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白撷秀匆忙跑进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眼眶也红通通的，“表哥，你是不是被昭蔚那个贱女人气的？她那种毒妇，如今也是罪有应得！”
“住嘴！谁让你来的？”韩霄骤然推开她，眼中的光亮熄灭，恢复了淡漠。
“表哥，我是来给你送和离书的，昭蔚已经签字了，难道你想被她拖累一辈子吗？”白撷秀把和离书在他眼前晃了晃，咧开嘴角笑起来。
韩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底仿佛坠下了一块大石，他愤怒地道：“什么和离书？没有和离书！我们不会和离！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
白撷秀被骂得微微一愣，心里也有些羞恼，还是道：“是昭蔚给我的，她说她从来不喜欢你，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她那种人心高气傲得很，还说你就是一个庶子，配不上她的。她从嫁进来就想着和你和离。”
韩霄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浑身僵硬，只是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襟，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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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撷秀见自己的话有用，又接着道：“她说她喜欢的人是太子，这辈子都不想与你有牵扯，还说让你不要缠着她了，她才不管你呢！”
“我与她和不和离轮不到你来管！她是我韩霄的夫人，从前是，如今是，此后也是！轮不到你来嚼舌根！”韩霄指着门，呵斥道，“滚出去！”
白撷秀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还是梗着脖子道：“和离书是她自己签的字，表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不喜欢你！”
“滚！”
白撷秀气得跺了跺脚，把和离书扔给他就跑了出去。
韩霄不忍看那纸掉落在地上的和离书，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审视自己的难堪，他站了半响才蹲下去捡起来。
上面写着：结而有怨，婚不再续，自此两别，各自生欢。
韩霄只觉得字字句句都犹如一棵刺，死死地钉在他心里。
蘸着血肉让他痛不欲生，那千里之外的昭蔚，她写时又是如何的云淡风轻？m.chuanyue1.com
他那么爱她，只是他承认那些爱的时候为时已晚，他明明可以好好待她，也是可以琴瑟和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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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而有怨，婚不再续。
“她从来不喜欢你，都是你一厢情愿。”
“你配不上她。”
“她自嫁进来便想着同你和离。”
“她不喜欢你。”
韩霄感觉好像有什么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东西在流逝，他想抓住，可手里什么都不剩。
可他曾经明明什么都有。
观云回来的时候韩霄正握着一纸书信，在庭下看着天上的云，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雕塑。
“主子，查清楚了。”观云叹了一口气。
韩霄只是轻轻垂了垂眼睫，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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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日是给殷大人供奉的天灯。”
殷大人，帝京还有几个殷大人？
韩霄点点头，他站起来朝屋里走，他站在书桌前，研磨蘸笔，他迟迟不肯落笔，像在踌躇，又想在隐忍。
可他一看到那副盔甲，他就痛苦地阖上了眼，最终还是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昭蔚的名字，可字迹是殷致的。
韩霄颤抖着手，他死死撑着桌子才压下满腔的痛苦和难受。
可无论如何克制，泪水还是自他的眼角落下，晕染在了和离书上。
半响，韩霄搁笔，忽然笑了，可还是落来满脸的泪水，他讥诮道：“公主殿下无极好——”
他又哽咽着落泪，“公主殿下无极好。”
他最后又哭又笑，尽是悲凉，“公主殿下无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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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殷致，那他配不上她。
他欠她的太多了，多到闭眼想起来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去赔那个张扬倨傲的女子。
他要怎么去面对她，他拿着箭逼她去死，对她的痛苦避而不见，任由她被羞辱作践。
他明明看见了，可他袖手旁观，可他眼瞎心盲。
这样的他，这样的殷致，他要怎么去面对？
只有还未撤下的胭脂幔帐告诉他，他真的和殷致在一起过。www.chuanyue1.com
可飞燕掠过的时候，他们又好像从未爱过。
“我想去看看她，日后再也不见了。”
自白撷秀后，殷致等来了太子。她知道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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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上次见面恨不得她去死，可等她落了难，最担心她的永远是太子。
傅怀偃让狱卒开了牢门，他神色还有些憔悴，许是跪久了膝盖酸痛，进来的时候居然没站稳，膝盖骨一软，直直地朝殷致跪了下去。
可他丝毫不在乎，一点点跪着朝殷致挪过去，揽住她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为了我……乐仪，你当时为何不和我说？”
殷致也不是单纯为了他设计四皇子的。
她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转移话题道：“你来了正好，我希望你能安置好岫玉和丹玉，还有和敬和小五，不求他们荣耀加身，衣食无忧就行。”
“这些事日后再说，我先救你……”
殷致却冷漠地打断他，说：“我和韩霄和离了，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傅怀偃蹙眉看着她，对她的做法表示不满，“你怎么在这个时候与他和离？你现在要是与他和离了，他怎会救你？”
“我不需要他救，也没想过你救。我自入昭狱起，就没想过要出去。”
傅怀偃觉得她在开玩笑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悲愤地朝她嘶吼：“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和我说的宏图大业呢，你和我说的要祝我称王呢！我们要一起走到最高处，我们要一辈子相依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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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今日都还记得那个少女是如何站在他身边，如何让他被父皇看中，如何一步步当上储君的。
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说不要，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背叛……
“给你许下诺言的是昭蔚，可她已经被废了。傅怀偃，世间已经没有昭蔚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让你失望了吗？”傅怀偃悲伤地看着她，眸中不解又无辜。
“你自私，你狭隘，你随意揣摩人，你不懂如何爱人，你把我的爱和拥护当做理所当然。我说过，这些年一直追随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人是昭蔚，不是我。”殷致推开他，冷漠地道。
她又续了一句：“还有那日在陆府，那场刺杀，难道不是你自导自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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