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处子之身
7月18日早晨,梁昕从睡梦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干得难受,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骨头僵硬,肌肉酸疼。还非常疲惫,像刚刚跑了一场马拉松。他吃力地起床,想喝杯水,折起身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掀开毛巾被,赫然发现浅蓝色的床单上有一摊血迹,呈暗红色,宛如绽放的玫瑰。在床边乱七八糟的衣服里,还有一条粉色的长裙、一个白色的文胸……
梁昕穿上衣服,坐在床沿上发愣,慢慢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昨天下午下班后,他趴在办公室桌上哭了一个多小时,哭累了又在沙发里躺了一个多小时。办公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110指挥中心等几个部门有人值班,同事们大都回家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7点多了。他很想喝点酒,把自己弄醉。于是开车回到自己小区里,把车停在楼下,步行去了附近的一家酒馆。他要了4个菜、一瓶本地产的52度的白酒。平时,52度的白酒他顶多能喝半斤,可是这次却喝了一斤。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又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恍惚记得,他梦见了朱瑾,还在梦中和朱瑾尽享鱼水之欢。地点就在这个房间里。他很疯狂地吻朱瑾,朱瑾不但没有拒绝,还很体贴地迎合着他。然后,他脱掉了她的长裙、内衣,抚摸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再然后,他难以自持,把“克己复礼”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疯狂地和她做爱,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竭,昏昏沉沉地睡去……
察看着眼前的“现场”,梁昕心里更恍惚了。这时,他听见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悄悄地走过去。推开厨房的门,他看见一个大美女,竟然是李奕,正忙着做早餐。她上身穿着他的T恤,T恤很宽大,包裹着翘挺而性感的屁股;虽然没戴文胸,但饱满的乳房依然高耸;下身只穿着一个小内裤,裸露着洁白的大腿,十分性感迷人。
梁昕这才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他只知道李奕去哈尔滨了,没在他家,他才回来住的。其实李奕已经从哈尔滨回来了,他醉醺醺地,把这茬儿给忘了。
梁昕站在厨房门口打量着李奕,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去卫生间洗漱。他慢腾腾地洗澡,慢腾腾地刷牙,慢腾腾地刮胡子,极力回味昨晚和李奕“激情”的每一个细节。此时他心里有难过,有愉悦,也有愧疚。难过是因为朱瑾被残忍地杀死;愉悦是因为他体验到了男女欢爱。他虽然32岁了,但之前还从没有过性经历,这是他的“第一次”,他觉得那么美妙;愧疚是因为他没有信守“克己复礼”的承诺。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奕。
这时,李奕大声叫“吃饭啦”,梁昕答应一声“知道啦”,磨磨蹭蹭地走出卫生间,低着头走进了餐厅。李奕坐在餐桌旁,正用勺子往两个碗里盛麦片粥。梁昕偷偷打量她一眼,发现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装束;他还发现,今天她气色很好,脸颊红扑扑的,皮肤富有光泽。早餐很丰盛,除了麦片粥,还有牛奶、煎蛋、培根、面包、榨菜丝。梁昕平时很少在家吃饭,他的冰箱里除了一袋面包、一袋火腿肠和几瓶啤酒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看着丰盛的早餐,他心里有些纳闷: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李奕胳膊支在餐桌上,双手托腮望着梁昕。梁昕觉得脸有些烧,急忙低下头去,夹了个煎蛋填进嘴里,说:“你是魔术师啊,会变戏法,怎么弄了这么多好吃的?”
李奕也动了筷子,边吃边幽怨地说:“你以为我在这儿白吃白住啊?我上次来的时候就买好了,冰箱都填满了。以后,你提供住宿,我提供伙食。”
听李奕的意思,她要在这儿长住下去了;或者说,她承认了他们的同居关系。梁昕低着头“呼噜呼噜”地喝着麦片粥,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溢满了。
梁昕吃完了饭,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来。这时李奕也吃完了,正用一种研究某种东西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他的脸马上又烧起来,目光躲躲闪闪的,嘴里嘟哝着:“看什么看,我的脸又不是一幅画。”李奕“扑哧”笑了,没头没脑地说:“原来你真是这样的人啊。”
梁昕眨巴着眼睛,挠了挠头,琢磨着李奕的话,却越琢磨越糊涂,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又是什么。李奕站起来,用尖利的指甲掐了掐他的脸,又在他头上摩挲了几下,嘻嘻笑着,开始收拾碗筷。梁昕望着李奕的背影发呆,他想等她收拾好碗筷,厚着脸皮问问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时,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急忙走过去,拿起一看,是潘峰。
潘峰在电话里有些兴奋地说:“梁哥,案发的第一现场找到了!”
“哦?太好了!”梁昕马上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斩钉截铁地说,一会儿在局里集合,叫上技术科的法医和痕检,一起去现场。潘峰说,他马上通知技术科。梁昕忽然想起李奕和他在一起,马上改口说技术科他来通知吧。如果让潘峰通知,潘峰肯定会给李奕打电话。梁昕担心李奕稍不留神,会说出他们在一起。潘峰也许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一高兴,可能就给说出去了,不到半天全分局的人都会知道。他和李奕的事,他不想这么早就让大家知道。
梁昕打电话通知痕检和李奕的助手小许马上去局里,准备出一个现场。然后他和李奕一起下了楼,开车拉着李奕去局里。为了不让同事们看见他们在一起,快到局里的时候,他让李奕下了车步行过去。
2.第一现场
“7·11案”的第一现场,也就是朱瑾被杀死的现场,就在她那栋位于瀛州湾畔的别墅里。这个别墅区紧邻大海,从别墅区大门口步行10分钟就能走到海滩上。别墅区里种着上百种树木和花草,绿化面积超过80%,像一处天然的植物园;与其说别墅区像一处植物园,不如说在植物园里建了一些别墅。里面还有假山、廊桥、音乐喷泉、健身广场、咖啡厅、美食街、超市等等。60多栋欧式风格的红瓦粉墙的单体双层别墅,错落地掩映在绿树之中。这个别墅区是富人的象征,每栋别墅都在千万元以上。大概在两年前,梁昕就听说朱瑾在这里有一栋别墅,但他从没来过这里,也不愿来;因为办案倒是曾经路过别墅大门口,但他不愿多看一眼。现在朱瑾被杀死了,他作为主要办案人,不得不来了。
朱瑾的别墅在一片柞树林里,是一栋两层小楼,顶部是尖的,从外面看,很小巧很精致很卡通。可是进去才发现很宽敞。一楼是客厅、厨房、健身房,二楼是书房和几间卧室。里面装修、陈设得很豪华。客厅里,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放着很卡通的抱枕,深蓝色的欧式地毯,镶着金边的水晶茶几。梁昕知道这是朱瑾喜欢的风格,清新淡雅。客厅墙上挂着两幅油画,一幅是《蒙娜丽莎》,宽约1.2米,高约1.8米;一幅是风景画,长约2米,宽约1.5米,描摹的是秋天的白桦林。白桦林的树干白得像刷了石灰,叶子是金黄金黄的,树林里有结实朴拙小木屋、清澈的小溪流,画面渲染了大自然的静美。两幅油画的画框都是木质的,刷了金色的漆,并雕刻上了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很精致。梁昕站在客厅里,第一感觉是不真实,太虚幻了,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再想想自己的房子,虽然装修得也很有情调,但和这别墅一比,简直就是贫民窟。
梁昕心想,这或许就是朱瑾想要的生活吧,朱瑾这样的漂亮女人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别墅里。这么想着,他又不禁感到自责和内疚;这种生活,是他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无法给她的。他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只是一个普通中学教师的儿子,每月只有4000多块钱的薪水,还得还房贷、赡养父母。再省吃俭用,一年下来能攒下2万块钱就不错了。按照他现在的收入,要买上这样的别墅,得工作200年,还得不吃不喝不生病。尽管他对物质的欲望并不那么强烈,但看到别墅如此奢华,心里也难免会生出一些自卑感。
别墅一楼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和客厅里有几组零乱的脚印,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上面有细碎的草叶和水迹,让梁昕想起案发当晚的那场暴雨。技术科的一名同事正在认真地采集清晰的脚印,并进行标记;另一名同事则用静电吸附器提取肉眼无法看见的足迹。
第一现场就在客厅里。那张镶着金边的水晶茶几上,有一片清晰的血迹。一只精致的白色瓷质咖啡杯里还有小半杯咖啡。另一只咖啡杯掉在距离茶几大约一米的地方,已经摔碎了,咖啡洒在茶几和地毯上,还有淡淡的痕迹。一个果盘打翻了,水果洒落在茶几和地毯上。水果有好几种,除了芒果、荔枝、猕猴桃,还有两种梁昕不认识。李奕告诉他,那种绿色的外形有点像荔枝的叫释迦果,产自台湾;那种红色的形状像菜椒又像佛手瓜的叫莲雾,产自马来西亚;这两种水果都很贵。梁昕问李奕是怎么认识的,李奕说在进口超市见过。梁昕又问她吃过吗,她说没吃过,因为太贵了,莲雾好几百块钱一斤呢。梁昕心想,如果朱瑾嫁给了他,和他一起过日子,他舍得给她买莲雾吃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东西如果让他自己买自己吃,他一百辈子都不会买一次。他觉得不值,他不想当冤大头。
李奕和她的助手小许从茶几上提取了血样的样本。
梁昕站在茶几旁,皱着眉头,盯着那摊已经变得有些发黑的血迹,脑子里迅速地复原着案发时的情景:这天晚上,郝波没回自己的别墅,而是开着李江豪那辆号牌为“瀛AC7777”的宝马X5,拉着朱瑾回了她的别墅。当晚朱瑾在外面喝了很多酒,但没太醉。为了解酒,回来后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同时也不忘给郝波冲了一杯。两人边喝咖啡边聊天。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发生了争执。在争执的过程中,郝波一气之下将朱瑾捅伤,然后推倒在茶几上。朱瑾扑倒的同时,将其中一只咖啡杯推出去摔碎了。咖啡杯从茶几上摔出去大约一米,从这个距离分析,朱瑾扑倒的力度非常大。从茶几上那片血迹看,她受伤后血流得并不多,顶多有300毫升。这个流血量是不足以致命的,朱瑾当时肯定并没有死,而是休克了。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梁昕就不敢想象了。朱瑾休克之后,郝波又做了什么?会不会是以为朱瑾已经死了,为了洗脱罪责,情急之下将她拉到柳镇的公路边焚尸灭迹?如果是这样,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因为朱瑾毕竟是他的女友,他再狠心,也不会亲手将女友的尸体烧掉,并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按照犯罪心理学常识,郝波当时应该很慌乱,不知所措,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焚尸灭迹的决定,并实施这一行为。
梁昕知道,他脑子里复原的案发时的情景只是他的合理想象,这些想象和事实有哪些差距,他无法判断。至于那么多的疑问,更得等案件侦破以后才能解开。
趁技术科的同事正在现场取证,梁昕一个人沿着旋梯上了二楼,他想看看朱瑾的卧室。二楼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梁昕想都没想,就去推那间东向的卧室的门;他知道朱瑾喜欢东向的房间。他颤抖着手,慢慢推开房门。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又新奇又害怕。这个房间是属于朱瑾的最私密的空间,两年来梁昕曾经无数次揣想过这个空间是什么样子,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进入这个空间。
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梁昕愣住了:这个房间简直和他家里原来那个东向的房间一模一样。房间里的一切陈设,包括床、床头柜、衣柜、梳妆台、窗帘、墙上的挂钟、吊灯,等等等等,都和他家里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也大同小异,好像朱瑾把那个房间搬到了这里。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个房间的面积比他家里那个大了五六平米。这些陈设,在普通的住宅楼里会显得挺有情调,但在这座豪华别墅里就显得太寒酸了,就像一桌海鲜大餐上了一盘酸辣土豆丝。梁昕在房间里环视一周,斜坐在床沿上发呆,忽然,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梁昕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从床沿上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他发现,梳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竟然都是他以前给朱瑾买过的牌子,都属于中低档。按照朱瑾后来的身份,用这种档次的化妆品是不可思议的。他轻轻拉开梳妆台左边的小抽屉,里面竟赫然摆放着他给朱瑾买的首饰,包括求婚时的那串项链和戒指。他打开盒子,把项链和戒指捧在手心里,又抚在自己脸上。项链和戒指的盒子看起来崭新崭新的,朱瑾应该没怎么戴过。不知是无法忘记,还是尘封了记忆?忽然,梁昕再次禁不住泪如雨下。他瞥了一眼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哭的时候那张脸很难看。
房间里的陈设让梁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清楚地记得,当初装修房子和买家具的时候,为了省钱,除了铺地板砖、刮瓷这些粗活是找装修工人干的,其余都是朱瑾亲手设计装修的。那些家具也都是她坐着公交车,一趟趟风尘仆仆地跑家具商场,货比三家,淘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可是后来,她当上了江豪夜总会的总经理,别墅都住上了,不至于买不起高档一些的家具吧?她用那些和过去几乎完全一样的家具,难道她是一个十分重情的人,心里一直没有忘记过去吗?可是,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她离开时的绝情?如果她是一个重情的人,怎么忍心那样对待他?他想不明白。
这时,在朱瑾书房里忙活的潘峰大声叫梁昕。梁昕带上朱瑾卧室的门,去了对面的书房。
朱瑾的书房大约30平米,装修得很气派,铺着猩红的地毯,电脑台、书架、沙发、茶几、窗帘看上去都很高档。但里面非常零乱,书架上的书和杂志散落了一地,一台“苹果”台式电脑的主机也歪倒在地上。很显然,这是凶手寻找什么东西之后留下的现场。那么凶手找什么呢?梁昕的第一反应,是朱瑾掌握了凶手的什么秘密。
可是,如果郝波是凶手,他作为朱瑾的现任男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朱瑾掌握了呢?梁昕仔细查看,发现书架上有一个夹层,里面是空的。如果凶手来这里是寻找什么东西,那东西应该就在这个夹层里,被凶手发现拿走了。根据凶手翻找物品的痕迹分析,朱瑾应该是被杀人灭口。
潘峰的分析和梁昕一致。他经过仔细勘查,发现别墅的室内和室外各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其中,室内的摄像头在客厅里,安装在那幅《蒙娜丽莎》油画的后面。蒙娜丽莎左侧乳房处有一个直径大约一公分的圆洞,那里就是摄像头。非常隐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个摄像头正对着沙发、茶几,能拍摄到客厅的大部分地方。室外的那个摄像头在别墅院子里一个路灯线杆上,斜对着别墅,能拍到院子里大部分地方。两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应该储存在那台苹果电脑上,但是电脑有密码,需要破译。
潘峰的这个发现,无疑是案件侦破的一个极重要的线索。只要找到两个摄像头拍摄的监控录像,真相就一目了然了。梁昕立即安排潘峰联系电脑专家,对那台电脑进行破译,务必完整恢复录像资料。
梁昕来到客厅,仔细看那幅《蒙娜丽莎》。油画临摹得很逼真,蒙娜丽莎笑得很神秘。自从500多年前达·芬奇创作了这幅画,关于蒙娜丽莎为什么微笑,学界就一直争论不休,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还相当雷人。比如:有人说蒙娜丽莎并没有微笑,她的面部表情是想掩饰自已没长门牙;有人说她刚得过一场中风,脸歪着,看起来是在微笑;有人说她刚吃了巧克力,体内产生了一种欢愉激素;有人说她怀孕了,难以掩饰高兴的心情;有人说她是妓女,脸上习惯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有人说她刚刚经历了性高潮;还有人说她爱上了正在为她画像的达·芬奇;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此时此刻,梁昕和蒙娜丽莎对视着,觉得她微笑是因为她目睹了案发时的情景,知道其中的秘密……
3.藏刀不见了
对案发第一现场的取证工作暂告一个段落,梁昕和大家一起回了局里。他连自己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向封顺廷汇报进展情况。封顺廷表示满意,同时希望尽快破译电脑密码,尽快缉拿凶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案。梁昕从封顺廷语气里揣测,封顺廷还不知道死者朱瑾是他的前女友。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安慰他一番。孔少东倒知道,但他不会和封顺廷说这事。m.chuanyue1.com
从封顺廷办公室出来,梁昕又去找孔少东汇报。到孔少东办公室的时候,经侦大队的大队长张太华正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折叠椅里,和孔少东谈事。孔少东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示意梁昕先坐一会儿。
梁昕坐下来,不经意地打量起孔少东背后的“刀橱”来。孔少东的办公室有点与众不同,别人的办公室里有书橱和衣橱,他的办公室里除了这两样还有一个“刀橱”。顾名思义,是放刀的橱子。孔少东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刀,有自己搜集的,也有别人送的。局里的兄弟都知道他这个爱好,到外地办案的时候,都会留心当地有没有好刀,如果有,就买回来当礼物送给他。这些刀有便宜的也有贵的,便宜的二三百块钱,贵的一般也不超过一千块钱。谁买回刀来,孔少东都会问问价格,如果超过三百块钱,他都坚持要付钱。但一般没有谁好意思要他的钱。一开始,孔少东那些刀摆在书橱里,后来刀越来越多,他就订做了一个专门放刀的橱子,能放上百把刀。其中名刀有瑞士军刀、丛林王、蝴蝶刀、英吉沙等等。从此,孔少东的这个“刀橱”就成了瀛东分局的一景。其他单位的一些同事、领导来办事,有空都慕名到孔少东办公室赏刀,孔少东也乐得给大家一一介绍。夶风小说
两年前,梁昕去西藏拉萨抓捕一个潜逃的犯罪嫌疑人,回来的时候给孔少东买了一把精致的卡卓藏刀。“卡卓”在藏语里是“平安吉祥、长命百岁”的意思。卡卓也是一个家族的名称,据说这个家族世代以打制刀剑为生,传承了康巴藏区传统藏刀打制工艺,至今已有100多年的铸刀历史。卡卓藏刀采用祖传制刀秘方錾钢11次,久经22天全手工精心打磨而成,钢质坚硬而有韧性,刀刃锋利,削铁如泥。
梁昕买的那把藏刀长约30公分,宽约4公分,做工非常考究。刀鞘和刀把是银色的。刀把用牛角加工而成,上面还专门刻了一个“孔”字。刀鞘的图案是龙的形象,一面一个,因为孔少东是属龙的。刀身用精钢锻造。当然,这把刀价值不菲,780元。孔少东非常喜欢这把藏刀,连外面精美的包装盒都一直留着,把包装盒打开,刀斜放在里边,一直摆在“刀橱”最显眼的位置。
但是今天,梁昕注意到,原来放卡卓藏刀的那个位置空了,那把卡卓藏刀不见了。他又从左至右、从上到下把那些刀挨个儿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看见那把刀。他努力回忆最后一次见到那把刀是什么时候,一会儿觉得是在半年前,一会儿觉得是在三个月前,一会儿又觉得是半个月前——他不记得了。平时他找孔少东汇报工作,都是坐在孔少东办公桌旁边的折叠椅里,从这个角度很难看清“刀橱”里的那些刀。而今天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刀橱”,这才发现那把藏刀不见了。
张太华和孔少东谈完了事,带上门出去了,梁昕这才回过神来。孔少东叫他,示意他过去。梁昕走过去,在那把折叠椅里坐下来。
孔少东点了一支烟,使劲吸了两口,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没想到啊!竟然是朱瑾,真不敢相信会是她。”
“7·11案”的死者是朱瑾,孔少东已经听说了。他显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说多了又会显得矫情,所以很克制。梁昕心里明白,孔少东想安慰自己,又担心自己会意气用事,于是他说:“孔局,我和朱瑾的事早就过去了,我不会让情感干扰破案,不管被害人是谁,我都一样破案。”
孔少东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梁昕,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心事重,不能自拔。这几年一直看你折磨自己,我也很心疼。如果你真能走出来,我也替你感到欣慰。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还年轻,一切还得向前看,是吧?”
孔少东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既有长辈的语重心长,又有老大哥的推心置腹,让梁昕有些感动。他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孔少东不再多说梁昕和朱瑾的旧事,让梁昕说说案情。梁昕就将案子的最新进展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孔少东一边认真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眼神中充满赞许,显然对梁昕的工作很满意。
梁昕边汇报,边悄悄观察孔少东的表情。3天前,也就是7月15号晚上,在海晏会所,孔少东送给他一张金卡,暗示他故意拖延破案,给封顺廷好看。那时候梁昕还不知道死者是朱瑾,他也打算适当地将案子拖一下,也算报答孔少东多年来的知遇之恩。可是现在,他已知道死者是朱瑾,情况就不同了,就不想拖延了。他只想早点破案、抓住真凶,以告慰朱瑾的在天之灵。可是这样,又怎么对得起孔少东的那张金卡呢(虽然他一次也没用过,也不打算用)?
汇报完之后,梁昕有些忐忑地等孔少东发话。没想到,孔少东很痛快,好像想都没想就说:“这个案子,市局领导非常重视,已经列为局长重点督办案件。罗副局长亲自坐镇就不说了,市局督查处的梁处长天天都给我打电话,催问进展情况。昨天我和顺廷局长也进行了沟通,我们的看法一致,一定要在7月31日之前破案,消除影响。现在离破案的最后期限还有13天,这13天就辛苦你和兄弟们了。”
孔少东的这番话,让梁昕感到很意外很吃惊。这是孔少东第一次没有直呼封顺廷的名字,而是改称“顺廷局长”,听上去很亲切。孔少东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难道他不想排挤封顺廷了?梁昕心里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他作为朱瑾的前男友,知道了死者是朱瑾,肯定想尽快破案,不想拖延,这是人之常情。在这个事情面前,如果孔少东再玩阴的,再要求他拖延破案,会让人觉得做人太没品、太下作;即使不为梁昕着想,仅仅为自己的形象着想,孔少东也要表现出高姿态来。所以在知道情势不可逆转的情况下,他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这样也能落个深明大义。
不管孔少东是出于什么考虑,他的转变都让梁昕心里如释重负,这样也免得他在两个局长之间难做。于是他马上表示,他和兄弟们不怕辛苦,这13天里,哪怕蜕下一层皮,瘦掉10斤肉,也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梁昕如果是在封顺廷面前这样表态,封顺廷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但孔少东对这样的表态却有些淡然,他只是说,如果找到郝波,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言外之意是,先通知他,再通知封顺廷。梁昕口头上答应了,但心里自有分寸:到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向封顺廷汇报,第二时间才通知孔少东。这是组织原则,不能马虎。
4.残缺录像
因为夜里没睡好,午饭后梁昕斜躺在沙发里睡了一会儿。但他没睡死,他脑子里老是琢磨他送给孔少东的那把藏刀哪儿去了。过了一会儿,潘峰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兴奋地说:“梁哥,案件有重大突破,郝波就是凶手!”
梁昕一骨碌从沙发里站起来,让潘峰赶快说。潘峰说,今天上午,他带人去江豪夜总会调查郝波了。据工作人员说,案发头一天晚上8点左右,郝波和朱瑾在夜总会大堂里有过激烈的争吵,郝波当场就扬言要杀死朱瑾。这个情景,夜总会的很多员工都看见了;大堂里的监控录像也拍下来了,画面很清楚,那段录像他已复制下来了。
随后,潘峰从挎包里找出一个U盘,插到梁昕的电脑上,播放那段录像。录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也很短,只有4分37秒。画面显示:7月10日晚上7点59分,朱瑾出现在画面中,和前台经理交代着什么。8点02分,郝波出现在画面里,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喝了酒。他走到朱瑾跟前,用手指着她的脸,龇牙咧嘴地说着什么,看上去很愤怒。朱瑾眨巴着眼睛,很平静地看着郝波,说了一句什么。8点04分,一个中等身材、微胖的男子匆匆忙忙进入画面,抓住郝波的胳膊将他拖走,一直拖出了画面。随后这段录像就结束了。
这段录像被潘峰命名为“监控A”。梁昕又把“监控A”放了一遍,问潘峰,朱瑾和郝波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潘峰说,他询问了当时在场的几位夜总会的员工,据那几位员工说,郝波从外面进来以后,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指着朱瑾的鼻子骂她是“婊子”、“荡妇”、“不得好死”。朱瑾看上去很惊讶,也很委屈,但她好像并没有生气,只说了一句“你喝多了吧”。关于郝波骂朱瑾的那些话,潘峰有些说不出口,但为了让梁昕全面掌握案情,他不得不和盘托出。他还分析说,可能朱瑾和别的男人有染,郝波吃醋了,生气了,才那么骂她。
不光郝波吃醋,这时梁昕心里都酸酸的了。他实在无法理解朱瑾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女人。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问潘峰那个拉走郝波的中等身材、微胖的男子是谁。潘峰说,这个人名字叫胡向东,是郝波的一个兄弟,两人关系很密切。
可是,这段“监控A”就能证明郝波是凶手吗?梁昕认为,顶多只能证明郝波有杀人的动机,但无法证明他实施了杀人的行为。潘峰咧着大嘴说:“我就知道哥哥会这么说,别着急呀,还有呢。”
潘峰说,他还有一段监控录像,足以证明郝波就是杀死朱瑾的凶手。这段录像是朱瑾别墅院子里的一个摄像头拍摄的,是从朱瑾那台苹果电脑里找到的。今天上午,他安排一位民警去北方理工大学计算机系请来了一位朋友,是个副教授,也是个计算机专家,把那台电脑的密码破译了,在里面发现了这段录像。
潘峰操作梁昕的电脑,打开这段录像。录像显示的内容是:7月11日凌晨1点06分,光线比较暗,借助别墅院子里昏暗的路灯,依稀看见正下着瓢泼大雨。1点07分,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子,他吃力地抱着一具尸体,从朱瑾的别墅里匆匆地跑出来,跑向停在别墅院子里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将尸体放在越野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快速驾车离开。越野车驶出画面,录像结束。潘峰定格了几帧画面,进行放大处理。虽然光线比较昏暗,但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男子是郝波,那辆黑色越野车是宝马X5,车的号牌是“瀛AC7777”。甚至,郝波略有些惊慌的神情,朱瑾苍白的脸、低垂的胳膊,也都能看清楚。
这段录像被潘峰命名为“监控B”。“监控B”也很短,只有2分52秒,但情节交代得很清楚。梁昕又认真看了一遍。潘峰问,这段录像是不是可以证明凶手就是郝波?梁昕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总觉得,这段录像所记录的孤立的事实,也并不能够证明郝波实施了杀人的行为,只能推定他有重大嫌疑。仅凭一个“监控A”和一个“监控B”,就认定郝波是杀死朱瑾的凶手,还有些草率。最直接的、证明力最强的证据是什么呢?是朱瑾别墅客厅里的监控录像,因为朱瑾就是在别墅客厅里被人杀死的,摄像头能拍到案发时的情景。
遗憾的是,朱瑾客厅里的录像却没有搞到。潘峰说,那台电脑的硬盘上只有一段录像,就是“监控B”,其余的都被抹掉了。江豪夜总会监控室的电脑硬盘上,也只有“监控A”,其余的也都被抹掉了。至于抹掉夜总会录像的人到底是谁,他也调查过,但无法查到。据工作人员说,7月11号上午上班后,发现监控被关闭了。电脑里只能保存5天的监控录像,过了5天就把原来的覆盖了。从6号到11号这5天的监控录像中,只剩下“监控A”那一段,其余的都被抹掉了。
也就是说,“监控A”和“监控B”,是目前所能找到的与案情有关的仅有的两段录像,其余的都被抹掉了。而这两段录像都指向了郝波,似乎意在告诉人们:郝波就是杀死朱瑾的凶手。
潘峰认为,抹掉录像的人这么做,主观意图很明显,极有可能是有意的。可能这个人知道杀死朱瑾的凶手是郝波,而他和郝波有某种恩怨,所以故意将这两段录像留下来,给警方破案、抓到郝波提供线索。至于其余那些被抹掉的录像,可能和案件无关,所以就抹掉了。
梁昕认为,潘峰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据此认定郝波是杀人凶手,总觉得证据还不够过硬。这时,潘峰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份重要证据:三张照片。这三张照片是他从距离别墅区大约4公里的云南路上一个高清卡口找到的,显示的内容是郝波驾驶的那辆宝马X5。其中两张是离开的,一张是返回的。据照片上显示的时间,第一次离开是在7月11日凌晨1点15分;返回的时间是1点19分;第二次离开的时间是1点37分。
根据“监控B”和这三张照片显示的时间,梁昕把郝波在这个时间段的活动轨迹还原了一下:1点07分,郝波开车拉着朱瑾的尸体离开了朱瑾的别墅。8分钟后的1点15分,到了云南路上的高清卡口那儿。过了卡口4分钟后,也就是1点19分又返回了,又路过了这个卡口。他返回去了哪里?去了朱瑾的别墅里。在朱瑾的别墅里停留大约2分钟后,再次离开,1点37分再次路过这个卡口。
“监控B”、三张照片、朱瑾别墅里零乱的脚印,这三种物证相互印证,似乎可以肯定郝波拉着朱瑾的尸体离开后又返回来一次。那么,他刚离开十几分钟又返回来干什么呢?梁昕想起朱瑾书房里被翻动后零乱的场景,据此判断郝波是回来拿东西的,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他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没带走,可能是匆忙之间忘记了。
梁昕很想知道,7月10号晚上,除了郝波,还有没有其他人去过朱瑾的别墅,以便确认还有没有其他的犯罪嫌疑人。于是他问潘峰,别墅区里那些路上和大门口的社会面监控录像调取了没有。潘峰说那些社会面监控都坏了,是9号坏的,物业已经报修,现在还没修好。
“7·11案”最重要的嫌疑人是郝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梁昕问郝波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线索。潘峰说郝波应该是畏罪潜逃了,至于逃到了哪里,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不过机场、码头、车站都没有他离开瀛州的记录,逃也逃不远,很可能就藏身在瀛州。梁昕叮嘱潘峰,对郝波的摸排要抓紧,现在李江豪也在到处找郝波,要杀人灭口,一定要赶在李江豪之前找到郝波,如果郝波落在李江豪手里,这案子就“沉”了。
潘峰把那两段录像拷在梁昕电脑上,把那3张洗好的照片放在梁昕办公桌上,之后离开了。梁昕把两段录像拷到U盘上,拿着U盘去向封顺廷和孔少东汇报。封顺廷把两段录像简单看了一遍,对专案组的效率给予了高度评价,指示尽快将郝波缉拿归案。之后,封顺廷去专案指挥部向罗翊枫副局长汇报,梁昕去向孔少东汇报。
孔少东对这两段录像非常感兴趣,反复看了五六遍。他问梁昕,只找到了这两段录像?梁昕说,其他录像都被人抹掉了。孔少东又问,查出是谁干的吗?梁昕说还没有,正在调查;但可以肯定的是,抹掉录像的这个人一定和案子有关。孔少东看着郝波抱着朱瑾尸体的画面,眉头越皱越紧,叹了一口气。梁昕表态说,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他一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孔少东说“好啊”,过了一会儿又说“好啊”。
孔少东点了一支烟,使劲吸了一口。梁昕注意到,孔少东左手摁打火机的时候手有点抖;他的右手握着鼠标,也有点抖;脸色有些发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孔少东把两段录像拷到自己电脑上,拔出U盘交给梁昕,把吸了半截的烟掐灭,仰在椅子里。他刚往后一仰,却“咣唧”一声,连椅子带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也在“刀橱”上磕了一下。梁昕急忙去扶他。孔少东站起来,揉着后脑勺,仰脸哈哈大笑。梁昕问他没事吧,他说:“没事没事,我这脑子还坏不了。”孔少东扶起椅子,稳稳地坐下来,叮嘱梁昕要尽快抓到郝波,一旦抓住郝波,第一时间通知他。
梁昕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回放着刚才见孔少东的情景,觉得孔少东今天有些奇怪。看着郝波抱着朱瑾的尸体,他的手发抖,额头上出汗,还摔倒在地上,显然心里很紧张。作为破获过很多命案的老刑警,什么样的凶残场面没见过?他紧张成这样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孔少东已经交代过,抓到郝波第一时间通知他,刚才又交代了一遍,他好像急不可待地想见到郝波,这也有些不正常。
梁昕不由得联想起7月15日晚上,在海晏会所见到的那个与金狐很像的背影。他隐隐约约觉得,孔少东和金狐、冰狼、郝波这些人,也许会有某种联系。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郝波是李江豪的人,而孔少东和李江豪是几十年的死对头,他和郝波会有什么联系呢?
想到金狐,梁昕决定给廖敏打个电话,问问对金狐的抓捕有什么进展。回到办公室,他抓起电话就给廖敏拨了过去。廖敏说,金狐逃脱后,他带刑警支队的一些兄弟全城缉捕,但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任何线索。梁昕问,他上次建议用LBS技侦定位技术碰撞金狐手机信号信息的事,安排人做了没有。廖敏说正在筛选比对当中,手机号码太多,工作量比较大。梁昕有些替廖敏着急。廖敏又关切地询问“7·11案”的进展情况,梁昕就把两段监控录像的情况说了说。廖敏在电话里嘿嘿地笑,说这个案子简直是一团乱麻,听着就头大。他劝梁昕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被假象所迷惑;还建议他吃点黄花菜和核桃等坚果类食品,补补脑子。
给廖敏打完电话,梁昕坐在椅子里,听着音乐写了一会儿毛笔字,然后两腿跷在办公桌上,微闭着眼睛,晃悠着身子。他想静下心来,把案情捋一捋。现在他有很多疑问:朱瑾被杀死,是不是因为掌握了李江豪的某些罪证,被杀人灭口?李江豪应该知道郝波是朱瑾的男友,为什么不派别人,偏偏派郝波去杀朱瑾?郝波开车拉着朱瑾的尸体离开后又返回别墅里,到底想找什么?江豪夜总会和朱瑾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为什么只留下了“监控A”和“监控B”,抹掉录像的会是什么人,抹掉的录像内容又是什么?别墅区里那些社会面监控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案发前一天,也就是9号突然就坏了?最能直接证明郝波是凶手的证据,是朱瑾别墅客厅里的监控录像,如果凶手真的是郝波,抹掉录像的人为什么又把这儿的录像抹掉?
这一个个疑问,让梁昕越想越头疼。以前他破过很多疑难案件,但哪个案件的疑点都没有这么多。真相看似越来越明晰,实际上却越来越模糊。他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个迷魂阵,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来。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目前来说,破获“7·11案”的关键,就是找到郝波。在这一点上,他和封顺廷、孔少东的看法是一致的。想到这里,他又给潘峰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缉捕郝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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