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如亲生父
知徒莫如心中傅
我和季月想了半天要带什么去:像师傅现在最怕的是闲着。“想到了,想到了,”季月忽然想起来:“最好的礼物是买点小动物送去,这样给师傅养着玩也不会觉得无聊。”
师傅的住房在镇上的最后一排的最左侧,是一个带院子的三室一厅。师傅的住房再向左是麦田,住房的右侧还有四家住户,也是和师傅年龄相仿的人住着,再向右是一个儿童诊所和超市。【穿】
【书】
【吧】
我和季月从超市走过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些生活用品,应该是前几排的住户。
儿童诊室一如既往的人多。我们经过时,正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要输液,因为手上血管太细,需要扎在脑门上的血管里。
爸爸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安慰着说:“再哭就要被别的小朋友嘲笑了”,男孩可能是被刚输液的孩子吓到了,不管爸爸说什么还是一直嘤嘤的哭个不停。
“再哭就要被别的小朋友嘲笑了。”听着多熟悉。
我四岁的时候,生过一次病,高烧四十度八,父亲抱着我坐在大伯的车上,去镇医院看病。护士穿着白色外套,带着白色帽子,新烫的卷发只露出末端,每根发丝都向上翘着显得硬邦邦的,透出一股药水味,像是病房里扎入孩子脑门的针头。
我捂着脑门吭吭吭的啼哭着哀求父亲:“我不扎针,我的病好了,我不烫啦,头不烫啦,我们回家吧。”父亲安慰我说:“乖,乖,没事的没事的,你看边上的小朋友,多听话,你再哭,就要被别的小朋友嘲笑了。”
我脸上挂着泪珠委屈的说:“爸爸,她要扎我的脑子,你忍心看着我疼吗?”父亲笑着对我说:“不忍心,当然不忍心,我帮你捂着脑门,不让她扎。”我放下手,把脑门交给父亲,等我反应过来,针管已经扎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们走到师傅住房前面,门是开着的,应该是师傅接到我们要来的电话,提前打开的。我和季月走进去,院子靠墙一侧种了一些黄瓜豆角一类的常见蔬菜,在蔬菜侧面,是竹竿扎成的架子,用来供藤蔓攀爬。师母在这个时候都是在厨房里忙活,准备迎接我们的吃食,师傅则坐在客厅里品他最爱喝的毛尖茶。
我和季月掀开门帘进到客厅里时,师傅才说话:“我两个最有爱心的徒弟来了,自己找地方坐,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师傅,看您说的,我们是您的徒弟,来看看您和师母还不是应该的。”我把信阳毛尖和其它礼物放到茶几上,季月一边把提着的鸟笼连同喜鹊放到客桌上,一边对师傅说着。
师傅对季月的回答不以为然:“一看只有你俩过来,我就知道有事情了。你们仨是我带的最后一批徒弟,也是我带过的徒弟中年龄最小的一批,就像自己的儿子女儿一样,我要是猜不透你们的想法,还怎么算是合格的师傅。快说吧,有什么事情,看我能不能解决,等你们师娘弄好吃食过来,可就不能说了。”
我和季月拿了凳子坐在师傅的对面,季月没有开口,而是给师傅泡了我们带过来的毛尖,我便对师傅说:“也不算什么事情,就是赖头最近偷东西不检点了,季月有点担心,想请师傅看看怎么办好,省的以后闹出什么大事情。”www.chuanyue1.com
师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品味着:“还是徒弟带来的茶叶好些,味道清淡绵长,每一颗茶叶也都是直立的,这才算是茶中君子。”然后慢慢收起笑容:“赖头这孩子我是知道的,比你们两个要强了些。我带你们的时候,就有些担心他,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还要看个人,再说现在出了师了,师傅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还是说说你俩吧,这些年没少占赖头便宜吧,像你们俩这样偷盗坚持原则的,可端不稳这碗饭。”
季月听到师傅要说我们两个的事情,就先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师傅:“我们俩在一起不打算结婚,就这样两个有个伴就行,相互搀扶着,等到了师傅师母的年龄,也来这边的镇上买座房子,种点菜呀花呀的,过一生。”
师傅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季月说:“只要你们自己决定在一起,谁也拆不开,要是你两个决定不在一起,谁也捏合不到一起,什么结婚不结婚,领不领结婚证,只不过是给世俗的形式罢了。”
又说了一会话,季月便去帮助师母做饭去了,留下我和师傅在客厅里。
我是最害怕师傅的,从拜师到现在,师傅教受知识时的样子一直挥之不去。师傅也知道我怕他,见我半天也没说什么话就先开口说:“最近本事长进了没有啊,要有媳妇了,虽然不结婚,也要多担当才行。”
我见师傅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感觉浑身更不自在起来:“还在练着那师傅,把您以前教过我的,都好好的再打磨一遍,放心吧师傅,我会照顾好季月的。”
中午吃过饭,我们就离开了,出大门的时候师傅又交代了几句:“赖头的事情,你们多商量,都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面对困难了……都是苦命的孩子……”师傅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就要往外涌,师母看到后及时出来说话才没有让场面显得太尴尬:“孩子来一趟,还不开开心心的,净说些有的没得,这人老了就是这样,不中用了又爱唠叨,你们俩快回去吧。”
师傅老了,师母说的没错,师傅确实老了,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严厉的师傅了,也在我们面前脆弱起来了。
我们回到住房的时候,看到门前停着一辆车,是大众旗下的迈腾。我和季月走进去,看到赖头正坐在桌子旁,身边还放了很多白酒和红酒。酒应该是赖头偷来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和永乐酒吧里的小姐一起偷来的,但无论是那种渠道,都不是正经途径,这也符合赖头的性格,他不会自己花钱买酒这种东西。
我和季月进屋还没有说话,赖头看到我们便先开了口:“回来的真……真巧,这是我和酒……酒吧小妞搞到的,快去弄几……几个菜,庆祝最……最近的成果。”
季月越来越厌烦赖头了,而且这个厌烦和曾经的口头调侃还不同,以前只是开开玩笑,但心里面很尊重敬爱赖头,把赖头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看。现在,季月是打心底里厌烦赖头,虽说仍然很关心,但一种瞧泼皮无赖的眼神,时常会从季月眼里流露出来。
这次也是,看到赖头土财主式的俗气装饰,听着赖头傲慢自大的语气,季月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季月还是压着心中的厌烦去炒菜,也许是想和赖头好好聊一聊吧,毕竟是世间最亲近的人。
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可使磨推鬼,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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