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娱乐时代的文化坚守 > 对话韩三平:观众反映小鲜肉的表现超预期
  谭飞:

  今天我们请来韩三平韩总给我们介绍《建军大业》的一些情况。我想先请韩总对这部电影评分,因为您是艺术总监、总策划,同时还是编剧之一。

  韩三平:

  评分很难打,因为我们自始至终地参与电影的制作,身在其中,所以有的时候你反而就很难评价了。但是我觉得刘伟强导演拍得很好,我曾经说过他比我和黄建新拍得好,因为这部戏我看过很多次。

  谭飞:

  那你对它的市场期许多大呢?

  韩三平:

  我觉得电影毕竟还是要表现比较重大的事件和重大事件中的重要历史人物,影片本身首先要具备这些。

  中华民族近代史上重大事件有很多,例如1921年成立了中国共产党,1927年成立组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1949年成立了新中国。我觉得这三件事是中国近代史上最重大的三件事。

  所以有时电影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就需要表现比较重大的题材,比较重大的事件,比较宏大的史实和这些史实事件中叱咤风云的或者具有千古风流的人物形象,所以建军特别适合这种表现方式,也特别适合用电影来表现。我们准备《建军大业》这部电影的时候是2009年,2008年开始拍的《建国大业》。

  因为第二年刚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所以先拍的《建国大业》;然后201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2011年到现在又过了六年,刚好赶上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是一步步地把这三个事件拍完了。

  我觉得作为电影人来讲,至少还是很幸福的,也特别有成就感。我认为电影除了娱乐以外,还是可以参与到重大事件中的,参与到国家和民族的一些重大活动中去,所以这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

  第一,从市场前景来看,因为大家还是想让电影表现出年轻人的状态,年轻人在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建军大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部年轻人的青春励志片,对此我已经介绍过很多次。当1927年中国军队建立的时候,那些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优秀的将军、大将、元帅的人物都很年轻,就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那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年代,年轻人在中间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就这个题材本身所表现的这些人物形象和当代青年人是非常贴近的。电影的主流观众大概处在二十岁的年龄段上,占到百分之八九十,所以我觉得从这一点上来说建军比建国和建党都更适合拍电影。

  第二,《建军大业》毕竟有动作有战斗场面,因此更适合以电影这种方式来表现。

  第三,因为从《建国大业》到《建党伟业》,再到《建军大业》,中国电影市场经历了一个成熟成长的过程,所以中国电影无论是工业制作水平,还是科技、电脑制作水平都有大幅提高,因此电影市场也有很大的发展,成本高一些,我们的手段也多一些。这部电影我相信观众还是会非常喜欢的。

  谭飞:

  刚才您也说到,有很多青春偶像加盟,当然我也听到不同的声音,有人会说那些小鲜肉进来会不会让电影本体受到影响,甚至影响整体表演的质量和质感?你自己看完后,这种担心是不是消除了?

  韩三平:

  我觉得电影质量没有受到影响。选演员的时候,特别是这种历史真实事件和人物,你怎么选?当年拍《建国大业》时我曾说过自己的标准:第一个还是要形似,第二个是神似,第三个毕竟是电影表演,演员还要有表演的基本素质和能力,仅仅长得像恐怕还不行。

  所以19岁的林彪,还有粟裕等,我们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去演。第一,形象必须要比较像;第二,年龄感要合适;第三,必须要有演技。你说不找他们还能找谁?我觉得肯定也要观众喜闻乐见,观众对这些演员的喜爱,让我决定让他们来演。

  现在我看电影里面的呈现,在那个特殊氛围中这些年轻演员的表演都不错。当然我是希望观众会满意,我刚才问了一下,大家看完电影以后感觉比预期得好,其中肯定就包括对这些演员的,也可能原来没有这样的预期,现在看完电影以后反映比预期得好。

  包括我们选择这些演员或者小鲜肉的过程中,我跟他们都有过交谈。人物打动演员,角色打动演员,这是相辅相成的。演员在表演和演绎这个人物形象的同时,人物本身也在感动着他们自己。

  比如说三河坝战役,朱德、陈毅、林彪都参与了,最后打得只剩下了几百人,几乎要全军覆没。当时基本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没有溃,没有散,而是走到井冈山去跟毛泽东会师了。

  如果散了呢?当然历史没有如果,这是经过战火洗礼的精锐部队。我觉得那800多人既是职业军人,又有崇高的理想和信念,否则他们不可能坚持下去,所以那时候跟现在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与当时相比,现在却更难,年轻人要在北京创业肯定很困难,同时也有很大的风险。

  你创不了业怎么办?或者说这个月房贷还不起怎么办呢?等等。

  但是那个时候的风险是生命风险,是掉脑袋的风险,所以对于革命年代,你就很难用一种物质力量或者一种物质水平来界定,必须是精神,必须是情怀和理想,这样个人的境界就高了一层。

  我们总是说人要有情怀,要有理想或者要有精神力量,我的意思是说很多演员其实是被角色感动了,被这些人物形象感动了。试想一下,1927年,十八九岁,二十来岁就开始在血雨腥风中奔波,几乎是天天冒着生命危险的。Μ.chuanyue1.℃ōM

  谭飞:

  特别是粟裕和林彪,基本上都到一线了。

  韩三平:

  包括贺龙、周恩来等,这些人一直奋斗了二十多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三天两天容易,三年两年可能也容易,几十年呢?为什么?所以我觉得这些精神还是非常震撼人心的。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逃散的,也有离职的、脱离部队的,甚至有叛徒,但是这些人坚持下来了,创立了一个国家,创立了一支军队。

  这个国家在今天的世界上,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这支军队在世界众多军队中也是佼佼者。所以我觉得这种精神状态和精神力量,或者说这种英雄形象还是能打动观众的。

  当然我们也有失败的案例,曾经多次拍这样的题材,观众未必喜闻乐见。没有拍好的原因有很多,第一是电影本身最重要的是内容和素材,里面的人物形象以及人物形象身上蕴含的人物情怀十分关键。第二是电影的拍摄形式。现在中国电影未必尽如人意,我们更多的是在形式上想办法,那是不行的。形式没有什么生命力,好多电影都陷入同类题材,同样的拍摄手法,同样的工业制作的怪圈。

  但最可怕的是故事、人物、形象都一样,这就无法让人接受。对于这种重复,我觉得现在观众第一次看或许会不在意,第二次勉强宽容,第三次可能就会反感和排斥了。口碑这样滚动起来,导致整个电影在观众中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下滑。所以这一次,我跟于冬决定请香港的刘伟强导演来拍。

  就拍什么这个问题我们跟他共同商量,共同来研究确定,怎么拍,放手让他拍。他拍这些电影是有经验的,包括动作、战争场面、战斗动作乃至节奏、音乐、音响等,化妆、服装、道具方面他也都十分熟悉。

  刘伟强应该说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导演,所以拍出来的东西观赏性比较强,我相信这个电影大多数观众会喜欢。总之,电影的形式和内容还是相对统一的。

  谭飞:

  像前两部《建国大业》和《建党伟业》都是您跟黄建新导演一起执导的,但到第三部您和黄建新导演的身份都变了。那么让香港导演拍摄,原因是你们觉得让一个香港导演来做这个电影更适合,还是说你们自己有其他的工作安排?

  韩三平:

  不,觉得他很适合才是主要原因。

  谭飞:

  最适合的地方是哪些?

  韩三平:

  最适合的就是他对电影的技术手段的娴熟应用。中国电影的发展时间并不长,不管是商业电影还是市场经济,都只有二三十年。

  他们可能在接触电影的开始就遵循着艺术至上的原则,会有许多新鲜的血液。我们还是期望能够有更多的改变和创新,使这样的电影生命力更强。

  现在看结果,刘伟强还是很好地达到了这个目的。只要这部电影能被观众喜闻乐见,我们还可以拍下去,还可以继续使这样的电影成为一个种类或者一个类型。

  因为现在我们总是讲百花齐放,1942年提出来这个口号到现在已经70多年了,我们还是要百花齐放,越到今天越要这样。因为观众是年轻人,他们的选择和取向是不一样的,有的喜欢看这种类型,有的喜欢这样的人物形象,有的喜欢这样的表现方式,要根据不同的类型拍出不同类型的电影。但是有一个好处,现在观众的需求还是很旺盛的。

  你想想我们做了几十年电影,从最低的时候十亿票房,还是加上国产片和进口片的总和,到现在四五百亿,观众对国产电影的这种喜爱非常踊跃,市场潜力很大,观众需求还有待挖掘。

  这与国家的经济发展一脉相承,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发展,首先是从工业、农业、服务业,然后进入文化、娱乐等。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随着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整个国民,包括年轻人就有更多的从事文化娱乐消费的时间和经济实力,所以我觉得电影票房还会增长。发达国家人均年看电影三到四次,而我们国家大概只有一点几次。如果以发达国家为标准,按人均观影三次算,十四亿人口就是四十二亿观众人次。30块钱一张电影票,那就是一千三四百亿元。而且我们银幕数也增长得非常快,空间和平台是足够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拍出更多的好电影来。我相信前途无限光明。

  谭飞:

  我也看到前两天张宏森部长在一个朋友圈提到,当时他劝过你说,这个三部曲一定要拍完吗?结果你坚持说自己一定要把它做完。我也想请韩总介绍一下,实际上大家对这个系列都很关注,因为它确实是国家主流叙事下的重大题材跟市场结合的形式。

  韩三平:

  我们有几十年的合作,还是非常好的朋友,他有点爱开玩笑。一开始他是很支持我的,但是也有担心,这样的电影到底行不行,到底有没有市场。你要持续发展,要把它做成一个类型,光靠政府支持和别的渠道不仅不行而且没有意义。

  谭飞:

  回到计划经济。

  韩三平:

  当然不是说完全回到计划经济时代,它是市场经济中的又一种计划经济的做法,其生命力肯定是脆弱的。政府不是拿不出这些钱来,一个电影的成本也就一两个亿,但是你没有起到这个电影应该起的作用,没有观众看,就算是失败的。所以我也觉得观众人次非常重要,只有观众看了,最起码能让他们了解九十年前中国发生这样一件事,由于这件事成立了一支军队,当时叫中国工农红军,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让观众了解一些历史常识;第二,让他们从这些电影的人物形象和电影的氛围中去感受人物身上的精神力量。

  现在我们虽然不讲求说抛头颅洒热血,但你至少是吃苦耐劳、勇往直前、坚韧不拔的。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哪怕就是为了干成一件事儿,甚至再退一步讲,即使是为了获得升职,获得更高的经济收入,你也要有这种精神。

  谭飞:

  就是在职场中也是?

  韩三平:

  也要有这种精神,坚韧不拔、执着,虽然不叫不怕牺牲,但至少叫不怕困难。现在这个年轻人还是要有这种精神的,没有这种精神势必一事无成。如果都是这样的状况,这个国家和民族就很难谈复兴,所以我觉得这种电影的意义非凡,这种题材和领域是很广阔的,所以我觉得张部长有点谦虚了。你看《建国大业》《建党伟业》都是在他与我们的协商和对我们的支持下完成的。

  谭飞:

  他特别提到年轻演员的事,这一点可能也是很多人关注的。

  韩三平:

  当然,我跟于冬,包括导演,也在反复商量这个问题。你看上一次为什么冯小刚来演杜月笙?冯小刚像杜月笙。

  谭飞:

  现在年龄又拉低了。

  韩三平:

  陈凯歌为什么来演冯玉祥,因为他像冯玉祥。

  谭飞:

  那个年龄段是对的。

  韩三平:

  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会表演,不然我们选演员就没办法选了。第一一定要长得像,第二不要职业演员。这么说未必能达到好效果,现在大多数人对这种做法有一种担心,担心这些人不能把当年的这些共和国的英雄演得入木三分,不能扛起这个角色。

  我觉得电影毕竟是综合性地塑造人物,它跟话剧还不一样。它的元素非常多,整个氛围、化妆、服装、道具、录音、剪接、音乐,都在辅助塑造人物。电影的手段比其他的艺术门类要多得多,因此我相信加上他们的表演,加上我刚才说的一条,他们没有问题。这些演员为这些人物的塑造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可以想象当他一拿起剧本,所饰演的角色二十来岁参加八一南昌起义,再往前推三四年,那时黄埔军校毕业,只有十五六岁。假若再往前推,那都是穷孩子。一身布衫、一双布鞋,就进了黄埔军校。没有父母邮寄东西来,物质生活非常匮乏。这些十五六岁的青年为了什么?当然也有为了改变个人命运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是为了改变积贫积弱的国家和民族命运。所以英雄一旦和理想结合,那就是创造力无限;一个普通男儿和情怀理想结合,就可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伟业。这一批人身上的精神对现在年轻人还是有价值的。夶风小说

  谭飞:

  有感召力。

  韩三平:

  对,比如说个人成功,我们仔细想一想共和国元帅、共和国大将都是在几十年的战火硝烟中拼搏出来、打出来的。

  他们跟日本人打过,跟北洋军阀打过,跟国民党打过,最后和美国人也打过。当然新中国成立以后,还和印度人打过,和越南人打过。

  当然我说的这话也不太准确,这批人不是从和平环境出来的。试想十四五岁参加黄埔军校,训练是非常艰苦的,他们为什么能坚持下去,这是我们第一个要探索的,原因就是有情怀、有理想、有信念。

  他们坚持下去的个人原因是什么?不怕牺牲、不怕困难、艰苦执着。我认为现在年轻人应该学习这些。

  你可以抽象地看,但是将其具象化以后,它就会被幻化成无穷的力量。所以我觉得依托这些人物能够渗透出这么多的形象,而形象传达出了许多必要的精神。再加上充分利用电影的所有手段,工业的、艺术的、音乐的、化妆的、服装的、道具的、电脑的,制作成一部观赏性很强的电影,把这些精神和思想蕴含其中,这应该是一件很愉快、很有意义的事。

  谭飞:

  而且实际上对这些年轻演员也是一种教育,因为对他们的磨炼非常大。

  韩三平:

  其实不光对年轻人是一种磨炼。

  谭飞:

  除了对大的群体的教育,他们也参与了群体的教育。

  韩三平:

  刘伟强对这次创作的最大感受就是崭新,内容崭新、人物形象崭新、历史事件崭新。因为新,所以焕发出他的创作激情。我说的都是真话,因为我跟他们交流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总是不断地重复一部电影,现在刘伟强成了专家,他不断地纠正我,我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情。

  我说某某人物当时23岁,他说不对,应该是22岁的样子;我说某某人物当时是连长,他说不对,是副连长或者是营长,我觉得这种就叫新鲜血液进来了。你叫它红色主旋律也好,叫它红色战争类型也罢,新鲜血液参与到创作中来使它更加丰富多彩。这是我们当时请刘伟强导演和一些年轻演员,包括非特型演员来演的主要原因。

  这个原始的创意是于冬提的,他主动提出这个方案。我是闷了好几天,才说这个方案不是不可以。

  谭飞:

  那时候还是比较大胆的。

  韩三平:

  是啊。我们还做过一件事,就是请陈可辛来拍《中国合伙人》。对于中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人,他未必懂未必有感受,但是他拍出来的效果非常不错,因为他基本的造诣摆在那里。

  回过头来,我刚才说电影拍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坚信这种类型、这种题材是极有生命力的,但也不能总是拍这些内容。

  当然我也并不反对拍清朝、明朝那些相关的题材。要拍没问题,但是不能说其他的那些题材就不要拍了。对此至少我们是不答应的。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927年中国工农红军成立,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不能只拍这些事件,但也绝不能不拍,必须要有公司、要有一批创作人员来传承和表现。

  其实,我2009年拍《建国大业》也是很偶然的原因,我接手做这件事到现在也快十年了。三部拍完了不等于就是画上句号了,因为这个要多角度地拍。

  谭飞:

  今后还可能拍“建”什么呢?我们很多人可能都感兴趣。

  韩三平:

  换一种角度来拍。比如说这次我们拍《建军大业》是史诗的、纪实的拍法,我们也完全可以用《兄弟连》那种方式来拍《建军大业》中间的人物形象。

  美国有一大批优秀的战争题材影片,《兄弟连》《拯救大兵瑞恩》《血战钢锯岭》,早期的《细细的红线》。这些电影角度不一样,我们仍然可以从中挖掘出更好的人物形象和更好的故事,使之成为更好的电影作品。

  谭飞:

  其实我明白韩总的意思,您在完成这三部国家主流叙事与商业结合的电影之后,就想把重心放在那种偏向于个体视角的对事件的重新解读上。比如,现在的《敦刻尔克》,导演诺兰就设定以一个年轻士兵的视角来讲述整个故事。

  韩三平:

  我和于冬他们讨论,美国电影存在一种倾向,从写实电影,到科幻电影、工业电影,再到数字电影、魔幻电影,我们不能不说它强大,甚至不能不说它在引领世界电影潮流,现在它又有一种回潮,就是诺兰的《敦刻尔克》。罗兰要拍《中途岛》,汤姆·汉克斯要拍《战舰灰狗号》,他也同样跟进类似的题材。虽说不上回到那些个时代,但他也开始关注这些题材了。写实的或者现实主义的作品生命力是非常强大的。

  我可以举一个很现实的例子,就是《摔跤吧!爸爸》。这部电影非常写实,完全是个现实主义作品,甚至比《建军大业》还要写实。《建军大业》,你还在渲染战争场面、战争中的硝烟、战争中的激烈,《摔跤吧!爸爸》几乎不存在这样的场景。

  但是4000多万观众都认为它是写实,即使它并不能被称作批判现实主义。这部电影的写实主要表现在人物方面。在我看来,它的人物高于故事,人物重于故事。

  你说《辛德勒的名单》我们现在能记住情节吗?记不住了,但是辛德勒的人物形象还是朦胧存在的。

  苏联也有一些电影,比如说《列宁在十月》,里面列宁和瓦西里这两个人物是真实的,但是许多细节全是虚构的,这细节的虚构是符合列宁的精神境界和瓦西里的精神状态的,最终电影呈现出来也十分好看。

  还有日本的一个网剧叫《坂上之云》,是关于日俄战争的,其真实的部分占了1/4,半真半实的部分又占了1/4,还有2/4是虚构的,但是它的虚构是在上面两个真实的基础上的虚构,所以拍得还是很不错的。

  这次我相信《敦刻尔克》会很成功,虽然我没有看。

  谭飞:

  很经典。

  韩三平:

  我们至少很期待。

  谭飞:

  从目前得分来说是非常高的。

  韩三平:

  这是全世界都期待的一部电影,包括很多年轻人。为什么?这是历史上发生的一次真实事件。真实人物、真实事件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你仔细一想它就是这样,否则诺兰这样著名的导演也不会去涉及类似的题材。

  你仔细研究,包括罗兰·艾默里奇拍的《中途岛》,我们都知道中途岛之战就是“二战”中间一次非常著名的战役。

  谭飞:

  而且拍过无数次了。

  韩三平:

  拍过无数次了,现在不惜巨资、不惜重工业手段再拍,那证明他们的敏锐。美国公司比我们聪明,市场化比我们高,出资人的灵敏度比我们高,电影的成本也不低,为什么他们倒过来拍这些呢?我们真要好好研究和体会一下这种事件。我再三强调一点,我不是说这种电影成为全部,甚至不是说成为主体,但它必须成为我们电影市场的一个组成部分。

  谭飞:

  就是在多元叙事角度中的一环或者一个维度。

  韩三平:

  红色情结、红色情怀类型的电影也会有经济收益,既然是投资行为,就会有经济收益,所以我相信会也希望这部电影的观众人次高,那么这种电影的生命力就会更加旺盛。

  谭飞:

  这八年来,从《建国大业》到《建党伟业》,再到现在的《建军大业》,我想请韩总总结一下您的经验,作为这个系列的主要操持人,在这一过程中您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韩三平:

  最大的体会就是,要把这些题材、这些事件、人物形象和最好的电影手段结合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随随便便弄,从编剧到导演、到演员、到制作。第二个体会就是,对于这种电影、这种事件,作为一个投资人应该表现出敏锐的嗅觉,发现其具有的天然的吸引力。

  谭飞:

  它是不可或缺或者说不可复制的。

  韩三平:

  对,而且我们仔细考虑《建军大业》的主题,严格地说解放军成立就是一个IP。我们看水门事件不是也拍成了电影,刺杀肯尼迪同样也被拍了,等等,更不要说《巴顿将军》。所以我觉得从投资人的角度讲,拍巴顿将军比拍一个虚构的将军更容易赚到钱。

  谭飞:

  他本身是耳熟能详的名字。

  韩三平:

  本身就是一个IP。另外我觉得拍这些电影还是要有情怀,拍什么要选得很准确,像这种叙事到底还行不行,还需不需要这样的叙事方式,在看完效果之后再做定夺。但是这些事件以及这些历史节点是可以拍的,还可以拍下去。

  谭飞:

  您觉得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重新来拍?

  韩三平:

  就是对表现方式做出改变,进行一定的艺术创造,也可能是虚构的。我们看《拯救大兵瑞恩》,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真实的故事,亲兄弟四个,有三个在“二战”中牺牲了,美军下令把这一个叫回来,不能让他再死,然后演绎了这样一个故事,就是寻找二等兵瑞恩。

  其实在中国的电影史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方式,如《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扑不灭的火焰》《英雄虎胆》都是大事件下的虚构。

  所以我觉得,电影首先要找到拍什么内容、什么题材。但怎么拍的问题也要解决好,否则还是容易失败。

  谭飞:

  再讲到好莱坞,很多人说因为好莱坞电影工业太发达,对中国目前还比较孱弱的工业是有很大冲击的,韩总您怎么看这件事?

  很多人会说好莱坞太强势了,可能它一进来国产电影就没有发展机会。你觉得国产电影是真没机会还是说我们很快就有机会跟好莱坞来一场正面的PK?

  韩三平:

  首先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根据我的经历,国产电影不是没有机会,这已经成为事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怎么还能说国产电影没有机会、没有市场、没有生命力呢?

  最应该说的是1998年下半年到2003年那五年,当时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失去信心了,年产几十部电影,票房却只有几个亿。那时候电影大面积亏损,观众不喜欢看甚至排斥,大量的从业人员改行,大量的设施和设备改变用途。电影院倒闭的也很多。但是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建立了一批上市的公司,建立了庞大的院线电影院,拍出了若干优秀电影,票房达到200多亿元,后电影工业、后电影市场迅速成长,现在生命力变得十分旺盛。

  但是生命力能不能持续旺盛,我们要解决许多问题,避免很快地就进入垂暮之年,这就要持续发展。电影实现持续发展最根本的就是以内容为王,虽然其他的影响因素也有很多,但是拍出好电影是最重要的。

  拍出优秀电影,中国电影生命力就会越来越旺盛。我们既然相信电影是跟文化紧密相关的,就应该明白好莱坞不可能一统天下,要不然这个社会、这个人类就太单调了。全世界都看好莱坞电影,我估计年轻人未必都喜欢。

  谭飞:

  而且他们看这种电影看久了,也会不喜欢。

  韩三平:

  我觉得中国观众很成熟,而且很优秀,几千万人看《摔跤吧!爸爸》,没有丝毫的强迫,也没有什么文件来号召。

  没有什么宣传,这就是观众选择。我们看它超过了很多美国电影,恰恰美国那种内容不扎实的电影在往下跌。只依靠工业和科技的电影肯定是不行的,就连《变形金刚5》也处于口碑不断下降的窘境。

  罗兰、诺兰、汉克斯这些人重新回归主流,李安导演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这样的影片,就十分优秀。我还是相信毛主席那句话,百花齐放,我们再换一种说法就是多元需求。

  谭飞:

  就是多元需求、内容为王,八个字。

  韩三平:

  多元需求、百花齐放在现在,许多观众看来都是主旋律,他们早就表现得十分厌烦。反过来讲,假如都是那种搞笑青春喜剧也是不行的。

  现在许多的怀旧类型影片中所谓的怀旧真不知道怀的是什么旧,你不能说20岁怀念18岁,30岁怀念25岁这样荒唐吧?然后再加上大量的都市言情喜剧,观众逐渐失去选择个性化了。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更广范畴的个性化,或者是叫自我配餐。

  所以我觉得电影也应该这样,百花齐放,像红色电影、主旋律电影。虽然有人会烦,但还是需要有的,而且还是有生命力的。或者我们再退一步讲,还是有观众人次和票房利润的。

  所以我觉得中国电影一定是有生命力的,14亿人的需求绝对不是一个小数量。如果做到一千多亿票房,一多半归国产片,一半就是五六百亿,现在200多亿元的票房还要翻一番。再加上网络、电影、网剧等,这一系列的发展,那么国产视听产品的市场就会非常广阔,还会往上增长。所以电影策划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根据2017年7月28日谭飞采访韩三平录音整理)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娱乐时代的文化坚守更新,对话韩三平:观众反映小鲜肉的表现超预期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