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率队的湖山市政府考察团在成都行程共计两天,他们听取了成都市府南河管理委员会关于府南河整治情况的介绍,参观了活水公园、音乐广场等13个公共景点,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牛志强随团回到湖山后,林曼如和范明明在韩国还没回来。
当天晚上,牛志强跑到周抗美家里,把考察的情况口头向他作了汇报。
周抗美懒洋洋地听他讲完,说:“我知道了。”
牛志强见他精神不振的样子,问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抗美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心里不舒服,你说乐泉那样有能力的人,不重用也就罢了,偏让人家坐冷板凳。政治斗争残酷啊!”
牛志强吃了一惊,“乐泉书记职务变动了?”
周抗美点了点头,“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安排他去政协当副主席。”
怪不得“老领导”丧魂落魄呢,原来是这样。牛志强想一旦张乐泉不在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陈浩的势力就占了绝对上风,那时候不一定等到周抗美届满就能提前坐到书记的交椅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您也要想开点,只要咱们手中还有权力,干一天是单,干两天是双。”
“屁话!枉你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都琢磨不透。要是上面没有靠山,别说升迁,就是你现在的位子也坐不稳。别看你风风光光地,其实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恨不得把你拉下来自己上去。拿你这个建设局长位置来说吧,马上面临换届了,下面几个县的县长、副书记,还有市辖三区的区长、副书记哪个不眼红?而我这个市委书记位置呢,争的人就更多了,全省这么多地级市的市长还有省直部门的头头脑脑哪个不想当个一方诸侯?更重要的是,如果上面有靠山,即便被人举报,纪委反贪部门的人也不敢轻易动你,如同棋局上车马炮一样,炮要打马,车在后面看着…”周抗美滔滔不绝,把三十余年的从政心得一古脑儿倒出来。
牛志强认真地听着,像个极虔诚的弟子。其实有许多方面他都知道,还有一些是周抗美以前讲过的。他这是怎么了?牛志强越听失落感越强,心想周抗美受到如此打击,会不会变得心灰意冷,从他刚才听自己汇报的时候就显现出端倪了。于是问道:“那清沙江综合治理工程和滨江新区建设还搞不搞?”
周抗美疑惑地看着牛志强,说:“你是怎么了?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当然要搞了,而且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大张旗鼓地干,只要政绩摆在那里,他们想搞掉我没那么容易!”
牛志强心想是你犯迷糊了反而还说我,你这像犯案的官员一样,越是被纪委调查越喜欢上电视,生怕被老百姓看不到以为自己被“规”起来了。可他话不能这样说,只好顺着他的思路让他高兴,“好,看来这项工程启动得愈早愈好,早一天建成早一天出政绩!”
周抗美这才点点头,说:“你回去吧,我最近偏头痛犯了,需要休息。”
牛志强从周抗美家出来,看见月色宜人,开着车在城市里转悠,不知不觉地来到单位门口,他将车停进院内,然后沿着大街往回走。
在幸福大街,牛志强远远看见佟大春和朱敏手挽着手逛街,脸上洋溢着温馨之情,连忙闪进边上的胡同里,偷听两人之间的谈话。
朱敏说:“今晚的月色多美啊!你还说不出来呢,现在不后悔吧?其实你没必要再顾虑了,谁还在乎你啊?”
佟大春说:“是啊,以前我贪吃贪占、沾花惹草,觉得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心里不踏实,睡觉也睡不安稳,更别说欣赏这样的美景了。现在我放下了,觉得自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对美好的认知与感觉又回归了,这些都归功于你。”
朱敏笑了,“你知道就好,古语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走夜路多了,自然会撞见鬼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在牛志强对面的一个地摊前停了下来,牛志强远远看见那是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在卖鞋垫。
佟大春说:“老婆,你看老奶奶这么晚了还在街上卖鞋垫,多不容易啊,咱们买她几双吧?”
朱敏一边说“好”,一边掏出10块钱给老奶奶。“我们要五双。”
牛志强怕被他们看见,就向胡同的另一头走去,远远还听见佟大春在说:“多买两双吧,咱娘跟老人家差不多年纪,现在还在乡下种菜卖菜,现在看见老人家就想起咱娘,咱们多买几双就当做买咱娘一回菜吧。”
牛志强觉得搞笑,心想你佟大春还是个大孝子呢?亏你还说得出口,一个堂堂副市长的母亲至今还在乡下卖菜?你要是清官也就罢了,偏偏你又是个大贪官,你贪的那许多钱呢?难道都塞女人的裤裆里去了?
胡同中间有个闪着霓虹灯的招牌,上面写着“湖山第一卦”。
牛志强嘴角冷笑,心想什么人都自称第一。清风街有一家命馆也挂着这个“湖山第一卦”牌子,南山龙子湖旅游区里也有一个,超市连锁店也还分总店分店,你这个算命卜卦的不会也搞连锁吧?如果不是连锁,你也称第一,他也称第一,又没有“华山论剑”,到底谁是真正的第一?看来这个行业也应该像“超女”、“超男”和“达人秀”总决赛一样,一场场地淘汰,总冠军就出来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名至实归。
牛志强和周抗美在龙子湖旅游区那家店里卜过卦,印象深刻。周抗美先卜卦,他出来后一个小伙子引领牛志强进去,牛志强跟在他后面走,来到过道尽头,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年轻人,耳朵上戴着耳塞,可能是通话设备,很像电视上的保镖模样。
两名黑衣人见牛志强过来,一人站在他一侧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就像上飞机前安检一样。他就纳了闷了,看来这大师非同凡响,还得重点保护才行。
两个人没发现问题后,互相递了个眼神,伸手将门从中间往两边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间很大,四面墙上都挂着八卦图,牛志强抬头看天花板,屋顶正中间也是八卦图,他低头看地,地板上也是。
一个皓首童颜长须飘飘的老者坐在木榻上,面前是一个几案,案上陈列着《算命秘笈》、《四柱神算》、《周易预测》之类的书籍。
老者见牛志强进来,猛睁双眼,眼内精光四射,牛志强觉得如同一道闪电朝他照过来,不觉得心中一阵激荡,心想还真是个老神仙。这老头要是上电视演神话剧都不用化妆的,一部电视剧下来也能省不少钱呢。
“施主请坐!”老者声如洪钟,看来是练武之人,内力浑厚。
牛志强见几案前有一个蒲团,便在上面坐了,本来这东西是用来盘腿打坐的,因他太胖,双腿叉开,姿势很不雅。
“老神仙好!”牛志强见这阵势也不敢怠慢,心想对这种世外高人,自己得态度虔诚一些。
老者捋须微笑,说:“施主来问什么?”
牛志强思考了下,说:“前程。”
老者又是微笑,说:“施主算是问对人了。不是贫道夸口,世上凡是操此营生的,均是给人预测婚姻、取名、安宅、修墓,不敢妄测前程。先师刘伯温神机妙算、天下无双,前算五百年,后算三百年,无不应验。”
牛志强好求神问卦,当然知道刘伯温的大名了,他所著《推背图》和《烧饼歌》成为传世之宝,据说连前不久发生的汶川大地震都预测到了。“原来您是刘神仙的弟子,失敬,失敬!”牛志强差点给他磕头。
老者从几案上翻出两本书来,均是发黄的线装古本,封面上写着《推背图》和《烧饼歌》,均是用毛笔手写的。“这是先师耗尽心血所著的两本奇书。”
牛志强家里也有这两本书,不过是现代印刷的。“我家里也有。”
老者摇头,说:“现在世面上的书全是假的,连赝品都算不上。我这两本书是我师父的师父从日本京都一座寺庙里手抄回来的,它的年纪比我年纪还大得多呢。”
牛志强心悦诚服,说:“请老神仙帮我看一下前程吧。”
老者打开面前的一个铁盒,里面是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他对牛志强说:“施主,请起卦吧!”
牛志强抓起铜钱,双手合什,心里冥想,然后掷出,如此六次。每掷一次,老者在一张红纸上划个符号,这样,纸上出现六个符号。
牛志强忐忑不安,希望老神仙预测灵验,又怕他窥测出心中的秘密。他注意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闭目沉思了一会,突然说:“施主所占之卦为《易经》第46卦,名曰升卦: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象曰: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牛志强听卦名系“升卦”,心中大喜,说:“此卦应属上吉之卦,老神仙果神人也。”
老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本卦虽吉,但三爻乱动,升卦终变为困卦,困;君子以致命遂志。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
牛志强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他虽不是十分精通,但卦辞亦不是十分深奥,意思自己将有官司缠身、坐牢破家之象。“请老神仙细说端详。”
老者又让他报上生辰八字,然后掐指一算,把他目前的情况及他的性格特点一一细说与他。
牛志强听得心惊肉跳,自己的情况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急忙央求说:“老神仙可否有破解之法?”
老者说:“天机不可泄漏,如果我泄漏了天机,上天会折我的寿的,不过,如果你肯舍得出钱,我就是拼着命也要为你化解一番。”
牛志强问他要多少钱,老者伸出一个手指,牛志强想既然是折寿的事情,少不得千儿八百的,便问:“一千?”
老者摇摇头。
“一万?”
老者继续摇头。
牛志强急了,说:“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你说说到底是多少,难不成是十万百万?”
那老者脸上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说:“十万块钱一分钱也不能少,看你不是很有钱,我才出这个数,要是那些大款,比这个数字可就高多了。你想折寿的事谁愿意干,钱没有可以再挣,命没有了即便有钱也无福去享用。舍得舍得有舍才得,我也不勉强你。”
牛志强见他狮子大开口,本想十万元钱倒不算什么,万一上当受骗让人嘲笑倒不值得。现在骗术五花八门、花样繁多,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有人利用电脑在网上算命骗钱,牛志强也吃过这方面的亏。他在百度中输入“免费算命”,很快许多链接地址出来,点开一个网页,进行免费算命,当他输入年龄等基本信息后,点击“开始算命”按键,很快弹出一个对话框,让他输入手机号码领取算命内容,一旦他输入手机号码,信息就会源源不断而来,不外乎是一系列的选择让他回复,每条信息2元,牛志强按照要求回复了十多次,还是不见内容出现,于是再没有耐心了,白白浪费二十多元不算,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自此他再也不相信什么电脑算命。现在拿10万元冒这个险值得吗?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周抗美和钱大有进来了,笑着问他:“大师帮你预测可准吗?”
这时,那个老者匆忙站起来冲钱大有叫道:“董事长好!”
钱大有说:“拿掉吧。”
那老者把白胡须、白眉毛、白发套除了下来,哪是什么老神仙,只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牛志强惊得合不拢嘴。
周抗美笑道:“牛局长这么精明的人差点上套,你钱总真不愧生财有道啊!”
钱大有说:“牛局长,让你受尽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和周书记只不过想测试一下,看这生意行不行?其实这位不是什么老神仙,而是我公司聘请的香港风水师,只能懂得点易理和风水学,哪是什么刘伯温弟子?那两本书也是请人书写做旧过的,与市面上的书内容并无二样。”
牛志强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本想生气,见是周抗美安排,也就忍气吞声。但他想这人算得还真准呢,我的情况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周抗美先进来告诉他的,这不大可能。于是问道:“你怎么对我情况了如指掌?”
钱大有哈哈大笑,从风水师耳朵抠出一粒黄豆大小的微型耳机来,说:“就靠这个,这是高科技微型耳机,50米以内能穿越障碍收听,且不受任何干扰。你刚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了你姓名说给你登记一下,而且强调必须是真名否则预测不准,有这回事吧?其实你在等候的时候,他们就在电脑上操作输入你的名字搜索,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网页铺天盖地,即便网上信息不全,他们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人肉搜索把你的情况搞清楚,然后通过耳机传送给大师,大师再察言观色,如此这般,你说准不准?让你掏钱还不心甘情愿地掏出来?”
牛志强感叹地说:“这年头,处处有陷阱,真让人防不胜防啊!”
现在牛志强想起这件事情来还胆战心惊,他想这些都是骗人钱财的,在路过“湖山第一卦”店门口时加大步伐,这时,从店里出来一对男女,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那女的说:“大师算得可准了,连你上次彩票中奖的事都给算出来了,还有,说你出门就要跟人撞上,简直太神了。”
牛志强和那个男的身体碰撞了一下,正要骂他,没想到他笑呵呵地说:“还真灵呢,说撞就撞上了,这位大哥,对不起!”
牛志强说:“你们俩是托吧?”
那男的不知“托”是怎么回事,问:“大哥,你说什么?我不懂,我是南山县的,在彭德彪的工地上干活,听工友们说这里的姜大师真神,简直是姜子牙再世。”
牛志强见这两人农民工打扮,女的脸色腊黄,不像是“托”,可到底是不是“托”,这年头哪里分得清。
那女的说:“大哥,我当家的没把你撞坏吧?要是没事我们就走了。”
那男的说:“大哥,里面许多人在排队呢,你也去算算吧,看他能不能把咱们撞上的事算出来?告诉你吧,我爱人生病,他算出来了。不跟你说多了,我还要急着赶回工地晚上打混凝土呢。”
牛志强心里直乐,这人傻里巴几的,你老婆脸色明摆着在哪,就是我也能看得出来。不过,听他们这样一说,还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想去看看这位“再世的姜子牙”到底有多神,如果像龙子湖度假区那种把戏就骗不到自己,难道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吧?
牛志强进到店里,只见里面有十多个人在排队。
一个中年妇女看见他进来,问道:“预约了吗?”
牛志强摇头。
“那赶快挂号去。”然后她指了指旁边的窗口。
牛志强这才注意到窗口贴着手写的三个字:“挂号处”。
牛志强来到窗口,说:“挂号。”
里面的女孩说:“排队100元,不排队200元。”
牛志强觉得好玩,这里搞得像医院似的,挂号也分普通和急诊的。“挂急诊的。”
里面的女孩说:“没有急诊。”
牛志强这才意识说错了,连忙纠正说:“要不排队的。”然后递给她200元。
女孩将钱在验钞机上验了验,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片,写上“加快”两个字,递给牛志强,说:“去吧!”
牛志强仔细察看屋内,见并没有电脑,女孩也没问他名字,这下放心了,心想今晚看看这位“姜神仙”有何能耐。
中年妇女看见他交了钱,便说:“跟我来吧。”然后引着牛志强来到一间小屋外面。
门口没有保镖,只有一位中年男人匆匆从里面出来,嘴里嘟哝着:“还要跑一趟,太麻烦了。”
中年妇女对牛志强说:“你进去吧!”
旁边的一个老头说:“应该轮到我了吧,我已经排了好久了,刚才那人插队了,现在又是你插队。”
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人家挂的是加快号,你要想不排队补交钱去。”
牛志强进去,屋里空荡荡的,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破旧的书桌前抽烟,并没有白胡须、白眉毛、白头发。
那老头打量了牛志强一眼,说:“先生是贵人哪,应该吃衙门里饭才对。”
牛志强见他拿话试探自己,连忙说:“我是做生意的。”
老头不悦地说:“我看你是官场中人,还是个不小的官。今天不是时候,外面等候的人太多,不能为你一个人花费太多时间,哪天你专程来我会详细指点你。”
牛志强撒谎说:“我是出差到此地,闻说先生大名,特来求先生指点。”
老头说:“你在前台登个记,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让人提前通知你过来。”
牛志强心想别是让我登记后他又要上网查自己的资料,这种伎俩对自己已经不灵了。“今天请老先生无论如何替我算一下,只要算得准,钱不是问题。”
老头说:“到我这里来的有钱人多的是,有的是亿万富翁,出手就是十万八万的,但我从来不漫天要价,只要交了挂号费后,多少随你心意,算得好你就多给些,算得不好你也别怪我。你要是嫌不方便,交上500元我替你算好,把结果寄给你也行。”
牛志强奇怪了,便问:“不就是卜一卦吗?你为什么今天偏偏不行?”
老头说:“时辰不对,算了也是白搭。你走吧,下一位。”边说边按了下手边的铃。
牛志强想起刚才进门时那位中年男人说的话,老头让他再跑一趟,现在又让自己再来,看来还是骗钱,嘴上说得好听,多少随你心意,你多跑两次几百块钱也就进了他的腰包了。
牛志强怏怏不乐地出来,见刚才那中年男人正在登记,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怎么预约还要交钱?”
那女孩说:“这次老先生已经给你看过了,下次来还要挂号,如果由他专程为你一个人看的话就得挂专家号,最低要500元。”
那中年男人说:“他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啊,只是让我下次专程来他再详细指点我。”
女孩说:“这不就对了,他还是说了呀,详细指点这种情况可是针对极少数人的,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他详细指点的,他要是不愿意你就花再多的钱也不行。”m.chuanyue1.com
中年男人见她这样一说,从皮包里极不情愿地掏出500元,然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女孩,女孩给登记下来了。
中年男人刚离开窗口,牛志强看见女孩给门口的中年妇女递了个眼色,那中年妇女会意地跟在中年男人后面出去了。
女孩看见牛志强出来,问道:“先生不登记吗?”
牛志强心想登记后你们又开始上网查,然后再来糊弄人,我才不上这个当呢。他没有理睬就出了门,看见中年妇女和一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嘀咕着什么,然后那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就跟在中年男人后面盯梢。原来是这样,虽然这老头不一定上网,但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盯梢,把你的家摸准,然后再打听你的情况,再说不出个八九不离十才怪呢。
牛志强想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才没有再上当。
牛志强出了胡同,来到莲花湖公园,这是湖山市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的绝佳处所。
灯光迷离、树影婆娑,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尤其是沿湖边上多得数不清的钟点房,是男女们寻欢作乐的温床。
一对对青年男女在草地上或搂或抱,或旁若无人地接吻。空气中飘着一股腥臊的味道,牛志强十分熟悉,知道这是利比多和荷尔蒙混合的气味。
要是在夏天,这种气味还要浓郁得多。牛志强喜欢夏天,在他看来,夏天的夜晚是一年中最迷人的。华灯初上的时候,男男女女们倾巢出动,尽情地享受着夜晚的凉爽和怡人。整个城市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大舞台,而那些衣着艳丽、性感暴露的女孩是这个舞台最耀眼的明星。大自然就是用这样盛大、华美的时装秀成就夏夜的迷人风采。
夏天的傍晚,牛志强喜欢开车路过这里,只为看那些性感暴露的美女。五湖四海年轻貌美的女孩汇聚在这里,说着各种各样的方言,使这里成为不折不扣的“红灯区”。
环卫处归建设部门管,牛志强常听环卫处的黄主任抱怨,说莲花湖周边的卫生环境最难搞,每天光卫生纸、消毒巾、避孕套就有两大车,尤其是避孕套,本身是塑胶制成的就有气味,再加上许多人的体液、津液、尿液掺杂其中,特别难闻。
牛志强沿着滨湖路走,一路东瞅瞅西望望,突然他看见湖边有一家“夜巴黎”的休闲会所,这是家新开的店,从外表装修上看似乎档次很高,门口的迎宾小姐一个个魔鬼身材,冲路边的行人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牛志强觉得自己真的变得无可救药,见着美女就迈不动腿,两只脚像灌了铅似的足有千斤重。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尾巴”后,闪身快速进到里面。
一排五六个美女见他进来,齐声说:“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的女孩出列,对牛志强说:“先生,里面请。”然后上前一步引路,将牛志强带到一个小房间内。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牛志强和女孩靠得很近,看见她脸上浓浓的脂粉后面有几只雀斑露了出来,这让他很不爽,马上问道:“还有人吗?叫过来看看行吗?”
女孩说:“可以,我们这小姐多着呢,全国各地的都有。”
“有没有四川的?”牛志强想起在成都那天晚上的事,有些意犹未尽。
“有,我给你去叫。”女孩出去了。
很快,一个瘦弱纤细、胸部很挺的女孩进来了,问道:“耍么?”
牛志强点点头,“多少钱?”
女孩说:“看你怎么耍,快餐么二百,全套么四百,过夜么就要八百。”
“你真是四川的?”牛志强听他的口音不是特别的纯正,与那晚女大学生的口音有些不同,至于差别在哪里他也说不出。
“咋个不是?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不怎么太地道。”
“我从小就出来了,在外面不说普通话不行,她们都说我讲‘川普’。”
牛志强心想怪不得,你这是“川普”,那我的话就是“湖普”了。
在这件事情上牛志强闹过一个笑话,让他印象深刻。那还是他当建委副主任的时候,有一年他到湖山市下面的西凤县检查工作。晚上吃过饭后,他也像现在这样在街上闲逛,进了一家叫“凤凰城”的夜总会。
湖山有一句话叫“南山出妃子,西凤出凤凰”,形容这两处的女孩长得漂亮。牛志强身临其境,看见这里女孩一个个小家碧玉般的俊俏模样,就有些神魂颠倒,很想尝尝她们的味道。
于是他点了一个女孩,肤白水灵,操本地口音,嗲声嗲气地。没有前奏,两人直奔主题。牛志强正干得兴起时,女孩说话了,变成了一口的牛河腔:“先生,麻烦快点,好几个人点我呢!”
妈的!做这事还带催工的。牛志强气愤地问道:“怎么,你不是西凤的么?”
“我是牛河县红枫乡人,听您的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呢。”女孩回答说。
糟了!牛志强就是牛河县红枫乡人,这女孩跟他是同乡。
牛志强大跌眼镜,费心周折跑到外地开洋荤,到头还是找了家门口人。他有些泄气,加上在这种场合本来就紧张,顿时一泄如注。
“我是湖山市人。”牛志强一边匆匆忙忙穿衣服,一边回答说。
“听您的口音也像我们牛河的。”女孩不依不饶。
“我在牛河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在调回湖山了,这是200块钱你收好。”牛志强将钱往女孩手里一丢,匆匆离开了。
“先生,耍么子哟?”川妹子问道。
牛志强回过神来,怕这女孩也是会几句四川话来冒充,便问道:“会说湖山话吗?”
女孩点点头说:“我会三种语言,湖山话会说一点。”
牛志强吃了一惊,问道:“你会哪三种语言?说来听听。”
女孩说:“粤语、东北语和川语。”
牛志强笑着说:“你普通话还没算呢,应该是四种语言。照你这么算,我到过美国、澳大利亚、巴西、法国、意大利、俄罗斯、西班牙、日本,加上本国,那我要算会九国语言了。”
女孩说:“你这先生好会说笑,你要耍就快点,还有生意在等着我呢。如果你不耍,到时间钱也照算,到时你可别后悔。”
牛志强心想我又不是花300元来让你陪聊天的,连忙说:“耍!来吧!”
女孩双肩一耸,粉色的短套裙从身上掉下,变得一丝不挂,居然连内裤也没穿,恐怕是嫌脱来脱去麻烦。
让牛志强眼前一亮的是她那对乳房,很有“巨无霸”的架势,与那晚电视广告上介绍的一样,乳罩型号D罩杯都够呛。
牛志强说:“我不喜欢隔靴搔痒,不穿‘雨衣’行不行?”
女孩摇头说:“不行,既不卫生,也不安全。再说为了这300元我要是怀孕了,打胎流产受罪不算,1000多的医药费我找谁要去?”
“你要真怀孕了就给我生下来,我养活你们娘儿俩。”
女孩咯咯笑了,说:“我可没那么傻?就你这样,借我的基因改良品种,给多少钱也不干?”
牛志强心想我这基因怎么了?至少是中国式猛男,等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俩人搂抱着倒在小木床上,女孩双腿像蛇一样缠绕着牛志强,两只巨无霸乳房紧紧顶在他胸口。她兴奋地叫唤着,就像春夏之交刚发情的母猫。穿书吧
牛志强双手紧紧掐住她的乳房,见她脸色酡红,眼睛紧闭着呻吟,使上吃奶的劲,在她柔软如棉絮一般的身上“横冲直撞”,弄得她叫声连连。
牛志强心想自己算个男人,不仅仅是小沈阳所说的“纯爷们”那种,而且包括床上功夫也过得硬。这年头,要想出人头地,任何方面都要过得硬才行。这叫有“战斗力”。
牛志强记不清和多少个女人有染过,反正每次交欢时她们无一例外地夸奖他“你太厉害了”,每当他听到这话时,更加激发他的雄心和斗志,因而也更加威猛无比。他想要是在这上面评比的话,自己的“战斗力”指数应该很高。拿现在时髦的话说,叫“很给力”。
女人把他抱得越来越紧,很快,牛志强感觉一阵阵强烈的快感从脑后、从胸口、从下面一齐迸发,身子猛然绷紧后突然放松,他知道自己丢了,兴奋地叫唤一声,身心感到愉悦无比。
女孩匆匆穿上衣服,又去接下一个客人了。
牛志强也穿衣出来,前台的一个女孩微笑着对他说:“先生,请这里买单。”
牛志强付了300元,拉上外套的领子遮住脸,飞快地出了门,来到湖边上。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息。
牛志强打开一看,是胡璐发来的:
一帘秋色三杯酒,醉看花叶朦胧。指天偏恼月如弓,钓梦容易钓心空。
开口频将君说笑,去时休忘西风。掀开冷漠寄情浓,凭君书写半边红。
这是一首词,是古人所写还是胡璐原创,牛志强无法判断。他想这女人变得附庸风雅起来,更有女人味。她高贵的气质加上文化修养,魔力四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牛志强读大学时候也是个“情书圣手”,专好模仿徐志摩的诗,如今多少年没写诗了,现在那种感觉也还能找到一些,便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苦思冥想,给胡璐回了一首现代诗:
片片落叶,催来恼人的秋;
点点相思,堆成无言的愁;
又是黄昏牵手的时候;
月上柳梢;
我在静静守候你的温柔;
风吹衣袖;
孤单的影子笑风流;
这一夜;
谁与我,共饮花间那壶酒;
举杯问花,花不语;
醉眼看花,花落去;
无情飘流,黯然花香为谁留;
我只能一醉方休;
牛志强写完,点了下“发送”键,手机提示:“您的信息过长,将分割成两条信息发送。”牛志强又点了下“确认”按键,显示“信息传送中”,很快就显示“传送完毕”。
牛志强正为自己写的诗得意,手机响了,是胡璐打过来的:“你还没睡呀?想到牛局长还是个大才子,写的诗太美了,比歌词还动听,哪天我让人谱成曲子,天天听个够。”
“你不也没睡?哪天到湖山来?”
“我告诉你,我现在离湖山很近。”
“怎么?你不在香港,那跑哪去了?”
“我在九华山。那天我们大有集团和你们市政府签订战略协议之后,钱总带了我们到九华山来了,他这个人每遇大事,都要到九华山来拜佛,求菩萨保佑事业顺利、财源茂盛。”
牛志强心里一估算,从签订协议至今快一个星期了,自己都从府南河回来了,他们怎么在九华山呆这么久,于是问道:“你们不是回去开董事会吗?怎么在九华山呆这么多天?”
“会已经开过了,就在九华山云峰宾馆开的,第二天钱总他们就回香港了,我留下来呆几天,然后才回香港。”
原来是这样。“你一个人在山上呆着干什么?”牛志强觉得奇怪,便问道。
胡璐咯咯一笑,说:“不告诉你。”
牛志强见她神神秘秘地样子,说:“你要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开车去九华山找你。”
胡璐听他这样一说,似乎有些着急,连忙说:“你别过来,你找不到我的。”
牛志强说:“我一家宾馆一家宾馆地找,不信找不到你。”
这下胡璐真急了,说:“你答应我不过来,我就告诉你。”
牛志强见这招见效,心想女人到底禁不住吓唬,一逼就说出来了,其实自己怎么可能为了她跑到九华山一家宾馆一家宾馆地找呢,传出去不成了天大笑话?“地铁求婚”只是年轻人的疯狂之举,人家是为了爱情,而自己是个有妇之夫,还是个有地位的官员,如果这样被人知道了还不笑死、骂死、唾沫淹死?“好,我答应,你说吧!”
胡璐说:“在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能保证如实回答吗?”
牛志强心想小女孩就是事多,可为了知道原因,他还是耐着性子和她周旋下去。“你问吧,我实话实说。”
“我跟你老婆,哪个好?你喜欢哪一个?”
牛志强的老婆无可厚非,和自己生活快二十年了,帮自己生了个儿子,要不是她人老珠黄自己也不会在外面留情。而自己对这个胡璐呆在一起才两三次,对她还不很了解,甚至可以说是很不了解,她能比自己老婆好吗?哪方面好呢?除非是香艳而年轻的肉体,还有就是神秘的身世背景,至于她的为人,不可能接触两三回就能了解的。不过,现在见她这样问,知道对付小女人无非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着开心就行,便笑着说:“当然是你好了。”
胡璐咯咯笑着,继续问道:“是你内心真实想法吗,还是口是心非?我可不喜欢别人骗我。”
牛志强想即便是骗,骗一回是骗,多骗几回还是骗,于是说:“当然是了,难道还要我发誓不成?”
胡璐说:“我也不难为你了。实话告诉你吧,到九华山当天,我们去了百岁宫敬香,除了钱总捐了20000元功德外,我个人又捐了2000元,那个值事和尚见我如此虔诚,便引我见智德大和尚。智德大师今年九十岁了,平时很少见香客,见我到来,微睁开眼睛打量了我一眼,便说我眉梢喜气盈动,必有红鸾之喜。”
牛志强听她这样一说,故意打断她的话,说道:“祝贺你呀!到时喝你们喜酒。”
胡璐嗔怪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啊?除了我以前的男朋友,你是我生命中第二个男人,也是我最喜欢的男人。”
牛志强装作受宠若惊,“那我可是荣幸之至了!”
胡璐继续说:“我问大师有缘人在哪里?你猜大师怎么说?他说有缘人已遇,人生无常,万法随缘;前生缘定,今生相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要我们好好珍惜。”
牛志强信仰佛教,知道一切随缘。心想你胡璐当我是你的真命天子,而我却想着林曼如是我的梦中情人,人就这么奇怪,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反而对那些得不到的孜孜以求。“随缘吧,你还没说为什么在山上呆这么久呢。”
胡璐“哦”了一声,说:“大师让我斋戒禁欲,礼佛七天。钱总也很支持,说不能违了佛祖的意愿。他们提前回去后,我在这闭关住了六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我就回香港了,所以打电话给你,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香港玩几天?”
原来是这样,胡璐闭关礼佛是为了向佛祖祈福保佑他们幸福和美,看来还真是个痴心的女孩。牛志强有些感动,但他想还是保持现有的关系好,自己随时可以抽身,一旦为情所陷,结局往往无法控制。“这几天特别忙,下次吧。你什么时候到湖山来?”
“我不勉强你。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是的,有点。”
“嗳,才有点,让人家很失望罗,不过,你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我会提前赶回来的,其实我现在很想很想你。”
直到牛志强来到家门口时,俩人才结束通话,他感觉手机电池发烫,一看通话时间,吓了一跳,50多分钟,觉得自己精神可佳,如果是工作电话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而在泡女生上从来不吝惜时间,好色男人恐怕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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