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安全帽的男人在机动车道上横冲直撞，在红灯变绿的刹那间，一个转动，车子“嗖”的一声飞奔出去，在狂风呼啸声中露出狰狞的面孔。
他在一栋公寓门口停下，拿上快递取下头盔，快步上楼站在门口，眼瞧着门铃按钮，依旧选择使劲地敲门。等主人开门，把快递摔在他脸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身后传来骂骂咧咧要投诉的声音。
快递公司老板恶狠狠地训斥他。
他烦躁地掏了掏耳朵，一脚把老板踹到在地，然后对老板拳脚相加。
男人很快被送往疗养院内，李白观察躺在床上的他，拿着检查报告，随即点了点头。
关山，29岁，被确诊为长期注意缺陷和多动障碍形成的双相障碍（ADHD），临床表现与躁狂症极为相似。表现持续异常的精神高涨，挥霍浪费或者激惹情绪，病程至少一周。该患者不仅有激越行为，更患有长期的失眠症，身体负担过重。心境稳定剂（moodstabilizers）是治疗双相障碍的主要药物，而其中最常见的是碳酸锂（Li2CO3）。
经过三个月的观察治疗，患者的情绪得到稳定，经精神鉴定允许出院。但是，碳酸锂却有可能性引发认知损伤的副作用，例如无差别攻击行为。
关山拿出匕首对准沈亦胸口狠狠地刺下去。
傍晚的尸检中心，比往常更添一丝阴森可怕的气息。
袁强急急忙忙地走在走廊上，后面跟着两个队员。
法医带着手套看见他，立马走过去。
“他还在吗？”袁强语气有些激动。
“还在还在，他一定要等您来才肯离开这里。”“你们法医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能去看谢梁的尸体吗？”袁强生气地看着他。
“有个警察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敢拦。”法医委屈地看着他。
“警察？”说着袁强急匆匆地走进验尸房，只见崔成国正抱着胸。
崔成国看见他，高兴地走过来打招呼：“啊，袁队长，我很久都没见过了。”袁强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和你一样，为了工作。”袁强瞪了一眼崔成国，走了进去，看见莫世行正背对着他，拿出试管在取样。
“你在干什么？”“太好了。”莫世行一转身看见袁强，慌张地走到他面前，两只手搭着他的肩膀，神色紧张，“袁队长，我知道你工作很负责，也知道你们的工作需要保密。但我有几个问题必须问你，要不然我的朋友和你的手下都有生命危险。”袁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那些始终的人里有你的线人。”莫世行紧紧地盯着他很快便有了答案。
众人见袁强连嘴都没张，莫世行便有了结论，眼里竟是神奇，一旁的崔成国则是见怪不怪的，隐约有种那人和我是一队的得意。
“下一个问题，谢小琪的父亲，也就是我背后的死者谢梁，是不是你派去查案的卧底？”袁强只是微微朝尸体看了一眼。
“不是？好的，那他死之前是不是打算告诉你一些事情？”袁强倔强地看着他，似乎不想再让他看出任何东西。
莫世行笑笑：“这就对上了，谢梁是因为要告密才杀的。”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发觉得此人太出乎意料。
一人发问，一人沉默的戏码继续上演。
“你一共有几个卧底和线人？两个？三个？”莫世行一边看袁强的眼神，一边说着数字，“好的，是三个。小琪画的都是你的线人，所以你才这么紧张！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关山，是不是你的卧底？我说的是卧底警察，不是线人！”莫世行放在袁强肩上的手指不断地收紧，步步紧逼地姿态已经暴露出袁强此时的情绪。
他看着袁强的眼神，慢慢笑了，放松的点点头，松开了搭在袁强肩膀上的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公寓里的方一廷接通电话：“喂？这里谁都没有，到处是垃圾。你确定让她来的是这里？”“是那里没错，不过沈亦暂时应该没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最近的建筑工地，沈亦可能就在其中。”说着莫世行把手机递给崔成国，然后拿着手里的试管转过头找到法医，“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实验室吗？”法医刚才已经看呆，迷茫地点点头。
莫世行拿着试管就进到旁边的实验室。
法医扭头看着崔成国说：“这家伙你们怎么找到的？”崔成国拿起电话和方一廷连接视频，转头说道：“这可是机密。”然后笑着看了看法医，也跟着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内，所有的试剂和相关证据都分门别类地规整好。
莫世行把从死者鞋上刮下来的粉末放进溶液里，然后用显微镜仔细观察。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谢梁是我的线人？”袁强跟着走过来。
“我不仅知道谢梁是你的线人，我还知道是他主动要做你的线人。”袁强感到惊奇，凑近莫世行，看着他拿了几滴试液递进显微镜下面。
“除非你说明白，否则我就按你妨碍公务逮捕你。”莫世行聚精会神地看着显微镜，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透明袋，里面还有一些颗粒，把这些颗粒又换了个新玻璃片放在显微镜下面。
“你不会逮捕我的，因为你还担心剩下的两个线人。”莫世行游刃有余说着，勾起嘴角的一丝浅浅弧度。
袁强被莫世行说中了心事，感到哑口无言，他看看崔成国和法医，崔成国耸耸肩。
莫世行转身在旁边的黑板上写了两个化学公式：Ca(OH)2、SiO2所有人都纳闷，莫世行转过头来沉着冷静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谢梁的工作应该是快递员吧？”“是啊，但跟着俩化学式有什么关系？”袁强点点头，面露不解。
“法医先生应该知道这是两种什么物质吧？”“你来到这里就为了检查这个？你完全可以等我的尸检报告……”法医想了想。
“我是为了验证一件事。”莫世行带着几个人来到验尸房，“一个人的鞋可以让我们知道他的经历。谢梁的鞋穿了至少有两年，快递员每天要骑车，鞋底内侧部分的磨损是必不可免的。你们看，他鞋内侧的磨损的部分明显要轻于周围的部分。”说着莫世行指了指死者的鞋。
众人低头看去，果然内侧的磨损要轻微很多。
“那如果他负责的工作不是送快递，而是分类呢？”崔成国提出心中的疑惑。
“那么干了两年分类邮件，双手的手指面应该非常扁平，并且拇指根部的皱纹会更多。”莫世行指指死者的手指，发现几个手指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并不扁平。
“可这些跟那两个化学公式有什么关系？”袁强指着黑板疑惑道。
莫世行拿过刚才检验过的两种粉末，摆在众人面前。
“我在谢梁的鞋底发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粉末，其中一种是最近才开始有的，就是它。”莫世行指了指黑板上下面公式：SiO2。
“二氧化硅，它是烧结砖的主要成分之一，一般适用于路面，天台或者运动场。”莫世行看看袁强的反应，“我很好奇谢梁作为一个快递员，为什么经常要去工地这类地方，也很好奇，为什么袁队长作为一个警察，也去这种地方。”崔成国和法医一起看向袁强。他吃了一惊说：“你……”“很抱歉，上次你来疗养院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脚底有一种明显的红色粉末。甚至你现在脚上还有比较新的砖粉，说明你不止和谢梁在那里接头，还有别的线人。”“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主动成为你的线人？”莫世行接过话来，把其中一种粉末摆出来，“谢梁的鞋底在这些新的粉末出现之前，还有另一种粉末，就是……”莫世行指了指另一个化学公式Ca(OH)2，说道：“氢氧化钙，也就是硬化后的混凝土。”众人顺着莫世行的手看向鞋底，有一些灰白色的颗粒硬质。
“从磨损上看来，这些混凝土至少有一年以上的历史，所以，”莫世行站起来走近袁强，“一个快递员，长期出现在某个工地，一个月前突然偷偷在另一个工地约见警察，我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告诉你。”受到三人注视的目光，袁强慌张不已，后背汗如雨下，工作服已被浸湿。
“他说的有道理。”崔成国琢磨道。
法医也认同地点点头。而莫世行一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袁强。
“是！”袁强一咬牙从三个人中间走出来，“我的确跟谢梁……有些交涉，但这涉及很重要的案件。”“你告诉我实情，我才能帮你。”莫世行平静地开口，仿佛选择权在袁强身上。
袁强转身看着莫世行，又看看身边的崔成国和法医。
莫世行回头看着法医：“你这有酸奶吗？”“酸奶？”“要不你们俩去买点？”莫世行看看崔成国，他心领神会，拉着法医就出去。
“可是我还要工作呢……”“很快很快的。”此时实验室只剩下莫世行和袁强两人，在一阵沉默后，袁强妥协了。
“谢梁知道有一个交易。”“是关于药品走私案的？”“你怎么知道？”袁强一脸惊奇。
莫世行两手抱胸，十分自信：“所以，交易双方的名字他还没告诉你就死了。”袁强点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在疗养院里安排卧底？”“因为交易将发生在那里。”莫世行眯着眼睛想了想：“疗养院里的医护人员在交易非法药品？”“也可能是患者。”“交易的内容是什么？”袁强认真地看着他：“很多，我几乎可以把那里看做一个非法药物中转站。不过，有一种药物是和你有关的。”当红血清这三个字从袁强嘴里说出来，莫世行平静的内心终究起了一丝波澜。
傍晚，一辆救护车停在疗养院门口。一个戴着口罩的救护车司机打开车窗，把介绍信交给门卫。
“啊，又来新病人了啊，这么晚你们也够辛苦的。”男护士点了点头。
门卫开门，救护车开进去，将车停在病房楼门口。车上两个人抬着担架上的病人下车，走进病院。
护士看到两个护工抬着一个病人，立马走过来。
“哎，这是哪来的病人啊。”护士还没说完，病人坐起来了，脸上用白布包裹着，只留下露出眼睛的地方，手里还攥着一把枪，指着护士。
二楼尽头的一间病房内，沈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李白拿着病例观察着沈峰的身体和状况。
“你确定他能醒过来？”孟云从身后走来。
“我以为是可行的，但是……”李白又仔细看了一遍数据。
“如果醒不过来，就转院，不能让一个失败的手术发生在这里。”李白回头看看孟云：“这我明白。”机器传出“滴滴滴”的响声，李白看着数据，眼神里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沈峰的手指也渐渐动起来。
就在此时门突然打开，三个匪徒闯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把孟云勒在怀里，然后用枪顶着她，孟云吓得不敢动，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把枪对准李白，李白害怕地向后退。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孟云慌乱地说道。
“这里是医院，可不是银行，而且我们也没什么钱。”李白举起双手看着匪徒。
“我们要的不是钱，谢小琪在哪里。”匪徒笑笑。
李白看看孟云，孟云也不知所措。
此时，谢小琪正呆呆地看着白纸。房间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闯进房间，小琪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男人用麻袋罩住，夹起来走向外面。
走廊上，李白被劫持他的男人摁在地上，用绳子绑好，另一边孟云早已五花大绑地被按在旁边。
“你们要她干吗！她只是个孩子！放了她！”李白看着挣扎的麻袋被劫匪抱走，不停地喊着。
另一个劫匪蹲下了，用胶带缠住了李白的嘴。
“不知道的就别问。”说完劫匪们扬长而去。
停尸房内，一片寂静，就在袁强以为莫世行不再开口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缓缓地说道：“原来唐风眠是从这里获得了红血清。”“我只听说过它是制造HQ23的重要原料，但用途却不清楚。”“这药就不应该造出来。”莫世行镇定地看着袁强。
“发明它的不是你吗？”崔成国突然说，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莫世行说着和袁强一扭头发现法医和崔成国已经喝着酸奶坐在一边认真听着。
“回来一会儿了，你们继续。”崔成国喝了一口酸奶。
“法医老师，你是不是该下班了？”袁强催促着。
法医喝着酸奶摇摇头：“这么有意思的故事，我才不走呢。”莫世行回头看着袁强，耸了耸肩，电话响了。
“喂？方一廷？找到沈亦了？”莫世行着急地接通电话。
“没找到沈亦，但是我找到了关山。”方一廷无奈地坐在某工地天台的地上。
“他怎么样？”方一廷不知该说什么，站起来抬头看下去。楼下的地面上，正躺着血泊中的关山。
沈亦从黑暗中醒来，身体动弹不得，周边晃动的环境让她感到头晕，迷迷糊糊中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面包车的后面，身体被裹尸袋包裹着，只露出一道缝可以看到外面。她艰难地移动了一下头部，驾驶位一个男人正开着车，那背影十分熟悉。
沈亦虚弱地发出声音：“我在哪？”男人并不回答。
“这是要去哪……”男人仍然没有回答。
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下，那男人走到面包车后面打开了后面。
沈亦模糊地看见，眼前的男人正是脑子里的莫世行。
“莫……莫教授……”莫世行微微一笑，把浑身无力的沈亦扛了起来，迈着轻盈地步伐来到墓地中央。
有一片挖好的坟坑，坑的前面还有一个墓碑，上面写着“沈亦之墓”，还有一张她的黑白照。
沈亦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莫世行把沈亦的身体扔在坟坑旁边。
“莫教授……你……”他拍了拍手，摇摇头：“很抱歉，我不是莫世行。”说完他一脚把沈亦的身体踢进坟坑。
沈亦看着坑外面那人，拿出铲子把土一下一下铲进坑里，此时她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可是再也叫不出声音，眼前渐渐变得昏暗起来，鼻尖隐约能闻到泥土味。
过了一会儿，他把坟墓填好，又用脚踩实，把铲子丢在一边，整理西装，拍了拍手，大笑着离开，此时整个墓园只剩下沈亦这一个墓地。
许医生的秘书正在整理材料，这时候看见沈亦走了进来。
“啊，您怎么来了？好像没有预约吧？”秘书奇怪地翻了翻日程表。
她摇摇头：“我要见许医生，不知道她现在有空没有。”“这个……”许医生打开门，奇怪地看着她：“这么早？你哪里不舒服？”“我想跟你聊聊。”她微笑着说。
说话的语气和感觉与以往的沈亦完全不同。
许医生疑惑地看了看秘书，秘书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嗯，进来吧。”许医生对着她招招手，走进办公室。
“咖啡？”许医生接了杯水。
她摇摇头。
许医生喝了口水站在办公桌前说道：“好吧，想说点什么？”“首先，我不是沈亦。”从她口中平静地说出令人震惊的消息。
许医生一愣，转身打量着肢体从容的沈亦，越来越不明白，问道：“你不是沈亦，是谁？”“我这个状态可能维持不了太久，我希望你能帮我放出一个消息。”许医生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什么消息？”她冷笑着看着许医生说：“告诉他们，江辰子回来了。”许医生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杯子摔落，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她跌落在椅子，浑身不寒而栗。
尸检中心上放着两具尸体，分别是杜可为，关山。
周围的所有人都带着口罩，袁强在房间里站着，崔成国站着莫世行身后。
莫世行带着胶皮手套仔细看着每个人的头部，耳朵靠在关山的胸口，用力按了按。
法医站在对面，乐呵呵的看着莫世行。
莫世行在每个人的头部都发现了做过手术的痕迹。
“怎么样？”崔成国问道。
莫世行摇摇头，摘掉口罩，扯掉胶皮手套说道：“都是自杀。”“自杀？不可能！他们都是有任务的。”袁强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也希望他们身上能留下凶手的痕迹。”袁强看看法医，他点点头：“是自杀。”“我们可以去现场在检查一下……”“去了也没多大帮助。那种工地你也去过，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过。”莫世行阻止袁强的徒劳。
袁强看看周围：“杜可为很多人在场我无话可说，你怎么知道关山是自杀？”莫世行看了眼法医，又转身看着袁强。
“关山死前没有任何捆绑或者被束缚的痕迹，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那也有可能是被人用枪逼着跳楼的。”“用枪逼着是死，跳楼也是死。关山是受过训练的警察，这种情况不如搏一搏。”莫世行转身指着关山的胳膊肘，“你看，他的胳膊肘粉碎性骨折，人在摔死前有一个护住头的本能反应，所以是这里先触底。”莫世行又按了按关山的胸口说道：“他的胸腔有积液，除非他跳楼前突然得了胸膜炎或者稀血症，否则这就是精神重压下做出死亡抉择的生理反应。”法医在一旁点点头。
“这下可好，线索彻底断了，只有把疗养院封了。”袁强破罐子破摔道。
“如果你封了那里，就永远不知道交易双方是谁了。”“你要我怎么办？我的弟兄都死了！”崔成国过来拍了拍袁强的背，安慰他说：“你别激动，我们一起想办法。”“谢梁之前跟你见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你一次交易双方的名字？”袁强抬头看看莫世行。
这时崔成国的手机响了，他急匆匆地出去接电话。
“他说现在还很危险，他要找到一个安全的方法。”“安全的方法……什么安全的方法……”突然莫世行眼前一亮，想起谢小琪的画，“果然，都对上了。”“你说什么？”“我们要赶紧去疗养院，快！”崔成国走进来，看着所有人说：“昨天凌晨2点，三个匪徒闯进李白的疗养院，把谢小琪绑走了。”所有人都看向莫世行，莫世行握紧拳头朝着桌子重重垂下道：“我怎么这么大意。”说着冲出了尸检中心。
方一廷急急忙忙走进来，一眼便瞧见躺在沙发上的沈亦，连忙在她面前蹲下来，四下打量着有没有受伤的地方。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细汗。
许医生正写着什么东西，看到他站了起来：“啊，你来了。”“谢谢你，许医生。”说着方一廷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沈亦，站起身，“她有没有事？”“她胸口中了一刀，刀口并不深。”许医生说着走过来。
方一廷检查着沈亦包扎好的胸口，听到她没大碍以后心里安慰许多，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给您添麻烦了，可是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一大堆胡话，可能是麻醉药的原因吧。”方一廷点点头，将沈亦的手放进毯子里，眼里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似的。
“你最好带她回去休息一下，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沈亦运气也挺好的。”徐医生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
方一廷尴尬地急忙摇摇头：“不，不，您误会了，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许医生转身在办公桌上写一张字条走过来交给方一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都明白，这是安神的药，加油。”许医生调皮地眨眨眼睛。
方一廷红着脸点点头，转身想要抱起她，鼻尖能闻到淡淡沈亦常年用的沐浴露花香，原本只是脸红，现在有逐渐往耳后爬去的趋势。
沈亦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眼前放大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惊，又看看四周。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着方一廷急忙蹲下来，身子与沙发上的沈亦持平。
许医生赶忙倒了杯水递给沈亦，她接过：“我这是在哪？”“这是许医生的诊所啊，你忘了是怎么来的了？”沈亦打量着四周，感觉脑袋还是很沉，说道：“我，我不是死了吗？”“说什么呢，你活得好好的。”“你看方警官多关心你，快跟他回去休息吧。”许医生嘱咐道。
沈亦喝了口水，使劲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艰难地想要站起来，方一廷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许医生，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莫教授，但又不是……”听到莫世行的名字，方一廷的脸色有些暗淡，扶住她的手也稍稍有了迟疑。
“恩，我知道，回来再说，你现在需要休息。方警官，辛苦你了。”“恩，谢谢你了，许医生。”说着方一廷点点头，搀着沈亦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沈亦停住脚步说道：“老方，我要见莫教授。”“你先休息一下吧。”方一廷不自觉地捏紧她的手。
“不……先……让我吃点东西吧……我想吃的，有很多……”沈亦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比起见那人，还是先喂饱肚子来的重要，如此想着，她又乐呵呵的。
“好，随便吃。”听见她的决定，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看着沈亦远去的背影，许医生的脸变得严峻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出门看着秘书，“帮我约一下莫教授。”此时，几个警察在给疗养院现场拍照，莫世行顺手拿起警察器材箱里的生物检材发现仪（检测脚印的手电筒），检查着地上的脚印。
“哎~你谁啊！”“不好意思兄弟。”崔成国不好意思地拍拍警察，亮出证件，转头凑近莫世行，“你要用啥提前跟我说。”莫世行也不理他，用手电照出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跟着。
崔成国，袁强，还有周围的警察和医院工作人员都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莫世行上楼梯来到二楼一步一步走过去，突然在沈峰的房间停了下来。一推门，走进去看了看沈峰的仪器。
“他们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呢？”莫世行自言自语的说着。
崔成国刚要跟着进来，莫世行一转身又出去了。他跟着脚印走到门口，有各种脚印已经破坏了现场，他从怀里掏出放大镜，仔细地看了看脚印，又看了看门外台阶下的轮胎印，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发现什么了？”崔成国问道。
“我想单独见见李白。”李白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有抢孩子的。”莫世行站在旁边看着李白，注意着他身上的一举一动。
“我想问你一件事。”莫世行表情严肃地看着李白。
“直接问呗，这么严肃干吗。”莫世行凑近李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说实话，你是不是参与了非法药品的地下交易？”“什么？这跟昨天晚上的事有什么关系吗？”莫世行盯着李白的眼睛看了好半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可吓死我了，如果你犯罪，我可帮不了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李白一屁股坐起来，“我为什么要办这个医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得到治疗。”“可是现在有人在你的医院干着违法的勾当！”莫世行生气地看着他。
看到莫世行发脾气，李白有点愣了，在他的记忆中，莫世行鲜少有这般失控。
“我知道你出于好意，但是你小心被人利用了，公益医院比其他医院困难的多。”莫世行继续说着，可在李白听来，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你发什么脾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到城市，这一路上经历的事哪件不困难。”李白反而声音更大。
莫世行压住心里的火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只是……”李白看着莫世行软了，自己也觉得情绪有些过激，走过去拍了拍他。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琪。抓一个有自闭症的孤儿到底有什么用？”莫世行看了眼李白的手，突然站起来说：“你和孟云什么关系？”“你，你突然问这干吗？”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莫世行看见李白的瞳孔向右下方转了一下。
“你们俩有外遇。”李白被莫世行突如其来的结论吓住的说：“你……”莫世行继续沉稳地说道：“你和她的领子和袖口里都能发现晒黑的痕迹，你们俩的手表都很新，虽然不是一对儿，但都是外国机场免税店的限量款。”李白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看着莫世行道“这不是证据。”“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利用你。”“这不可能……”李白抬起头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莫世行转身要出去，被李白一把拉住道：“不，不，世行，你相信我，这不怪她，是我主动的。”“你有没有想过，她不仅跟你在一起，还帮你办医院，这都是为了什么？”“你信我，这是不可能的。”李白摇着头。
莫世行看着焦急并认真的李白说：“你在这哀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着你回家的妻子和孩子？”李白一愣，松开了手。
酒吧的一个隐蔽的包厢里，李白安静地拿着一杯威士忌等着，杯里的冰块传来阵阵凉意，手温逐渐下降，他却浑然不觉，看到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职业套穿的孟云走进来，将太阳镜和帽子放在桌上，露出乌黑的秀发和摄人心魄的双眼。
“怎么样，现在疗养院里全是警察吧？”孟云笑着坐到李白面前，摸着他冰凉的手，一惊转而换上另一只手。
李白吐了口气，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烦躁的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暂时停诊一段时期，除了那些无处可去的人，剩下的都先送回家或者其他医院……”说着孟云更加靠近他，仿佛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我今天想了很久。”李白突然抬起头看着她。
孟云眨巴着双眼，展露出迷人自信的微笑，示意他说下去，她听着的。
“我不想和你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做个抉择。”他缓缓地说出口，好像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孟云不以为然，手指在他的脖子、胸口游走。
“你爱我吗？”李白近乎虔诚地望着她的双眼。
“我……当然爱你，可是你突然问这个……”孟云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决定跟老婆离婚，嫁给我吧，我们可以一起远走高飞。”李白忽然紧紧握着孟云的手激动地看着她。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孟云看着李白的眼睛。
“我受够了我老婆和岳父了，我只想和你一起，难道这些日子你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有……不是，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逢场作戏……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李白看着孟云的表情，失落地松开了手。
孟云双手捧起李白的脸，笑着安慰他，“你瞧你，总是这么激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你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失去本来的生活。”李白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么，如果你不愿和我结婚的话，就彻底分开吧。”孟云惊讶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李白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我从明天起会离开疗养院，要不你找别的精神科医生来当院长，要么你就把医院卖了吧。”“你说什么！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孟云激动起来，但不知道怎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我的梦想没这么简单，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全心放在一所公益医院上呢？我都是因为你。
既然我们说开了，医院的事就算了吧，我岳父也非常反感我经常去别的医院坐诊。”李白说完作势起身离开。
孟云笑着拉住他的手说：“别啊，其实吧，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这么说，你答应了？”李白惊喜地看着孟云，脸上挂着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孟云想了想，看看周围，凑近了李白说：“关于医院，不管你怎么看我，都不要放弃。”李白一听又有点失落。
孟云又看看周围，凑到李白的耳边道：“其实，关于这医院，我有个很重要的计划。”“什么？”李白声音骤然放大，孟云将食指放在唇间。
“因为你是院长我才告诉你，现如今国家对药品管理越来越严格，很多外国的药物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我有特别的渠道大量进货，有了这家医院当幌子，只要我们合作，将会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你觉得呢？”孟云津津有味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李白。
李白的表情从惊愕渐渐转为悲哀，最后摇了摇头。
“你别不高兴啊，这种事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们可以分享利润……”李白遗憾地看着孟云，从桌子下面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正在录音。
“你怎么……”“你明白了吧？”莫世行走包厢后面走出来，看着李白。
李白低下头，喝了一口酒，不再看孟云。
“你，你们合伙套我的话！”袁强从另一边走出来，拿出证件亮了一下说：“孟云女士，我是刑警队的，请你协助我们调查最近的几起药品走私案。”说着整个酒吧的客人都站起来，亮出了证件，原来整个酒吧都被包下来了。
袁强拿出手铐铐住了孟云，李白低着头把手机交给袁强。
孟云恶狠狠地瞪着莫世行，眼角还流出眼泪，说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坏我的好事！李白，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两个警察把孟云带走，她离开前一直在叫嚷着。
袁强看着低着头喝闷酒的李白，又看了看莫世行，不知说什么就走了。
便衣们一个个离开，酒吧就剩下了两人。
莫世行坐在李白对面，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我本来没想走到这一步……”李白突然说道。
“想开点。”莫世行看着空荡荡的酒吧，“如果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对那些既善良又努力的人就太不公平了。”说完他拍拍李白的肩膀，走出酒吧。
莫世行的心情并不轻松，看着警车慢慢开走，孟云愤怒地从车里看着自己。
“算你又立了一功。”听到崔成国的声音，莫世行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崔成国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
“别老吓我。”崔成国耸耸肩，走到莫世行面前说：“孟云的上家一定就是掌握着HQ23的人，那些以你的名义进行的犯罪应该就会有线索了。”“但愿吧，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谢小琪。”莫世行从兜里掏出一包酸奶。
“我们已经在全市进行搜索了，三个男人带着个孩子，应该不难。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劫持那个孩子？”莫世行扭头看着崔成国说：“你不知道？”崔成国一愣：“我怎么知道？”莫世行拍拍崔成国的肩膀说：“你这脑子，挺难得。”“你比我聪明我承认，不要人身攻击好吧。”莫世行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一边喝光酸奶，一边蹲下来，用手指头在地上画着什么。
崔成国也跟着蹲下来说道：“你在干什么。”“随便画画。你记不记得袁强队长说过，谢梁死之前曾经说过，他要找一个安全的方法来保存名单，以便即使自己受到威胁，也能让别人知道真相。”“是吧……”“我想那个方法谢梁已经找到了。”“是什么？”“就是谢小琪。”莫世行自信地扭头看着崔成国。
“可谢小琪是个自闭症患者。”崔成国觉得这可能性简直异想天开。
“这才是最好的伪装，你还记得谢小琪的那些画吗？”“是啊，画里的人除了沈亦全死了。”“谢小琪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并且一直去疗养院看病，接触过不少那里的人。自闭症患者虽然与外界有交流障碍，但是记忆力和观察力却出奇地好。谢小琪虽然不说话，但是她在知道了什么之后，通过绘画来警告身边人的危险。同理，谢梁也利用女儿的这一特点，把交易名单告诉她，用来保护女儿。”崔成国豁然开朗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绑架谢小琪，是怀疑她知道名单。”“那他们会不会把谢小琪杀了？这很危险的！”崔成国有些慌张。
莫世行翻了个白眼：“那还绑架她干吗？为什么上级会把这种重量级的案子交给你办？”崔成国有点尴尬：“对啊，嘿嘿，那这么说来，小琪并不危险？”“不仅不危险，我还知道绑架她的那三个人没有离开疗养院。”崔成国又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莫世行在地上比划着：“我观察了现场的脚印，虽然现场被破坏过，但是我发现三个人穿的是登山鞋，在刚打扫过的诊所地面上，脚印会非常明显，而到了诊所外的台阶上，如果他们三个上了车，一定会有一只脚印很深，一只脚印很浅的情况。可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崔成国看着莫世行不敢接话，全神贯注地听着他接下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推理。【穿】
【书】
【吧】
“我看到，只有一个人下了台阶，并且两只脚印都很深，之后再也看不到三个人的鞋子了，反而是很多医护人员的鞋印出现。所以，那三个绑匪换了患者或者是工作人员的衣服回到了医院，而谢小琪则被司机带走了。”崔成国看着莫世行，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个医生了。
“可他们抓孟云的目的是什么呢？”莫世行拍拍手站起来说：“他们是孟云的人，因为谢梁曾经作为中间人知道双方的名单，孟云想知道对方是谁继续交易。”“啊，我明白了，所以抓到孟云就能找到谢小琪了。”“孟云可以拿谢小琪当筹码拒不交代，不过也有方法。”“什么方法？”莫世行笑笑：“啊，对了，沈亦怎么样了？”崔成国一拍脑袋：“你看，一直想说来着，我怎么给忘了。方一廷在许医生的诊所找到她了，现在应该回家休息了。”莫世行欣慰地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
中餐馆里，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引人垂涎欲滴。
“你慢点吃。”方一廷拿出纸巾给沈亦擦嘴，沈亦笑笑继续吃。
沈亦的面前满满地摆着好几道菜，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半，一不留神还噎着了，方一廷连忙倒了杯水给她，还嘱咐着：“小心烫。”沈亦把一杯水全部喝光，吐了吐小舌，然后拍了拍胸脯，舒坦地靠在椅子上，摸着圆润的小肚子，此时像一只餍足的小猫，等着主人顺毛。
看着眼前她可爱自足的模样，方一廷心里痒痒的。
“吃爽了吧？”他碗里干干净净地，几乎没怎么动筷。
“好奇怪啊，世界上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还有厌食症。”沈亦满脸不解地说着，仿佛这是一个世界未解之谜似的。
方一廷笑笑没有回答，脸上一脸宠溺，将一块糕点夹在她碗里。
沈亦还没来得及动筷，手机里的短信响了，她拿出了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哈？莫教授知道我没事了，叫我回去休息。”说着沈亦将那块糕点一口塞入，腮帮子鼓得足足的。
“你最近……和莫世行越来越熟了。”方一廷说着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才把另一块点心放进她碗里。
“没办法。”沈亦冲着方一廷笑笑，“他帮了我这么多忙，又住在他家，你说对吧？”“可他……毕竟还是有点危险的。”方一廷提醒道，想着沈亦那次胸口受伤，脸色暗沉了不少。
沈亦耸耸肩：“我知道，你看自从认识了他，我麻烦少过吗？”方一廷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亦说：“我父母家有间空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等沈峰醒了可以一起搬到那里。”沈亦突然站了起来，瞪着方一廷。
“对了！沈峰还在医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要赶紧过去看看！”说着沈亦把一大块肉塞进嘴里，穿上外套就要出去。
看着方一廷也起身，连忙阻止道：“没几步路，我自己去就行，你回家吧，今天谢谢你了！”说着沈亦一溜烟的跑了。
方一廷还想说点什么，已经看不见沈亦了，喃喃自语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在疗养院大厅内，所有的医护人员和患者都集中了起来。
“你看看吧，都在这里。”李白指了指大家，然后走到了莫世行身后。
莫世行慢慢走过去，仔细看着身边的每个人，医护人员和患者都奇怪地看着他，这些人中有小有老，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
他随便一扫，就能看清楚每个人的信息，有的人是偷情，有的人是躲债，有的人是事故创伤，有的人是家庭暴力，有的人是流浪街头，有的人是强奸案受害者，有的人是天生智力障碍。
总之这个大厅里的每个患者，似乎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但是每个人的信息上都看不到任何劫匪的情况，这是最让他担心的。
崔成国走近莫世行：“莫教授，怎么样？”“他们不在里面。袁队长呢？”莫世行摇摇头。
“他们在审讯孟云。”莫世行想了想，转身问他：“李白，除了这些人，有没有本来应该出现，但并没有出现的病人？”李白看了看手上的名单说：“恩，倒是有三个，他们今天都出院了。”说着他把名单递给莫世行。
莫世行拿过名单一看：“带我去他们住过的房间。”他一进房间，慌忙翻了翻床，将一切能够藏东西的旮旯都找了个遍，但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他闭上双眼，在头脑中模拟着房间的正视图、俯视图、侧视图，每个角落不断放大，似乎在床头的栅栏铁管口露着一根头发丝。
莫世行猛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抽出头发丝，发现连着一条白色的细绳子，那绳子越抽越多，最后发现抽出来三张照片。第一张是谢梁，第二张是谢小琪，第三张是沈亦。
“快！回我家！”莫世行转头看着崔成国。
崔成国一边开着车，一边嘟囔着：“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沈亦又没参与走私。”莫世行焦急地看着前方：“别问了，人命关天。”车开到了门口，两人下车，赶紧冲进家里。莫世行打开灯，猫叔正抱着猫睡觉，一开灯猫都四散跑开了。
猫叔也醒了：“哎？少爷您回来了。”莫世行走近猫叔问：“沈亦回来过没？”“没啊？这几天好像都没回来嘛……”说到一半猫叔又睡着了。
这时候崔成国的手机响了，赶紧出去接了个电话。
莫世行走出门外，看着四周，大脑疯狂地转动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遗漏？快点快点，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此时他的脑子里像个超级计算机的数据库，把这个案件的所有信息像一张张图片展现出来。
突然，他停留在一张李白看罗夏墨迹试验的样子，久久没有翻动。
崔成国挂了电话走过来：“听说在一个民居附近找到了犯罪车辆和司机的尸体。”莫世行死死的盯着一个角落发神，脑海中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不想也不愿相信。
“莫教授？”“啊，那什么，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莫世行张口有点语无伦次。
“你不去吗？”“我要去办点事，你赶紧去吧，给我拍点照片。”“哦，好的。”崔成国将信将疑地开着车走了。
莫世行看着远方，心情越来越复杂。
沈亦匆匆来到沈峰的病房，一打开门，发现病房里什么人也没有，所有的器材和管子都被人拔掉了。
她心里一惊，慌忙四处寻找，一扇扇门打开，就是找不到他。
沈亦来到活动厅，偌大的大厅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人也没有，中央摆着那个巨大的绽放着五彩光芒的鱼缸，鱼缸里的鱼悠然地游来游去。大厅里放着音乐，正是《费加罗的婚礼》。
沈亦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正盯着鱼缸的男人。
“你，你醒了？”沈亦激动地几乎要哭出来，但又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沈峰扭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地说道：“这些鱼多漂亮啊，姐姐。”沈亦捂着嘴，哭着冲了过去抱住他，说道：“弟弟，你终于醒了，爸爸妈妈知道一定很开心的……”沈峰也抱住了沈亦，从手里拿出一根麻醉针，扎在她后心。
“你……”沈亦慢慢睡着，摔倒在地，沈峰继续微笑着看着鱼缸里的鱼。
莫世行匆忙赶到了疗养院，来到大厅，看到服务台一个人也没有，快步来到沈峰的病房，看到空空的床，转眼又来到了活动中心，那座巨大的鱼缸依然随着舒缓的音乐，流动着。
他停住向前的脚步，反而走到鱼缸附近，仔细观察鱼缸的边缘，蹲下来用手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个机关，鱼缸后面的墙上，顿时打开了一道门。
莫世行发现门里亮着光，他顺着门慢慢走进去，是一个完全没有装修的密室。
黑乎乎的密室里，只有头顶的白炽灯摇摇晃晃的。
李白正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喝茶，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莫世行。
“你还是来了啊。”看到这一刻，莫世行的头脑中推算的一切变成现实。在进门前，他心里甚至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梦。
李白站起来把密室的门关上，转头看着他说：“很聪明嘛，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谢梁脚底的混凝土和鱼缸附近的墙壁一样。”莫世行稳了稳声音开口，在这空荡的房间发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么多年，我还是没你聪明啊。”李白自嘲地笑着。
“不，你已经不是李白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你的意思是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吗？”李白笑声更大。
“比那更可怕，你被人洗脑了。”莫世行摇摇头。
“哦？怎么看出来的？”李白坐在椅子上，一脸轻松的，但手上的枪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还记得大学时你给我起的外号吗？”莫世行闭着眼睛回忆起美好的过去，语气中都带着对那时的眷念。
“老酸奶？”“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外号？”李白笑呵呵地看着他说：“还不是因为你最讨厌喝酸奶，每次食堂发的酸奶都让我喝。”“对，我到今天为止仍然很讨厌。”莫世行镇静地说道，眼里已经没有犹豫。
李白想了想，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是咱们精神病学系小乐趣，选择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精神正常，你就选择了做你最讨厌的事情，哈哈哈哈。”“你讨厌古典乐，你就选择了用古典乐保持自己精神正常。”“对，你猜对了。”“可是你改变了方式，开始每天看罗夏测试，说明你发现了自己精神的问题，直到最近，你妥协了。”“我不是妥协，是想通了，我找到了真正能实现我梦想的方法。”李白说着站起身来，哼着变味儿的名曲。
莫世行认真地看着他，余光四处观察，能否有机会逃出去。
“你的药，HQ23。”“那是一个错误。”“才不是！莫世行，我没你那样的才华去发明这种药，但是我可以让更多的精神病患者通过你的药恢复正常！这难道不是我们精神科医生所追求的吗！”“你不知道这药有多危险。”“哪一个伟大的发现不面临着巨大的风险？18世纪以前，精神病人只能带着枷锁和链条被关进永无天日的疯人院，让他们自生自灭。直到人们开始正视精神病，寻找治疗的方法。
我现在做的不也是一样吗？”“治愈病人是为了尊重每一个生命！而你呢！你看看你，你像个医生的样子吗！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莫世行用语言刺激着他，试图想把他拉回来。
李白被莫世行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咽了口气，摇了摇头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给沈峰用了药。”“并且在他脑袋里放了一个激活装置，手术很成功，他已经醒了。”李白忽视了莫世行的眼神，继续说道。
“他在哪？”莫世行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走了，马上我要给第二个人做手术。”“你是说沈亦？”李白冷笑一声：“她一定服用了HQ23吧。”莫世行咬着牙看着他：“李白，我不想看你这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只是被人利用，告诉我是谁把那种药卖给孟云，你可以戴罪立功。”“我没有罪，又怎么立功呢？老莫，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希望你会来这里，现如今，你再也走不了了。”莫世行知道无法说动李白，虽然内心有一丝慌乱，但依然积极地想着对策，表面上他仍然很镇定地看着他，仿佛放弃挣扎妥协道：“你起码让我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让我死得其所。”李白看看他并不作答，按了一下按钮，密室的另一道门开了。他拿枪指了指莫世行，示意他进去。
莫世行慢慢走到门外。
原来在密室的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密室，从铁质的楼梯走下去，有一个足以容得下工厂的巨大空间，中间有两个手术室，旁边是仓库，下面的大厅，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水槽。
莫世行被李白用枪逼着走下了台阶，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等着他们。
“我说怎么找不到那些人，原来都躲在这里。”李白推了莫世行一把，让他快点下去。莫世行走到黑衣人面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李白举着枪走到莫世行面前。
“谢小琪呢？你把她藏在哪了？”李白得意地笑笑，一扭头黑衣人散开，谢小琪正坐在一个高脚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鬼魅地笑着，之前呆滞的眼神完全消失了，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
莫世行惊奇地笑了：“原来，你就是幕后老板！这太有意思了！”谢小琪点点头：“要想瞒过你还真难啊，莫教授。”“我早应该想到的，你画那些画是在下命令对吧，谁能想到一个6岁的自闭症儿童却是犯罪集团的首脑呢？”“我的实际年龄已经43岁了，天生这幅样子让我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人是先要完全看透的可是自己啊，莫教授。”莫世行看着谢小琪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地说：“谢梁也不是你的父亲，他想告诉袁强的就是你的事！”谢小琪点点头：“我和他……有点小矛盾，这都怪我让他看到了试验过程。”“杜可为，关山的头部都有开颅手术的痕迹。原来，你是发现了他们顺便拿他们做试验。”“这都要感谢你的HQ23。”说着谢小琪一翻身，跳下高脚椅子，慢慢走到莫世行面前，“你的天才发明，一个小小的药片就可以让另一个思想完全控制住大脑，就像大脑里的寄生虫，不断繁殖，蔓延，直到完全吞噬，脱胎换骨！”谢小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是几个红色的小药片。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谢小琪仰望着莫世行：“你知道变色龙公社吗？”莫世行想了想，摇摇头。
“那你总知道这个吧！”说着谢小琪拉开胳膊，只见她右臂上画着一个纹身，和唐风眠身上的一模一样。
莫世行一皱眉头：“原来是你们组织的标志啊。”“变色龙公社的历史可以追溯到50年代的苏联，一群致力于用精神病学的方法改变社会的医生们，他们甚至组建了自己的党派，无奈在60年代被政府取缔，核心成果之一的红血清流到了中国。没想到几十年后被你开发并研究出来了HQ23这种神奇的药物。”谢小琪津津有味地说着，看着莫世行的表情。
“我说过了，这药很危险，你们没人能控制住。”“所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莫教授，我们很尊重你，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一员，一起完成更伟大的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多有意思？”莫世行看看李白，又看看谢小琪说：“我如果不同意呢？”谢小琪打了个响指，手术室外的屏幕亮了，昏迷的沈亦正躺在床上，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
“我们听说这位沈女士，也服用了HQ23，所以正打算请李医生给她也按一小块控制器，好成为我们的一员。”“人质这一套没用，我的同情心早跟我妻子一起陪葬了。”莫世行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就知道。”谢小琪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过来把莫世行的外衣扒光，只留下内裤。
“你现在是打算给我做手术？”莫世行调侃道。
谢小琪笑着看着莫世行，几个手下给莫世行套上一套皮质的束缚衣，把他固定在一块铁板上。
“听说过超感觉试验吗？”莫世行看着李白，他似乎不愿往这里看。
“上个世纪在美国流行的一种秘密试验，把人的五感完全封住，放进水中，用来验证人类是不是有第六感。今天您运气好了，可以亲自体验这个试验，直到你死为止。”两边的人首先给莫世行戴上厚厚的耳塞。
莫世行看着李白大喊起来：“李白！这就是你追求的吗！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未来！
你不能和罪犯为伍……”他被封住了嘴，一个完全不透风的皮头套被套在莫世行的头上。
几个手下抬起铁板，把莫世行慢慢放进旁边的玻璃水槽，直到完全淹没了他，任他挣扎也没用。
谢小琪笑了笑，看着李白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加入，有着小药片足以。”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
“你们带着沈峰先走。”谢小琪一挥手，人们簇拥着带着面具的沈峰陆陆续续离开密室，她又走到表情有些暗淡的李白面前，“李医生，你做的很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完成沈亦的手术，就成为我们的一员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今后的工作。”说着她拍了拍李白的腿，笑嘻嘻地走了。
李白看着淹着莫世行的水槽，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入手术室，看着躺好的沈亦，拿起剃头的工具。
黑暗中，莫世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绝对的黑暗恐惧向他袭来，任他怎么挣扎，怎么扭动，铁链在钢板上锁的死死，无法动弹。
慢慢的，他彻底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忽地，莫世行睁开眼，发现自己一觉醒来，正躺在自家的床上。
他惊奇地坐了起来，看着周围，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家里的一切摆设都跟三年前一样，自己和妻子的结婚照摆在床边。
他站起来，看看四周，衣服架上还挂着妻子的睡衣。
慢慢走下楼梯，听到了厨房内的声响，他探着身子，看到厨房里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纤细的身段，秀美的长发随意系上，几根发丝落在耳后。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缓慢地走进厨房，手伸出来，摸着她温热光滑的胳膊上，指尖忽地收回，是真的。
妻子一扭头，看见了莫世行，立马笑了起来。
那笑容他好久没见过了，久到他快要忘记，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带着两个好看的梨涡。
“啊，你起来啦，我还想把早饭给你送到床上去呢！”妻子笑着把煎好的三明治放到盘子里，摆在餐桌上，“这样也好，我们一起吃早饭吧。”莫世行一步一步，盯着妻子走向前，像个小鸭子步步紧跟着鸭妈妈。
“你这是怎么了？”妻子刚要拿起橙汁，被莫世行一把紧紧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胳膊上还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妻子温柔地轻轻拍了拍莫世行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宽慰道：“好啦，好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想着刚刚做好的早餐会因为他这热情的一抱，很快就会凉了，于是强行推开莫世行，贴近看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把他眼角的泪珠抹掉，说道：“我们的教授怎么早上起来像个小孩子呢？哈哈，来坐下吃早饭，吃了饭赶紧去洗漱，脏死啦。”莫世行擦擦眼泪，坐在了餐桌上。
妻子带着围裙，撑着下巴看着莫世行，她脸上的梨涡不曾消失。
早晨的阳光打在妻子美丽动人的脸上，让莫世行认为之前的那些事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我也许真的做了一场噩梦吧……”妻子眨眨眼睛，指着三明治。
莫世行也笑了，他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睛再次湿润了，泪水从脸庞两边划过，是记忆中的味道，只有她才会把撒拉酱和蛋黄酱傻傻不分清。
妻子爱怜地用手指擦了擦莫世行眼角的泪水，说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莫世行摇摇头：“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妻子握紧了莫世行的手，微笑着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从没离开过你。”他放下三明治，也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周围：“如果这是梦，就让我这样做下去吧。”“很可惜，世行，这是一场梦。”妻子抽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莫世行的脸，说道：“我爱你，所以必须让这场梦醒来。”莫世行摇摇头，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不，我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你。”妻子看着莫世行的眼神，表情渐渐变得暗淡，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在，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要赶回去拯救那个姑娘，没有你她就完了。”“可是，我想你。”“等真正属于你的那一刻到来，我会在门前守候着你，回去吧。”说完妻子站起来，使劲推到了莫世行的椅子。
莫世行从黑暗中醒来，刚才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苦涩的泪水流进了他的嘴里。他挣扎起来，使劲晃动着，感到水槽下面有些松动。
他用尽全力，左右摇晃，晃来晃去，全身往松动的方向倒去，终于把水槽晃在地上玻璃顿时碎了。
正准备剃头的李白听到门外的巨大响动，抖了一下，赶紧放下剃刀，握紧了手枪走出去，看见莫世行被包裹着皮质束缚衣，身上的铁链已经被砸断了两条，只有两只手还被固定在钢板上。
莫世行费力的脱掉头套，看见李白正拿着手枪对着自己。夶风小说
“李，李白……你……你不要……不要做傻事……”他喘着粗气看着他。
李白摇摇头：“老酸奶，你必须死，对不起。”“等一下！等一下！”李白忍住了开枪的冲动。
莫世行慢慢地努力脱掉了身上的皮衣，说道：“你就算杀了我，给沈亦做了手术又能得到什么？！HQ23是我发明的！你看看他们怎么对我！下一个就是你啊！趁现在放弃，和我一起去把他们抓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还有！一定还有挽回的机会！”“我挽回不了了。”李白笑着流出眼泪，脱掉了自己的假发，低下头给莫世行看了看自己脑袋上开刀的部位。
“他们给你开了刀？！”“我无法不听他们的话。”李白先点头后又摇头，“你说的对，我早就不是我了，对不起。”他挣扎着对准莫世行扣动扳机。
就在那一刻，莫世行突然转身，把钢板砸向李白。
李白开枪却打中自己转身倒在地上。
莫世行脱开手里的链子，走过去扶住他：“李白！李白！”子弹打中了肚子，鲜血直流。
“李白！我这就带你去医院。”说着莫世行想要李白背在身后。
李白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拉住莫世行说：“让我……死……吧……”莫世行看着李白哀求的眼神，不知该说什么。
“告诉我……老婆，我……出远门了……”莫世行咬着牙强忍住泪水还是流出来。
李白从怀里掏出大学时期的三人合影，看了看，说：“那时的我们……去哪了呢？”莫世行抱紧李白：“我在这李白，我在这……”“你，曾经让我记住一个词，用来，保护你的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莫世行摇摇头。
“那个词是……酸……奶……”说着李白瞳孔放大，像一摊死肉，再也不动了。
莫世行抱着李白看着天花板，咬住了自己的拳头，咬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
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门外，莫世行浑身是血抱着昏迷不醒的沈亦走出来。
方一廷看见沈亦，慌忙走过去接了过来问：“沈亦怎么了？”“她没事。”莫世行沉默地说道。
方一廷抱着沈亦上了救护车。
莫世行一个人在救护车旁边坐下，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牙印，发着呆。
崔成国走过来，看着沉默的莫世行，说道：“李白……没有抢救过来。”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世行点点头，接过崔成国递来的酸奶，喝了一口，狠狠把酸奶摔在地上。
崔成国吓了一跳。
莫世行扭过头看着崔成国问：“谢小琪和那些人抓到了吗？”“什么谢小琪？你说的是哪些人？”莫世行看着灯火通明的远方，喃喃说道：“会有一天的。”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失心探更新，第八章 变色龙公社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