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浓雾冥音
本来在胖子阿南的托举下很轻易就翻过的围墙,那一天的陈云格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爬了上去,而且付出了一条裤腿的代价。他从墙上跳进学校里面去的时候,险些磕掉自己的一颗门牙。
“操!”
他骂了一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经意间朝着蒋天牧和周周的方向看了一眼,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围墙的拐角处是有一个连着外界的半人多高的洞的,那个洞被墙外的杂草挡住了,在外面看不出来,进来之后才能看见。
早知道当初逃跑的时候就从那里出去了,而且今天也不必摔得这么狼狈!
陈云格恨恨地心想,接着一瘸一拐地向着操场的对面走去,他看见那架被烧黑的飞机残核还挂在操场中央的铁网上,铁网被撞出了一个破洞,周围的草坪也都已经被汽油燃起的大火烤得枯萎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向前走去,经过铁网的时候,不经意的一撇,突然就看见了铁网中阿南说过的那块石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七块戒石碑中的一块。而如今,他一眼,目光就抽不回来了,他看见那块被烧黑的石碑之上,居然也有跟热泉旁的石碑上一模一样的一个方洞。
他连忙上前一步,从破洞里钻过去,伸手抹掉石碑表面的烟熏痕迹,凑近了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个方洞里面阴刻着一只老虎。
是了,一定是这样了。
所谓的七星锁,就是指学校里的这七块石碑了,而钥匙就是蒋天牧身上的那块黑铁。如今四块石碑已经展现在眼前了,这些石碑所在地全都是学校明文规定的禁地,现在看来,其他三块应该就在教学楼左后方的实验楼负一层,男生宿舍前方的铁皮库房和山后古寺院里的千年老树附近了。
这样想着,陈云格不禁豁然开朗。
正思想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陈云格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眼前的那人正是正拿着一只笔记本对着石碑写写画画的张子杰,看样刚才他就在石碑的背面,只是陈云格没有注意到罢了。
然而张子杰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只顾低头绕到了石碑的另一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看样子,他似乎被某些更有吸引力的事情吸引住了。陈云格摇摇头,打算先回宿舍把事情跟胖子商量以后再做计议。可是刚走出没几步,背后就传来了一阵钢铁断裂时那种咯咯吱吱的声响,不好,想到这里陈云格回头看时,那架飞机的残骸已经轰隆一下砸了下来,激起了一大片尘烟,早已看不清对面的情形。
“张子杰!”
他大喊一声朝着铁网处奔去,他想,张子杰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共喊了三声,对面的烟尘之中都没有任何反应,等到烟尘几乎散尽了之后,才再次看见了那个定定地站在残骸缝隙中间的张子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眉毛上落满了灰尘,一眨不眨,双手牢牢地擎着那只泛黄的笔记本,看样子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傻了。
“张子杰。”
陈云格上前一步,又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一次,张子杰好象有了反应,眼皮微微地眨了一下。
“陈云格,你听到了么?”他神经兮兮地问道。
“什么?”
“刚才飞机掉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啊,这下面也是空的!”
“操!”陈云格不禁低低地骂了一句,本来他以为张子杰那样子是被吓着了呢,没想到他在意的却是地下的情况,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居然能想到这些。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下面跟三生湖的下面一样有一个空间,所以听到张子杰的话之后并没感到以外,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进入宿舍之后,胖子阿南正在抽烟,左腿上打了绷带吊在了床上,据说在自己跑路以后,十三太保曾来找过他这位“陈云格死党”的麻烦。好在,他看起来伤得并不严重。
“云格,你怎么回来了!”
胖子可能还不知道十三太保已经撤消了对陈云格的格杀令的事情,看见他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显得有些惊讶。
陈云格悻悻地走上前去,摸了摸他那条绑了绷带的腿,鼻头泛起一股酸楚。
“没事,只是脱臼了而已!好在老子被打的时候临危不乱,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你们怎么没去上课?”他不禁问道。
“上课?别开玩笑了,现在谁他大爷的还有心情去学习知识为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呀,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听了胖子的回答,陈云格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七星学院的后路一条条被切断的情形,突然就有些理解了。
中午的时候他帮胖子打了饭,也许那个大师傅因为上次没有上去飞机的缘故,也没心情做饭了,饭菜咸的要死,胖子刚吃第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呸,呸,呸,这他大爷的是给人吃的么,老子现在是病号,哪有这样的病号饭!”
陈云格知道胖子这人有人跟他争辩的时候就特来劲,于是就没理他,而是将饭菜放到了他伸手就能够着的桌子上,然后自己爬上床去补觉,前一天晚上他在七星观里几乎没怎么睡,现在居然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下铺的胖子嘟囔了一句“你大爷”,然后自己拉过一边的饭菜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于是便微微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睡。
那一天,陈云格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他被窗外的喇叭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七星学院由于建校很早的缘故,教学楼四周的喇叭还是那种喇叭花似的铁皮大喇叭,声音吱吱啦啦的,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同学们,同学们请注意,咳……咳咳,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现在遇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但是……咳咳……但是大家莫要慌张,我会带领大家一起战胜所有的困难的,现在,我们粮草充足……”
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老校长的,听内容倒像是一种动员令,他俨然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他的那些孱弱的声音本来是想给同学们打气的,但是在陈云格看来倒更像是泄气,因为那声音传递出来的唯一信息就是,这个说话的人生了很严重的病,恐怕活不长了。
“你大爷,大半夜的扮鬼吓人是不是?”
床下的胖子骂了一句,经他这么一说,陈云格不禁转身向窗外看去,只见窗外又起雾了。那种雾跟平常的白雾不同,它居然是灰色的,外面路灯的光芒影影绰绰地传过来,伴随着那断断续续的喇叭声,的确有点渗人。
然而更渗人地还在后面,在老校长就要讲完话之前,把话筒放在桌子上发出嘎哒一声轻响过后,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从喇叭里面传了出来——你们都逃不掉的!
胖子阿南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呛了一口水,用一种极度惊恐的声音问道:“我靠,那是什么鸟动静?”
借着宿舍里昏暗的灯光,陈云格发现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是那种死灰,就连平常最爱装镇定的张子杰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询问着对方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沉默过后,胖子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绑在床上的绷带,一边用一种哭腔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回家找我妈!”
2.魔鬼的摊牌
夜雾之中,从喇叭里传来的那个阴森森的声响,终于成功地攻破了同学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胖子阿南解绷带的同时,男生楼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声嘶力竭的嚎叫,那种嚎叫代表着有人已经崩溃了,男生的嚎叫与不远处女生宿舍楼里传来的尖叫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异常绝望。
“看来,魔鬼跟我们摊牌了!”
张子杰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阿南有些慌乱想要把吊在床头的腿解下来,反倒越缠越紧。
看到他这个样子,陈云格突然有些难受,来到七星学院这么久以来,阿南算是他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出头帮自己摆平的,如今连他都失去了主张,陈云格的心中似乎就更加没底起来。
于是他只好强打起精神,一下子从二层床上跳了下来,伸手握住了阿南的胳膊,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阿南,没用的,这是一场劫难,我们根本就逃不掉的,除非从内部将它瓦解!”
“瓦解,你说得轻巧,怎么瓦解?”
阿南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对付着面前已经缠成一团的绷带。
“七星观里的道长告诉了我一个方法。”
听了他的话,阿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一刻,陈云格发现他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快说啊,到底有什么方法!”
“七星锁,道长告诉我必须先打开七星锁,才能破了天机!”陈云格毫无底气地说道,事到如今这也只是他的推测罢了。
“你是说学校里面的七块戒石碑,那上面好象的确有锁孔之类的东西。”张子杰眉头紧缩,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样他平日里写写画画,原来也是在偷偷地注意着这些东西。而胖子的脑子一根筋,根本就不去管什么七锁八锁的事情,他的耳朵里仿佛只听见了那个“锁”字,于是猛地将那只肥手摊到了陈云格的面前:“钥匙呢,给我!”
陈云格被他问得一愣,许久才缓缓地回答道:“钥匙好象在蒋天牧的手里。”
“你大爷!”胖子又骂了一声:“那老杂毛是在玩儿你吧,他是不是想把你搞死啊,问蒋天牧要东西,那无异于火中取栗!”
“……”张子杰沉默了半晌,许久才推测道:“也许有可能,毕竟这件事也关乎到他的性命,他没理由拒绝的。”
他的话未出口,阿南猛的一拍大腿:“对,你说得太对了半仙儿,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我们一起去找他。”
“你就不用去了吧,你现在是个残疾人,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了。”张子杰冷冷地讽刺道。
“你懂个屁啊,蒋天牧那家伙不好惹,万一你们跟他打起来,老子也好给你做肉盾啊。”
争辩了许久,陈云格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用剪刀将阿南腿上的绷带剪断后,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向着不远出蒋天牧的宿舍走去。蒋天牧的宿舍跟其他人不同,他一个人住一间房,这是作为十三太保老大的特殊待遇。
房间里面开着灯,门闪开了一条缝。
阿南本来想要推门进去,却被张子杰一下拉住了,接着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用一种特别讨巧的声音喊道:“蒋学长你在不在,我们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蒋学长,学长?”
接连叫了好几声,里面依然没有反应。
阿南已经忍无可忍,在自己的生命和再被打瘸一条腿的面前,他果断地做出了选择,猛地推开了房门。
蒋天牧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看起来就好象有洁癖似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蒋天牧有毛病吧,出门都不上锁!”
阿南暗子嘟囔了一句,张子杰却投来了一个鄙夷的目光,用鼻孔回答他道:“你他妈觉得七星学院里有人敢偷蒋天牧的东西吗?”
三个人对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看起来蒋天牧是真的不在。
“他不会是逃命去了吧!”阿南猜测道。
陈云格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几乎能猜到蒋天牧到底去了哪里,因为他又想起了早上蒋天牧将周周五花大绑的事情。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那种据说能够让周周发疯的迷雾,这种时候,他一定是去找周周,保护她的安全了。
窗外的迷雾是在下半夜的时候散去的,宿舍中的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许他们已经绝望了吧。陈云格重新爬回上铺的时候看见阿南已经把泳裤找了出来,塞到了枕头下面,看样,他已经动了游回H市的念头。
那一晚,陈云格睡得并不好,后来等困意袭来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当当的敲击声,时而还有电锯切割木材的声音传来,搅得人根本睡不安稳。这种情况下,本来吓得想要回家找妈妈的胖子却睡得很熟,呼噜声很重。
早上,陈云格是被胖子和张子杰叫醒的,胖子看起来又恢复了昨天晚上的焦急状态,骂骂咧咧地说道:“蒋天牧现在还没回来,这条线不会也断了吧。”
在他们的催促下,陈云格手忙脚乱地套上了衣服,扶着阿南向教学楼外走去,楼外的浓雾已经完全散尽了,只是头顶的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那层迷雾并不是散去了,而是会聚成了头顶的云层,时刻准备着再次压下来一样。
当当。
昨天晚上的那些敲击声还在继续,只是白天的声音比较嘈杂,声音显得有些小了而已,陈云格听出,那声音是从教学楼正对面的旗杆位置传来的。
此时,阿南一把抓过正提着行李从身边匆匆经过的一个男生问道:“见过蒋天牧没有!”
他的声音很大,吓了那男生一跳,许久才颤巍巍地回答道:“你们不知道么,蒋师兄在造船呢。”
“造船!?”
陈云格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口,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对啊,昨天他就带着很多人,从教室里搬出了课桌子,全都堆到了旗杆下面的广场上,现在第一艘已经造了一半了,我得赶紧去等船,晚了就没位置了!”
那是陈云格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个船还在建造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去等船的“乘客”,看来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人们早已丧失了理智。
听了他的话之后,胖子的腿也不瘸了,一下子甩开陈云格和张子杰,大步流星地向着旗杆的方向跑去。
等到陈云格和张子杰一路小跑到广场处的时候,广场的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透过人墙看去,蒋天牧正站在旗杆下面的台阶上指挥着很多人锯木,定钉,而他手下的十三太保此刻也变成了一个个监工,正站在那群充当劳力的男生身后推推攘攘。
“快点,听见没有!”
陈云格清楚的看见,此刻,那个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凌乱的周周就轻轻地靠在蒋天牧的怀里,看向人群中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快点!”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寻声望去,陈云格就看见眼睛上裹着一层绷带的凌宵了,他的眼睛完全报废了,鲜血从眼眶里面氤了出来,已经变成了黑色。一位戴着眼镜的小男生脑袋被他推了一下,拿着米尺,踉跄了几步,朝着不远出那艘已经完成了框架的木船走去。
那个男生陈云格曾在学校的光荣榜上见过,一年前他代表学校航模小组去H市参加比赛,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看来,昨天晚上他也被十三太保“请”到了这里,成为了技术顾问。
在看到凌宵的那一刻,陈云格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却一下子踩在了张子杰的脚上。
张子杰叫了一声,努力地抬起脚来看向前方,他的个子太矮,就算这样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陈云格,里面在干什么?”
“造船。”陈云格冷冷地回答了一声。
“哼,”然而张子杰的脸上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莽夫,飞机都飞不过来,何况这种由他们这些业余选手造的破船。”
许久,他又用一种故作神秘的口气说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就算他们的船能回到H市,你觉得十三太保会给你留座位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陈云格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于是一咬牙,便硬着头皮,在张子杰的陪同下向着不远处的蒋天牧挤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他身边的时候,张子杰已经没有了踪影,也不知道小小的那个他是被人群吸收了还是在即将到达蒋天牧面前的时候怂了。
陈云格心一横,低头向着蒋天牧走了过去。
“蒋师兄。”
他叫了一句,蒋天牧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怀里的周周也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疲惫地看着陈云格。那一刻,看着她憔悴的样子,陈云格的心中居然泛起了一丝微微的心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凌宵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陈云格的背后,那一刻阿南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下子挤到陈云格和凌宵之间大叫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的眼睛是猫挠瞎的,根本不关他的事。”
“凌宵!”
凌宵本来还想上前,身旁的蒋天牧却突然叫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凌宵恶狠狠地看了陈云格一眼,极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你有事?”
蒋天牧转过脸来,看着陈云格问道。
“我……”陈云格试探了一会,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借你的那块黑铁用一下。”
“恩。”
蒋天牧微微地愣了一下,定定地看了陈云格一眼,在确定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缓缓地放开了一直揽着周周的肩膀的胳膊,背过身去,解下了那块黑铁。
陈云格从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在他看来,如果那黑铁是十三太保的信物,在古代就跟得之可以继承大业的玉玺差不多的话,蒋天牧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借给自己的。
可能,他是觉得自己就要离开七星学院了,要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吧。
又或者,他觉得像陈云格这样的小虾米,压根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陈云格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块黑铁上面,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将那块黑铁塞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一直用手背挡着,惟恐身旁的周周看见,他居然还是一个很细心的男孩。
在将黑铁塞到陈云格的手中之后,蒋天牧微微地向前一步,低声问道:“龟壳上的那些字你认识对不对?”
陈云格握着那块沉甸甸的黑铁,微微地愣了一下,旋即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想,依着蒋天牧的冷静和细心,三生湖现龟的那天,一定看出了自己的异常,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蒋天牧微微一笑:“好自为之吧,昨天晚上我背着周周去了七星观,可是那位道长也对周周的病束手无策,后来,他便告诉我,应该把这东西交给你,他说你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说着话,他又后退了一部,将周周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在他身后的旗杆上,红旗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顶部,仿佛被近在咫尺的乌云染成了黑色,一点风都没有,空气憋闷的要命。
陈云格已经懒得去想他是怎样在那样一个迷雾重重的夜晚背着周周去到七星观,又在下半夜赶回学校的了。
现在他的脑海里只还剩下蒋天牧的那句话,他说:“你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胖子凑过脑袋来,恬不知耻地说道:“陈云格,如果你真能改变人的命运的话,那你改变我命运的时候,麻烦把未来的那个我变瘦一点好不好?”
其实他并不想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他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顶多再加一个周周和胖子。
3.嗜金豸
陈云格决定先打开热泉旁边的那块石碑,因为与操场上和三生湖里的石碑比起来,这里的锁孔是裸露在外面的,开起来比较容易。三生湖里的那块石碑上布满了青苔,操场上的那块周围已经被飞机的残骸团团围住了,而旗杆附近的那块戒石碑旁,现在已经成为了“码头”。
长长的回廊上依然阴暗无比,陈云格再也顾不上去仔细观察那些画着道符的石碑,径直朝着温泉走去,反倒是张子杰对石条上的道符非常有兴趣,从口袋里面摸出了笔记本,一一拓了下来。
胖子阿南一直跟在陈云格的身后,寸步不离,他的眼睛始终盯在那块被陈云格牢牢地握在手里的黑铁上,似乎怕它跑了。
走到石碑面前的时候,陈云格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的温泉看了一眼,那一刻,他又想起了周周那冰冷的右手,她想,体内的低温一定让她饱受煎熬吧,要不然她怎么会宁愿受到诅咒,而来到这里泡温泉。
这样想着,他的心底又增加了一丝笃定,向前一步,拿出了那块黑铁,对准了位置之后,深呼吸,紧紧地闭上双眼,猛的就朝着石碑上的那个方孔按了下去。
“不要!”
张子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可是已经晚了,只听脚下传来一直咯咯吧吧机关松动的声响。
然而,等了几秒之后,地面上却丝毫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穿书吧
此时张子杰已经跑到了二人的面前,胖子赶忙问道:“你刚才说不要是什么意思。”
张子杰巡视了一下四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没发生什么变化,我在风水书上看到过,像这种古老的机关一般都在地下有相当大的空间,你万一站在了这个空间的正上方,一下子摔下去,恐怕另一条腿也要打绷带了!”
虽然张子杰也说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陈云格一眼扫过去,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是温泉,温泉在消失!”
胖子的眼尖,最早看见了旁边那口水位正在迅速下降的温泉,那些水消失得太快了,随着最后几声咕咚咕咚的声响,泉底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陈云格他们还来不及将这条地缝跟三生湖底的地缝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石板断开的声响。
“不……”
张子杰口中的那个“好”字还没说出口,他们三个人已经跌了下去。
啪,啪。是陈云格和张子杰跌下地窖时发出的声响。
轰隆。是胖子阿南跌下来时的声响。
好在空间并不大,石壁也不高。
尘埃散尽,胖子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向着四周看去。借着上方的缝隙里投下来的光线,他们看见那是一个边长大约七米左右的正方体,周围的石臂很光划,上面刻满了跟回廊上的石条差不多的道符。而且正对着的一面墙上似乎还有字,是龟壳上的那种小纂。
借着微弱的光线,陈云格看不清楚,只微微地扫了一眼,发现那些字似乎是在记录着一个人的一生。
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在什么地方射死了一只白虎,几头雄鹿。
十五岁的时候力大如牛,可是赤手空拳对付三个外族人,等等等等。
陈云格微微定了定神,莫非这些记录就是天机,这哪里像是天机啊,倒像是张子杰这种自命不凡爱吹牛的家伙用夸张手法给自己写的自传。
“咦?这是什么?”
伴随着阿南的一声惊呼,陈云格慢慢地回过身来,他看见胖子的一双小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地方。
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块半米见方的黑玉台,这种黑玉陈云格见过,跟七星观里那块里面有北斗七星图案的石头属于同一种材质,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块大型的黑玉上面刻着它的来历,也许这块小一点的跟那一块原本是一体的,后来开出了七星,这一块便是从那上面锯下来的下脚料。
黑玉被打磨得异常光滑,玉台的正上方摆着一件椭圆形的东西,看起来是青铜的,虽然时间久远,但上面却没有一丝铜锈,在陈云格的印象中,像这种古老的铜器应该长满了绿色的铜锈才对。
“这是一个古代的头盔啊。”
张子杰最先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连连上前一步,却被胖子拦在了身后:“半仙,你他大爷的想要忽悠我们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好不好,这怎么可能是头盔,古代人又不骑摩托。”
胖子可能没有想到那么远,思维还局限在现实意义的那种头盔上。
“我他妈有必要忽悠你们么,谁说这是摩托头盔了,这是作战用的头盔!”
胖子被张子杰抢白,有点窝火,跨出一步走上前来,一把就将那只铜盔拎了起来,说话间就往自己的脑袋上套去。可是他的脑袋太大了,套来套去也套不进去。陈云格觉得他懊恼起来的样子有点搞笑,正想发笑呢,表情却一下子僵止在了脸上。
胖子似乎也看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双手擎在脑袋上,握着那只铜盔一动不动地看着陈云格,战战兢兢地问道:“陈云格,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老子戴上这个头盔不帅么?”
“我靠,司徒胖子,你脑袋上那是什么东西?”张子杰也看出了异样,对着正从胖子的头发里向着他的鼻梁爬下来的一只绿色的大虫子大叫道。
那种虫子跟蜣螂差不多,个头要比蜣螂两个还大,而且通身是绿色的,还泛着幽幽的金属光泽,此刻,正缓缓地移动着八条毛茸茸的长腿,向着胖子的鼻梁爬去。它腿上的那些绒毛哪里是绒毛啊,简直像是一根根绿色的钢刺,每走一步,都会深深地刺入胖子的皮肤里,疼得胖子叫苦不跌。
“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胖子跳着脚连叫三声,在用手抓了几次,发现手掌居然被那虫子的绒毛刺出上百个小洞之后,直接挥舞着头盔像着那只虫子不停地拍打,好不容易才把那虫子打落到地上。可是胖子还不罢休,挥起头盔向着那虫子就是一顿狂砸。
当,当,当。
头盔砸上那只虫子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响,就好象两块金属撞到了一起一样。
“我操,你大爷的居然还是铁的!”
胖子一边大叫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不一会那只虫子被被他用头盔给敲瘪了,从肚子里喷出一股粘稠的绿水。
在看到那只虫子已经一动不动之后,胖子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转过头来看着张子杰问:“半仙,你平常不是特别喜欢研究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么,你能不能告诉老子,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虫子居然会是铁的。”
张子杰显然也有些震惊,许久才缓缓地蹲在地上,试探着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那只早已死掉的虫子,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道:“不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除了你说咱们学校的校花暗恋我,其他的事情我都觉得有可能。”
胖子有气无力的骂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嗜金豸,可是史料上记载,这种虫子早在东汉的时候就已经灭绝了呀。”
“嗜金豸?”
陈云格也有些惊讶。
“对啊,书上说这种虫子专门以铜锈为生,以前打仗的时候使用的全都是青铜兵器,为了保养兵器,一般的将军家都会养上几只,平日里与铜剑放在一起,保证剑体不锈。后来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练铁的配方,中国历史上也渐渐出现了钢铁制成的兵器,这种虫豸也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最后一次关于嗜金豸的记载是在东汉时期,没想到如今会出现在这里!”
听了他的话,陈云格又转向了墙壁上的那些文字,他知道小篆是汉朝使用的官方文字,如果这个头盔真是汉朝的话,嗜金豸出现在这里也不无可能,可是,汉朝距现在已经2000多年了呀,难道有动物可以活那么久。接着,他又想到了三生湖里的那只神龟。现在看来,既然有些乌龟能活一万年,有东西活2000年,也不无可能。
“叮,叮。”
张子杰又弹了几下嗜金豸的外壳,感叹道:“这家伙吃了太多的铜锈,补充了大量的铜元素,居然连外壳都变成了铜的。”
现在看来,那只头盔上之所以一点儿绿色的铜锈也没有,原因就在这种千年虫上了。
胖子的脑袋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冷汗,从那些血口里流出来的血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将他的脑门染成了一种浅浅的粉红色。
胖子在对着头盔里面检查了一通,发现没有第二只嗜金豸了以后,猛地将头盔套在了张子杰的脑袋上。
“这破头盔老子不要了,送给你吧!”
与他截然不同的是张子杰的脑袋很小,头盔一套上去整个盖到了脖子,张子杰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嗜金豸,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只头盔往下摘,然后一下子丢出去老远,当的一声撞在了侧面的墙壁上。
“不要动本将的铜盔!”
一个声音猛然间响起,胖子和张子杰齐齐地将目光转向了陈云格。
胖子道:“我靠,陈云格,你还在老子面前拽起文来了,什么狗屁本将啊?”
从他们俩的表情和胖子的口气中推断,他们肯定认为刚才那句话是陈云格说的。可是陈云格的脑袋异常清楚,那句话根本就不是自己说的,他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现在想来,那个声音倒仿佛是从自己的肚子里面传出来的,他甚至清晰地回想起来,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胸膛之中还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胸膛之中的第二个心跳居然开口说话了?
4.两栖食人鱼
那一天是胖子司徒南将那只头盔从地窖里面抱回来的,当时他们本来打算弃之不顾的,结果张子杰却告诉胖子说头盔如果真是汉朝的话,那肯定是文物,价值连城,胖子贪心顿起,就把它抱了出来。
他说他想把它卖了然后买一个PSP玩生化游戏,专门杀虫子!
从那条阴暗的回廊里面走出来,陈云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就有点怀疑七星观里的那个老道长了。那洞里哪有什么天机,只有一个破头盔罢了,难道等到世界末日,七星山天塌地陷的时候戴着这个帽子就能不被砸死么。
胖子从地窖里出来后的那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估计是那些被嗜金豸刺伤的地方感染所致,他在吃了药,迷迷糊糊之间还在问陈云格:“陈云格,我的脑袋被绿虫子刺了,以后脸不会变成绿的吧。”
一开始,陈云格还以为他是中毒了,估计是因为盗墓小说看多了的缘故,但是把校医生请来为胖子做了全面的检查之后,才发现他没有中毒。
胖子整整病了五天,这期间陈云格本来想和张子杰一起去打开其他几个石碑,结果胖子死活不从,而且还要带病跟他们一起去,说什么轻伤不下火线,陈云格没办法只得答应等他病好了再从长计议。
五天内,陈云格经常去水房里去看那个用荧光笔写的倒计时牌,按他的计算现在的天数应该已经是“61”才对,可是那个数字却一直停留在“66”上面,再也没有改动过。第66天,正好是喇叭里传来那个神秘的声音的时候。看来那个搞恶作剧的家伙,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也没心情再吓唬陈云格了,因为他自己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陈云格明显地感觉到这些天下来自己的胆子变大了不少,遇见紧急情况以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慌慌张张,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三太保的第一艘船造好了,快去上船啊!”
窗外传来那个兴奋的喊声时,陈云格正站在水房里看着墙壁上那淡淡的荧光字发呆。听到那个声音他微微地一愣,接着便向着楼下拼命地跑去。旗杆旁的广场上,众人已经在十三太保的指挥下将那艘并不算多大的船抬上了厨房大师傅平常用来去码头上拉菜的卡车,而在卡车的另一面第二艘船已经初具雏形。
莫非十三太保不跟着这一艘船一起走,莫非他们突然善心大发,要把所有的人都安全送抵H市之后才会离开,要不让他们为什么会造第二艘船?
正在思考间,车子已经缓缓开动,那一刻,陈云格清楚的看见,坐在大师傅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居然是独眼凌宵。
蒋天牧和周周去了哪里,就算他不打算离开,也应该先把周周送走吧?
带着这些疑问,陈云格跟在人群后面向着卡车消失的方向走去,好在七星学院离山下的沙滩并不怎么远,十几分钟后,他便尾随在大部队的后面来到了已经人满为患的码头上。
他看见那条小船已经被抬下来了,而蒋天牧就站在船边,周周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的周围站满了学校里面的老师。
船一下水,身边的学生立即发出一阵躁动,争抢着想要登船。
海面上的风浪虽然比前几天小了不少,但这种强度下,乘坐这样的小船渡海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小船的左前方是那座几乎全都已经跨塌的四号桥,看着那一个个几乎全都已经淹没在了海水里的桥墩,陈云格的脑海里突然泛出一个疑问:现在风浪小了,H市里那些大吨位吃水深的轮船应该可以开到这里来,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来搭救我们?莫非,他们不来,是因为船不能下水?
朝着前方看去,那群老师正在十三太保的护送下一个个登船,期间有几个不要命的学生想要混在老师队伍里上船,却全都被十三太保的人踹了回来,躺在沙滩上不停地号叫。
然而轮到老校长上船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下身后的学生,突然大叫道:“我不走了,我要跟我的学生在一起!”
在他的带领下,原本上船的老师,有几位也重新跳了下来,这其中有身材娇小的女生物老师,还有那个平常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化学老师,而平日里显得异常强壮的体育老师,却坐在船里,紧紧地抓着船舷,整个人都在发抖,仿佛长在了船上似的。
“真是危难时刻见本性啊!”
陈云格冷冷地说了一句,其实他并没有权利笑话别人,那一刻,就连他也产生了一种冲上船去的冲动。他想,莫非十三太保从良了,懂得尊敬师长了,以前他们见到老师的时候都是恨不得横着走的呀。
船上一共还剩下十几个人,那位体育老师和食堂的大师傅以及其他的几位男老师负责划船。
船一离开岸边,陈云格的背后立即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船越来越远,转眼间已经划出去几百米的距离,这期间,蒋天牧一直站在及膝的海水里,远远地看着越变越小的船只。站在山冈上的陈云格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蒋天牧的表情一定特别复杂。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证明,当时看着小船离开的蒋天牧脸上如果有表情的话,也一定是冷酷无情。
小船在离开码头不到三百米的时候,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尖叫,不时有人跳下水想要游回来。
身边的人群再次传来一阵躁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几个男生一边互相盘问着,一边朝着陈云格所站的高处爬来,想要看看远处的海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时陈云格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恐惧和惊骇,因为他看见那条小船附近的海水几乎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那位刚刚从船上跳下来的体育老师还没游几米,就沉了下去,在此之前,陈云格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高高地擎出水面的手臂,确切的说,转瞬间那条长满肌肉的手臂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
伴随着船上的老师们一个个落水,大海好象被他们的举动激怒了一样,开始从小船附近翻起了一条黑色的巨浪,滚滚涌动着向着岸边袭来。
黑浪快到岸边的时候,一条黑色的巴掌大小的鱼突然箭一般地从那条黑浪中射了出来,直直地朝着站在水里的蒋天牧的面门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蒋天牧飞起一脚就把那条鱼踢成了两截,有一截落到了那位生物老师的脚下。与此同时,蒋天牧也如临大敌一般忙从海水里跑了出来,不知道近处的他看到了什么。
“快跑啊,那不是浪,那是食人鱼,两栖食人鱼!”
伴随着女生物老师的一声尖叫,人群快速地向着山上跑去。他们明白“两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代表着离海面较近的岸边也不安全。
夹在人群之中的陈云格一边气喘吁吁地向上跑去,一边暗暗地心想:“我终于知道蒋天牧的目的了,他那么做根本就不是尊老爱幼,他是要让那群老师帮他试水!”
按照蒋天牧的狡猾和冷静,他肯定想到既然那股神秘地力量仿佛在七星山的周围设下了一层层路障,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渡海。
七星山附近的海面上出现了两栖食人鱼,这也许正是H市的海岸救护队迟迟不曾到来的原因。
前几日是因为浪大,如今出现了比惊涛骇浪更加可怕的东西。
陈云格身前的人群还在不停的奔跑,天空中的乌云也在慢慢地汇聚,又起风了,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快要跑到学校的时候,豆大的雨点突然从头顶砸了下来。
银亮的雨鞭越来越粗,地面上的雨水快速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不大不小的溪流,朝着山下淌去。
那些食人鱼不会沿着这样的溪流爬上来吧,那可就麻烦了!
陈云格暗暗地心想,此时他已经跟着惊慌失措的队伍涌进了学校里面,走进学校里面的时候,他看见蒋天牧居然早就回到了旗杆下面。他也已经全身湿透,这并不奇怪,这样大小的暴雨,人在户外只需要几秒就会变成落汤鸡,奇怪的是他的速度。他也太快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陈云格最后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站在沙滩上的,少说也跟自己隔了几十米的距离,而且还是垂直距离。这一路,陈云格几乎是在逃命,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人,但是他居然还是赶到了自己前面!
轰隆隆的雷声从云层之中传来,陈云格愣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蒋天牧。
他的头发有点长,大雨之中打成了绺,沾在刚毅的脸盘上,眼中尽是绝望。
只见他缓缓地走到了一堆课桌中间,双手举起一把椅子,猛地就朝着还在建造中的第二艘船砸去。
伴随着木板开裂的声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几近疯狂的蒋天牧,除了倾盆而下的大雨之外,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仿佛全都静止了。
“鱼,鱼,食人鱼跟着水流爬上来了!”
伴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名学生从大门外面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身上满是泥水,裤腿还被食人鱼撕开了一条口子,一条黑鱼,正牢牢地趴在他的腿肚子上,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在陈云格看来,那鱼倒像是壁虎。
几个人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扶住,有大胆的男生将那条鱼从他腿上扯了下来,由于咬得太紧,居然生生扯下来一块带血的皮肉。
接着顺手一丢,就将那怪鱼丢到了陈云格的脚下。
陈云格连连后退一步,定睛看时才发现那条鱼的嘴巴大得不成比例,里面长满了细小的獠牙,腹鳍特别粗壮,顶端还长出了类似爪子的东西,那些爪子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吸盘。
这也许就是他们能生活在水里,能生活在近水的陆地上,还能像壁虎一样地吸附在人身上的原因吧。
5.巨狼护主
学校大门外成群结队的食人鱼连成了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影子,向着七星学院快速的卷来。
那些原本都在逃命的学生,此刻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反倒忘记了逃跑。【穿】
【书】
【吧】
后来陈云格才发现他们眼中的神情根本就不是惊恐那么简单,而是绝望。试想一下,这样的雨天,这样潮湿的气候,面对这么全能的一种食人鱼,就算是他们跑回宿舍,又能躲到哪里?
“这种食人鱼早就已经消失了啊,在汉朝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再说了,资料上所说这种鱼是生活在青海湖里的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云格身边的生物老师说话时已经在哆嗦。
“汉朝,又是汉朝!”
陈云格恶狠狠地心想,龟壳上的字是汉朝的,头盔是汉朝的,七星观里的七星石也是汉朝军队是边关带回来的,还有那只绿虫子,也他妈是汉朝的,这也太巧了吧。
正在他思想间,远处的黑影已经近在咫尺了,陈云格几乎能看见那些怪鱼嘴巴里的獠牙了。
“早死早投胎,哈哈。”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苦笑起来,还有人喊道:“老子下辈子做猫!”
立刻有另一个声音回敬道:“你是想下辈子专吃鱼么?”
“不是,猫有九条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苦笑。
就在这个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绝望,都已经认命的时候,几条硕大的黑影突然从大门外的山林中闪了出来,接着是几十条,几百条,他们在大门外面站成了一排,隔在了食人鱼与人们中间。
那些身影陈云格太熟悉了,那就是他去七星山的时候遇到过的,像牛一样大的,巨狼。
一拨接一拨的震惊,已经使身边的那些学生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门外那成百上千匹仿佛从天而降的巨狼。只见它们一个个训练有素似的,在一匹灰白色的巨狼的带领下,在食人鱼面前摆开了防御阵形。
“嗷……”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狼嚎,从它们四肢的缝隙里看过去,食人鱼形成的黑影产生了一阵躁动,向后退了几米。
而且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只要前面的鱼群往后一退,最后一排猩红色的巨鱼就会张开血盆大嘴,拼命地撕咬那些临阵脱逃的小鱼。那些小一些的鱼便不敢再退,只得再次向前扑来。
看起来那些怪鱼似乎也有组织,那些红色的,似乎就是他们的领导,就跟国民党军队里喜欢用的督战队一样。
第一只黑鱼迎着巨狼飞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然而那些巨狼的动作也异常灵敏,四肢和嘴巴并用,居然在陈云格他们的面前织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网。有些狼在用嘴巴咬断那些鱼之后,居然顺势吞了下去。巨狼身上长满了钢针一样的狼毫,黑鱼的吸盘无处吃力,根本就伤不到它们。
“看起来,他们是在捕猎!”
刚才那个想变成猫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虽然他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陈云格却觉得那些狼却绝对不会是在捕猎,看他们的动作,和捕猎的方式,倒像是在,护主!
就如同养在家里的家犬那样,不顾一切地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转瞬间顺着学校大门前的斜坡流到山下去的雨水全都变成了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气息。直到那一刻,原本已经绝望了的师生才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可是这种欢呼随即又被另一种疑虑所代替,他们不知道这些巨狼在攻击完食人鱼之后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人们发起攻击。
此时,有些想到了这一点的同学已经悄悄地向后退去,在他们的带领下,原本围在陈云格身旁的那些同学,也开始一点点地散开,蹑手蹑脚地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不一会的时间,现在只还剩下四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蒋天牧,另外一个是老态龙钟的校长,还一直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那位年轻的生物老师。
“咳,咳。”
可能是因为淋了大雨有些受凉,一直以一种浑浊的眼神看着前方的老校长微微地咳嗽了几声,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蒋天牧,眼中闪现出一抹复杂的表情。也许直到那时他才看清了蒋天牧让他们上船的真实目的。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喉结动了几下,看起来想要说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兀自摇了摇头,在那名生物老师的搀扶下向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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