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沉沦
李杨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他说，“我愿意做你手下败将，实在是对你奇妙且高超的投球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着就开始脱掉自己的上衣，没多会儿功夫，他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而我处之泰然的在一旁嘲弄他。
“好了，这下我有食欲了，心情也多云转晴了。我们回去接着吃东西吧，我现在感觉到饿了。”
那天是真的饿了，吃了很多东西，肚子依然觉得很空。我左手拿着猪蹄，右手拿着筷子，还对在一旁伺候我伺候得手忙脚乱的李杨说，“现在是心情大好，同样你还要遭殃了。求求你了，赶紧想想办法吧，把我高涨的情绪压制回去，不然我会闹翻天，你就留下来陪我折腾吧。”
“姑奶奶啊，你这左右不是的到底想要怎样？我要不要率领一个刑警小分队的人来伺候你啊。我这手脚并用都不够啊。”说着就抬起一只脚来对我诉苦。我的脚都要帮你抵挡前来膜拜不止的小狗狗了。”
“哪里是膜拜，是来抢食吧。你不用理会它，它在这个时候是抢不过我的，只怪它主人放它出来的不是时候。”
“那好吧，你就安安心心的饱餐一顿吧，我保证给你扫除周边的一切障碍，到时候给你看看我的防护工作做得怎样。”
“那还用说，肯定比那站商场门口的小保安强得多。你的工作我也不检验了，自己边上呆着去，等我吃完了你再过来伺候。我吃东西是不喜欢旁人打扰。去去去，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李杨被我驱逐到了一边，哪想到那只小狼狗也摇着尾巴跟他站到了统一战线上。李杨气得直跺脚，我在就在饭桌上喷出一嘴的米饭。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很佩服我的食欲。
李杨没想到他会带一个人出来吃饭，却要我分开吃两桌饭，并且结两次帐。
回来的路上他就不断地跟我抱怨。“我只是个小刑警啊，没有多少公费的好不好，你就这样糟蹋我的血汗钱，很不道德的哦。”
“嘿，你自己主动说要请我吃饭的现在倒成公事了。我跟你有什么公事可谈的，再说即便公事也是你的工作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李杨笑嘻嘻的提了提衬衣领。“你还别真不信，你那件案子还真有点来头。你猜真相是怎样的？”
“你爱说不说，反正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为什么要凡事听你的调遣。我是有知情权的，小心我揭发给你们领导，说你跟我私下里的交流，还带我来到这个乡村风情的好地方花光你们的公费。”
“好吧，丫头片子，我怕了你了。我就全都向你抖了吧。这也没什么曲曲折折的，无非是姓王的和姓林的之间的矛盾波及到了你而已，结果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她们利益的牺牲品。”
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什么利益争斗，牺牲品啊，搞得这么黑暗，打商业战呢。”ωＷＷ.chuanyue1.coΜ
“耶，这句话还真是这么个意思。是姓林的诱导姓王的对你骚扰，然后他好抓住这个把柄来敲诈姓王的，他们一直是面和心不合，没想到在这次却在你的事情上彻底爆发出来了。”
“这不可能，他们关系很铁，说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怎么会有这种出乎意料的勾当呐。”
“你啊，还是太小了，看人不准。所以你的介入使整个故事发生了转折，就是你因为心脏缺血而晕厥过去的那件事。当时正在偷拍的林先生也乱了阵脚，他看到事情要闹出人命来了只好就此收手，打电话报了警这才把你给送到了医院进行急救。”
“怎么样？比你想像的离奇多了吧。”
“太离奇了，我就这样被卷入他们的纷争？这些个大人们还真有意思。都能随便的把人当成他们的利益工具，我真是很透了这些利欲熏心的人类了。唉。”我又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嘛我有时候也很能理解你这样的唉声叹气了，这个年纪实在不该遭受这样的凌辱和欺骗。”
“今天你已经是第三次对我说这么暖心的话了。哎呀，警察叔叔，我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你是好人了，这种感觉可不是说来玩玩的，我不会是快要爱上你了吧，好有父爱，好有被保护的安全感哦。”
“呵呵，你怎么会爱上我这样的已婚男子呢，我们还是做朋友好了。我会帮你处理很多事情，也会教会如何去辨别身边的真善美。”
“真好。”我吹着风的脸不自觉的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们是要回去了吗？”我抬起眼睛问他。
“是呀，怎么？还不想回去的吗？”他把档位调好，腾出手来拉住了我。
“是啊，我突然想喝点酒，我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喝完酒后是什么感觉你相信吗？”
他眼睛矢志不移地盯着前方，嘴里也很坚毅的回答，“当然，我相信你啊。你想去哪里喝，我一会儿带你去。”
“去我们学校吧，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大的一块草坪，躺在上面能看到满天繁星，喝多了酒躺在你的腿上，听你讲有趣的故事。”
“真能想象，这样的天，你让我找酒，草坪，给你提供大腿都可以，可是你要我上哪找星星去。”
我闭上眼睛忘情地说，“只要心中有，天上有没有都没有关系了。”
“真是个孩子。”他笑我。“那就听你的。”说完就腾出一只手变换档位，加速度冲向归时的路。
幸好学校还没关上大门，可能是故意留给晚归的学生的，我们也冠冕堂皇的挽着手充当他们当中一对情侣。没想到李杨的样貌还挺过关，没有人来怀疑他的伪装。
“怎么样？”我们学校的保安很仁慈吧。我故意调侃他。
“是不称职还差不多。依照我们这种专业眼光来说，一眼就能把你的身份性格辨辨别个差不多的。我们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存在是不正当的关系。”
“说的那么难听，怎么就不正当了，是伪装好不好。用词不当，当初是怎么教训我的。”
“你说得对，我知错了，我们赶紧去找好地方，不然这一堆的啤酒还真能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李杨找来一个黑塑料袋来给我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灌装的啤酒。
“你还真是大力士，这么多酒被你拎起来竟然没有多吃力。”
“我们警察体格都很棒的嘛。这点苦力活还是经受的了的。”
“那好吧，看你这么轻松，我就放心多了。”我在心里一阵窃喜。
“前面有一个小亭子，草坪是不是就在那里啊，看起来很隐蔽，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再走会儿吧，前面直走，右拐，再前走，右拐，再直走，右拐就到了。”
“噢。这么远啊，那我还是扛起来算了。”李杨傻乎乎的把一袋子啤酒举到了自己肩膀上。
我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怎么了，你又抽风啊。”李杨困惑不解地问我。随着我的笑声越来越尖锐，李杨就不得不停下脚步。猛然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转了回来，把已经半步颠的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丫头片子，你竟然耍我，右拐再右拐再右拐不就是原地么。刚刚我们经过那里，就是那片草坪对不对？”
李杨把肩上那堆啤酒拖下来塞到了我的怀里，“你自己拎吧，我绝对不干这吃了亏还不讨好的事。”
“别啊，警察叔叔。”我为难的看着那几乎要把我压坏的黑袋子。“你就送佛送到西嘛。警察哪有你们这样做事的，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别用这个，激将法没有用。你自己想办法弄吧，我自己去那片草坪上赏星星看月亮。我还能枕着自己的大胳膊睡觉。多悠然自得啊，多赏心悦目啊。”
“没酒你怎么醉啊，警察叔叔，你真的不要丢弃我，一会儿保安来了我可怎么办啊，我跟这个大黑袋都要被关进那幽暗窄小的教导室了。我要是再一不小心把咱们的事给说出来了你说那不是闹腾的更大了嘛。”
“你说是不是啊，警察叔叔，所以说嘛，做事就要考虑周全的嘛，你这样弃我于不顾对你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已经大踏步走在前面的李杨转过身来，他看看我，再看看那个沉重的黑袋子。“你说得对，没有酒我怎么醉啊，我自己扛着酒瓶子走，你可别过来跟着啊。”穿书吧
我死皮赖脸地跟在他的后面。
那一晚真的就有星星，一眨一眨的跟女孩子的眼睛一样生动明亮。
李杨喝了酒，我没有。我只是看着他，觉得喝酒的男子的样子好酷。
他一瓶接一瓶的往自己嘴里灌下去。
我始终没有勇气去尝试酒精的味道。我说，“对不起哦，警察叔叔，我现在没有心情喝酒了。”
他已经对我的反复无常见怪不怪了。“那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但是，我有心情看星星。”我诚实地回答道。
“还算有良心。”李杨的酒量应该不错，他还能边喝边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从他调皮捣蛋到他成为一名出色的警员，从他懵懂无知到牵手恋爱。
我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是听到最后却有一种想要入眠的感觉。
我说，“你的故事真好听，有催眠的作用。”
“呵呵，那我们回去睡觉吧。”李杨扬了扬手里的最后一瓶啤酒对我说，“好吧，那你先喝着，我还得做完最后一件事情。”
“最后一件事？”
“对啊，我还没枕着你的大腿睡觉。”
“呵呵，那你自便。”
我轻轻地躺了下来，李杨的腿上有很多的肌肉，硬邦邦的，结实极了。
再后来我们就找到了一个住处。李杨说，那就是他们的刑警大队院子，刚好有空余的房，他今晚也有值班，我可以住在空闲的那一间。
那一间恰好就在他的办公室对面。我们都是在四楼那一层。
我很欣慰地走进了自己的那间房。洗漱完毕到阳台上吹风。
李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窗，我们遥遥相望，内心说不出的默契和喜悦。这是个惬意的夜晚。我离开学校后第一次睡得那么香甜。那一晚我没有拉窗帘，直到后来他的房间里的灯光渐次变弱，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等待里有一种找回初恋的感觉。
第二天李杨早早的起床并叫醒我，他说，“小丫头，今天要去新公司面试了，记得穿戴整洁，化上淡妆哦。你的新的上司姓张，你称呼他张总就行，我会留他的电话号码给你，去了就说是李哥介绍你过去的，记得是李哥，不能肆无忌惮的称呼我为大叔了啊。”
我走上阳台看着李杨跟他通电话。李杨冲我挥挥手，一脸的和煦。
他还提醒我说，“门把上挂的有我刚刚买好的早餐，记得吃完了再去啊。”
只是个贴心的男人，我在心里默念道。
张总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很多，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皮肤很白，操着一口浓重的陕北普通话。
他看见我走近他的时候眼前一亮，待我坐下，他主动开口问我。“你一定是李哥介绍的那位美女大学生了，来我们这种地方实在是委屈了你。希望你能在这工作得开心。”
“您真客气，我也是初出茅庐的学生而已，什么都不懂得，还希望您能多多指点呢。”
“那我们闲话不多聊了，我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呢其实也是打工的，咱们老板是本地的商人，我是先管理公里过来组建管理团队的。老板旗下有洗浴型酒店，房地产，娱乐城。李哥跟老板私下里的关系也很好。他觉得房地产策划很适合你。但是我现在直接管理的洗浴型酒店也有空缺的职位，是大堂副理一职，你看你呀怎么选择，我个人觉得后者更合适你一些，女孩子做起来也很得心应手。你的形象又好，很能锻炼人的职位。”
“洗浴型酒店？那说是不是就是洗浴中心了？”我顿然觉得有点生触。
“呵呵，一听到这个吓坏了吧。你放心好了，咱们是平远市第一家纯绿色的商务休闲会所，没有所谓的那些乌烟瘴气的项目，按摩和保健都是正规的，纯中医的保健方法。”
“我本人也不喜欢那种嘈杂的场所，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种场合来做管理。”
他站起来给我接了一杯饮用水。
我心里盘着，我一个学语言专业的大学生，怎么就转来转去要去做洗浴中心的大堂副理了。生活真是太奇妙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噢，你的月薪是有奖金和提成的，这个可以让李哥跟老板私下里去沟通，应该是令你满意的。”
“李哥说要我房地产策划比较好。”我如实地回答道。
“噢噢，如果你也有那个意向，我可以带你去见下面的人，负责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就在我的隔壁。你自己慎重考虑一下，我是觉得你在我这里做事比较好一些。”
我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那好吧，我就听你的吧。我觉得做哪个职位都一样。”
我就是这样的建立了跟张总之间的第一份信任，后来他总富含哲理的对我说，我们是从一杯饮用水开始的。我就不以为然。
他自己的办公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许多，整个一个总统套房的空间，卧室，洗手间，棋牌室一应俱全。
张总说，老板器重我，就安排我在这个大套房里工作，也一并解决了我住宿的问题。
“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个人收藏？”
我提起了兴致，“你不是做管理的吗？还有收藏品。”
“是啊，让你见笑了，我的收藏品，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些史实类的书籍。”他拉开布帘指给我看，满满的一书柜的书，累累的排在一起，像是一个大的阅览室。
“怎么样？我也很爱书的吧。”他凑近我说，我闻见他身上沐浴乳的香气，那是第一次，我能准确分辨出那完全属于男性身体的气味。
很清淡也很好闻。
我问他，“张总，你洗澡都是在这里的吗？”
“不是，我一般都是在大厅。这里的水没有下面的舒服。”
“呵，你这样的领导还真跟别人不同，大家都嫌人多的地方太闹。”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
“我，我只是闻到了你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我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玉兰油的。咱们酒店都用这一种的，你的嗅觉这么敏感，走上大街也能分辨出哪一个是在咱家洗的澡了吧。”他故意取笑我。
“或许吧，不是要给我熟悉工作环境的吗？这种事情也要你亲自陪同的呀。”
“噢，不了，我就让值班经理陪你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不懂的你回头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要记好了。”
说着就递过来一张雪白的名片。
说它雪白，一点都不夸张，一尘不染，除了公司，职务，和姓名电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和logo。
我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从他办公室退了出去，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走廊，照得心里暖洋洋的。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了，天气微微转凉，但是还未完全褪去夏日的浪潮。
我打电话给了李杨，我说，“李哥啊，我的职位转换成了大堂副理呢，现在我正在公司熟悉工作环境呢，我的感觉还不错哦，谢谢你的帮忙，等我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就一定好好地酬谢你。”
“哦，看来老张是有私心的哦，那你好好做吧，我也正在调查案件呢，最近可能比较忙，要是不能联系你就给我发信息啊。在那种地方工作一定要自重，有原则，幸好你是在前台，做事都是能摆在人前的。不多说了保重自己啊。”
李杨这算是对我的告诫吗？哎，社会上的人果真要谨慎的多。
“是陆副理吗？”一个长相英俊但是皮肤黝黑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的领带是粉红色的，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是我，您是？”
“是张总叫我带你过去熟悉环境的，我姓王，是你的直属上司，以后你的工作会有我来负责，这是我给你领的工作用品，文件夹和笔，接下来还会为你定做工装和工牌。我们先去楼层吧。浴区现在有客人，等到晚上了我再带你进去。”
“你的职务虽然是大副，但是你要负责全公司的客户投诉。”
“大厅管理无非就是走走程序，但是突发事件的处理可就要考验你的应变能力了，前几个礼拜我会带着你，之后你要独挡一面，自己随机应变，处理好各部门和部门与客人，客人与客人的纠纷。”
他讲话的语气好生硬，我不得不随声附和他。“好的，王经理，我一定好好学习。”
“我们的二楼是自助餐厅和娱乐室，三楼是按摩房，四楼是客房，一会儿你会跟他们的部门负责人一一见面，你还要做好跟他们之间的良好沟通和配合。这个也很重要。”
“陆心安是吧，陆副理要知道我们这里知人善用，管理公司不像地方团体，我们很少考虑走关系，套近乎的这种门路。既来之则安之，我希望你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而不要让别人认为你只是前台的一只花瓶。”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走了关系才能进来这里的。我盯着他没有变化的脸狠狠的咬紧了牙，原来这姓王的对我有偏见。我忍了忍，把他的话装进了耳朵里。
“王经理，那您现在给我一份流程和之前的工作汇报吧。我想现在就来适应一下。”
“不错，很有主动性。那你就到前台收银那里去取，就说我交代过的。”他说着就轻蔑似的露出一个微笑，我转过身，重回到一楼，拿了文件和资料又回到他的身边。
我们坐在二楼的会客厅里。王经理翘着腿很舒服的大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瞬间可以理解他的不平衡来自哪里了，他一个职务大于我的值班经理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而我第一天来就可以跟张总共用一间。
不过看他趾高气昂的样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在他手下工作还是要多多留神才是。
当晚王经理带我参观了浴区，他简单地给我讲解一下服务流程后就吩咐其他的领班来跟我见面，我做了自我介绍，并请求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姓王的又在中间的部分插上一句，他说，“陆副理可是破格录取来的，你们以后也要多多向她学习，据说还是学校里的优秀毕业生。可不要总是冲撞她。大家要团结友爱嘛，是吧。”
他说得很含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很明显的抵触我嘛。
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应他，“我年龄小，比起大家，我没有任何专业素养，大家不用那么客气，你们的批评指导对我是有帮助的。等我们结束工作以后，我请大家吃夜宵。大家不要不给面子哦。”
王经理放下了交叉在一起的双臂，他绝对想不到我会赶在大家孤立我之前去笼络人心。
张总对我说，“小丫头，你果真聪慧过人啊，我当初选了你是没有错的这么点的年纪处理事情来就稳妥流畅。你知道管理团队什么最重要了吗？”
我说，“不知道。”
“就是人心，你做的很对，第一天你就给你的上司一个下马威，不过接下来你会更加困难了，王经理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他有很好的领导才能，他可是比你熟悉公司的任何一位员工，小心他跟你较劲，那样对你的工作执行没有一点好处。”
“不会吧，我们都是做一样的工作，他干嘛要这么敌对我，我又没有抢他的风头，又没给他难堪的。”
“这个你就慢慢理解了，人的心理是会作怪的。我也只能袖手旁观，无可奈何了。你自己要有解决一切困难的韧性。对了，你刚才管我借多少钱啊。”
“500。”我说。
“给你800吧，你们那班的人不会少了，大家刚工作完都很劳累的，肯定会一群饿狼似的蜂拥而上的。”
“今天可能要辛苦你这个新上任的大副了。”说着他就拿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我更期望你那燃烧着的三把火的。”
“什么三把火？”我问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等你哪天燃烧完了就来我办公室吧，我给你把火种再接力下去。我很欣赏你，心安。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你这话让我好有压力啊，张总，我这是初来乍到的，您还是不要对我的期望太高了。”
“我看人不会错的，你要相信我的判断能力。”
晚上的聚餐非常成功，大家有说有笑的，相谈甚欢。席间王经理几次跟我碰酒，他一脱去工装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穿的运动T恤，很时尚，跟我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上班时候的那种领导架势。
我跟大家也一一熟络起来。他们纷纷祝贺我新官上任，杯筹交错，气氛十分融洽。
我对王经理说，“以后要有得麻烦你的了，我这什么都不懂得，就任由你差遣，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跟着您这样教导有方的领导，绝对错不了。”
他再次跟我碰杯，自己倒先一饮而尽。“咱们工作是工作，玩是玩，下了班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哥，我们也相差不了几岁，玩的时候就不要再谈工作了，但是工作的时候我也不会因为谁跟我走得近就手下留情。我这话说得多了。总之什么都是得靠你自己，别人也只能提供辅助性的作用。喝了吧，都第五杯了，今晚我可是大开喝戒了。”
因为是啤酒我起初感觉不到任何反应，等到大家一哄而上交碰到了第六杯的时候我可就支撑不住了。王经理跟几个领班在划拳，我趁机跟张总打了个电话。
我说，“张总，这可要怎么办？我是做东的，可是我怕我酒量支撑不下去了，大家都还没尽兴，我不能临阵脱逃啊。”
“呵呵，就等着你的电话呢，你一个小女孩，也没有朋友帮你，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王经理他们那帮人啊，就是有个坏毛病，喜欢大宰荣升高官的人，他们可都是生龙活虎的汉子，酒量自然不会比你差，你这个小丫头，哪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怎么办？我几乎哭了出来，只是想请大家好好吃顿饭的，可是这酒喝的没底了，我怕是扛不住了啊。”
“你别慌啊，我帮你想想办法，这样吧，你先沉得住气，回到座位上故作镇定的跟王经理多端几杯酒，他是你的上司，当着同仁的面不会不给你面子，然后呢你就私下里把你的情况透漏给他，女孩子嘛，不胜酒力他应该可以理解的，就这样去试试看，要是能走就先走了，他会给你万全之策，要是不能走你再打给我。你看这样行吗？”
“谢谢你啊，张总，您考虑的可真周全，我觉得应该可行，我这就过去试试看。”我对张总充满了感激之情，这个线管理团队来的领导对他的部下悉数了解，他的主意一定不会错的。
我镇定自若地回到原位置，王经理正从他那边瞄过来。我就夹了几口菜，边咀嚼边思考着下一步措施。
过了一会儿，我挪开身子坐到王经理的身旁，他正跟人猜拳猜地尽兴。看到我走来就戛然的停了下来。“怎么了，陆副理，你这是也要跟我们一起玩？”
几个男生一起起哄，“就是啊，会玩就一起嘛，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玩也太没趣了”，其实他们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大都赤裸着膀子，看起来粗鲁且有失体面。
我压着声音对王经理说，“能否打扰您一下，我这会酒劲过来了，能不能再沾沾您的光，给你多端几个酒。”我的言语在大家有失唐突，不过他倒是大方，端起酒杯来还不等我添酒就先给自己斟满，用的是超大量的直筒玻璃杯然后讥讽地看了我一眼，并吩咐一个小领班也把我的杯子倒满，“那好吧，我也不欺负你，我喝多少你喝多少就行。我们在陕北的时候都是这么走的。到了平远也不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几个小领班一阵叫好，“那可不是，这下陆领班不得赚到了，平远的规矩是喝多倒少的，王经理可是真给新来的面子。”
我措手不及的盯着满满的一大杯子啤酒。胃里已经开始翻滚，一阵作呕，难以抑制。幸亏直到达喉咙的位置，我没能顺顺畅畅的吐出来。
“这。”我为难的推搡道。“我实在不胜酒力啊，王经理，您这让我盛情难却，不然这样，我这一大杯就喝完了，接下来能不能随意一点，您也少喝点，刚才都喝了不少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在场的大家谁不工作的？再说了，做你这个职务的，不会喝酒哪行啊。以后应酬多的是呢。这还仅仅是咱们的聚餐，又没人为难你，到了正式场合，哪个人管你死活的。”
“这还叫不为难我？”我在心里苦苦叫跌。
眼看形势刻不容缓，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在我的那杯还汩汩的往外冒着白泡沫的冰啤酒。
这时候电话很合事宜的响了，我一看是张总打来的，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那个方法不行？”我支支吾吾说“是。”
“那你一会儿在你们吃饭的那个路口等我把，现在你把电话转交给王经理，不要说是我，知道吗？”
我说知道了，就把电话给了王经理。他一脸迟疑的接过去，放到耳边后情绪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简单的应诺了两句后就恢复了刚才的情绪。他不再紧逼我喝完那杯酒。而是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你自己把这杯酒处理完吧，反正都倒出来了。喝完之后就先回去吧，领导说你明天有很多工作要做的，今晚给你时间准备。”
大家立刻唏嘘不已。我深表歉意的把酒喝下肚去。大家作鸟兽散，没有了高涨的心情。
“打扰你的雅兴了，没关系，大家可以继续玩嘛，我把钱预先支付了，你们要的酒和食品先给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补给大家。”说完我就跟大家道别。
没走几步就忍不住蹲到路边呕吐，胃里难受极了，像是胀气在支撑着，难以隐忍的带动搅拌着。
那是我第一次吐酒，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酒精是会跟胃液进行抗争的。很痛苦，但吐出来之后又觉得好空虚。
那本身填充于身体里的物质被排挤出来，痛快中带有宣泄出来的不安。
张总远远的就看见了我，他挥了挥手，拦住一辆，等我靠近他的时候就把我塞了进去。
他问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我喃喃道，“回我家里。”
他扭过头对司机说，“师傅，到大学路附近的文苑路。”
我嗅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就栽倒在他怀里，一醉不醒。
夜间醒来，摸出身边的床褥，似乎不是我的。睁开眼，看到一袭的白。他还在我身边，以我倒在他怀里的姿态拥着我。
“你醒了？电视声音太大了吧。”他歉意的笑笑。
“没有，我是自己下意识醒来的。”我揉了揉眼，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时事新闻。
“这是哪里？”我问他。
“噢，我实在是找不到你的具体住址，就把你带到了这里。我们公司附近的一个小旅馆，这里不安全，我又没办法舍弃你离开。”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关怀的话语。
“你跟李哥不是认识吗？我就住在公司的大院里，是他们刑警队的老房子。我暂且住在那里的。”
“噢，是吗？那我下次就知道了。不过我并不方便送你过去。”
“谢谢你啊，张总，我这是醉的不省人事了。”我辨清了我跟他的关系，就从他怀里脱离出来，他看到我要动，就轻轻的把手臂从我背后绕了出来。
“我给你烧的有水，就在你床头柜的位置，还没有完全凉下去，中间我换了几次。你先喝下去。醉酒以后很容易口干。喝点补充一下水分。这都三点多了，我回去还能眯一会儿，你也再睡会儿吧，明天大家都等着你的表现呢。”
他欠了欠身，身体从被子里挪了出来。
我趁他披上外衣的那一个空档，巧妙的拉住了他的手。我说，“你的白色背心也是用沐浴乳来清洗的吗？”
他转过来正对着我笑出声来。“这丫头，你都快成精了，这你都闻得出来，太神奇了吧。”
我很喜欢这种味道。
“是吗？你们女浴区也有的，以后你洗澡也可以用那个啊。这样就不用老羡慕别人的了。怎么了，你睡不着吗？”他犹豫的看了看我撕扯住他的手。
“就在这过一晚的，你这样回去更会引起大家猜疑，而且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啊。”
“我一大男人的有什么安不安全的。不过我会留下来陪你，反正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没怎么动，由此可见我，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吧。”
他这句话把我逗乐了，我喝下那杯清水，感觉胃里舒服多了，索性就脱了衣服，稳妥的躺了下来。
他问我，“要看电视吗？”我说，“不用了，我想静静的躺一会儿。”他就关了电视，也一并关了一盏微亮的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幽静，开了一扇窗，能感觉到细细的晚风吹拂窗帘的力量。我突然就不安起来，手指蜷缩起来，身体下半部分有意无意的尝试着弯曲，我转过身去，正对着他温热的鼻息。
“张总。”
他在黑暗里发出应声。“怎么了，又不是在公司，你不用这么称呼我。”
“那我并不知道你叫什么。”
“随便吧，你可以叫我嗨，或者哎，什么的，我不介意的。”
他用手掖了掖我领口处的被角，“没开空调，不知道你热不热。”
“有点。”我如实地回答，他的手可真多肉，停留在我脖颈处，隔着棉布面能感受到他的摩挲。
“那就脱了衣服吧，反正我又看不见。”
我说，“好。”就斜过身子脱去自己的外衣和裤子。然后我躺下来背对着他，却依然感觉到他的目光就在我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他的手从我的脖颈处游移过来，我抓住他继续往下的手，转过身来贴近他的温热。一直靠近他的胸膛。
他的衬衣包裹着他芳香的身体一同向我席卷而来。我亲吻着他的肌肤，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和回应。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到发梢处触碰到我的脊椎，我全身的毛孔在收缩，一个接着一个的萎缩。
“你知道吗？”当你醉酒的时候，你拉住我的手说不要我走，那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最有魅力的一句话。我没有走，而且现在已经在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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