有;三,如林蔚然意外身亡,所有财产悉数捐给慈善机构……”

  没等吴律师宣读完毕,林可欣就按捺不住,猛然冲上前,一把夺过遗嘱,激动地翻阅着从律师手上夺过的那几页纸:“不可能,这不可能!”她飞速看完,手仿佛一下子变得无力,几页纸从她手里“哗啦”一声掉落到地上,“我到底叫了他二十年的爸爸,想不到他竟然这样对待我。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他心里半点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过吗?他心里真的就只有林蔚然?”

  “演得倒是挺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盘算的是什么?你一直肖想的不就是林氏集团的继承权吗?”邬曼云冷冷地道,“林可欣,你都看清楚、听清楚了?是不是可以死心了?从今以后,我们林家跟你再无瓜葛。”

  “呵,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遭报应吗?”林可欣缓缓地站直身子,瞪着邬曼云的眼睛里迸出了强烈的仇恨光芒。

  “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们对你仁至义尽了。”邬曼云漠然地回答,“不然呢,你还想我们把林氏集团给你?”

  “养了我……呵呵,养了我?你们真正把我当女儿看过吗?”林可欣冷笑道,“我原本以为他心里是把我当女儿的,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把我当个外人!你当我真的稀罕你们林家的财产?”林可欣眼里露出了浓浓的伤心与绝望,“我不过是想他能认可我,为他当年做过的一切负起责任!可你们一直防备着我,始终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屋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仿佛林可欣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将邬曼云撕个粉碎。几位股东眉头紧锁,神色各异地打量着林蔚然和林可欣。

  林蔚然浑身僵硬地站在一旁,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闹剧。这种时候,她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应该去劝架吗?怎么劝?

  “朝晖……”林蔚然下意识伸手拉住身旁叶朝晖的袖子,喃喃道,“这种时候,我要怎么办?”她偏头去看他,这段时间以来,他成了她的主心骨,无论多么无解的局面,只要有他,一定能够妥善地化解。

  “蔚然……”叶朝晖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低声道,“这种状况……”

  不等叶朝晖说完,林可欣的声音再度传来:“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既然爸爸不认我,我以后不会再与林家有任何瓜葛!但你们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欠我的,迟早有一天会还回来的!”说完,林可欣高傲地昂着头,转身朝病房外走去,冰冷的眼神扫过邬曼云身边的林蔚然,眼里的不屑和嘲讽瞬间刺得林蔚然一抖。

  邬曼云脸色铁青,未再吭声。几位股东如坐针毡,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林崇阳早年的风流过往他们也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林家收养的二小姐其实是林崇阳的私生女。但这种事情没人会摆在明面上说三道四,他们更没想到林可欣会在林崇阳去世的当日与邬曼云撕破脸,将一切捅出来。

  “几位叔叔,我送你们出去吧,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之后就有劳你们了。”叶朝晖见几人有了去意,却不好向邬曼云开口,连忙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

  几位股东闻言迅速站起,连连对邬曼云说了几声“节哀”,然后跟着叶朝晖离开了休息室。偌大的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邬曼云和林蔚然两个人,邬曼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突然长出一口气,然后颓然地缩进了沙发中。

  林蔚然张了张口,一声“妈妈”到底还是没能叫出来。她上前两步,邬曼云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全然没有了和林可欣对立时的剑拔弩张。林蔚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她的话,只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沉默地坐在她身旁。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昨晚你提出要给他做手术,我就想过手术台上也许就是终结……这两年他一直病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我看着他煎熬的模样,再想想以前的事情……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早就被时间和矛盾给耗光了,可现在他走了,我心里竟还是一下子空了。”邬曼云的声音出奇平静,她像是说给林蔚然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此时刚刚过午,正是一天内温度最高的时候,但林蔚然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艳阳,只觉得屋内特别冷,心里也莫名变得酸痛、怅然。

  她刚刚回来,就经历了这样一场生离死别,最亲的父母,她毫无印象;炙热的感情,她无法回应;那些责任、重担,包括那些巨额财产,这么多混乱不堪的局面,她要怎么应对?她下意识抬头去寻找叶朝晖的身影,却又想起他出门去送那些林氏集团的股东了。

  林蔚然在脑海中慢慢勾勒他的模样,细化他精致的侧颜,虽然他在她脑中总是笼着一层薄雾,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但这个人的名字,莫名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林蔚然握紧邬曼云的手,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开口道:“会好的。”

  不管是她还是邬曼云,不管是她遗忘的过去还是看不清前路的未来,只要叶朝晖在她身边,只要她坚信着他们的爱情,她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林崇阳的后事办得无比风光,可以说整个C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了葬礼。那规模让林蔚然觉得他们根本不是来追悼林崇阳的逝去,而是来奔赴一场华丽又喧嚣的盛宴,场面虚假、客套、吵闹……闹得人心里只剩下空落落的寂寥。林蔚然机械地跟在邬曼云后面,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应对着一切,只觉得她所经历的一切没有半点真实感。ωWW.chuanyue1.coΜ

  墓地是林崇阳生前就亲自选好的,依山傍水,可说是一块风水宝地。

  将骨灰安葬好后,邬曼云蹲下身用丝巾擦了擦林崇阳的遗像,表情平静得像是在擦拭家里陈设的花瓶一般。林蔚然猜不透邬曼云在想什么,是他们这一生的过往吗?她看着邬曼云单薄的身影立在墓前,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意味,她觉得不管自己还能不能想起过去,既然这人是自己的母亲,她就要扮演好女儿的角色,好好孝顺邬曼云,陪邬曼云度过余生。

  林蔚然其实也想安慰邬曼云几句,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并非她无情,而是她很清楚,心上的人走了,谁的安慰都没有用。

  “小然……”又过了许久,邬曼云缓缓地站起身道,“你和朝晖跟我回家,我有事情要对你们说。”

  叶朝晖自从林崇阳去世后就一直陪在林蔚然身边,林家和林氏集团大大小小的事也是叶朝晖亲力亲为。身为林蔚然的未婚夫,他很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也尽到了未婚夫的责任。林蔚然无数次在心里表示感谢,感谢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让她能够在这复杂的局面中抽身喘息。

  听了邬曼云的话,林蔚然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叶朝晖。邬曼云用如此严肃的表情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实在猜不透邬曼云想做什么。若是邬曼云能痛哭一场或者歇斯底里地发泄,林蔚然倒不会太过担心,可她此时压抑平静的表情,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让林蔚然心里七上八下,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伯母累了这么多天,的确该好好休息了,我送你们回去。”叶朝晖握住林蔚然的手温柔一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林蔚然松了口气,回给叶朝晖一个甜蜜的浅笑,然后便挽着邬曼云的手朝墓园外走去。

  叶朝晖开车将她们送回了林家,一进门,邬曼云就叫着管家张妈说要亲自下厨,想感谢叶朝晖这些日子的帮助。饶是叶朝晖性格沉稳,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时也被邬曼云给吓了一跳。

  “伯母……”他惊讶地看着邬曼云,却见邬曼云温和一笑:“小然离开这么久才回来,这些日子家里乱糟糟的,我也顾不上和你们多说几句话,今天你们谁都不许扫了我的兴致,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做什么。”说完,邬曼云就直接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张妈一脸担忧地看着邬曼云,随后轻叹口气,对叶朝晖和林蔚然摇了摇头后跟了进去。

  叶朝晖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蔚然一把拉住。他扭头看向林蔚然,就见林蔚然也看着厨房门口说:“让她忙碌些也好,她心里压着那么多话、那么多事情说不出口,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

  “那你呢?”叶朝晖抬手圈住林蔚然的纤腰,将她揽在怀里,抵住她的额头轻声问,“蔚然,我能看出你心里也很难过,哪怕你忘记了一切,但你骨子里的本能不会消退,你只是习惯了将一切藏在心里,不愿让任何人发现你的悲伤。”

  林蔚然脸一红,伸手推着叶朝晖道:“朝晖,不要在这里……”

  这里已经不是以前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天地,可以让他们肆意妄为,她的父亲刚刚去世,他们不该公然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

  看着她精致的脸上染上红晕,眼里也闪过羞涩的情绪,叶朝晖满脸笑意地松开手:“害羞了?”

  林蔚然连忙后退几步,咬着下唇瞪了叶朝晖一眼,那嗔怪的模样,就连叶朝晖都没能抵挡得住这惊鸿一瞥的魅力,凝视着林蔚然,有些失神。

  “朝晖?”林蔚然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又一阵窘迫,他对待自己向来是温和而不失君子风度的,像现在这样用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还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林蔚然有些慌,又有些窃喜,原来叶朝晖也有失控的时候,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小然。”邬曼云的声音适时地从厨房传来,林蔚然立刻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奔去了厨房里,免得自己在叶朝晖面前更加无所适从。

  叶朝晖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禁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暖心迷人的浅笑,可那笑意刚刚进入眼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僵住嘴角,随后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变为深不可测的深沉。

  厨房里,邬曼云和张妈正自顾自地忙碌着,看到林蔚然进来,邬曼云连忙对林蔚然招了招手,待林蔚然走近后就拉着她走到了角落里。

  林家别墅中原本除了张妈,还有专门聘用的厨师和钟点工,但林崇阳去世后,邬曼云就吩咐张妈将那些人辞退了,显得这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邬曼云拉着林蔚然上下打量许久,眼里闪烁着怜爱又伤心的情绪,她轻叹口气,摸了摸林蔚然的脸说:“你才回来就要陪妈妈应付这种事,难为你了。”说着,她微微垂下头,“以前有你爸爸在,你想怎么任性都可以,就算是嫁人了,婆家也只会捧着你、供着你,把你当小祖宗一样对待。但以后……”邬曼云欲言又止,很快又挤出一丝笑容,“你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爸爸妈妈也心疼你,不舍得让你在别人面前落了面子,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可女孩子总是那么强势也不好,一会儿让张妈教你几道拿手的菜,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看就能学会……”

  “妈!”林蔚然张口打断了邬曼云的话,可一声称呼出口,林蔚然和邬曼云都愣住了。

  林蔚然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无法对林家产生任何归属感,哪怕是面对面地看着邬曼云也只觉得陌生,所以一直无法开口叫她一声妈妈。但此时此刻,看着邬曼云喋喋不休的反常模样,林蔚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于是无比自然地将那个称谓叫了出来。

  而当她真的叫出口以后,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腔中散开,她鼻子一阵酸涩,眼圈也微微泛红。原来开口认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反倒冲淡了她心里的排斥与疏离感。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吗?当她真正接受属于林家的过往后,她缺失的亲情就回来了吗?

  邬曼云显然也没想到林蔚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叫她,女儿失忆带给她的打击并不小,但林崇阳的去世使得她无暇去深思这一切,只想马上安排好林家和林氏集团的一切。她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林蔚然已经回到她身边,哪怕林蔚然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疏离,关于林家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她也能汲取到谁都给不了她的安慰和勇气。此时听到林蔚然叫她,她的泪意一下就冲破眼眶,连带着一旁的张妈也回过头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小然……”邬曼云握紧林蔚然的手泣不成声,林蔚然的眼泪也止不住哗哗地掉。

  张妈连忙擦了擦脸走过去,强忍泪意笑道:“太太、大小姐,叶先生还待在外面呢,这么晾着他多不好,你们先出去吧,厨房里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邬曼云回头想对张妈交代些什么,张妈拍了拍她的手臂说:“我知道太太在担心什么,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这里还是我来吧,太太您和大小姐出去陪叶先生吧。”

  张妈的年纪比邬曼云大了不少,在林蔚然出生前她就待在林家,照顾林家人的饮食起居。林蔚然更是张妈看着长大的,邬曼云在心里也没有单纯将她当作保姆看待,平日里有很多事情也总会询问她的主意。

  看着张妈安抚的微笑,邬曼云的心情缓和不少,她点了点头,就拉着林蔚然朝厨房外走去,而她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抹笑容。m.chuanyue1.com

  虽说林崇阳过世,但林蔚然能回来,也算是一件能抚慰人心的喜事,张妈做了许多林蔚然喜欢吃的菜,邬曼云也特意开了一瓶好酒,对叶朝晖道:“朝晖难得过来一趟,今晚我们就好好聚一聚。”

  林蔚然连忙站起来,接过邬曼云手中的红酒,轻笑道:“妈妈,我来吧。”

  邬曼云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都是疼爱、欣慰和温柔。叶朝晖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到林蔚然和邬曼云之间那种隔阂的感觉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她们刚才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

  邬曼云举起酒杯对叶朝晖说:“朝晖,这杯酒伯母早就想敬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和小然不会有母女重逢的一天。这几日若不是有你在,你伯父的后事也不会处理得这么顺利。”她眉宇间的笑意突然敛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伯母也不跟你说什么客套话了。老林走了,这对林家是什么打击,你应该清楚。公司现在乱成一团,那些股东和董事都对林氏集团虎视眈眈……”她转头看了看林蔚然,轻叹了口气,“虽然老林立下了遗嘱,声明小然才是林氏唯一的继承人,但她没有过往的记忆,如今的小然,绝对应付不了集团中的那些人。”

  “伯母放心。”叶朝晖微微一笑,“蔚然从小就聪明,公司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上手,我会一直看着她、护着她,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的。”

  邬曼云闻言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的小然,我根本不会有这种顾虑,但现在……”不知为何,林可欣在医院中愤然离去的背影掠过脑海,邬曼云皱眉道,“林氏集团是林家祖祖辈辈的心血,我不能让林氏毁在我手里。并非我不相信小然,而是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也不足以和整个董事会抗衡。”说着,邬曼云又看了林蔚然一眼,她此刻正低着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清澈的眼睛,但邬曼云猜得出她眼中一定满是纠结和茫然。

  “那伯母的意思是……”叶朝晖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杯问。

  “你们结婚吧。”邬曼云一字一句地道,“抽个时间,约上你的父母聚一聚,我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白天他们虽然也去了追悼会,但我根本没顾上和他们多说几句话。你们两个越快结婚越好,到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地接管林氏。”

  “伯母……”叶朝晖被吓了一跳,立刻摇头道,“林氏集团是属于小然的。”

  邬曼云微微一笑:“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人品,更了解你们的感情,有你照顾小然,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小然也早就等着这天了。”说着,邬曼云拽了拽林蔚然的袖子道,“傻女儿,怎么不说话?”

  林蔚然从听到邬曼云提出要她和叶朝晖结婚开始,整个人就陷入了呆滞状态。

  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呢?从异国他乡的医院中醒过来,在言语不通的街头无助地流浪,遇到叶朝晖,视他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她其实早就偷偷地幻想过和他结婚的场景。她以为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一定会满心的甜蜜和喜悦,可如今真的听到邬曼云宣布婚讯,她心里竟然莫名地生出一丝惶恐,还有她不理解的抗拒与排斥。

  怎么回事?她那么喜欢叶朝晖,不管是回国认亲还是努力找回以前的自己,究其根本都是为了叶朝晖,现在她总算得偿所愿,能够嫁给叶朝晖,怎么她竟然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小然?”邬曼云察觉林蔚然的表情有些不对,于是站起来扶着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林蔚然张了张口,想要告诉邬曼云,林崇阳刚刚过世,林家这么快就办喜事一定会惹人非议,叶朝晖的声音却抢先一步传来:“好啊。”

  林蔚然微微一怔,抬头就见叶朝晖温柔地看着她道:“我今晚回去就告诉我爸妈,让他们来拜访伯母,选个良辰吉日,”他声音微顿,然后对她扬起嘴角,“娶你回家。”

  林蔚然胸口一烫,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眼前晃动的全是叶朝晖清俊的微笑和耳语般的低喃。娶她回家吗?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一直期待着和自己结婚,组建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林蔚然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些莫名的顾虑和恐慌瞬间被她扔到脑后,眼里只留下了勾魂夺魄的憧憬和温柔。

  “蔚然,你愿意吗?”叶朝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美丽的未来。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映在他眼中有多么美丽动人。

  “愿意。”林蔚然眼里微微湿润,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真好。”邬曼云听到林蔚然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呢喃地重复道,“真好……”

  自从两年前林蔚然出了事故,林家就变得一片惨淡,邬曼云和林崇阳的人生也几乎变成灰白色。如今林崇阳走了,偌大的林家只剩下邬曼云一个人,但林蔚然回来了,也要和叶朝晖结婚了。虽然林崇阳没能等到这一天,没能看见女儿穿上嫁衣的模样,但乌云密布的林家总算是见到了些微光亮,沾染上雨过天晴的喜气了。

  深秋时节,硕果累累,C城的各行各业也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就是在这个时候,C城商界传来了噩耗——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崇阳过世了。这个消息直接引起了整个C城经济的动荡,各大企业都盯准了林家,认定林氏集团的股价将跌到历史最低,林氏集团也将陷入低谷。

  林氏内部已经有股东开始抛售股票,商界媒体的笔杆子已经对准林氏,各行各业都对林家虎视眈眈,仿佛偌大的林氏集团将在一夜间土崩瓦解,整个C城的商界版图也要重新洗牌。但林家再度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叶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叶朝晖,将和林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林家大小姐于下个月的二十四号结婚。

  此消息一出,直接就霸占了各大经济版和社会版头条,跟着,各种各样的传言蔓延至整个C城:从林蔚然死而复生,到林崇阳手术失败不幸离世、林蔚然成为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再到林、叶联姻,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林崇阳早年的风流韵事,和一些不着边际的小道流言……这一出出豪门大戏传得沸沸扬扬,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林氏的股价不但没跌,反而涨到停板,连带着叶氏集团也水涨船高,成为C城商圈里新的焦点。

  不少人认为,邬曼云此时这么着急嫁女儿,不过是因为林崇阳突然病逝,她和林蔚然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应付那些对林氏集团虎视眈眈的股东。她只能找到一个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坐镇,方能暂时稳定局面,叶朝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叶氏集团不比林家,没有林家上百年的家族底蕴,虽然林崇阳一病几年,公司的发展速度放缓,但林氏集团的财力仍是业界翘楚。

  叶朝晖与林蔚然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是性格、长相,还是才智、能力都堪称完美,他与林蔚然订婚多年,邬曼云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将这样一个女婿握在手中,既不用担心叶氏压过林氏,还能帮扶提携叶氏,利用叶氏的力量来制衡林氏集团的董事会,怎么看都是一场能使叶、林两家双赢的联姻。

  为此,外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叶朝晖是林家的傀儡,或者是贪图林家财产的小白脸,要赔上整个叶氏给林氏当上门女婿。但传言归传言,叶朝晖是林蔚然的未婚夫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两人迟早要结婚,叶朝晖也注定会是林家的乘龙快婿。

  这些消息影响不到叶朝晖,更影响不到林蔚然,叶、林两家此时都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婚礼,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联姻中竟埋着一个最大的变数,并引发了日后两大集团的崩落。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深不可测的你更新,第七章女神的婚事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