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歌张了一下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止住没有开口说。
她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原主会回来，她把话说得太满，原主做的扎心事就会更让傅沉伤心。
她现在选择不多说，只做。
用行动表明她的真心实意。
“居安，我只说最后这一遍了。请你相信我，我和她不一样，我只向着你。”
傍晚，季歌重新在院子堆了两个雪人。
再次戴上黑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
晚餐又变了菜谱，是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水煮虾。
她请佣人上楼，将主卧衣橱里两个不同风格的衣服分栏摆放，鞋子包包以及配饰都分成了不同的两类。
“昨天太太还骂我们为什么做难吃的糖醋排骨，今天又让吴叔做了。”
“我都搞不懂太太了，完全猜不透。中午出门时那么凶，回来后又这么温柔。”
“哎，我挺害怕的，怕撞上太太凶的时候，怕被太太打。”
“说什么呢？”吴管家睨了他们一眼，“没有事做了吗？”
“对不起吴叔。”几个佣人纷纷散开。
吴管家看向后方进门的傅沉，他知道他都听见了。管家走过去，“四爷，这都是佣人们嚼舌根，您别理会。”
傅沉看了眼吴管家的胳膊。
是被季歌猛推了一把摔在大理石上，砸伤了。
联系下午季歌说的那些话，傅沉难免有些疑虑。
“吴叔，你心思比较细，近期歌儿的生活习惯有什么改变吗？”
吴管家仔细想了一番。
在太太跳湖自杀前，没有改变。跳湖后脑袋伤着了，就有了一些大变化。
“四爷，太太跳湖伤到了脑袋，那段时间饮食和穿衣打扮以及说话做事都有变化。”
“这几天像是复原了，与跳湖前的太太差不多。”
“两种性格。”傅沉说。
他这么一点明，吴管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典型的两种性格，两种行为方式吗？
电视剧里常有双重人格的人物设定，太太伤到了脑袋，有了两种人格？
吴管家忽然又想到：“四爷，我发现太太对您的称呼也不一样。温柔的太太叫您居安，凶悍的太太叫您傅……叫您姓名。”
“温柔的太太喊我吴叔，凶一点的那位叫我滚。”
这句话说得吴管家都emo了，“……”
江特助这时进了客厅，他朝傅沉走去：“先生，顾少爷将合同初步拟定好了，发送到了您的邮箱。”
傅沉应了声“嗯。”
“居安？”
“居安。”
院子从外而内传来季歌的喊声。
女孩朝客厅跑来，鞋子和棉衣上沾了许多雪花。
“冻冻冻…冻手。”季歌将两只手放进傅沉温暖的掌心里，男人自然而然地握住给她暖手。
他拂了拂她头发丝上的白雪，“别感冒了。”
她鼻尖被冻得通红，一张娇俏的小脸皱巴巴，小委屈的模样可爱又令人怜惜。
季歌也许不知道，傅沉多吃她这幅样子。
她让他能感觉到自己于她而言存在的价值，让他能真切看到他给她的安全感，体会到她对他的依赖。
“雪人我重新堆好了，还是跟之前一样漂亮。刚刚我听你和江凯说什么合同，你在谈工作吗？”
“嗯，谈工作。”
“居安，我明天有一场比赛，你有空去学校的礼堂看吗？”季歌钻进他怀里，亲昵地在他腿上坐着。
“谁给你报的名？”傅沉问。
前些日子他提了一句金融比赛，季歌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二话不说把锅扣在他头上。
说是他未经她允许报了名。
“徐媛媛背地里给我报的名，她总想让我出丑，我偏不如她的意。”季歌看向他，“另外，我也想得个奖给你争脸。”
“这样的话，以后咱们一起出门，旁人就不会拿我笑话你。”
“这个比赛有难度。”
“我知道。”季歌靠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赖在他怀里，“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你放心吧。”
她这话说出来，一旁的江特助吴管家等人都不信。
太太，您高考数学24分，大学期间微积分就没有及过格，永远都在挂科和补考的路上。
人现在都学大三的微积分了，您还得跟大一的学弟学妹一起上课呢。
“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熟悉一下ppt，为明天的演讲做充分准备。”
季歌从傅沉腿上爬下来，她捧着傅沉的脸“啵唧”亲了一口，娇憨道：“做完工作上的事就早点上楼休息，我在主卧等你。”
男人轻咳了声。
想歪了。
“好。”傅沉宠溺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望着季歌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傅沉才将视线收回来。
江特助这时说：“先生，我觉得吴叔说得在理。太太跳湖那一摔，可能摔出双重人格了。”
一个正常人，变化哪里会这么快，这么极端？
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孔。
吴管家也点点头，“按照电视里说的，人格没办法用医疗器材检查出来，只能靠日夜观察，去发现病人不同的几个面。”
如今他们傅公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见了季歌不同的两面。
印象十分深刻，因为这两面太不同了！
一个是魔鬼，一个是天使。
“先生，或许明天百校联盟的金融比赛可以检验出来。”江特助又说，“咱们可以去礼堂看太太的比赛。”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知识是骗不了人的。
凶悍的季歌文化水平比较低，温柔的季歌比较聪明。
傅沉也是这么想的。
明天偷偷去看一看。
-
原本要往主卧去，到了走廊上，季歌听到书房传来信息提示音。
“叮咚”响了一声。
房门虚掩着，她好奇地进门看了看。
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刚刚的提示音就是从电脑里发出来的。
傅沉的私人账户，收到了一封来自顾北城的邮件。
在楼下的时候，季歌无意间听到江特助跟傅沉说起“顾北城”、“合同”等相关的字眼。
女孩点击邮箱信封。
文件打开，最上方两个大字：“协议”
甲方：傅沉
乙方：陆洲
陆洲？
为什么是陆洲？
傅沉跟陆洲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顾北城这时弹出一条信息：“四哥，你要的协议我初步弄好了，你看看哪里不妥。如果都可以，我就联系陆洲了。”
看完了这条短信，季歌又重新看向“协议”文件。
她一目十行地往后看，以最快的速度游览了五页密密麻麻的条款合约。
看完的那刻，季歌握着书桌桌沿的手慢慢收紧。
她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书房。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季歌又往下看了一眼，傅沉还坐在客厅里看报刊。
他让顾北城拟定了一份“嫁妆”合同。
大致的意思是：陆洲娶季歌五年，五年内如果季歌有半句怨言，合同都将终止。
倘若陆洲能宠着季歌，婚姻幸福持续五年，协议自动生效。
陆洲将获得季氏集团最高决策权、全部股份以及傅沉赠给他的不动产和基金股票。
这就是傅沉跟她说的：“如果你实在喜欢陆洲，我会帮你铺好路。”
上辈子，她跟了他一辈子，清楚知道这厮的习性。只要他认定的，就一定要得到手，得不到就毁掉。
能让傅沉妥协让步，甚至把东西拱手让人……
季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原主看清陆洲的真面目，她还得仔细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她和原主来回切换。
两次都是在学校。
原主回到身体是在课堂上，她回到身体是在导员办公室外。
这两次灵魂切换有什么关联的地方吗？
季歌暂时找不出来。
-
翌日。
赛事在上午八点开幕。
礼堂坐满了来自全国前一百所高校的师生，摄影机架在梁顶，京城新闻频道实时转播。
“看见季歌了吗？”
“估计是躲起来了，没什么本事还参赛，笑掉人大牙。”
“就因为她参赛，咱们学院好多同学都没来看比赛，怕丢脸呢。”
徐媛媛从后台出来，听闻这些话，女人脸上笑容不断。
“徐同学好厉害。”过路的人夸赞道，“今年冠军肯定是你，依旧是咱们金融系的学生。”
“可惜了，去年的比赛冠亚军都是咱们学校的，今年应该就只有徐同学了。”
“对了，季歌是不是马上要上场了？我一直没看见她人。”
“上场是丢人，不上场也丢人，看她选择什么方式丢人了。”徐媛媛笑道，进了人群。
彼时，礼堂后厅。
“花我都准备好了，无论是什么名次，我都会给你送花的。”南希抱着束康乃馨，她都紧张起来。
怎么说也是全城直播的赛事，来的人太多了。
“嗯，台下等我吧。”季歌将纸稿收进包里，“我先去后场了，下一个是我了。”
“加、加油！”
“——下面是京城大学金融系2019级学生季歌。”
投屏幕上放映好ppt文件。
季歌站在荧幕前，第一眼便看见二楼阁楼上，正与校长大人坐在一块儿的傅沉。
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
从容自若道：“这次金融项目，我选取了国内知名房地产公司旗下，火热畅销的半块荣大地产……”
女孩自信大方，平静文雅。
语言精确干练，逻辑缜密合理。
一面翻动ppt幻灯片，一面清晰地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观点。
“……荣大地产的情况，就像银行股市的波动，看起来比较严重，实际上是庄家在吸取筹码。”
“等到资金足够充足，就会立马扩充楼盘。投资方在下个季度的这个时间段进行投资，半年内可以看见收益。”
几千人的礼堂鸦雀无声。
只有音响里季歌的声音传荡。
“这些都是您教的吗？”校长偏头看对面的傅沉，问道。
“不是。”
“季同学自学的不成？”校长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很匪夷所思，不过季同学的经商方式和您很像。”
跟傅沉打交道数年，他的手段和方式校长也懂一二。
他喜欢冒险，喜欢赌。但是他又很有把握，那种稳操胜券坐等敌方输的样子。
“以上就是我对荣大地产的项目分析，也是我的参赛作品。”
季歌演讲结束，傅沉也起了身离开二楼。
怎么说，参赛的人都是在校大学生，没有实际的经商经验。
能把一个项目抽丝剥茧说得这么清晰明了，绝非象牙塔里的学生能做到。
礼堂一致的掌声和交谈声。
“你在哪里抄袭的项目？”
一下台，季歌就被徐媛媛等人拦住了。
徐媛媛甚至伸手拽上了季歌的胳膊，“你一个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做得出这样的项目分析？”
“季歌，用抄袭的作品来参赛，非常可耻。”
“抄袭你的吗？”季歌挑眉，问道。
“虽然不是抄袭我的，但你的行为很不要脸！”
人群里，季歌一眼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傅沉。
女孩踮起脚朝他招手，“居安，这边。”
她懒得跟徐媛媛磨嘴皮子，“我记得你爸爸是荣大地产的经济顾问，你再这样缠着我，我就让你爸爸丢饭碗了。”
“你做梦！”徐媛媛不屑，“就凭你？”
徐父可是京城有名的经济顾问，就凭她季歌，能让徐父丢饭碗？
吹牛也不打草稿。
徐媛媛再想说什么，季歌已经走进了人群，牵上傅沉的手，两人一道离开。m.chuanyue1.com
走廊上。
“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的？”季歌抬头看他，又自答道：“我都是从你身上学的。”
“居安，等比赛结束后，我们去一趟季氏集团吧，我想把公司的股份转给你。”
“只要股份不在我身上，陆洲就不会盯着我了。”
她正好想了一个办法，一个让原主清醒过来的最直接也最好的办法。
“可以。”傅沉依着她，他又说：“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去医院，做复查。”
季歌忽然麻木：“……”
她就知道，傅沉始终觉得她有病。
美其名曰是做复查，实际上就是认为她脑子有问题。
这次，医生是直接当着傅沉季歌二人的面说的：“傅先生，太太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双重人格，是否为多重人格，还有待观察。”
“若想对人格进行融合，还需要在每个人格出现后，找到其最根本的根源。”ωＷＷ.chuanyue1.coΜ
季歌心里：“……”
她就是一封遗书，怎么跟原主融合？
她比较关心灵魂切换的问题。
季歌问：“医生，能观察到我什么时候进行人格互换吗？会因为一件事，还是因为见到什么人之类的。”
“这个……还得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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