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你确定这里足够安全吗?”,塔塔站在维埃拉“第二居所”的屋子中央,非常多余地问了句。
的确,离主城区差不多有十几公里之遥,没有电,没有电话,经过的最近一条道路离开这里也有数百米,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这是半截集装箱改装成的一间勉强还可以称之为“屋子”的铁皮玩意。
常年无人维护的后果就是四处都锈迹斑斑,角落里某几处地方彻底被锈穿了,或许是下雨的天气曾有雨水灌入,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潮乎乎的,借着月光,塔塔差不多能分辨出里面有什么地方可以下脚,在没有更明亮的光源之前,他连坐都不敢坐。
维埃拉悉悉索索地摸了一阵,好像是拉开了铁抽屉之类的东西之后,找到一根蜡烛,一声打火机的响声后,屋里亮了起来。
塔塔终于看清了四周;半截集装箱差不多也有十几平方米大小,没有床,不过有个床垫,一个用薄铁皮和角铁弄出来的抽屉柜子,还有几个用木条钉成、腐烂得几乎随时都能散架的箱子叠起来,上面铺了几张厚一点的杂志封面,那就是桌子了,没有椅子。www.chuanyue1.com
塔塔伸手摸了一下床垫的表面,果然很脏,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坐了下去,实在太累了。
“抱歉,我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不过即使全城的警察都出动,恐怕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维埃拉一边说着,一边从角落里捡出一大块脏兮兮的帆布,遮挡在侧面窗户上充作窗帘----唯一看起来还正式一些的建筑设施,但是早已没有玻璃。
这半截集装箱没有装房门,断口的地方用几块生锈的铁板堵住,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狭长缺口,那就算是门了,塔塔帮着维埃拉用破木板将入口封住,权当是关门----虽然无法改变屋子里四面透风的窘况,至少大部分光亮被挡住了,这样,几百米远的道路上,即使有人停车仔细向这里观望,也很难发现人迹。
“四个月之前是我最后一次用到这地方,当时我老爸弄丢了他老板的一批货,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了,连累我天天被他老板追,没办法,我就跑到这里,躲了一星期”,维埃拉拿起地上的大购物袋,将里面的食物、水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那是他们来的路上,冒险从一家尚算偏远的超市里购买的。ωWW.chuanyue1.coΜ
看着维埃拉打开一瓶干净的水,坐到床垫上,开始处理脚上的伤口,塔塔问道:“我们怎么离开法国?”
“这两天你先呆着这里,明天白天,我出去看看风头,然后去找“铁锤”,就是那个只有一只手的俄国佬,问问最近船票的价格,哥们,你说我们是去东南亚还是去南美?”,维埃拉没在学校呆过多久,相比之下,身为黑人的塔塔反倒显得对地理更为“精通”一些。
“船票?”,也难怪塔塔惊奇,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是重度通缉犯,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上船远走?
“哦,这是行话,你知道,很多货轮都有一些不被外人知道的小角落,方便将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送到外国,但是每次能带的人数是有限的,希望最近犯事的人不要太多,人一多船票价格就涨起来了!”
“你是说,那些货轮,其实都有一些秘密的客舱?”
“客舱,得了吧,哥们,真等上了船,你就会知道了,我们现在呆的这地方,比起你说的所谓客舱,简直算是天堂了!”,维埃拉一提到跑路的艰苦,不禁也有些气短。
“那我们去东南亚吧,我有个同学,曾经全家都到那里旅游过,听说那里的国家,只要你有钱,很容易弄一个合法的身份,而且,那里的居民对外国人都比较友好”,塔塔提出了他的建议。
“哦?说实话我更想去南美,那些南美的妞儿,一个个都火辣得像……”,一说到美女,维埃拉仿佛忘记了现在的处境,立刻又开始无尽意淫起来。
看到塔塔不以为然的样子,维埃拉讪讪地说:“既然你说东南亚不错,我也想起来了,那些演片的,也有不少东南亚女人,好像看起来也不错。”
塔塔突然问道:“有没有可能,我们在走之前,我想去看一眼我的养父母!”
维埃拉闻言大惊失色:“嗨!哥们,你昏了头了?我们已经被通缉了,你还是个黑人,走到街区里显眼得就像一群鸵鸟里塞了个骆驼,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等我们安全了,你完全可以跟他们通个电话什么的,甚至用网络视频通话都可以!”
维埃拉不明白,塔塔对改变了他生命轨迹的萨特夫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9年来,他极度珍惜这份文明世界里常见的家人之爱,他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好孩子”,所作所为的种种,都是为了时时能看到萨特夫妇欣慰的微笑;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害怕,莫过于让自己的养父母伤心失望,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无法避免了。
处理完伤口的维埃拉,一瘸一拐地起身,从地上捡起了几块帆布,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扔到了床垫上:“你不累吗?我想我们该睡觉了!”
蜡烛被熄灭了,黑暗中,身上胡乱盖着一块帆布的维埃拉,鼾声开始响起,大半天的奔波逃命让他的体力大幅透支,现在放松下来,不到5分钟就睡死过去。
塔塔却无法入睡,这个晚上与9年前的某一天极其相似,预感着人生即将改变的塔塔,无法让自己平静地进入梦乡。
透过角落的一丝缝隙,他微睁两眼,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深蓝的夜空,脑海中翻腾着与萨特夫妇这9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几乎全然记得的点点滴滴。
如果塔塔的目光能穿透这半截集装箱,并且顺着现在的方向,直到1500米远处的一座高高的无线信号中转塔,他一定能看到,正有一个黑衣人趴在最高处,他的肩膀,紧紧抵在一支市面上根本看不到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上,而眼睛则牢牢地与瞄准镜部位贴近,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在上面呆了多久。
这人几乎没有面部表情,从他的动作来看,并不像是军方训练出来的精英狙击手那样,全身每一块肌肉处于放松状态----他的神经与肌肉全是经绷着的,处于那种如遇状况一触即发地最佳反应状态。
普通人,即使是受过超高强度训练的专业人士,也无法将这种状态维持很长时间,原因很简单,因为维持这样的状态不禁相当消耗体力,而且相当消耗精神。
可是这个黑衣人看似已经将这种状态维持了相当长时间,并打算继续维持下去。
如果有机会从他所持的狙击步枪瞄准镜里向外望去,会吃惊地发现,显示出来的图像并非肉眼所能看见的光学图像,而是透过破集装箱,直接锁定两具躺着的人体曲线。而且他耳边所戴的耳塞,可以听清维埃拉每一声鼾声,以及塔塔小心地翻身造成床垫发出的吱吱嘎嘎声。
塔塔巧合的目光看不到这些,他也看不到,以他与维埃拉躺着的床垫为圆心,半径12米方圆之内,常人目光难及之处,做着同样动作的黑衣人,一共有12个。
塔塔自己的行为,将决定这12个人,是他的守护者,还是他的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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