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沉醉何欢凉 > 第十一章 葬心1
  时至二月,初春的寒风刺骨,C市偏郊一栋雅致的别墅四周有着数人把守,白以康坐在沙发里时不时看看腿上的手提电脑,时不时转眸看向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苏言之。

  “怎么?那个女人真这么难搞?”

  苏言之蹙了蹙眉:“从中午将她带回来,她就醒了,到现在别说是不吃东西,根本就是连镇静剂我都没法给她打进去,简直就是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四处乱咬,任何人都不许碰她,要不是那房间的玻璃窗不是随随便便不能碎开的,我看她转身就能破窗而出跳楼逃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Vason怎么会和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疯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瓜葛可大了去了!”白以康嗤笑的瞥了她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亲身体会到,真是精彩的可以。”

  “白哥,墨森死了。”洛鹰忽然走进来。

  白以康一愣,顿时歪过头抹着下巴冷笑:“他也该死了,就看Vason今天那表情,我看他也根本就活不过今天,上次就直接弄死他多好,要不是为了找到他那老巢,谁愿意天天满世界监视着他跑。”

  “他妈的,就是没想到那老鬼竟然又找楚醉的麻烦,更他.妈想不通那女人怎么会忽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她要是一直乖乖在Vason身边,怎么可能会着了墨森那老不死的道!”

  “怎么死的?”苏言之一脸好奇的插嘴。

  洛鹰抬了抬眉,忽然轻笑:“早上见楚小姐给他嘴里倒的那些海络因份量最多让他越来越难受,Vason终于开口让咱们解决掉他,我就顺便将那半箱的白面儿全给他吃了进去。”

  “啧,真狠呐。”苏言之顿时撇了撇嘴:“太可怕了,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人……?”

  “少扯这一套。”白以康顿时朝她瞥去一道鄙视的眼神,随即又笑道:“那老鬼死的肯定很精彩。”

  “抓心挠肺的疼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咽气儿了。”洛鹰咳了咳,笑说:“早就想把他给垛了,看他那张狂劲儿,要不是半个月前Vason派人将他南京暗藏起来的家人和金三角老巢资料传给我,我还真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一直留着墨森的命。”

  “现在好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白以康不置可否的歪过头去一脸浪.荡的扬起眉峰,一臂伸长在沙发背上,满脸不爽的摇晃着头:“你怎么不说是哥几个的演技好?这一副没头没脑的小黑社会模样演的多有范儿!”

  “什么黑社会,明明是古惑仔。”苏言之不悦的出声抵抗:“我是跟着古惑仔混出来的……才不是黑社会……难听死了……”

  “你港片看多了吧?”白以康嗤之以鼻的斜了她一眼。

  “切!”

  楼上的喧闹声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又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从楼上传出,苏言之正要转身上楼,却同时瞥见何彦沉自门外施然步入。

  “Vason!”她募地停下脚步,连忙跑到门边一脸紧张的上上下下看着他肩膀:“快进房里,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必。”何彦沉刚刚走进,便听见楼上的声音,便缓步朝楼梯走去。

  “可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上去看她……”见他头也不回,苏言之瘪了瘪嘴轻声说。

  何彦沉脚步微微一停。

  “她在发疯,拼了命的要离开,我感觉她现在似乎不愿意见到你,如果看见你,说不定更会疯起来,你不如先让我帮你看伤,等她平静几天再说。”纵使没人告诉她那个叫楚醉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苏言之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在何彦沉紧抱着那个女人不放开,任由她挥打时,在他那双不明的眼神间,她就看得出来。

  这个楚醉,是走他心尖上的女人。

  何彦沉停在楼梯边,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终究,还是没有上去。

  翌日下午。

  “怎么样了?”苏言之拿着吊瓶,见女佣一脸无奈的走出房间,便站在房门外轻声问。

  “还是不说话,不吃东西,一动不动的。”女佣小娜满脸的无奈:“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呐,听说她之前昨天回救回来时就至少有两天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这三天过去了,她一点食物都没有吃过。”

  “没事,我早上有给她打过一定份量的葡萄糖。”苏言之说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吊瓶,想了想,决定呆会儿还是再加点其他药再给她打针:“你先继续帮我照顾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好的。”

  没多久,苏言之重新走了回来,推开房门时,见小娜正在收拾屋子,她跟她点了点头,小娜便明白的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苏言之转而看向坐在窗边许久都没有动过的楚醉,见她安静的坐着,面对着喏大的却无法敲碎的落地窗,面对着窗外偏郊广阔的天空,面对着外边阳台上放着的一支被移栽回来的一盆还未盛开的樱花。

  “楚小姐,还是不打算吃东西么?”苏言之走上前,将吊瓶挂在窗边的银勾上,然后顺了顺细长的透明胶管,转头看了一眼楚醉坐在那里安静的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的躯壳,看着她默然寂静的眼睛和那张苍白的脸。苏言之顿了顿,摇了摇头,抬起她的手便要在她手背上扎下针去。

  楚醉仿佛对针极为敏感,抖了一下,却仍旧没有看她,仅仅是抖了那么一下而己,没有反抗,任由她将冰凉的针头刺透屁股,扎进血管。

  见她安静的接受打针,苏言之真是对她越来越好奇。

  “你在绝食?”她不禁问。

  安静的女人没有回应。

  苏言之又好奇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对于我们做医生的来说,对绝食的病人也是有方法解决的,要不要我们来比一比,是你坚持的时间够久,还是我们坚持的时间够久?”

  依然全无回应。

  苏言之无奈的撇了撇嘴,抬手抓了抓头上俏丽的短发,转而坐到楚醉旁边不远处的一只小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时不时喝一口,又时不时转过头去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仿佛不存在的女人。

  “其实Vason很好的,我很喜欢他,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意,虽然我心里有些小吃醋,但毕竟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知不知道,Vason在日本被袭击时明明有能力躲开,却仿佛连命都不要了就那么中了一枪,那枪打在他的肩膀上,他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多天才醒过来,刚醒过来就接到国内的电话,我想,他是知道你出事了,然后就不容分说的回国,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太招摇,他从来都不坐私人飞机,本来是想订机票的,但他却终于派人开着私人飞机急忙的回来救你。”

  “你可要知道,私人飞机在入境时是要接受检查的,他冒着身份很可能被查到的危险回来救你,你却这样对他,我实在有点看不过去。”

  “可是,我又说不出你什么。”苏言之捧着下巴看着楚醉面无表情的侧脸:“楚小姐,Vason明明救了你,你为什么要恨他呢?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

  坐在窗前的人依然沉默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言之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歪着头打量着楚醉的脸。

  这个女人,长的不是特别美,仅仅属于中上等,身材也过于偏瘦,她脸上毫无血色,白的让人不忍心看,使得苏言之更加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她好喜欢她的头发,长长的,微卷,是纯黑的颜色,一点没有经过化学染色品的污染,安静的垂在身后。

  苏言之看着她,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的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究竟多久,直到她忽然脑袋撞到沙发边缘的一角,才募地惊醒,睁开眼睛,转头见楚醉还坐在那里,依然是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表情,看起来仿佛连睫毛都没有眨过。

  眼神飘到吊瓶上,才见整整一瓶的药水已经滴完,在她手背上的透明胶管里已经开始渐渐回血,鲜红的血将透明胶管染红了一小结,大概三十几厘米。

  “MYgod!”苏言之连忙上前将针给她拽了出去,然后小心的按着她的手背,一点不解的瞪着她依然无动于衷的脸:“喂,药水滴完了是会回血的,你看不见的吗?怎么不叫醒我?难不成你想等血都顺着这小胶管流出去?”

  “疯了吧你!”苏言之一边骂骂叨叨的不满的帮她按着手背,一边时不时的盯着她的脸,想了想,才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收着药瓶一边说:“我跟你是无法沟通,算了,反正今天晚上我哥会过来,我可管不了你。”

  说着,她收好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楚醉无声的望着窗外,目光宁静,一动不动的仿如一尊经年的雕像,亘古的姿势沉默的面孔,漠然的目光,安静的面颊。

  曾经,她是天,他是撑扶着她的大地。

  如今,他扶摇直上是那万人瞻仰的蔚蓝长天,而她,已渺小的仅留方寸土地,却最终连这方方寸寸他都不愿让她留下,将她侵袭,将她的世界颠覆,从此,果真的,逃无可逃。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

  她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知道,一个人恨一个人,只需一个理由就够了。

  何彦沉面向透明的玻璃幕墙一动不动,喏大的客厅安静的吓人,仿佛有人来来回回轻手轻脚的上楼下楼,有人小心翼翼的低语,却没人敢惊扰到他,声怕发出任何动静引爆什么让人恐怖的炸弹。

  足足过了仿佛几十个轮回那么久,直到苏言之走下来,他才回过身,眸光落在她手里的空药瓶上,转而扫向她的脸。

  对上他的目光,苏言之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针已经打完了,不过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虽然葡萄糖有些用处,但如果她一直这样绝食下去,恐怕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保证她会活得下去。”

  何彦沉的目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你的伤让我看一眼,我看看用不用重新换药。”苏言之忽然伸手要探向他的衣服。

  何彦沉轻轻转开头,抬手挡住她的手,闭眸轻语:“我没事。”

  一瞬间苏言之只觉胸口赌的无法呼吸,双手僵在半空,看着他一如往常那般淡冷的脸色,心里憋了憋,收回手去径自搓了搓手。

  Vason从来都没有对楚醉以外的人露出其他太多的表情,他总是这样,安静,沉默,却是雷厉风行手段卓越绝决的在三年多的时间将擎禹推向辉煌。

  苏言之曾以为这世界没有人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曾经听到他跟商安然的婚约时她郁闷了好久,后来感觉他似乎仅仅是做个样子,才放下心来,哪知道,如今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威胁之感。

  她明明还没有争取,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何彦沉没有上楼,一直都没有,耐心的等,等着楚醉平静之后。

  直到他发了一份传真抽空辞去了商氏的职位,在商安然与商连城与媒体的一连串逼问下一夜之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手机号码不通,人也找不到,仅仅是忽然之间发生的事,商氏的股票亦在一夜之间下滑的惊人。

  所有人都知道商氏从低谷回到现在的辉煌全是何彦沉一手扶持,而他这忽然之间辞去职位,甚至在与商安然婚前的一个月突来的这种消息已经在两天之间流出各种传闻,无一属实。

  商氏更在自家企业股市突然一两天之间走向崩盘的境地后,一瞬间所有合作项目停滞,从高中坠落向地面的感觉从来都不好,商连城刚刚跑去国外养老度假,听到这消息急忙赶回T市,却已挽救不急,商氏因为何总经理的离去一夜之间所有脉络垮塌的彻底,比楚氏更为凄惨。

  更甚者,商安然亦在何彦沉辞职的第二晚失踪,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两天,两天的时间外边的一切楚头并不知道,也没有人会让她知道,她的世界已在这两天之内起起浮浮,直到空了个彻底。

  “楚小姐,你就吃些饭吧,这些粥我们今天热过好多次了,昨天和前天的你都不肯吃,到了晚上全都倒光了,多浪费,你看我这好说歹说的也是为了你的身体,你就吃一点,光靠苏医生给你打的葡萄糖,你根本就吃不消啊。”小娜端着碗站在楚醉身边,满脸无奈的劝说:“楚小姐,你就吃一点吧,好不好?”

  楚醉依然是那个望着窗外的姿势,最初时她想要离开这里,后来发现她根本摆脱不开这些人,何彦沉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将她看的严严实实

  日已西斜,黄昏没入流云,渐渐染上星点的暮色。

  窗外那盆樱花树仍旧还没有开花。

  诺大的世界渺小的一点,楚醉怔怔的望着那云卷云舒,不知什么时候小娜已经在她身边走开,房里多了一个人走进。

  何彦沉走进来时,便是看见楚醉安静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一切,仅仅面对着窗外的高空静谧的消瘦身影。

  以目光示意女佣离开,随即缓缓走至她身后,淡蓝窗帘的颜色与她一身浅色的棉质贴身长裙相得益彰,静望了许久,才绕至她身前坐下,将勺子在碗中轻轻拨动,撑了些许还热的粥举至她唇边:“张开嘴。”

  楚醉不动,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人,目光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脸,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仿佛望了许久,久到她已经看到了地的尽头。

  何彦沉看着她,说不内疚是假的,说不心疼更是假的,好看的眉宇微拢,坚持着将勺子在她嘴边诱哄的轻轻动了动:“我知道听得见看得见,吃下去。”

  见她依然是毫无反映,空洞的目光,仿佛昭示着她仅仅是这个身体在这里,而灵魂早已逃离他的枷锁彻底远去。

  “小醉,先吃饭,有什么话等你吃过了之后我们再说。”

  依然是沉默,无动于衷。

  她的眼里没有他。

  何彦沉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骤然将碗放在一旁,转手拽住她的手臂拉起她轻的不可思议的身体往上一抬,另一手将她拦腰抱起,在她终于打算挣扎的同时将她整个人按在床里,旋身重新拿起碗,盛了一勺粥便将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的女人扶稳,将勺子重新举到她嘴边,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听话,先吃点东西。”

  楚醉眼皮抬了抬,没有动嘴。

  “你想饿死自己?让我心疼到死是不是?”何彦沉被她气的直咬牙,强迫的将勺子往她嘴里塞去一些,见她依然不动,不禁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你有没有想过歆歆,你难道想要她做孤儿?没有母爱,没有父爱,孤苦伶仃的长大?”m.chuanyue1.com

  终于,楚醉继眼皮抬了抬之后,眼珠又动了动,仿佛终于回了半点魂魄。

  何彦沉趁机将粥喂进她嘴里,另一支搂在她腰间的手上滑到她肩膀,绕过她的肩膀转而在她胸口轻轻拍抚:“五天没有吃东西,慢慢咽,咽的太快会难受。”

  果然,楚醉刚咽了一口就觉得有些恶心,何彦沉放下碗,抱着她安抚轻拍,帮着顺着气,同时眸光扫过她的手,才赫然看见她手心里的一片血红。

  转瞬间,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手里心里已经干涸的鲜血和指甲深凹进掌心肉里的痕迹,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你毒瘾发作怎么不说?”

  “毒瘾”二字使得楚醉没来由的颤了颤,募地轻颤着想要收回手,却被何彦沉握的死紧。

  “你不想继续被注射海络因,这样很好,才刚刚被注射没多久,想要戒掉很容易,有我在,我会帮你。”何彦沉握住她被她自己按的满是细小伤口的手心,拥着她低语:“以后难受时就说出来,不要自己忍,你这样自己坚持没多久就会崩溃!听到没有?”

  楚醉不动,任由他抱,闭了闭眼,才终于张了张嘴,却因为连续几日没有说话,而嗓音哑的仿佛灌满了沙粒。

  “我已经在你的网中安安生生的随便你怎么样了,你能不能……放过楚氏,放过我爸妈……”说话的时候,她静静望着天花板,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消失。

  何彦沉不由的浑身一僵,募地将她在怀中收紧,细密的吻落在她冰凉的额上,暗哑着声音苦笑:“你绝食这么几天,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放过楚氏?”

  她以为他不会同意,目光暗了暗,却竟微微扯出了一分自嘲的轻笑:“是不是……很好笑……”

  “我也觉得是这样。”她笑意更大,空洞的眼神并非了无生机,却早已死寂沉沉,笑着笑着,便赫然双目轻轻闭上,安静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小醉?”何彦沉脸色一滞,赫然抱着她的身体轻拍,见她没有反映,顿时朝外低喝:“苏伦!言之!”

  没到一分钟,两天前就已经赶回来的苏伦便在小娜的召唤下走进房里,苏言之也跟着走进,一看到何彦沉怀里不醒人世的楚醉,苏伦叹了口气,走上前检查了一下才说:“言之,再去准备些葡萄糖,还有,别做粥了,她喝不下去,让厨房做些更稀一些流食过来,最好是能直接给她灌进去的,不需要嚼的。”

  话落时,苏伦的目光也落在楚醉的手心,然后无奈的看向何彦沉冰冷的带着质问的眼神:“她这几天一直都坐在那里纂拳头,我这两天都看见她自己用指甲弄伤了手心,但没看到她毒瘾发作的太严重,她太好强,不愿意被毒瘾征服,自己在忍,我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毒瘾这东西跟医疗之间的关系没有太大关系,我无能为力啊!”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何彦沉目光鸷冷。

  “言之说你不肯休息,楚醉手心伤的不算太重,而且这难关确实需要她自己坚持下去,咱们谁也没法帮她,更不想让你跟着一起担心,所以没说。”苏伦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刚刚跑出去,又跑进来的苏言之手中的药瓶。

  何彦沉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他手中装着药水的瓶子,见苏伦举着沾了些水的棉签过来,便顺手接过:“我来。”

  说着,他俯首仔细看着楚醉干裂的嘴唇,将粘了水的棉签在她唇上轻抹。

  苏伦看着看着,想到言之还在房里,募地转回头去,果然看见小丫头微微嘟着嘴一脸醋意的摆弄着针管:“言之,你先出去。”

  “不用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你去弄论文吧,过几天不是还要回洛杉矶?”

  一听到过阵子要回洛杉矶的事,苏言之顿时不高兴的皱了皱秀眉,将针管交给苏伦,转身静默的走了出去。

  稍顷,苏伦给楚醉重新打了葡萄糖,见何彦沉一直坐在床边抱着她,也没让他离开,仅是一边拿着消过毒的体温计塞进楚醉的嘴里,一边观察着她昏睡时的脸色,又抬起她的手腕看着她雪白手臂上因为消瘦而明显看得清的血管与淡淡青筋。

  “连续五天不吃不喝,要不是现在医学发达,能打葡萄糖针让她体内不缺水份与一些必要的元素,恐怕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连命都没了。”苏伦叹息着又拿过干净的棉签将她手心里的细小伤口仔细擦拭了一番,涂了些药,想了想,忽然抬眸看向何彦沉紧拢的眉心:“我看啊,应该先给她剪指甲,否则难保她什么时候又自残,这些女人的指甲怎么总是喜欢留的这么长,不是挠男人就是挠自己。”

  何彦沉接过她的手重新握在手里,看了看她整齐的不是特别长的指甲,明明不是很长,那她忍着毒瘾时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手心里细小的被指甲嵌.入而留下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她上次犯毒瘾是什么时候?”何彦沉低头看着怀中安静昏睡的女人,搂在她腰间的手略略收紧,转而问着苏伦,这几天都是苏伦和言之一起在照顾她。

  “大概是前天半夜,那晚我来看过她一次,见她状况还不错,晚上就没留下,结果昨天早上进来看时,就看到她手心里隐隐有些伤口,见她握着拳头在掩饰,我也没戳穿,当时没多想,但今天早上进来又见她手心里的伤口深了不少,才想到她有可能是自己在偷偷忍着毒瘾,这东西越忍越控制不了,最难的一关就是这几周,恐怕她会越来越难受。”

  “听女佣说,她晚上睡觉时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以为她没事,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每天晚上毒瘾犯的最厉害,是我们疏忽了。”

  何彦沉握着她冰凉的手,不言不语的拢了拢眉。

  洛鹰坐在车里,看着楚氏大厦外来往的车子,眯了眯眼。

  “洛哥,孩子似乎是被他们藏了起来,目前还找不到具体方位。”

  “先把目标锁在代谦身上,务必尽快找到孩子,Vason先生不喜欢孩子在楚家人身边太久。”洛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号指示,募地开口:“来了,盯紧。”

  代谦开车到了公司,脸上带着一丝隐忧,楚醉在机场失踪后整整五天都没有消息,歆歆那孩子虽懂事,但也很敏感,这几晚总会哭闹喊着找妈妈。他们怀疑楚醉出了什么事,毕竟孩子交代给他,他便将歆歆藏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另一边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毕竟楚醉的忽然失踪他并不清楚究竟是出了事,还是只是暂时中断联系而己。

  不过两天前盛华的陈董来过一次,最近商氏在股市忽然崩盘的消息使得股市乱的像一盘散沙,大量股民看着曾经业绩持续上升的楚商两家皆忽然间跌垮到这种地步,大半部分都陷入迟疑状态。

  而近期几家分部在市场中的营业额还算稳定,不再像前边两年那样总是遇到半路中断而使得功亏一篑的那些离奇的事。

  “代先生,你好,不知是否方便聊几句。”

  代谦刚从停车场出来,正要进楚氏大厦,眼前忽然被一个全身着了蓝色牛仔装的年轻男人挡住,眼中并无恶意。

  洛鹰笑看着代谦眼中的打量,笑意更深:“你放心,我只是想在你这里接走一个人。”

  当晚。

  在歆歆在被洛鹰带回来的路上时,楚醉已经醒了,一脸防备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

  “楚小姐,苏医生说等你醒过来就让你把这汤喝下去,你现在体质这么差,只靠葡萄糖真的不行的。”

  “楚小姐,你就听我一句劝,把这汤喝下去吧,别跟自己的身体过去啊!”

  小娜无奈的站在床边,看着碗中香喷喷的热汤:“你闻闻,可香了!”说着,她俯下身将汤推到她面前。

  楚醉转开头去躲闪着汤的味道,整个人发颤的往被子里缩。

  “楚小姐?你怎么了?”

  小娜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连忙放下碗拽开楚醉忽然蒙到头上的被子,见她整个人蜷缩在床里浑身抽搐脸色僵白的剧烈喘.息着,吓的小娜转身快步冲到门边打开房门喊人。

  不到半分钟,苏伦便随在何彦沉身后一起进了房门,乍一看见楚醉蜷缩在床里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颤抖个不停,嘴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眼无神的瞪着自己的膝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剪过指甲的手指狠狠纂在一起,泛白的骨节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出她这是毒瘾发作正在难熬的忍耐着,何彦沉快步走过去便要拉过她:“小醉!”

  楚醉却忙转开身整个人缩在床角浑身颤度更大,嘴里打了一个哈欠,浑身抽搐不停的闭上双眼躲着他的触碰。

  “别怕,小醉,过来,有我在这里。”何彦沉心疼的看着她这忍的难受的样子,上前一把将她轻的吓人的身体捞起拥进怀里:“我陪着你,我抱着你,不要怕。”

  “不要碰我……”楚醉艰难的喘息着,努力的转开头去远离他身上让她眷恋的味道,浑身发颤的瑟缩着:“不要!不要碰我……”

  “小醉!”何彦沉不放开她,将她牢牢按在床边。

  “你不要碰我……不要……”楚醉痛苦的颤着身体,牙关紧咬:“你走……”

  “你现在这样我还能走去哪里?”何彦沉骤然俯下身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看着我,小醉,你听我说,海洛因这种东西沾过之后有多痛苦我知道,你哪里疼或者哪里难受,实在忍不住就告诉我,我帮你,我陪着你,不要再自己忍了,听到没有?”

  楚醉眉心紧蹙,喘息越来越剧烈,眼泪瞬间沿着眼角滑落进他手里,抽搐的完全说不出完全的话。

  “Vason先生,怎么办啊?只能这样让她忍着吗?”小娜见楚醉难受的脸都扭曲了,吓的向后缩了缩,原来这就是毒品的危害,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犯毒瘾的人呢,太可怕了。

  何彦沉不说话,仅是牢牢按压着楚醉的身体,以他的身体捆绑住她的四肢,不让她乱动,不让她伤害她自己。

  苏伦明白何彦沉的意思,想要彻底戒毒,任何医疗效果的帮助都只是暂缓性的,虽然能减轻楚醉的痛苦,但完全没法根除,不管是做大脑手术将她脑中某条神经弄断来借以让她忘记海络因带给她的快感,还是在她体内埋以缓解性的药物来让她延迟发作,这些对她身体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大,甚至还是没法根除。

  最有效最能彻底戒毒的方式就只有这样让她靠着意志力去忍,虽然他们身在这个圈子里,所遇到的吸过这东西的人不少,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除了在吸毒的那一刻及至的快.感之外再无其他好处,对身体的危害太大,如果再让她继续下去,这毒瘾只会越来越难戒,越来越痛苦。

  长痛终究不如短痛,何彦沉摆明显就是让她必须戒掉。

  没人知道墨森究竟给楚醉打了多少的药量,能让她依赖的这么彻底,也痛苦的这么彻底,犯毒瘾的间隔时间也这么频繁。

  他看见何彦沉在抱着楚醉安抚着楚醉时,衬衫背后上隐约的青筋爆起,也许,现在他连要将墨森的骨灰挖出来鞭.尸的冲动都已经有了。

  楚醉忽然从何彦沉怀里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苏伦。

  苏伦被盯的浑身一怵,顿感不妙。

  “你们……”她顿了顿,眼里忽然带着一丝企求,双手紧抓着何彦沉的衣袖,颤着身体直直的盯着苏伦的脸:“是不是也有?”

  “我们没有,小醉,你不能再用海络因,听话,忍住,有我在你这里,我陪你一起把它戒掉。”何彦沉脸色僵白的按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胸前:“不要想,不要再想那东西。”

  楚醉却忽然在他怀里拼命挣扎,颤抖的身体带着一层薄汗:“你放开我!”

  “我知道你们有……”

  “给我一点好不好?”她忽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抓着何彦沉的衣服,满眼央求:“求你,求求你们,就一点,一点点……”

  “没有!”何彦沉咬牙狠心按下她伸出一根手指的手:“一点也没有!小醉,我陪你把它戒掉,听话。”

  “不、不……我知道你们有……”她空洞的双眼望向苏伦的方向,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伦也满是心疼的双眼:“苏医生,你也有,是不是?给我一点点,好不好?就一点……”

  苏伦对着轻轻摇头。

  “你们骗我!”赫然,楚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用力挥开何彦沉的手臂,却又再次被他抱住,拼命的挣扎:“放开我!你们全都骗我!一直在骗我!”

  她忽然哭着大叫,神智早已不清晰,满脑子都是对海络因的渴望,用力抓着何彦沉胸前的衣料狠拽拍打:“我只要一点点,我求求你们,只给我一点点!”

  “其他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该还给你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跟你交代清楚!现在听我的,乖一点,乖乖坚持一个月,把这毒瘾戒掉,以后你想杀了我都行!”何彦沉骤然在她头顶低吼,牢牢搂着她的身体不容她挣扎:“乖一点,只要一个月,一个月不碰海络因,你就能戒掉。”

  “如果快的话,三个星期的时间也可以,只要把这最难熬的时候忍过去,小醉,你就胜利了,听到没有?”

  “我不要……”

  “求求你……”

  “给我一点,就一点,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她哭嚎着像个孩子,仰头红着眼央求的看着何彦沉的黑眸。

  “没有!”他看着她,眼中的坚决却让楚醉第一次觉得那样残忍。

  “你滚开!”

  她忽然推着他,转手胡乱抓着床上的东西往他身上用力砸去:“不给我你就滚!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楚小姐,你别这样……”小娜想要上前,却见楚醉忽然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了下来,吓的她向后退了一步。

  “小心!”见何彦沉也不躲闪,苏伦忙上前险险的帮他接住台灯,然后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满身疲惫的男人:“我留下,我照顾她,你还有伤,快出去,否则难保会被她伤到。”

  楚醉疯了一样又抓起手边其他东西用力朝眼前的身影挥:“滚——”

  眼见她痛苦的一边扔东西一边蜷缩在那里剧烈的喘息,满眼的愤恨,苏伦一边挡着东西一边将何彦沉朝外推:“把这里交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

  何彦沉没被推动几步便不再后退,目光牢牢的锁着楚醉脸上的痛苦,眼中碎裂的痕迹让苏伦看着都觉得心惊。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了毒瘾的人多数精神上不能受刺激,她现在是身体和心灵都受到重度刺激,你在她眼前只会一次一次激怒她,海络因会让人振奋又失常,偏激的举动很正常,我呆会儿给她打一支镇静剂让她睡下,你别在这里,她会伤到你。”

  苏伦劝着:“她现在根本没有能控制自己心绪的能力,完全没有理智去思考什么事情,脑中只有对海络因的渴望和对你的怒火,你现在只有把她交给我,也只能把她交给我!Vason你现在身体也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快出去!你再这样折腾下去,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老白他们几个都能把我跟言之一起活埋了!”

  骤然,楚醉痛苦的转身将头往床边的墙上撞,何彦沉一看,倏地推开苏伦,快步到床边将她一把拉住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抱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我给你咬,给你撞,给你打,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要撞墙,小醉,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放开我啊——”

  苏伦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去取镇静剂,虽然镇静剂不能给她打太多,但现在看她这样,除了伤害别人就是伤害她自己,也只能暂时让她先安静下来。

  楚醉骤然转头对着他的手便是狠狠咬下去,直到血腥在口中漫布,她脑中绷紧的一根弦才忽然断裂开来,颤抖的身体不再挣扎,仅是缓缓松开嘴,红肿的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的手,那个她刚刚咬下的位置,跟之前那块淡淡的齿痕居然是同一位置,连大小和齿印都那么整齐。

  何彦沉不顾手上的伤,见她稍稍有些安静了下来,不禁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轻轻拍着她的背施以安抚:“好些了没有?”

  楚醉浑身僵的瞪着眼前被自己咬伤的手背,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一个模糊的场景合并。

  她忽然低低一笑,转开头去挥开他的手,缩进床角笑出了声音。

  见她忽然笑的满脸凄创,何彦沉在她身边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

  是,他能读懂她。

  她这笑,笑的他整颗心已经碎裂的彻底,彻彻底底。

  苏伦拿着针回来,回到床边正要给楚醉打镇静剂,却见她蜷缩进角落里再无任何动作,仅是痛苦的双手捧心,颤抖着忍着浑身剧烈的难受之感,一边笑,一边流出眼泪:“哈哈哈哈……”

  “又熬过去了一次?”苏伦轻声问。

  却没有人看他,小娜站在旁边不知要不要帮忙,何彦沉在床.上贴在楚醉身边,楚醉整个人消瘦的仿佛小了一大圈,缩在角落里一直在笑,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没有长指甲再去伤害她自己的手心。

  可见她这毒瘾发作的劲头还没过去,从她忍的浑身发颤脸色僵白就能看得出来。

  “我看我还是先给她打一支镇静剂,先让她好好睡一觉,这几晚她偷偷自己忍着痛苦肯定一直没有好好睡过,白天还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她熬不下去。”苏伦上前,拍了拍何彦沉的肩。

  何彦沉看着楚醉笑着笑着就怔怔的看着她自己曲起的双膝不言不语,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双眼一眨也不眨的,就像是白天坐在窗前那样安静。

  手机铃声忽然叫嚣,他又看了看她,才接起电话,不到一分钟,挂掉电话时,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脸上。

  “要不要见歆歆?”他轻问,抬起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修长的指尖穿过她海藻一般的青丝长发:“我叫人把她接来了。”

  一听到歆歆,楚醉才终于又有了动静,眼皮颤了颤,却募地自己环住双膝,颤抖着用力摇着头。

  她现在这种样子怎么能见歆歆,一定会吓到孩子的……

  楚醉自嘲的转头看向雪白的墙壁。

  仿佛是明白她的顾虑,何彦沉在她发间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抚:“好,那等你恢复了体力再去看歆歆,为了孩子还有一个健康的妈妈,你吃些东西怎么样?”

  许久许久,在楚醉终于无力的闭上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的刹那,苏伦震撼了。

  这么多人劝了她这么多天,也不见她肯开口吃东西,何彦沉竟然这么了解她,知道她在意什么,知道什么话才能被她听进去。

  十年的感情,他信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何彦沉最深的牵绊,他也信了。

  直到小娜重新热了汤回来,何彦沉却接过碗,一勺一勺的等着凉了一些才递到她嘴边,楚醉轻轻张开嘴慢慢的喝汤,双眼却一直没有看他,仅仅是盯着自己的手,沉默而安静。

  但至少,她终于肯吃喝些东西,这已经算是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一个小时后,楚醉在小娜的安抚下静静睡下,苏伦的镇静剂一直没有用到。以后苏伦都知道了,要想让楚醉平静下来,什么药都没有一个歆歆更有效果。

  这样一个对女儿疼爱有加甚至重视到这种程度的年轻妈妈,本就是重感情的人,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平等。

  这一瞬,苏伦也终于像白以康那样对何彦沉担心。

  楚氏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又是被何彦沉亲手所致,真不知道这女人现在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更不知道,何彦沉平静的表面下,那颗心究竟是在后悔,还是……比她更煎熬?

  直到楚醉睡下了,何彦沉忽然寒着脸走出房间,在一群人的阻拦下依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开车离开。

  “他这样还开车,看他这脸色像是要杀人,墨森都已经死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苏言之一脸不解的望着早已绝尘而去的车子。

  白以康抽着烟朝外淡淡望去,目光透着一丝深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什么意思?”苏言之撇撇嘴:“我说小白,你最近怎么看起来这么高深莫测,什么时候学佛法了?”

  于是白以康再次露出‘高深莫测’的笑,那嘴都笑的快咧到耳根子。

  于一处郊外僻静的星级酒店十五楼,房门骤然被打开。

  里边被关了整整两天的商安然骤然起身,一脸惊恐的顺着黑间的房间朝门前看,待房间里的灯终于打开,似乎是终于有了电源,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她顿时叫着站起身:“彦沉?!”

  “你知道我在这里?你居然赶来我救我了!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会那么绝情!”商安然忙站起身扑向他,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满眼依恋的软声娇哝:“彦沉,你怎么会忽然发传真要辞职?怎么忽然间就失踪了嘛!吓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要去你公寓看看你在不在,结果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人把我给打晕了,我到现在头都好痛……”她趴在他怀里满腹委屈:“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这地方,没人给我饭吃,房间里也打不开灯,一直黑的吓人,我以为我差点就要死在这里了,幸好你来了,彦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没感情,不会就这样不管我的……”

  何彦沉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她,眸中骤然染上一抹讥笑,却是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

  “你一直都很关心我的对不对?是不是用了很多方法才避开那些人的视线跑来救我?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她忽然伸手就要扯开他的领口,却忽然被他握住手,轻轻拉下。

  “彦沉?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真的受伤了吗?”她忙捧起他的脸小心的观察,满眼心疼的轻抚:“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还在不在T市?我记得那天我爸告诉我,因为你忽然辞职的消息不知被什么人传了出去,商氏一下子就出事了,股市那边也……”

  “安然。”何彦沉笑的再次拉下她的手,转而顺手将房门关上,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商安然不解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又看了一眼忽然闭合的房门:“彦沉,这里……”

  “这里很安全。”他轻笑。

  商安然明显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没弄明白,仅是在看到他的刹那,脑中只剩那唯一一点疑问,听他这样说,便索性转身走到他身边,见他坐到沙发上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彦沉,你为什么忽然要辞职?”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看着他倒酒,却是满眼的不解:“怎么会忽然间去了一趟日本就要辞职?是因为楚醉吗?”

  “我明明没有查到她和你一起去日本的出境记录……”话音刚落,她忽地一顿,看向他带笑的脸色:“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前几天联系不到你,所以叫人去查了一下……”

  “彦沉,我没有故意去查,我只是找不到你所以……”

  “不必解释,我都明白。”何彦沉笑眯眯的看着她,陡然向后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慵懒的表情带笑的看着她脸上的几丝惊惧与憔悴,眯眸抽着烟,深暗的眸光看着她绝美的脸。

  商安然忽然低下头,小心的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却见他的戒指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戴了,不禁咬了咬唇。

  “我们的婚事……”

  “安然,你这么喜欢我?嗯?”他忽然抽了一口烟,轻笑着问,慵懒的如同假寐而伺机待发的雄师。

  商安然脸上顿时添了几分羞赧,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与他同坐到一个沙发里,靠在他伸在沙发背上的臂弯里,转头将脸贴在他肩上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干净的味道:“彦沉,我爱你。”

  “所以,你回来商氏好不好?你这样一离开,那么一堆事情都很棘手,我爸忽然就上火了,他岁数那么大,而且把商氏交给你两年多,才发现曾经的老客户都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客户都是你亲手发展出来的,你这样一离开,他们完全对商氏置之不理,那商氏就有可能毁了,而且,你这样忽然离开,媒体间要怎么报道啊?他们都以为……以为你和我……”她忽然委屈的将脸贴在他手臂上:“彦沉,我那么那么爱你,一直都相信你会留在我身边看到我的好,我以为你不会做的那么绝,可怎么忽然间就辞职了,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我还等着嫁给你,我……”

  “墨森死了,你知道么?”他一直没有说话,却忽然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

  商安然话音骤然中断,愕然的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高脚杯里的红酒,红的仿佛鲜血一样,引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募地转头看向他带笑的俊脸,他还是刚刚那样的轻笑,低眸笑看着她眼里的惊慌。

  “你……”她启了启口,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仅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眼中诡异的讥笑。Μ.chuanyue1.℃ōM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忽然笑了笑,小心的离开他的臂弯,见他还是刚刚那个姿势,没有搂过她,也没有放开手,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也没有动作,仅是目光顺着她站起来的身影看着她在身侧握紧的拳头,笑意更深。

  “墨森是谁?我不认识,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她募地坐回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双手却没来由的一直握着拳,忍着身体的微微颤抖。

  何彦沉笑着睨着她那一丝苍白的表情:“怎么?身体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点冷。”商安然顿时挤出一丝笑来。

  何彦沉笑了笑,忽然拿出一根精致上好的烟卷递给她:“抽根烟也许会舒服些。”

  “你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抽烟。”商安然骤然往后一缩。

  “我知道你会抽烟。”他将烟继续递在她眼前:“既然我们婚期在即,就应该互相了解的更透彻些,何必还有什么隐瞒?你说呢?安然?”

  商安然脸色微微一滞,赫然仔细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心头闪过一丝雀跃:“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做真实的你,也许我会更喜欢。”他依然笑着,眼中仿佛带着一丝诱哄,在她不由自由的抬起手的同时,将烟轻轻放在她手里,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掌心,引得她浑身一阵酥麻。

  商安然握着烟卷,有些忐忑的放在鼻间闻了闻,然后轻笑:“我曾经确实会抽烟,但是那时候是还在上学时,跟着一帮姐妹无聊学的,抽过一些女士烟而己,后来是真的不想抽了,怕对皮肤不好,彦沉,你刚刚的话说的那像人家有多虚伪一样。”

  “是吗?”何彦沉旦笑不语:“我最近在研究烟叶市场,你抽抽看,这里边我放了什么新鲜的香料。”

  商安然一听,先是有些怀疑,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又想想他刚刚提到墨森死了,想到他可能是怀疑到自己什么,不敢做出什么太多的举动和防备,仅能笑了笑,想到何彦沉这人一直很简单,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才顿了顿,在茶几上拿起他的打火机将烟放进嘴里试着抽了一下。

  抽第一口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太大的特别,只觉得这好像是很好的一种烟料,尼古丁含量并不是很多,不伤身体,何彦沉似乎常抽的那种烟里其中就有这一种。

  见他浅笑着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有什么期待,商安然不禁问:“你真的在研究烟叶?可这烟里我没发现多了什么啊?”

  “怎么会?你再试试看?”他还是笑,满眼的耐心。

  似乎是终于发现他今天的不一样,他对自己的耐心从来都没有这样好过,商安然谨慎的看着他,脑中一边想着墨森怎么会死?一边又抽了一口。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又有一点点奇怪的东西,你在这烟叶里添加了什么?抽起来好舒服……”一种奇怪的舒服感蔓延在身体里,赫然上升到脑中爆开,她不禁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确实很舒服,这里边……”

  她抬起眼,眼中有着一丝欣喜和好奇:“彦沉,这烟里你放了什么?”

  何彦沉歪着头靠在沙发边看着她轻笑:“海络因。”

  夹着烟的手指赫然僵住,美丽的瞳孔紧缩,在烟头落向地毯上的同时双眼错愕的看着他眼中一成不变的深深笑意。

  何彦沉忽然伸出手将桌上的高脚杯拿起,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喝了一口,随即挑眉看着她眼中的恐慌与惊愕:“墨森那一箱的海络因可是特意去老挝进的上等货色,这笔钱的数目不小,你为了铲除异己,果然是多大的代价都愿意付。”

  商安然骤然站起身,没注意到那只烟头落在毛茸的地毯上的后果,仅是仿佛见鬼了一样的瞪着眼前笑意万千悠然自得的男人:“你知道多少?”

  事到如今她才一下子清醒,他忽然离开商氏,在日本做的那个企划案本就对商氏总部的威胁巨大,但她爸爸已经完全信任他,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结果这几天之间忽然发生的事已经让商连城起疑,而他的辞职与失踪引起的轰动与结果对商家以及商氏的影响都有着巨大的震撼力量。

  她一直以为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糟,却从不知道何彦沉竟然似乎一直知道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怎么会知道?他平时忙于公作,性子沉稳安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墨森怎么会露出马脚?又怎么会死?更怎么可能……

  何彦沉淡笑的看着她眼中的恐慌,缓缓站起身,看着她满眼的惊惶失措,想解释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彦沉,你……你先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是那个叫墨森的人跟你说了什么?我跟你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也许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挑拨你和我之间的感情,你想一想,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我连个蚊子都不敢亲手拍死,我怎么可能会做出什么坏事?海络因跟我有什么关系?彦沉,我们好好聊聊,一定是有什么事……”

  何彦沉不以为然的整理着袖口的金属纽扣,随手又拢了拢衬衣的领口,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脸上,忽地笑了。

  “三年多前,岳红珊第一次到C大看望楚醉,当晚那几个半路将我截住,使我没能准时赴约的人是墨森的手下,对么?”他仿佛是在问她,却又仿佛不是在问,仅是轻笑着看着她眼中的一丝恐慌的裂痕。

  “彦沉,你听我解释……”

  “第二天,以着楚醉闺蜜的身份告诉岳红珊,我何彦沉在与楚醉恋爱的几年来衣食住行都是靠着自己的女朋友解决,连在校外承揽的几家店面的资金都是在楚醉手里一点一点骗来的?”

  “安然,你来告诉我,让一个本就不喜欢我的母亲更加讨厌我的这些原因,是出自谁的口?”他依然在笑,却是笑的越来越高深,越来越诡异,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越来越灰败的脸上。

  “我……你……彦沉……我……”商安然倒吸一口气,募地向后退了一步:“那时候我只是……”

  他却已然没有耐心再听,转身走向房门。

  商安然连忙冲过去在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紧紧的不肯放手:“彦沉!别走!你听我说,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我知道自己占有欲很强,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可我求求你!不要这样绝情,我是真的太爱你,太想得到你,所以才会这样,我真的没想到后来岳伯母会跟你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我真的没想到楚醉会离开你,但是在她离开你之后,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啊!彦沉,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是太爱你,真的太爱你……”

  何彦沉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嘴角渐渐弯起一丝薄冷的弧度。

  “楚醉在商氏时手中被篡改的数据,那卷录像带,停车场的恐吓与跟踪,歆歆被绑架差点卖去国外,许竹誉中枪,T市外郊废弃油库的特大爆炸案,直到这一箱海络因。”他一边说,一边将她环在腰间的手一点一点扯开,在商安然低叫的同时将她轻轻挥开。

  “我从不打女人,可你……”他忽然回头看向她彻底灰白的脸色,募地微微一笑:“安然,你已经超出了太多豪门千金的性格,世界唯你独有,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得不到便要摧毁,你父亲已经将你溺爱到无法无天,草菅人命对你来说竟已都不值一提。”

  眼前仿佛杀伐决断的男人陌生的让商安然心惊:“我……我没有……”

  “你好自为之。”话落,何彦沉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里已经渐渐燃起一蹙火苗的毛茸地毯,拉开门便走了出去,在商安然惊叫着要跟着跑出来时转手将门关上,手指一顿,目光落在门锁之上,轻轻旋转。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沉醉何欢凉更新,第十一章 葬心1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