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冷冷道：“查案，可是要到现场去的。”
尚越点头不迭：“早就安排好了！今夜赵府无人执守，就等着您大驾光临！”
容澈冷笑一声：“尚大提督好本事，手已然伸进刑部和锦衣卫了。”
尚越讪讪道：“好似我东厂里没你的人似的。”又探着头对容澈身后的姜绥说，“弟妹，对不住！容大人，我先借走了，今夜之后必定囫囵个地还回来！”
他堆着笑，脸上的铅粉都挤落在窗台上，像是蛀虫钻出的木屑，姜绥看着只觉得恶心，扯扯容澈袖口，“真要去吗？”
容澈转头握住她手，“不去今夜也睡不安稳。怕是真要去一趟了，你在这好好歇息。”
姜绥看着他，“我跟你一起。”
尚越听了个新鲜，凶案现场也上赶着凑热闹，“弟妹真是女中——”
容澈一抬手把窗户扣紧，撇开面目可憎的尚越。
握着姜绥双手，低声道：“夫人想好了，那可是灭门现场。血泊残肢，触目惊心。现下虽是冬季，一天过去，保不准也臭了。”
姜绥没被吓到，反而笑出声：“夫君唬我呢。不是说赵家上下死得蹊跷，不见血迹伤痕？上哪去找那些东西让我看见？”
容澈唇角一弯，“夫人真聪明。但到底是不吉利的地方，不是好玩的。听话，就在这等我回来。”说着就要开窗翻出，却被姜绥抓住腰带，“我要去！多个人多个脑子。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虽笨一些，慢一些，保不准能替你补上那一失呢。”
“不怕？”
“不怕。”
“到时候哭了我可不心疼。”
“我才不哭呢！”
容澈耐不过纠缠，等姜绥梳整好，也不翻窗了，从正门出去，见尚越缩手缩脚地呵气取暖，也不跟他说话，夫妻俩并行往赵府去了。
因为妖邪的传言，今夜东街显得格外宽敞静谧，附近民居灯火都不见一点，月光如流水一般泄在青石板上，路上明暗参半。
姜绥埋头走路，幸好有容澈挽着，才不至于走偏。
“瞧什么呢？”
“都说是妖邪杀人，我看看地上有没有妖怪脚印。”
“既是妖怪，飞檐走壁，哪来的脚印？就是有，你怎么分得出是人是妖？”
“夫君说得有理。”
“噗嗤——”揣手跟在一旁的尚越忽然笑出声来。
到底是小姑娘，说出话来幼稚可笑。如此娇气，等会见了凶杀现场，怕是要哭爹喊娘。
眼看着赵府就在前头，尚越提醒：“弟妹，若是怕，大可现在回去。进去之后，若惊恐高声引来他人，咱们怕是都要去尝尝刑部和锦衣卫镇抚司大狱的厉害。”
谁跟他是咱们！尚越那张猥琐奸诈的面孔，姜绥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她站在容澈身旁，看了眼门前石狮，那天匆匆路过看不清楚，现在一看，果然雄狮上一道裂痕又深又长。
赵府大门贴着封条，姜绥问：“从哪进去？翻/墙么？”
容澈摇头，抬手扯下封条，当风一扬，推门而入。
“既然有人请我们上门，自然该从正门进。”
朔风呼啸，姜绥随着容澈进门，回头见封条拍在尚越震惊不已的脸上，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赵家极其富贵，在祖居的基础上买下邻居几所宅子并在一起，占地极大。
三人从正门进去，见门房地上画着两个石灰圈子。
形状扭曲，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
“这是？”姜绥仰头看容澈。
容澈并不停步，牵着她继续往宅子深处走，边走边介绍。
“但凡谋杀的案子，人死之后，尸身要送去给仵作检验。同时也要保留现场位置，以便查案，因此用石灰圈出轮廓。”
听他这么一说，姜绥疾步之余匆匆回头一瞥，石灰圈子白森森的，轮廓蜷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www.chuanyue1.com
毕竟在凶杀现场，尚越也严肃不少，一路补充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方才那两个，是赵府看门守夜的小厮。”
穿过游廊，他指着台阶上的痕迹：“这是赵府管家。”
花园门口，“丫鬟。”
遥遥一指，“厨房里还有几个厨子厨娘。”
容澈越走越快，一直到赵世济卧房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甚至连地上的石灰圈子也不看。一路疾走，像是直奔目的地似的。穿书吧
赵世济的卧房门上，也贴着一张封条。白底黑字，笔画冷硬，看着骇人。
容澈眼都没眨，又撕了。
尚越这回有准备了，在被封条打脸之前，夺过来，低声叫道：“祖宗！房顶，窗户不行？非要让刑部和锦衣卫知道你来过了？”
容澈正眼都没给他，只问姜绥，“看见了吗？”
姜绥目光定定，落在门上。
“看见了。”
在门上，原本的封条下，竟贴着一张符纸。
原本的黄底红字，笔画张扬，在黑夜里，成为诡异的暗色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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