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养手续办下来的那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刚好也是高以安出院的日子。陆绥跟刘志说,他是一万个不同意,可再怎么不同意,证已经办下来了,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了。

  对于陆绥还没结婚就喜当爹了,刘志是又嫌弃又无奈。在知道小孩儿跟他没什么血缘关系后,更是一个劲的劝他别管,反正不是他小孩,爱上哪上哪。穿书吧

  “你当什么烂好人啊?你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儿啊?带个小孩子还是断腿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瞎搞的呢。我当初答应了水姨要好好的看着你,现在好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悄摸摸的多了一个孩子,明年清明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去见水姨。”

  陆绥正在给高以安收拾房间,没心思听他叨叨。这房间是他小的时候睡的,里外扫了一遍,铺上海绵垫,走着暖和,床单被套通通换了新的,他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颜色,就选了一套蓝色的。

  衣柜少一扇门,是他小时候和刘志躲猫猫,刘志躲里面不出来,他用脚踹,踹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小书架上的木头玩具没一个是完整的,不是缺这就是缺那。这些以前都是他的宝贝,有很多都是从刘志那抢来的。

  刘志把玩着盒子里的老物件,“靠,这不是我的木头老鼠吗?还是我求老头子给我做的呢。”

  “对,当时你来跟我炫耀,被我抢走了。”

  刘志从小老被他欺负,每次都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去。过了一个下午,好了伤疤忘了疼,屁颠屁颠的来找他玩。

  墙壁上的海报褪色发霉,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来是飞机和大炮。陆绥撕了下来,换上了新的。“你神经病吧,你往墙上贴什么福娃娃呀?这是人家生小孩儿才贴的,”

  陆绥一脸憨笑,“胶水都糊了,管他的,贴吧,看着喜庆,小孩儿看了心情也好。”

  “那小孩儿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刘志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要养一个跟他无亲无故的人。

  “乖呀!以后你就知道,我再说一遍啊,这些话你不能在他面前说。你要是多嘴,我就拿五二零把你嘴巴粘上,我说到做到!”如果要有一个理由的话,他想要一个弟弟。

  他小时候就想有一个弟弟,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妈也生不成了。看见别人家有弟弟,他眼馋的不行。做梦都想要个乖乖软软的弟弟,他妈和他说刘志也可以当弟弟,他一听吓得哇哇大哭,刘志那么丑,还流鼻涕,才不要他做弟弟呢!

  他对小孩儿有说不上的情感,退伍后他患上了应激性障碍,在部队里每天都要晨操,而且还要日夜交替的去操练,退伍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会大声的喊到,有人在他的后背轻拍,他会习惯性抓住那个人的手来一个过肩摔,夜里还会在自己家的房子附近巡视,晚上睡觉每当有风吹草动,他都会从梦惊醒。

  他人离开了部队,心却没离开。这两个月里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梦里不是炮声,就是枪声。惊得他一身冷汗。他跑了无数次的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个遍,一点用都没有。

  可在医院守夜的那几天,他睡得很香。小孩儿的身上有一股的香味,冲淡了的消毒水的味道。他闻了睡得很安详,就连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遇上小孩儿后,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都在肉眼可见的变好。

  高以安是他的一副寻觅很久良药,把他治好了。有些时候又像一个强大的磁场,吸引着他靠近。他要跟刘志说这些话,刘志只会当他在胡扯。

  两人收拾好家里后,开着车去医院接人。

  进到病房前,陆绥拉着刘志再三叮嘱,“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说错话了,小心我把了你的舌头!”

  “哦,我知道啦。”刘志弱弱的咆哮道,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勾搭他家绥哥这般神魂颠倒。连他这个兄弟都不要了!甩了甩脑袋,想想又不对,什么小狐狸精啊!

  进了病房后他抬手就是给了脑袋一锤。哪有什么小狐狸精,只有奄奄一息的小屁孩儿。

  陆绥扶着高以安靠在床上,扯过刘志跟他介绍。“安安叫他刘叔就行。”

  刘志听到那个叔瞬间火冒三丈,要不是在医院,他能把房顶都掀了。

  高以安张着嘴很是犹豫,看着眼前的人也不像到要叫叔的年纪。再看到他压着的火后更是不敢叫了。

  “怎么啦?你不是说我喜当爹吗?那按照辈份,安安理应叫你刘叔,这辈分,不能乱啊!”Μ.chuanyue1.℃ōM

  刘志咬牙切齿,“叔你个头,我这么风流倜傥叫哥哥!”

  陆绥一嘴接下,“别乱叫,我可没你这个蠢货弟弟。”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这地没法待了,钥匙给我,我要回去。”刘志气呼呼的跟他讨要钥匙。陆绥“啪”的一声狠狠地的给了他一巴掌。“要回去,自己走。”

  刘志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床上。粗心大意的坐在了高以安的腿上。陆绥来不及拉他,高以惊呼了一声。刘志屁股弹了起来,心都给弹掉了。幸好受伤的不是这条腿,要不然陆绥指不定得把他的腿卸了。

  “看清楚了再坐,别那么莽。”陆绥压低声音斥责的道。

  刘志哦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往窗边走。

  陆绥没在管他一心看高以安恢复情况,伤口倒是好了,就是人瘦的厉害,本来就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套了麻袋似的。

  高以安很懂事儿,能下床后,就撑拐杖,很少要男人扶,上厕所洗澡几乎都是自己来。除了必要的活动,他大多坐在床上摸着腿发呆,哪怕他不说,陆绥也知道,一觉醒来少了一条腿,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同一个病房的,见到他少了一条腿,无不对他投来同情的眼神,那些窃窃私语不用听也是知道都是些可怜的话。陆绥想带他出去透透气,他很抗拒,医生说接受残缺的自己需要一定的时间,得慢慢来。

  护士叫陆绥去办出院手续,陆绥重新给他盖好被子,朝刘志眯了眯,刘志抽了抽嘴角点头表示知道。陆绥才放心的跟着护士出去。

  人刚走,刘志就抱着手臂指高气昂的来到床边。对着床上的高以安左看右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啊!悄悄的嘀咕,“绥哥什么时候好这一口?”想想又不对,什么叫好这口?呸呸呸!他还盼绥哥给他找嫂子呢!

  高以安不露神色的看着刘志。从刘志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还带了一些敌意。他靠着枕头以戒备的姿态,审视刘志,四目相对间,高以安眼神冷僵。刘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三伏天的大太阳他居然感到阴森。

  搓了搓手臂,转回了窗户边。

  陆绥回来后,高以安眼睛珠子一直跟着他手上的单子转。陆绥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把单子揉成一团,塞进了包里,“还想要还我呀?那就好好的养着,以后赚大钱给我养老,我等着做吃山空。”

  高以安点点头,眼睛浮起一层薄雾。

  刘志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好歹也是铁骨真正的汉子,二十九岁就倚老卖老,丢人现眼。”

  “苹果都堵不住你的嘴。那是给你吃的吗?吐出来!”陆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伸手就要往他嘴里掏。

  “错了错了。饶命!”刘志举手投降。

  他从小就没打赢过陆绥,哪怕进近的部队,也依然是他的手下败将。

  陆绥一把将他推在墙上,“提包拿拐杖,我抱安安。”

  高以安想自己走,陆绥没让,“从这下去全是楼梯,离停车场还有一大半的距离。你拐着走,要走很久。伤口现在才刚刚愈合,万一动裂开了,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我抱你下去又快又省事儿,回家了再好好练练,走着也就习惯了。”

  高以安怕给他添麻烦,老老实实的伸出了手。陆绥搂着他的腰一把抱起,高以安第一次被人抱,不知道手往哪儿放。陆绥一手托着他的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抱稳了,我们回家喽!”听家这个字,高以安有一些恍惚,他还能有家吗?

  一路上,他坐在副驾驶上,男人边开车边跟他讲家在哪。还说以后要给他配把钥匙,方便他出门。他抓着安全带,看倒映在车窗上的景色,暗淡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灯的水光。

  下车依旧是陆绥抱他,碰上熟人问,他就说是弟弟。问他哪来的,他说舅舅家的。

  陆绥抱着他一口气走到了三楼,到了门口拿钥匙的刘志才到二楼。陆绥冲着楼梯口忍不住的奚落,“这才退伍多久啊?你就弱成这样,爬个楼喘的比狗还厉害!”

  “你说的轻巧,你这包里装的什么东西?没六十斤,我跟你姓。还有这两拐杖,换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催催催,催命啊!”

  “里面就两个水壶,还有几件衣服,哪有你说的那么重。不行了就直说,不丢人!”

  刘志没力气跟他斗嘴,佝偻身子提着包吃力的往上走。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一进屋里他就趴下了,“随便趴,地刚拖过。”陆绥说完抱着高以安进了房间。

  高以安转着脑袋四处看看,屋子里的家具旧得发黄,墙壁沁了水。劣迹斑斑发着青,墙皮脱落后,露出一道道裂痕,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过。但好在干净整洁,看得过去。

  陆绥把他放在床上,撑着床边坐下。“这就是你的房间,我住你对面。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了。这以前是我住的,我收拾了一遍,你以前的那些衣服都旧了,我就没拿。柜子里有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带你去买。”陆绥边走边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高以安说低下了头,他想问这句话很久了,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他不值得,也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陆绥很意外他会问,从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高以安是个心思敏感的小孩儿,“这房子你也看到了,破破烂烂的,我一个人住着害怕,你来陪我刚刚好。我领养你,那就要对你负责。这些东西都是最基本的。好,算不上,咱们已经在一个户口本上了,那就是一家人,家人对家人好是应该的,不要有负担,不要觉得自己不值得!好吗?”

  陆绥抱住他的肩膀,低头轻声询问。

  两人挨得近,呼吸交融。高以安抓着床单。小声的啜泣,陆绥把他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是小孩需要他,是他需要小孩儿。说出来很是邪门,可能都会没人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花野猫了。”他想给小孩儿擦眼泪,可手上的老茧又多,他怕擦疼他。

  高以安嗯了一声,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此时的男人像一座高大的山,他靠的很安心,原来家是这样的感觉。

  陆绥还是第一次见他哭,舅舅舅妈去世,他没哭,腿被截肢,他没哭。被抛弃了,也没哭。可现在却哭了,哭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声。

  那天,高以安在他怀里哭累了,睡了,陆绥把他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直到傍晚才迷迷糊糊醒来,昏黄的光影在纱窗上浮起阵阵涟漪,他这一觉,如大梦一场般,光怪陆离。

  客厅里有人在说话,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侧耳听,“你不是有个朋友在市里医院吗?你让他帮我问问义肢的事,便宜的,一般的不要,只要最贵,只要最好!”说话的是陆绥。

  “行,我回去就问,可是我听说义肢很贵的,你不是还要买房吗?买了义肢,还有钱买房吗?”虽然退伍有一笔钱,但义肢得经常换。

  “这你就别管了,钱嘛。慢慢找呗。这话你别再安安面前说啊!”

  “哦,知道了,你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陆绥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他几岁你几岁?跟小孩儿吃醋要不要脸?”

  刘志做了个鬼脸,“不要脸!”

  高以安摸着缺失的那一条腿,暗暗发呆,有些东西需要代价的,这条腿或许就是他的代价。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媳妇香香软软乖的没边儿更新,第4章 回家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