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衣着华贵,身材微胖,穿金戴玉。
她打量着季无谏一会儿,手一伸,让季无谏把令牌给她。【穿】
【书】
【吧】
季无谏把令牌递给她。
她单手接过,食指、拇指掐着令牌的右下角,目光冷淡地扫过季无谏。
周围挑担的货郎,各商铺的小厮,巡逻的皂吏都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跟我进来。”
老妇人收回视线,将令牌重新扔还给了季无谏,面带不善地说了一句。
她发话后,两边的护院连忙让开了身子,恭迎二人进门。
白未晞搀扶着季无谏,敛声屏气地跟在了老妇人的身后。
宅院深深,绕过影壁,又穿过一朱漆窄门,进入到了内院。
内院有几个家仆在修剪树枝,看到几人进来,纷纷低下了头。
老妇人自顾自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抬头看着季无谏,问,“你怎么回来了?”
季无谏沉默半日。
白未晞答话,“他受伤了,我身无分文,只好带他回家医治。不知您是什么人?”
那老妇人冷笑一声,没拿正眼瞧白未晞,说,“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丫头。他是你什么人?你倒好意思贴着他?”
白未晞怒火中烧,但念及季无谏的伤情,便强忍下了怒气。
“我是他的师姐!”
她虽忍下怒气,语气却仍有几分不善,紧盯着那老妇人,没有示弱的意思。
周围的护院马上围拢过来,一个绿衣丫鬟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放在了桌面上,扶住袖子替老妇人斟茶。
她斟好茶,抬起头来,对白未晞冷嘲热讽,“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连季老夫人也不认得。这位夫人就是当今家主季珏的母亲。”
白未晞听她嘲讽,竟忽然没了脾气,忍不住笑了两声,可算知道季无谏怎么不愿意回来了。
此时,季无谏咳了两声,用手按住额头,侧头对白未晞虚弱道,“师姐,别同他们置气,我们走吧。”
老夫人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又道,“走了就别回来了。我季家早已同你划清界限,你母亲不过是个打杂丫头,不知哪里学来的狐媚招数,勾引了老爷,又生下你这孽种。你还真当自己是季府的少爷不成?”
她这话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那绿衣丫鬟更是用手帕捂住嘴,笑弯了腰。
白未晞大概明白了季无谏的身份。
原来他是庶子,一直不受正房夫人的待见。
“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该污蔑我的生母。”
季无谏抬头,目光阴沉地注视着季夫人。
白未晞听他呼吸愈发急促,冷汗萦额,双拳紧握,骨节泛白。
他身体本就弱,再被这样一气,估计伤势更重了。
“你错了,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讨厌你。”季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白未晞不想激化矛盾,好言相劝,“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毕竟也是季家的孩子,请您看在太老爷的面子上,收留他吧?”
哪知这老夫人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就要叫护院赶人。
白未晞气势一转,收敛起了方才客气有礼的模样,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冷笑。
“季老夫人,你既然不把无谏当自家人,那我也没必要留口德了。”
白未晞环顾四周,眼神轻蔑地扫过围拢过来的护院,四面火墙在她身边忽地竖起。
她的眼眸也被染出一抹橘红。
“到时候,我就把这事传扬出去。说季府薄情寡义,竟把生命垂危的庶子赶出府去。”
白未晞看那夫人脸色大变,心知戳中了她的软肋。
“我也不介意添油加醋。”白未晞眯起眼眸,似笑非笑道,“啊,对了,就是你们季府把我师弟打成这样的。”
白未晞唏嘘一声,装模作样地道,“整个雀南的百姓都在想,一向德高望重的季府,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季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语调颤抖。
白未晞刚才就注意到,这季老夫人很在意季府的好名声。
就是怕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才让他俩进门,而没有当场把他俩赶走。
季无谏看着白未晞,不觉弯起了唇角。
白未晞这一招先礼后兵玩得真不错。
第一次接触白未晞时,只知道她心思单纯,不谙世事。
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这一下,老夫人也没辙了。
想灭口吧,还不一定打得过。一旦没打过,她就会到处抹黑季府。
白未晞又笑了笑,说,“我们也不做什么,就借贵宝地小住几日。等师弟养好了伤,我们保证离去。如何?”
见老夫人的表情有所松动,白未晞又道,“我听闻老夫人向来仁德无私,想必方才只是同我们开玩笑。哪里会真的赶我们走呢?”
白未晞又是戴高帽,又是递台阶。
这几句话下来,老夫人窥得半分白未晞的城府,知道她不好打发,蹙起了眉头。
犹豫再三。
老夫人终于道,“方才只不过与你们说笑罢了。翠荷,你给二公子和这位姑娘安排好房间。”
那个叫翠荷的绿衣丫鬟,方才还趾高气扬,现在立刻恭顺起来。
她忙不迭地对二人道,“公子,姑娘,请随奴婢来。”
白未晞微微一笑,道:“有劳翠荷姑娘带路了。”
说罢,白未晞扶着季无谏的胳膊,跟了上去。
走过汀步,绕过水榭,一路穿花拂柳,来到了西边院落。
满地黄叶堆积,檐角下还有燕子做窝。
看起来甚少有人打扫。
翠荷道,“请二位就在这里暂住。”
然后推开了房门。
随着“吱呀”一声,紧掩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灰尘簌簌落下。
屋内陈设齐全,采光倒也不错,就是许久没人打扫了,倒也可以将就。
翠荷又交代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好像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似的。
白未晞用清洁咒收拾了一下房间,屋子里瞬时焕然一新。
然后,让季无谏去床上坐下。
“师弟,我等会儿就出去给你找个大夫。你先休息一下。”
白未晞看到桌子上有一个水壶,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于是打了水,直接用火焰术把水烧开了。
她在杯子里倒满水,然后扔在了桌子上。
季无谏看她忙活来忙活去,井井有条,很快就把原本破败的屋子弄得整洁温馨。
白未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这下看起来舒服多了。”
季无谏按住心口,低下头,轻声道,“师姐,委屈你了。”
白未晞摇头,在他身边坐下,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严重的伤。”
季无谏咳了两声,道,“师姐不必放在心上,是我学艺不精。”
白未晞端详着他,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五官十分精致。
他坐在窗下,周身柔光笼罩,好似粉雕玉琢。因身体孱弱,又削减了几分冷冽气质,变得更加温柔了。
看起来毫无危险性。
令白未晞心中一片温暖,心尖酥酥麻麻的。
面对这样一个人物,不自觉地连呼吸都柔和了几分,生怕不慎刺伤了他。
见白未晞一直盯着他瞧,季无谏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唇边露出一个笑来,道,“师姐,你看什么?”
白未晞回过神来,在心跳愈来愈快的时候,咽了一口唾沫,及时收回了视线。
然后白未晞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软被,又脱了鞋子,站在床上抖了抖被子,将被子抖得松软,又用清洁咒将它处理干净。
然后把被子铺在了床上。
她竟一点也不避讳地当着季无谏的面在床上忙活。
她下床时,差点被卷在一起的被子边绊倒,险些栽下床去。
季无谏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稳稳接住了白未晞。
白未晞心惊肉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下对上了季无谏的视线,觉得喉咙有一些发干。
一阵微风透过窗户,从两人的发间穿过,一阵馨香勾得白未晞鼻尖发痒。
“好香啊。”白未晞恍恍惚惚地叹了一句。
季无谏放开她,伸手将窗户再推开了一些,窗户正对着一棵金桂,金黄的小花撒了一地。
“是花香吧。”
白未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老桂树枝繁叶茂。
分明不是桂花香,刚才她闻到的是季无谏身上的香气,像是莲花。
但她也不好意思说是刚才凑季无谏太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原来是桂花香。”
白未晞连忙爬起来,重新利索地穿上了鞋子,说:“这里偏了点,风景倒还不错。”
然后白未晞就出去了,用井水洗了一下手,但脸上的烫热还没有消减,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用井水拍了一些水在脸上。
她在风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调匀呼吸重新回到了房内。
此时杯子里的水也冷了,白未晞端起一杯水递到了季无谏的手边,问,“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季无谏接过她的手里的杯子,接过时避开了白未晞的指尖。
“好多了,多谢师姐关心。”
白未晞说,“别客气。”
季无谏叹息了一声,笑道,“师姐对我最好了。”
“啊?”白未晞惊讶万分。
她愣了一会儿,忽然又联想到了季无谏的处境,知道季府对他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弟,为什么季府的人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来?”
就算再不受待见,也不至于脸生吧。
“我十岁时就离开这里了。说来话长……”季无谏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娓娓道来。
季无谏的生父是季松龄,母亲余盈却是一个打杂的丫头,因生得貌美,被季松龄看上,纳为妾室。
季松龄和他夫人杨惠真是家族联姻,根本就没什么感情。杨惠真性情泼辣,季松龄愈发厌烦,更加偏爱余盈。
余盈生下季无谏不久,就因病重,撒手人寰了。
季松龄对季无谏偏爱有加,甚至超过了自己和杨惠真所生的长子季珏。对季无谏悉心教导,传授法术。
但好景不长。
季家有一个诅咒,季家的男子都活不过三十岁。
季松龄也不例外,在三十岁那年病逝。
季无谏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杨惠真,也就是当今的季老夫人,就把季无谏赶出了主宅。
从那后,季无谏独自一人住在距离主宅六百里远的季府别院。
杨惠真怕季无谏回主宅闹事,又怕别人嘲笑季府寒酸,每年会派一个老奴过来给季无谏送些钱财。
所以,他虽然孤身一人,生活倒也富裕。
只不过,他从十岁离家后就再也没同主宅的人见过面。
主宅的人也不认识他。
近年来,那老奴也再没去找过季无谏,不知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此前还有些余钱,生活倒也过得去。
只是一个人呆着实在无趣得很,只好时常练习父亲生前教给他的法术,或者读书画画、养花抚琴。以此消磨时光。
有一日,季无谏决定离开别院,四处云游,增广见闻。
在汐州偶遇星陨城招募新弟子,便顺水推舟地上了星陨城学艺。
此后的事情,白未晞都清楚了。
白未晞总算知道师弟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又为何在上星陨城之前就会法术的了。
白未晞不知如何安慰他,心血来潮地张开手臂拥抱住他。
又拍了拍季无谏地后背,道,“没事,以后师姐我罩着你。”
她的怀抱实在温暖,季无谏被她抱着,眼中一抹水色闪过,又很快收敛起来。
白未晞抱了一会儿,就自行放开了手。夶风小说
季无谏微笑道,“那无谏以后就仰仗师姐照拂了。”
白未晞话虽说得响亮,心里却是没底,她如今身无分文,自己都岌岌可危。
这时,她又忽然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问,“季家的男子都活不过三十岁?这诅咒灵验吗?你现在多少岁?”
季无谏沉默一会儿,说,“好像还挺灵验的。”
“嗯?”
季无谏蹙眉说,“我进门时就闻到了药味。就是父亲离世前常喝的那种药。”
“啊?有人生了和你父亲当年一样的病?”白未晞反应过来。
季无谏又说,“我猜想是家主季珏生病了。”
白未晞一阵惊恐,倒不是关心季珏,而是担心季无谏,又追问道,“你多少岁?”
季无谏道,“二十二岁。”
白未晞愣住。
季无谏比她这原身还大几岁,还“师姐师姐”地叫得贼顺口。
不过也无所谓,“师姐”指的是入学时间更早。
这不是重点。
白未晞问,“那这个诅咒有办法解开吗?”
她可不想看到季无谏三十岁就暴毙。
季无谏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上星陨城的原因之一。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白未晞在屋子里踱步,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那这个季珏多少岁了?”
季无谏说,“二十五。”
“诅咒提前了?”白未晞惊诧道。
季无谏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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