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答应什么?”白笙失声问道。
他从没向高灵曜提出过要求,信件内容为何会莫名牵扯到他身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下,花蕤深深吸了一口气,被迫将剩下的内容一股脑全部念出。
“我身为高家嫡子,绝不会将高家的的家传泄露给你!”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要知道高家家传能够一举飞升成仙尊,修仙界无人不眼馋其家传功法,但也仅仅是眼馋,高家实力强横,谁敢觊觎?也就是一些散仙喽啰偶尔拿来调侃。
可万万没想到,清霄门的白笙真君,贵为高灵曜的师尊,竟然胁迫自家弟子交出高家传承!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关键花蕤好死不死地闻了闻信件,点头道:“确实是高灵曜的气息。”
在场人一下子炸了。
“没听错吧?白笙威胁自家徒儿交出家传功法?”
“白笙他怎么敢啊?当妙如仙尊是死人么?”
“怎么没可能?白笙资质差,飞升仙尊本就无望,不如铤而走险呗!”
......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此时高陵的脸色已黑成了锅底,而众人将前后因果串联起来,隐约猜测到了实情。
“相传高家家传被人窃取会受到天雷,而高灵曜拿走孪镜复制替身,自然是为了躲避天雷,那日的替身浑身焦黑,想来高家的家传已经......”
谁都不肯说出下半句,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噤声了。
而高陵缓缓转身,目光阴冷得像刀子一般:“白笙真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妙如仙尊的话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任谁都能看出这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如何滔天的怒火。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白笙摆着手辩解着。
这信件里明明是关于沈怀君的内容,为何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且又编造自己逼迫高灵曜拿出家传的荒唐事。
他承认自己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过坏事,可这次不同,这是旁人强加给他的!
“这是诬陷!”白笙扯着嗓子高喊:“肯定有人在诬陷我!”
见妙如仙尊阴冷得面容,白笙又道:“您仔细想一想,我胁迫高灵曜有什么好处!根本是傻子才做的事!”
可高陵冷冷地笑了一声。
“那高灵曜不说别人,为何偏偏直指是你要高家的传承?”高陵怒问。
这些信件事关沈怀君,难道?白笙猛然抬首,指向沈怀君:“是他,是沈怀君!是沈怀君的手段!”
可高陵打断了他的话。
高陵长长地出来一口气,闭上双眸望向窗外轻快道:“没事,反正望雪境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众人诧异之时,天地间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飘雪的速度越来越快,柔和的暖风速度渐渐加快,变成了凌冽的寒风,而外面的天空忽然绕起巨大的金色符咒,无数灵力包裹着望雪境。
望雪境被符咒封印了!
“妙如仙尊莫要动怒,这望雪境里的人都是无辜的呀!”雪阁主赶忙上前求情。
而高陵只淡淡道:“无妨,没动我高家家传的人,自然会无碍。”
雪阁主怔然,他忽然意识到,妙如仙尊很可能在来之前便意识到高家传承会泄露,望雪境这么庞大,而封印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这妙如仙尊可能心怀侥幸,觉得高灵曜不会将家传泄露,这下好了,看到了被天雷劈的替身和书信,心里防线彻底被击垮了。
众人恍神的瞬间,一股剧烈的灵力威压压向众人,高陵手臂一转,凭空出现了两张巨大的半人高黄色符纸,将白笙和沈怀君两人团团包裹住。
花蕤忙道:“妙如仙尊,有话好说!”
“呵呵,有什么话,对我的裂心符说吧!”高陵一声大喊,携着两张巨大的符纸,冲破屋顶飞向了远方。
“裂心符!”花蕤失声道。
裂心符是一种拷问的符咒,一道符咒贴在额前,该人便会体验到烹心、裂心、刺心等各式刑罚,被使用者往往痛不欲生,恨不得死而后快。
裂心符人人畏惧,仅存在在修真界的口口相传中,如今真要动用,妙如仙尊果真被气疯了。
“这可是灵虚仙尊的两位徒弟啊,这高陵怎么敢?”有人不敢置信。
“呵呵,家传外泄,妙如仙尊怕是要疯了,管他是谁的徒弟呢。”
而此时此刻,真正疯了的人却是墨砚寒,墨砚寒嫌弃众人查案无聊,自己趴在栏杆上逗鸟玩儿,结果一转头,沈怀君不见了?
“高陵,你抽哪辈子的邪风!”
墨砚寒痛骂着,一闪身,身影飞出了窗外。
望雪境外侧包裹着一层符文,许多修者被拦在了里面,可墨砚寒挥挥手便冲破了符文,不多时,追上了妙如仙尊。
“高陵!把人还给我!”墨砚寒浑身裹着黑气,大骂着。
高陵正一脸怒容,冷不丁一回头,瞧见了一团诡异的黑雾,竟然是鬼主!
他浑身一惊,差点从半空中跌落,先是家族传承丢了,后又遇到鬼主,这算什么事啊?
此时的高陵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高喊着:“滚!便是魔帝来了,这两人我也要带回去拷问!”
墨砚寒冷哼一声,伸手探出数道鬼剑,鬼剑如同鬼魅,神不知鬼不觉地环住高陵,最为锋利的剑头悬在了高陵的头顶。
小鬼主呲着利齿:“本座最近吃素,不杀生,你把沈怀君给我放下!”
高陵望着鬼雾凝结成的利刃,惊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不少,可他看着手上的人,咬了咬牙道:“我高家的家传......”
“本座跟了沈怀君好几个月,每日贴身相处,从没见什么高家家传!你再不放人我可动手了!”墨砚寒威胁着。
高陵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沈怀君人品高洁,况且还是灵虚最喜欢的徒儿,在这次事件只是个连带拷问的人。
他想了想,抬起手将已经昏迷的沈怀君丢了出去,而对面的小鬼主忙不迭地接住了人。
墨砚寒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扒开裹在身上的巨大符咒,见沈怀君被冷风吹得面色不好,掏出一颗灵芝丸就打算喂。
高陵瞧着一阵无语,“区区冷风而已,本尊没拿他怎样!”穿书吧
这架势像是自己已经给沈怀君贴了裂心符似的。
“便是冷风也不行!”墨砚寒喂完了药,将人抱紧,气鼓鼓地瞪了高陵一眼,暂且将仇记下,转身离去。
墨砚寒在山里寻到了一处林地,阳光洒下碎金似的暖意,他将人放下,过了好一会儿,沈怀君悠悠转醒。
“你救了我?”沈怀君恍惚着问。
墨砚寒说起谎话来已经面不红心不跳:“是呀,我追上妙如仙尊,陈述利弊,他就放了您。”
沈怀君哦了一声,毕竟信中没有提到自己,他本来就是无辜受累,这高陵也是一时气急了才抓的他。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墨砚寒问。
沈怀君唇角苍白,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冷风吹着,身上好冷。”
墨砚寒双臂环住他的身体,将整个人抱在怀里,“好,我给仙君暖暖。”
沈怀君笑了笑,没有推开,不得不说,少年身上热乎乎的,像只巨大的火炉烘烤着他冰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升起了一股股的暖意,沈怀君才睁开双眸。
“我知道那木盒里是什么了。”他道:“是高家的家传。”
墨砚寒点点头,并不觉得奇怪,只精准评价道:“高灵曜缺心眼,把家族传承给你?你看看,高陵发疯了吧?”
沈怀君叹了一声:“高灵曜想让我通过高家家传重新修行,但可惜孪镜的事被发现了。”
他想到高陵,眉头不禁皱起:“高陵已经知道高灵曜的心思,若高灵曜被他发现,怕是要被杀。”
墨砚寒诧异:“高陵杀自己儿子?”
沈怀君点了点头:“那个人,心够狠,什么事都做得出。”
说着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望雪境,高灵曜应该还在里面。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望着天空道:“回去。”ωWW.chuanyue1.coΜ
“回哪儿?”
“回望雪境。”
好在望雪境的符咒虽不可出,但可以进,沈怀君轻松进入望雪境,牵着少年走在长街上。
望雪境里的人已经听说了高家的事,现下也出不去,秉持着八卦的原则,纷纷聚在街头茶馆说这件事。
“听说白笙已经被妙如仙尊抓走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呢!”
“话说这事也太过荒唐,白笙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打高家家传的主意啊?”
“那你说,妙如仙尊不拷问别人,怎么单拿白笙拷问呢?”
“凭白笙之前做的丑事,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沈怀君从长街上走过,听着修者们的纷纷议论,他走出长街,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林地,周围的风甚是寒冷,他便燃起了一团篝火。
在篝火最旺之时,他拿出木盒,丢向火堆,在火舌即将舔上木盒时,一个身影飞奔出来,夺走了木盒。
正是那日的老者。
“您在干什么!”这人声音嘶哑。
沈怀君默默地望着他,瞧见他满身的狼狈,叹了一声道:“高灵曜,我不能要高家传承。”
“为什么?”高灵曜被戳破身份,并没有辩驳,反而激动地反驳:“师尊若有了高家传承,即便不能飞升仙尊,对经脉的修补也是大有裨益!”
“我不能。”沈怀君起身,郑重道:“灵曜,我为你上的第一课便是道心,道心端正,才是修行之道。”
“品行端正,不偷不窃,这是修行人的基本,高家功法本就是秘传,我用了,便是偷用。”
高灵曜怔了怔,苦笑着摇摇头:“师尊,你知道的,我从不信所谓的道心。”
他的母亲是步氏女子,是被族人供给高家的歌姬,机缘巧合怀了他,可他出生便遭受着白眼和轻蔑,活得连个奴仆都不如。
那时恰好有机会能亲近主母,主母痛失幼子,想从庶子中挑选个孩子来养,母亲为了他的前程,便饮毒自尽。
“什么道心,什么品行,我根本没在乎过。”他喃喃道。
沈怀君走上前,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母的事,我知道你父亲一直轻视你,我......一直都知道。”
高灵曜抬首愣住,他一直以为母亲死后,自己没有了回头路,可师尊都知道他的曾经,师尊却一直认为他能重塑道心么?
“师尊,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高灵曜鼻头一酸,落下泪来:“我若能早早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等田地。”
说着,他抬起手,缓缓掀开头顶的破布兜帽。
一张满是剑痕和皱纹的脸,面色可怖,仿佛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怀君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失败了,师尊。”高灵曜哭着道:“我用替身顶替天雷,偷偷抄录家传符咒,可高家传承中不仅只隐藏着天雷,我那在一瞬间中了符毒,灵力散逸,身体迅速衰败,这盒子里不是高家传承,是我紧急之下用全身灵力凝成的金灵珠。”
他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两颗金光闪闪的灵珠,这是他的毕生修为。
他想帮助师尊重塑经脉,可却无处下手,情急之下便想到了自家传承,想着将自家传承偷来,不仅能重塑经脉,还能飞升仙君。
高灵曜擦了擦眼泪,自嘲一笑:“我若早早悟得道心,便不会想着去偷家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怀君的神情微微发怔,唇角动了动,半晌吐出一句:“现在开悟,倒也不算晚。”
自己成了老头子,灵力尽失,哪里还有时间去悟道心?
“不过师尊所说,肯定都是对的。”高灵曜苦笑道,他将木盒递到沈怀君面前:“当年师尊以半数修为救我之命,我如今赠以金灵珠,以毕生修为还师尊的恩情。”
沈怀君沉默良久,抬手接过。
没过一会儿,沈怀君寻到了望雪境的一处空隙,三人回到了山间,此时正值黑夜,月色银白,照出一条苍茫的道路。
高灵曜双膝一弯,附身下跪。
“仙君,我去寻道心了,咱们就此别过。”
他深深叩拜,起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
隔日,高家传承丢失的消息传遍了九州,而白笙被抓走的事更是引得众人揣测,更有甚者,甚至借机拿此事坑蒙拐骗,说自己手握高家家传,给钱就卖。
一时间,修仙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沈怀君回到了清霄门,每日看书哄徒弟,偶尔柳斋来,总是能给他带回最新的八卦,据说高陵把望雪境一番搜捕后,并未发现自家传承,如今雪阁主伙同几位修仙世家,要高陵给个说法呢。
“白笙回来了。”柳斋极不情愿地提起:“白笙第三天就回来了,据说什么也没问出来。”
白笙好歹是清霄门的人,被人抓走拷问着实丢脸。
沈怀君侧过头:“师尊可说了什么?”
柳斋一脸的疑惑:“倒是也怪了,灵虚之前再怎么不喜欢白笙,也会护着,但这次管都没管,还来信让我也不要管。”
这高灵曜失踪了,白笙也躲在屋里不知道干嘛,秦明彻这几天根本见不到人影,柳斋深深地担忧起清霄门的未来。
说到未来,如今唯一有希望的小弟子便是砚寒,外人来了都夸砚寒未来有飞升仙尊的天赋,而他心里苦得不行。
飞个屁的仙尊,那可是鬼主!
而此时此刻,白笙躺在床上,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他重新躺回卧榻,擦擦嘴角的血迹,浑身无力喘着粗气,他头一次这般狼狈不堪,便将小童子都赶了出去。
“差不多得了,裂心符只会产生痛感,不会伤害身体。”紫雾灯不耐烦道。
白笙一把将满是鲜血的白巾扔过去,大喊着:“你怎么不去试试?都是你想出的破法子,让我白白遭受拷问!”
紫雾灯也有些心虚:“哎呀,谁能知道搞高灵曜留了这一手啊。”
白笙重新躺回卧榻,一想到当初被拷问的场景,那种恐惧、无助令他的手臂都在颤抖,来到清霄门经营多年,他为的就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人外有人,他区区一介真君,被身为仙尊的人随意折辱。
这高陵并没有在他身上拷问出东西来,然后就把他放走了。
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甚至放走他时都有些不情不愿,那鄙夷的目光,简直让他气愤又无可奈何。
“高陵,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白笙怒吼,心识又是一动,当即又呕出一口鲜血。
他吐完擦擦嘴角,忽然想起:“明彻呢?明彻难道没来看我?”
紫雾灯呵呵了一声:“别说看你,我听外面小童子议论,秦明彻便是提都没提起过你,仿佛忘了你这个人似的。”
白笙一怔。
怎会如此?之前拿出药粉后,秦明彻的神情便有些动摇,可最近是怎么了?秦明彻对他不闻不问?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他晃着脑袋,若自己失去了秦明彻,那在仙门之中当真是没有人再愿护着他了。
他怔愣良久,看向自己手掌处的伤疤,当年为救秦明彻,他用自己的手生生接下了兽口。
忽然,白笙仿佛下定决心般,拿起剑,那剑光冷冽,狠狠刺向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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