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青
欢宜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呢喃着叫着我的名字,她叫我倾城。我说我不叫倾城,我是顾城,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别人,也不是顾子恒。
她伏在我的肩上呕吐不止,似乎是我刚才晃动她的缘故,竟让她失去了平衡的力量。
已经凌晨两点,顷刻间,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的电话也开始聒噪不止,是妻子打来的,这个地方的隔音效果不好,我不敢接听,怕她听出什么破绽。
无奈之际,我只好把欢宜的电话找了出来,翻出通话记录,在最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苏力青,力青,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似乎是欢宜的朋友,那天我出门拦住她的时候,她们两个是在一起的。
我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她那边比我这还吵,熙熙攘攘的跟白天一样。
我说,“你好,力青吗?你先别问我是谁?欢宜喝多了,在娱乐城旁边的KTV包厢,或者我送她到你那里去。”
力青听出了我声音里的急促,就顺口说了一个地址给我。我没清楚就又问了一遍,她说,“这样吧,我待会儿发信息到她的手机上,你注意接收就是了。”
我说“好。”就挂了电话,叫来服务生帮忙把欢宜带出去外面的车上。
她完全地失去支撑,整个人瘫软在我的怀抱里,服务生过来搀扶的时候,她就歇斯底里地叫着滚开,坚决不让其他人碰她一下。我只好让服务生帮我打开车门,拖着她的身体把她整个塞进车里。
我照那个地点找到了力青,她穿了件粉红色的小短裙,搭配一件米黄色的圆领蕾丝衫,很秀气,长发分开自然地披到肩上,挽着一个仿LV的黑棕色手包。
起初她并未注意到我的车子,只是踮起脚尖左顾右盼,站在马路边格外显眼,跟这寂静的夜晚一点都不相衬。车灯照亮了她的脸,我按下了车喇叭,示意她我的到达。
她踟蹰着,不敢太确信。
我只好落下车窗,把头探出去同她招手,我说,“力青,是我,欢宜在我的车后座。”
她这才欢快地跑过来,像一只撒野的小兔子。
她比我先一步打开车门,钻进去查看欢宜的情况。
我一只手撑着车顶,靠着车身,注视她担忧的小脸。
她说,“你们公司聚餐也不至于这么惨烈吧,愣是把人给喝成这样,太不人道了呢。”
我只好说抱歉,对她的质问不做争论。
我问她,“你自己能行吗?我把她交给你。我现在必须回家了,我妻子一个劲地打电话,估计是有情况。”
力青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又沉寂下来,略显为难的望着我说,“能不能再送我们到住的地方,我今天忘记带钱了。”
“喔,这样,那你上来吧,坐在副驾驶上,好给我做向导。”
我坐上驾驶座,顺手又递上瓶水给她。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拧开瓶盖,非常豪放地大口灌了下去。
“你刚才在哪个地方,怎么会那么吵闹,这个点了,你不会也是酒吧妹吧。”我直言不讳道。
“酒吧妹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泡酒吧妹么。”
我俩相视一笑,彼此并无多余言语。
“原来你跟欢宜住在一起的啊,我真的还不知道呢。”
“对呀,我们一直在一起的。都是外乡来的孩子,就合租了那套公寓,她也不喜欢有男人进出我们家里,而且彼此都有很好的生活习惯,下班以后很少再去玩通宵,我还要考法律硕士,我俩性情上还是比较合得来的。”
“真羡慕你们女人之间永远都存在这种单纯善良的友谊。
“男人之间不能吗?”她反问我。
“男人之间或许也能,但是更难。男人若想保持长久的友谊,必须要与利益有所牵连。”
“那我就不懂了,但是我和欢宜的价值观是有差别的,包括衣食打扮,她永远都高高在上。”
“但是你们有不同的闪光点。”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后来我觉得,物质远比精神的需求更加迫切,我很羡慕她那般光亮的生活。”
“你们在舞台上都一样发光发亮,你的舞蹈也很棒,并不比她的逊色多少。我看过你跳舞的样子,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眼神捉摸不定,你是不容易被人驯服的黑天鹅。”
“我并不喜欢黑色,我的衣服都是小清新类型的。可是我的心理趋于阴暗,这是我无法定夺的。”
“你真的羡慕欢宜?”我撇过头去问她,她已经快把整瓶水都喝下去了,似乎忍受了长时间的饥渴。
“是的,我无比羡慕,却可望不可及。”
“那你不如去羡慕她的收放自如,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朝着目标坚定不移。她不怕受伤,不怕牵连,不怕世俗的眼光。可是这些都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唯独这个我不用去羡慕,我也有这样的个性在里面,甚至我能比她承受的还要多的多。我只是羡慕她的成效,仅此而已。”
我看到她胸有成竹的表情,有没有人知道,自信且专注的女人最动人。我甚至不敢再一次看向她,生怕自己沦陷到她的目光里。
欢宜安静地在车后座上睡着,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蹊跷的是,我跟力青初次见面,我们的谈话竟然跟欢宜并无多大关系。
我试图多去了解力青这一类女孩的生活,就问起她工作上的感想。
她说,“你知道吗?我们在台上的每一位舞者从未把台下的那一群当做人。他们是野兽,一嗅到腥味就会极力地靠近,我们的工作就是引诱他们但从不给他们可以靠近的机会。跳得久了,就会对舞台产生麻木,似乎脚下的那一块可以是任何地方,云端,草原,水面和麦田。做我们这一行,要学会給自己制造幻像,若没有这些幻像,你会很难去坚持完接下来的漫漫时光。也许你认为只有一两个小时,甚至是一首忧伤的曲调那么久。但要想完美演绎,真实跟幻觉必须同时出场。”
“同样,我也不是舞蹈专业,也必须经历一番磨砺。我还是个学生,生活自给自足。相对来说,欢宜要宽裕的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明白我到底羡慕的是什么。”
我感到有些恍惚,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出格。我按捺住言语的冲动,最终没把那个困惑提问出来。
到了她们住的公寓楼,力青说,“你放下她就好,我自己想办法把她给弄上去。”
我的电话又响起来了,我只好把欢宜从车里拉出来交给了力青。
我说,“我真得回去了,我妻子催得厉害。”
来不及说再见我就调转车头朝家的方向开去。
妻子果然是有了情况,她在电话里哭泣着对我说,“老公,你快回来,我肚子疼。”
我回到家后就看到她正蹲在门口,双手捂住肚子,旁边的玻璃杯倒在地上,里面的水全部洒了出来。
她的脸色发白,脸上冒出大颗的汗珠。
我急得六神无主,只好拨了120。
医生诊断说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孕妇的肠道也是很柔嫩的,饮食方面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又开了些消化类的药物,嘱咐我要她多喝白开水,12个小时候暂时不要吃其他食物,留院观察后再回去休养。
妻子哭得梨花带雨,抱着我的脖子说,“老公,我这些天总是做梦,我梦见好多条牛头马面蛇身的怪物出现,她们逼迫我跟你离婚。我害怕极了,一个人躲在黑洞里不敢出去。然后就是今天晚上我肚子疼,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我从未这样焦虑地寻找你,也从未这样的害怕失去你,老公,我爱你,我不能跟你分开。”
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的鼻涕和泪水淌进我的怀里。
我亲吻着她的额头,安抚她说,“傻瓜,你这是忧思过度了,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我们就要有个可爱的小宝贝了,他可是你的功劳。婚姻把我们捆在了一起,就一定也给了我们走下去的勇气。相信我,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嗯嗯,我知道了,老公。”妻子破涕为笑,她转脸郑重地对我说,“那老公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问她,“什么事啊。”
她说,“以后我要再生病了你能不能不再打120,我们可以去很多家私人医院啊,效率一样高。你这样兴师动众,人家还以为你这是办丧事呢。”
“说什么,这么晦气。好了,听你的,我以后就不这么莽撞了。你好好躺着,今晚我就在你床边陪你。”我拍了拍她后背说。
妻子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已有所变化,有了些许的松懈和臃肿,我的手掌对她的身体失去了兴趣。
那一晚我认真地守在妻子的病床边,可是我的思想却像一匹恣意奔腾的野马一样,没有方向。
如雪,欢宜,力青,这三个同时出现的女人让我发慌。
我怕自己乱了方寸,怕自己一向处理情人问题的惯例会被打破。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个一尘不染的姑娘,我看不清她的正面,仅是她的气场,就让我乱了阵脚。
她对我说,“顾城,你经历了那么多段情感,可是你还不是一样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吗?你知道爱情的含义吗?你知道怎样去爱吗?去修补吗?去描绘吗?你是可悲的,经历了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是你真正的爱人”。
我还梦见她的衣裳,她的住所,她恍惚是跟一个女生同住。
醒来后我反复回想这个怪异的梦境,一样的长发自然披在肩上,身上没有一件名牌和奢侈品,她的背影孤立,清冷,傲然,她的声音甜美,但却带着微微的伤痛。
后来我想到了力青,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很肯定梦里头的那个姑娘就是她了。
原因是,她出现得太合时宜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去见识一下梦里的这位姑娘,我费尽心机地策划了一个护送力青回公寓的机会。我打完电话给她后静静地等待她的工作结束。
怎么也没料到李欢宜也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她说,“顾城,你来接我,我又喝多了,我今天没能去上班,我心里烦。”
我正犹豫着,李欢宜又说,“你不能这样对我,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下子,让我思念好一阵子。你不是很好奇我跟你叔叔之间的故事么?我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你,我不怕你嘲笑,我就是这么真诚的一个人。”
我说,“你冷静一下,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吗?我对你和叔叔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的安全。”
欢宜好像没料到我的回答,她说,“谢谢你顾城,恐怕又要劳驾你送我回家了。”接着便说了一个地址给我。”
我看了看表,距离接力青下班还有些时间,就出发先去接到欢宜。
她喝得酩酊大醉,比我想象中的更为严重。她倚在一棵树上,挎包斜到了手腕上,头发遮住脸,手里还攥着半瓶啤酒,身上酒气熏天,高跟鞋还掉了一只,她不得不一只脚光着踩在另一只脚上,样子看起来极为狼狈。
路灯照亮她的表情,惊讶里带着心酸。我把她的身体拥在怀里,她身上的温度好像是在冰点,迅速把我的体温吸纳过去。
路边有不少的车于晃着车灯呼啸而过,风再次冲击她疲倦的脸庞,她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我没有问她,她却丢了酒瓶,钻进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有人减速停驻在我们身旁观望,我用外衣紧裹住她的脸,慌里慌张的问她,“傻瓜,鞋子跑哪里去了?”
欢宜只顾着摇头,我索性把她的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好了,现在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家。”
欢宜为难地看着自己光着的双脚。
我抱住她想把她放进车里。
她挣扎着说,“我要坐前座,坐后边看不到你的眼睛。”
我说,“乖,你这个样子坐在前面对我的臂力可是个挑战。”
她跌跌撞撞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我自己可以走过去,你不用那么为难。”
我无奈只好开车门给她。
欢宜动作利索的钻了进去。
我问她,“你对这件事情是有很意吗?”
“当然。”她回答,“那天我看见你老婆也坐在这个位置的”。
“这个你也比较?”
“比较,为什么不比,顾子恒她老婆有的东西我样样都要有。物质是衡量一个男人对待情人情意深浅的最直接的体现。”
“可是我不是顾子恒,你大可不必这么对我!”
“可是你让我爱上你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佯装不知。
“从我看见你老婆坐在这个位置的那一天起,我嫉妒坐在这个位置的每一个女人。我对自己说,我也要坐到这个位置来,并且比她们每一个人都坐得稳。”
“你难道不希望我这么做吗?”她反过来问我,酒精让她的身体麻木,却使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手里把着方向盘,眼睛却盯在了自己的手表上。
“你那天故意换了有你总经理工牌的西装外套,你假装是普通职员来跟我搭讪,若你对我没有一丝念想,又怎会这么费尽周折地想要亲近我。你以为我看不出男人的那点小花花肠子吗?你跟你叔叔一模一样,当年他也是用这个招数把我拐到手的。我不可能被同样的招数欺骗两次。我故意对你视而不见。谁知道最错误的不是这个蹩脚的伎俩,而是我自己忠实于内心的感受。你也可以认为这只是一种不甘,但是我现在没日没夜,对酒当歌,不再跳舞,醉卧街头,都只是为了吸引你向我走来。”
“欢宜,我送你回去只是纯粹地关心你的人身安全,连我自己都无法定义你跟我之间的情谊。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并不讨厌你。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无法给予你任何东西,你想要的,或许顾子恒已经满足过你了。我有妻子,她正待产,我也有过情人,但从不与她们有所牵连。我与她们保持距离,甚至断了联系,与你也是一样。我们或许能成为好朋友,或许也会是陌生人,我更希望你能理智地对待我们的感情。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如果可以,我就不再送你了。”
“顾城,你还是个人吗?我住在三楼,你要我这样光着脚走上去,你于心何忍啊。”
“你既然都能光着脚爬到我的副驾驶座上,怎么就不能再光着脚爬到三楼上呢。”
“顾城,你好狠的心,比你叔叔顾子恒狠心多了,但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人有狠劲,才能温存。亲爱的,你都能抱着我到车里,就不能再抱着我去楼上吗?我真的不能再走了,刚才鞋子丢了,我都是光着一只脚从酒吧里面逃出来的。就算你怜悯我也好啊。”
一个女人的聪明之处在于她的性子里将顽强和软弱,顽固和服从,顽劣与献媚一同并存,并让你不留痕迹地感受到女性的柔美。
欢宜无疑就是那样的女人。
我的负隅顽抗被她所折服。我抱住她,把她送上楼。她并未告诉我她的住处,直到走到一处阴暗的地方,她突然叫住我,并按下门铃。
当时她的姿势是一只手攀住我的脖子,身体被我托举着,脸焦急地停靠在我的肩上等待着。
开门的是力青,我有些惊魂未定。
“怎么,吓到了,不敢进来吗?”
她打开门,完全在她意料之中的笃定。欢宜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并不知道家里有人的,只是试探一下。”
“你俩这是给我玩的哪出啊?”我来不及换鞋就把欢宜扔到了大沙发上。我对力青和欢宜是质问的语气。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我走累了,也困了,我要睡在这里了。”欢宜蒲扇一样的睫毛紧紧地合上。
力青穿了件宽松的睡衣,里面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她站在我面前掐着腰,似乎在等待着我的解释。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也正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没错,她刚好也打电话我了,我就送她回来,她没有鞋子,我只能抱着她到家里来。差不多你都看到了。我说完了,你还欠我一个说法,你怎么会神出鬼没地出现这里,还有,我能不能坐下来,你们家里只有这张沙发可以坐的吗?”
“如果不嫌弃,还有床。你要不要来一起坐?”
力青把我撇在身后,不理会我是否跟了过来。
“苏力青,在我没有搞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去到床上的,你真的以为我跟人上床都是稀里糊涂的吗?
“你倒是还算聪明。那么如果不是我想要你来床上,而是我硬要你来床上呢。”力青回眸一笑,眼神里充满诱惑。
她的双手左右扒掉了挂在她双肩上的肩带,她整个雪白的身体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眼睛饱受诱惑,我拉了拉窗帘,把她整个人摁倒在了床上。
如那晚欢宜躺在车后座一样,力青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身体有些僵硬,我在黑暗里召唤她,指引她,铺开她,感受她,激励她。奇怪,那并不是我梦中的感觉,我始终记得,我梦中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可是力青使我臣服,我对她没有任何欲望。
她反倒得不到满足,不住地抓住我的手和背,我在她上面不知道被折腾了多少次。
后来整个屋子逐渐漏出微光,我这才意识到屋子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欢宜,她打开客厅里的橘红色灯,窸窸窣窣地走了进来。然后她摸到我的身体,吃了一惊,转而又安静下来,在我的旁边默默地躺下,她一定看到了我的旁边还躺有一个一丝不挂的身体。
她小声地问我,“顾城,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我不敢触碰她,她却钻进了我的怀抱,“告诉我,你们刚才什么都没做。”穿书吧
“我告诉你你觉得那是可能的吗?我不想欺骗你,欢宜,我们刚刚做了男女之事,就在你在沙发上睡熟之际。”
欢宜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举起枕头正要下落,却看到力青轻微地翻转身体,露出了面孔,只好安静下来,再次在我身边躺下。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喃喃自语道,“顾城,我同样还是珍惜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一样可以原谅你,只求你能够接纳我,成全我。我并不是个很坏的女孩子,我比她们都更具备超级强悍的忍耐力。”
“你可知道,同样的话我也听到别人说过。”我的嘴唇到达她的耳垂和发际。
“是谁?”她离开我立即变得警觉起来。
“你有没有听过两个住在一起的人会渐渐变得很相像,你和力青,你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东西,我有时候会把属于你们各自的特质混淆,我不知道,到底是你更洒脱一点还是她更勇敢一点。”
“我不想区分这个,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顾子恒他老婆有的东西我也都要拥有,而且要加倍地拥有,我并不在乎跟她共享同一个男人,同样我对你也很开放,我不在乎你跟力青有过,只要你给过她的也同样可以分享给我就够了。顾城,你能做到吗?”
我问欢宜,“即便是精液你也要争取的吗?欢宜,你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并不是你强求得来的。抱歉,我不能应了你的要求。我编排的程序已经接收到别人的指令了,你并没有密码,无法拥有通关的权利。至少今晚,我们不能结合在一起。”
“那算了,我并不喜欢勉强人。晚安,我只想这么跟你说。”
“晚安。”我也说。
欢宜离开我的怀抱,把身体侧到一旁,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昏黄的光线里困顿地睡去。
我看着左右两侧的美人都已经安然入眠,思索着等一会儿就可以溜之大吉,我绝不能将自己夹在这样的尴尬中。
力青却已然醒来,她睁大眼睛问我,“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把手里的白色短衫塞到身子后面,“我,要回家去了。你们睡吧。”说着又把短衫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穿在自己身上。
“你对我不满吗?”力青也开始往自己身上穿衣服。
“你不要误会,不,这本来就是个误会。力青,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我会对你负责,但是今晚我必须得回到我自己的家里去,这也是我的原则。”
“那我知道了,我只是出来送你走罢了。你不用多想什么。”
“你不是都已经睡下了吗?这样再出去很麻烦的。”
“你真的以为我能睡得着吗?我告诉你,我一直佯装入睡,眼睛闭着,耳朵却能洞悉周遭的一切,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们在那个位置,你们想做什么,我用心就能猜出个大概。”
“你跟我出去,我正有话要问你。”我被力青叫了出去,在她们家的楼道里,力青拉过我的手臂,把我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口问我,”顾城,我什么都能看得透,但是我无法看穿你的心。你现在诚恳地告诉我,欢宜和我,你到底会选择那一个?”
“我已有妻子,力青,你们两个都是好女孩,我都喜欢你们,可是我对谁都不会做出选择。”
“不,你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骗局也是我安排好的战局。我,是我要欢宜打电话给你的,我还故意弄丢了她的一只鞋。这主意是在你打电话约好我之后才想到的。我那时候已经在家里了,我只想知道你在我们之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做了,也选择了,为何要狡辩。你和我上了床,却为何又容忍两个女人躺在你身边。这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作为。你让我困惑不解。我今晚跟你出来只想要你一个答案,而且必须要有答案。”
力青咄咄逼人,我已经接收到她目光里的凌厉。
“我对你们两个都还不了解,而且我从不做选择,所以很抱歉,力青,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答案。至少到今天为止,我在你们之间也只跟你上过床,我跟欢宜之间纯洁如初,并无你想象中的那种龌龊。我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
“你说不了解,是我还是欢宜?那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所有的,一字不漏的,我知道欢宜的全部秘密。”
“你想说什么?”我把力青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想说的是,欢宜她根本不会喜欢你,她没有靠近你的必要,她爱顾子恒,甚至比你预料的还要强烈,是深入到骨子里的真真切切的爱。她爱他的钱,更爱他的身体。她被他蛊惑,不是你一己之力就可以拿下她身上那道符的。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一个女人若对一个男人没有爱,她怎么能忍受为他堕胎多次,为他隐姓埋名,为他营营役役。她爱他,无法脱离他,谁也不能驱逐她。”
“这是她的隐私,我不需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力青,我没想要跟欢宜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们也不可能走到那一步。她现在的身份是我叔叔的情人。所以我对她不是选择,是作为朋友之间适度地关怀。”
“那你就选择我吧,我没有那么复杂的秘密。我可以忠诚于你。”
“可是你需要的我无法给你。”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你需要的或许顾子恒也可以给你。你说你羡慕欢宜,你说了那么多,其实你只是羡慕她的不劳而获。她有随心所欲的物质财富,你没有,所以你一直也想要一个顾子恒那样的男人作为依靠。你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在这方面资助你,你拿你的感情跟我的财富做交换。我说的对么?我一直不愿意这么直白地面对你,是因为怕挫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此时此刻,我必须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希望我们可以增进彼此的友谊。你说是吗?力青。”
“你果然比我预期得聪颖许多,对!我只想跟你有个这样的交换。我可以吗?我想我有这个能力跟你完成这笔交易。”
“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其实我已经有一个这样的情人了。她对我百依百顺,并且知道我的需索,了解我的秉性。我暂时不需要太多这样的红颜知己。力青,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不要枉费了自己的青春。”
“可是,你说你会对今晚的事情负责,那又是什么?顾城,我不纠缠你了,但你得给我个交代吧。”
我掏了掏口袋里面的钱夹,当着力青的面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大概五千元左右。我一把塞给她并把空空的钱夹折起来还到上衣的口袋里。
“这些你拿着,上学交学费用,以后的每期学费我都会帮你交。我只能帮助你这个了,你的生活,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力青甩开我的手,齐整整的粉红色钞票洒落一地。
我蹲下来,灯光打斜了我的影子,我跟我的影子一起一张一张地捡起地上的钞票。
我再次把钱塞到力青的手里,“听话,我希望你知道自己的价值,珍惜自己的身体,它只能跟感情交换,请不要拿它当做交换的筹码。”
力青的手指抖了一下,她把钱握在手里,慢吞吞地换了站姿,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一脸的不甘心。
“真是个孩子。”我鼓足勇气去哄她。
她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嘴角生涩地露出一朵细小的花。
“你不应该跟欢宜住在一起,你沾到了她身上的胭脂俗粉。力青,你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子,是用心爱你,可以给你完整幸福的那一种。我希望你爱惜自己,也爱惜自己的前程。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们还是朋友,你有需要仍然可以来找我,不要对我抱有怨怼,这会使你成长的脚步变得缓慢无力。”
“我知道了,说得真的有点多了,你快回去吧。”力青一转身,忽而不见,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对欢宜的秘密是在意,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绪。正如力青所说,连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她是爱着顾子恒的,而且不是浅尝辄止的情分。
我开始感到不安,这两个女人的同时进攻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发生得太快,在我离开她们的公寓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叔叔就召集公司的全体高管进行了一次思想整顿的会议。这是仅有的一次上午座谈会。我能听得出他的话语里有意无意的把矛头指向了我。
最始料未及的是大会的最后一项是对公司的架构重新调整,特别是对总经理一职要进行民主选举,让大家公开表示是否对我工作的认同。
几乎是个爆炸性新闻。同事们纷纷猜测我跟老顾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估摸着不应该是欢宜的事情吧,不至于因为的我的小不正经就开涮我啊,何况我还没有对欢宜做过什么呢。
哪知道事情愈演愈烈,大家都各抒己见,纷纷发表对我的看法和不满,这是前无所有的,我知道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却不知道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叔叔一看局势难以控制,只得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觉得难堪,我这样做也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舆论的力量,你今天也算是见识了。”
“什么舆论?”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叔叔额头上凝聚起来的肃然神情。
“你在装什么蒜呢,我可是听到不止一个人给我反映说你在公司的吧台脱掉工装,还传达指令说不准叫你顾总,一致叫你城哥,目的就是为了把妹,你敢说没有这档子事儿?”叔叔气得把桌子上的一个文件扔飞了出去。
我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这种小事。“我只是脱了工装,大不了就按公司章程来扣掉违反公司制度的奖金就是了。再说,谁就那么肯定说我是在把妹啊,叔儿,这种不正之风是该整顿了,但是这种流言蜚语还是不要散播的好,您侄儿媳妇还有孕在身呢,您这样左倾地批判我,可是会惹大祸的。让您自己说说,男人嘛,有点一己之私,给自己壮壮面子,多跟美女攀谈沟通又不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您自己还不是有欢宜呢么,她最近都……”Μ.chuanyue1.℃ōM
一听到欢宜的名字,叔叔连忙摆手,侧着头看一眼外面的动静。
“放心,没有人听见的,我都是很小声的呢。”
“你小子口风给我紧一点,我跟欢宜的事没有人知道的,你不要搞得满城风雨,无事生非才好。
“那我的作风问题呢?”我知道自己的困境有了转机,连忙追问表情开始不自然的顾子恒。
“你自己搞砸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妥当吧,我老了,经不起你们这些人的折腾。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事情都是欢宜的那个好姐妹力青搞出来的,她说你还对她怀有不轨之心。这我就不理解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跟欢宜这么近的关系,乱搞会出问题的。”叔叔说完就夹着公文包出去了,还真的把被他搞砸的烂摊子交给我来收拾。
原来事情的根由出在这里,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不自量力地找到了顾子恒来收拾我的脾气。
她这是恩将仇报吧。我那晚跟她上床却没有跟欢宜的做法真是明智之举。我并不觉得我那5000块钱花的冤枉,若不是那5000块钱,说不定她还会搞到我的家里去也说不定。
我主持了接下来的会议,我说,“我确实是在工作的时候脱去了我的工装,还传达了不准叫我顾总而是叫我城哥的指令。我觉得这不至于酿出大错,我会跟你们一样接受公司的处罚。但是我除去这个公司以外的任何生活都属于我的隐私,把妹这种事,我只会让它发生在酒店或者别人家里。我讨厌七嘴八舌的人,也讨厌趋炎附势的人,这种场合就是黑社会,你们喊我一声城哥,我就有责任管好你们的每一张嘴”。
“还有对我有意见的大胆地说,没有必要非得等到顾董事长肯为你们撑腰的时候再说。我不是暴君!你们也不是除暴安良的忠义之士!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下午上班的时候每人给我交一份个人检讨,送到我办公室里!我亲自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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