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灵河
当下，李麽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嘴里不客气的道：“少夫人还跪上瘾了不成，你这是运气好，若不是府里有贵客住着，别说今日下雨，就是下刀子，你也得在这儿跪下去。”
贵客？
祁舒云脑子里一下回想到刚才长廊里的那个黑袍男子。
李麽指的贵客难道是他？
可惜没等祁舒云多问，李麽已经转身回了老夫人屋里，再没有多余的耐心和她耗着。
祁舒云只好撑着湿淋淋的雨地站起来，脚下虚浮跌撞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她浑身僵冷，跪着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现下一起身，竟然发觉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就连回想自己的住处都十分费力。
这已是算好的了。穿书吧
原以为要生跪七日，没曾想到最后竟沾了一个陌生人的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世和今世好像出现了偏差，这算不算是一种变数呢？
祁舒云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忽然一个跟头栽在地上，雨水冰凉的拍在脸上，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场景，便禁不住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执伞的粗衣妇人远远的看见她倒在地上，连忙快步奔过来将她扶起，看清楚祁舒云的脸后，怜悯道：“身上这么凉，怕是招惹了寒气了……你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大少爷若是在世的话，定不会让他们这般欺负你的……”【穿】
【书】
【吧】
——
冷。
蚀骨的冷。
祁舒云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冰冷的水里，身子在深水中不断下沉，四周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可是四下空无一物，最后只好抱住冰凉的自己，咬紧牙关蜷缩着。
“善行河……我不甘心……”一道女声悠远的传来，带着绝望的哭腔。
“善行河，救救我……”
“救救我……善行河，我不甘心。”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那声音里的哀凉几乎震动了祁舒云的魂魄，她猛地惊醒过来，睁着空洞的眼，望着素色的床帐半晌，怔怔回不过神。
……善行河？
她滞愣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吱呀——”门板被推开来，一个瘦高的粗衣妇人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到床上坐着发愣的祁舒云，面上温和笑道：“少夫人醒了？”
祁舒云慢半拍的转过头，视线落在妇人的脸上：“你是……？”
她皱了眉仔细打量这妇人，穿着不像季家的奴仆，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瘦长，头发规矩的挽在脑后，用一支木簪别着，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可从五官来看，年轻的时候该是个容貌秀丽的女子。
祁舒云觉得这妇人隐约有些眼熟，应是前世认识的，但一时半会儿，她还回想不起来。
“我是大少爷的乳娘，大少爷生前唤我杜姨，少夫人若是不嫌弃，日后也可以跟着大少爷喊。”妇人眉眼温柔道。
杜姨。
祁舒云看着妇人将水盆放下又拿着帕子走过来的动作，印象里忽然有一道影子和这妇人重合起来。
原来是她。
前世里，整个季家，可以说只有这个妇人没有给过她脸色，反而，祁舒云还受过她一些恩惠和照拂。
听说她本是老夫人的干妹妹，也是丈夫死了，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投奔老夫人的。
只是不知怎的，后来竟然被老夫人赶出了屋子，分到厨房干些打杂的活计。
这妇人倒是个面暖心善的，可叹却有个混账儿子，整日里吃喝嫖赌，和季家的二公子一个德行，也不想想他有没有季家二公子的家底。
前世，大抵在祁舒云嫁入季家不足半年的时间里，杜姨的儿子就惹了祸事，听说是欠了大债，母子俩还不清了，讨债的又穷凶极恶，最后只好连夜逃跑，再也没出现过。
倒是可惜了这么心善一个妇人。
心思百转只在一瞬间，理清头绪之后，祁舒云便安定下来，“原来是杜姨，只是您怎么在这里，我先前是怎么回来的？”
杜姨叹了口气，怜悯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倒在自己院子门口了，你这院子孤寡得很，把你搀进来了也没见着个人，左右我手头没什么要紧事，留下来照应照应你。”
“原来是这样，多谢杜姨了。”祁舒云面色回暖道。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些许嚷嚷的声音，“……银翠，天色还早着呢，你拽我回来做什么，嗝！这么凉的天儿，咱吃吃酒多暖和啊！”
“哎呀你别对着我说话，酒气儿大着呢！小声点儿，我听说少夫人回来了，你可紧着些！”另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女声嫌恶道。
“少夫人……嘁！理她作甚，怕她不成，她这倒霉催的……唔唔……”嚷嚷的女声没说完，似乎就被捂住了嘴。
杜姨往门外望了望，神色避讳的勉强笑笑，“少夫人，我看您屋里的丫鬟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您好好将养着。”
她虽然有意帮着祁舒云，可到底也是在季家得罪了老夫人的人，行事总要顾忌着些。
祁舒云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多说，只是浅笑道：“杜姨慢走，今日之恩，改天再去谢谢你。”
“不必了不必了，少夫人保重。”杜姨摆摆手走了出去。
杜姨离开没一会儿，门口便路过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一个一看就吃醉了酒，歪歪扭扭的挂在另一个丫鬟身上，面上红扑扑的，醉眼迷离。
另一个，则仓促的往祁舒云屋里瞟了一眼，脚下抹了油似的，瞄了一眼就想往旁边的屋子溜，可惜她怀里带着个嘟嘟嚷嚷的拖油瓶，生生拖慢了她的脚步。
祁舒云声色平缓的出了声：“站住，没看见我吗。”
扶着醉酒拖油瓶的丫鬟只好停下来，局促的在门口道：“少夫人……”
“去哪儿了？”祁舒云语气淡漠的问。
意识清醒的那个丫鬟犹豫的看了一眼怀里的“醉鬼”，道：“金香去和几个婆子吃酒了，我，我接她回来……”
祁舒云挑了一下眼皮，看向这丫鬟双颊微微酡红的脸，“你没吃吗？”
丫鬟滞了一下，踌躇道：“奴婢……奴婢被几个婆子灌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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