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白天特别长,天色很难黑,到了八九点,还是清晨样子。夜市的推车三三两两摆开了,烟雾升腾,空气开始变得油腻。城管心血来潮时会驱逐,阿擂也协助过,曾见过他的车经常停靠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们并不认识。所以后来见了见了七色曼佗罗,就觉得眼熟。擦肩而过了很多次,为什么在最后才发现这么个人,第一次撞个满怀就不行么。非要拖那么久,拖到不成气候。
一时间,杯盘狼藉鸟兽散,有个花坛浮现出来。每天从这里路过,好象从来没发现过这个花坛,因为都被太阳伞手推车挡住了,这个花坛仿佛从天而降,像一本从别处借阅而来的书刊,一时没还回去。
电视里正播的那个片子,片尾曲挺感人的:“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总觉得是歌颂这个花坛的。
不明白为什么要戏弄这些小摊贩,谋生也不容易,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三三两两推推搡搡的烟火气色,才像极了人间。
把他们赶走了,连花坛自己都不习惯,手不知道怎么放,花朵不知道怎么开,到底还有没有剩下花朵,落落寡欢。小怎不是花坛,不能擅自传达花坛的心声。但是,她向来是个自作主张的人,是替花坛这么想的,她觉得花坛跟她想的一样。
花坛做为小贩搁置和存放的地盘很多年了,不做大哥很多年了,并不眷恋这个江湖,习惯了退隐生活。从此,再次成不成为花坛,也没多大意思。也不算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过什么日子。这花坛的心态跟她挺像的,从不申辩,也不需谁来操心。
青春向来是被用来耽误的,青草向来是被用来践踏的。躲过此脚,躲不过彼脚,那就让你一次爱个够踩个够吧。
手机向来是用来摔的,摔第一次万念俱灰,后来就直想摔。
她有心理强迫症,总觉得门未关,尿不尽。
众小贩撤退到了分支里。
要了二十串羊肉,又到对面的鸭王选了几颗土豆。传闻鸭王的辣是化工辣,而不是天然辣,老鼠都不愿意吃。明明知道一切真相,还是吞进肚子,照吃不误,津津有味。
就像爱情,明明知道是棘手的,涩口的,还是狼吞虎咽。
胃口挺好,有时候能一口气吃两盒德芙巧克力,折合起来,也有一斤多重,也没见长多胖。就觉得人是奇怪的,吃米饭,是如何吃不到一斤的,几大碗怪可怕。难道这个一斤和那个一斤不相等么。看来,我们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够了解。
羊肉串包好了,拿回家吃。到家门口,她想吃一串,就打开来,闻到一股臭味。天气太热,彻底馊掉了。晚上的生意才开张,按道理说,刚才烤得第一批应该是最新鲜的。有些义愤,那么信任他们,看都没看一眼,也不作挑选,数都没数,付钱了就走。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就辜负了她。算计着她是过路子客,懒得回头找麻烦,还是看中她的软弱。
在头发上碍于情面,没讨个公道,在羊肉串上,不能再妥协退让了。
找到那个烤肉者,真要大骂一通。
“你都在烤羊肉串了,为什么还不珍惜,还不好好做人。”
这番话是模仿城管说的。
她堂姐偶尔去街上摆摊,卖点小饰品,小怎经常跑过去,遇见熟人就拉过来,是女孩子就推荐,是男孩子就央求着给自己买。也不会让他们买太贵的,十几块钱上下。有时候借戴首饰,隔几天路过的时候再还回去。那段时间,觉得自己特花枝招展。
城管走过来,对她们哭笑不得:“叫你们不好好读书,年纪轻轻的没事干,在这里摆地摊,现在快活了。”
小怎爸爸听了生气:“现在的女孩儿,都不务正业,能红汗白流的去摆摊,就是好女孩儿。”
“坑了我,你是发了多大财,就翻身了么。”
走着走着,前面有一个垃圾筐,张着忧郁的大嘴,朝她使眼色。
“你是饿了么,还是太热了,究竟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很想伸手抚摩它,不幸瞥见里面蜷缩着几片卫生巾。好象怕被风吹跑似的,身上还压着几块西瓜皮,红白到一块去了。
“有血有肉的,还不够你吃饱吗。”
拾荒者走过来,拿火钳把它们夹进背篓里,旁边挤来一条野狗争夺,叼走了最后一片。抢不赢它,他就拿火钳捅了它几下。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忘记欺负同类。
冲城有个叫花子,在行乞生涯中,杀害了好几个叫花子。记者问他为什么要杀害同伴,是不是客源纠纷。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脏。”
记者气不打一处来:“同为叫花子,他们脏,你自己就不脏了吗,莫非你还天天洗澡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杀人了。”
口气和抢银行的如出一辙。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她又心软了,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把羊肉串扔了进去。
有些想追上去问问那个拾荒者。
“连那些用过的卫生巾也能回收利用吗,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能变废为宝吗。它日后会如何伪装,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呢,生活真是永无止境不肯罢休啊。”
这样想,又觉得过于做作过于文绉绉。
之前的一头短发挺明亮的,用大家的话来说,很有气质。却忽然羡慕起其他女孩子扎个马尾,拂来拂去夜色撩人的感觉。人总是羡慕来羡慕去,都是别人的好,到手的既有的都不称心。m.chuanyue1.com
他至今不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的一头短发。那么青争呢,名字里带青,自然是一头青丝。
不想靠边儿站,就得学着点儿。
气质是什么呢,就是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也不算丑,又有那么一点意思有那么一点味道的时候,就叫气质。
好些人对她说过:“小怎,其实,你真的不算什么美人,怎么看都不象美人坯子。小眼睛,蒜头鼻,形腿、八字脚。真正的美人,它是美人,就是美人,就在那儿了,雷打不动。而你呢,左看右看,顶多算个端正秀气不恶心。可是为什么,在人群里,我总是第一眼看到你,静静的,才去看其他人。总是很舍不得你。”
就连小怎也从心底觉得自己不美,她心目中的美女是大眼蜂腰的。www.chuanyue1.com
我很静吗,不是挺闹心的吗。
为什么恩度,不能对她说这番话呢。只要他肯说,她死都愿意。可是,他要她死干什么呢。
大表妹也这么认为。
“表姐,同你走在路上,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看你,总觉得你和别人有些不对劲。你给我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这是大表妹早期的言论,现在长大了,已经顽劣不堪难以驯服。
为什么恩度不这么对她说呢。只要他肯说,她可以再死一次。
所有人都那么说,他却浑然不觉呢。
领子也常常说:“读书那阵子,老师老不许我跟你玩,说跟你会学坏的,你是个异类,跟大家都反着。”
小怎大呼冤枉:“我那时候可乖了,倒是跟你学坏啦。”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质吧。
总之,小怎是那种很典型的四分之三美女,身材不错,皮肤不错,气质不错,就是长得不怎么样。
去一些店吃东西,点菜之际,老板娘都会战战兢兢走过来,问她是不是电视台的记者或者主持人,提防前来拍黑幕。去店里试衣服,导购拿了一件又一件,有时候弄乱了发型,连自己都不愿意试了,服务员还会怂恿她:“要不你再试试这件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穿着它会怎么样,不买也没有关系啊。”
是啊,她们是打工的,这么衣服弄伤了弄花了也无所谓,可是折叠摆放的工序还是她们的。既然她们都不怕麻烦,我就勉为其难了。
为此,她有些喜欢穿得漂亮,在街上走来走去。通常是在大白天,也从不打伞,在烈日下抬头看天,觉得自己艳不可挡,号称春风吹,晒不黑。
佼佼姐不服了:“你是还算年轻,皮肤来不及老化,自然说得起这个大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一样呢,谁怕谁。”
“好象也不年轻了,二十五了呢。”
“总比五十二年轻吧。”
“佼佼姐,你不会五十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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