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下堂妻上岗记 > 第十一章 干正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鞘的手机就响了,他难得的有些赖床,我把他手机巴拉过来,刚刚接通就听到他特助的声音急急地传过来:“陆董,展誉良他们来了!”

  我一惊,赶紧推陆鞘起来:“你助理说展誉良他们也来了!”

  陆鞘翻了个身:“告诉他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

  这跟昨晚那个坚定要守住陆恒的陆鞘可不一样啊。

  挂了电话我起来洗漱,陆鞘拉着我:“再睡一会儿吧,起那么早干什么。”

  我咬他鼻子:“陆鞘同志,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我们可不是来度蜜月的!你是来干正经事的!”

  他总算坐起来:“你急什么?昨晚不是说让我不管陆恒?”

  “那你昨晚上可没答应我啊。”

  他笑了笑:“展誉良来也没用,严道一不会跟他合作的。”

  “为什么?”我穿好衣服边挤牙膏边问他。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陆鞘说我听不懂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猜来猜去太费劲,我从很久以前就养成了不把他说不明白的话当回事的良好习惯。

  展誉良到的时候我们正在吃早餐,他好脾气的对我笑笑:“城城让我问问你,他怎么惹你生气了,连带他吃东西都不肯。”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不是已经有爱妈妈了吗?何必打扰你们一家团圆。”

  他在我们对面坐下来:“他可从来没叫过你伊妈妈。”

  噢——我这才明白,城城叫艾影,不是叫的爱妈妈,而是艾妈妈。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以后还是让他叫我干妈吧,”我喝了口牛奶:“健宽也挺想他的,回去找个时间带他们俩出去玩玩儿。”

  陆鞘放下筷子:“展先生这么大老远跟过来,该不会是只想跟然然讨论一下你儿子的成长问题吧?”

  “景然说过,城城也是她儿子。”展誉良喝了口咖啡。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陆鞘,陆鞘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是啊,那他也是我儿子了,赶明儿带着我俩儿子出去玩玩,展先生可千万别舍不得。”

  噗。

  展誉良没心思跟他在这件事上绕圈子,很直白的问:“你要怎么才肯放手?”

  “放手什么?这块地?”陆鞘摊开报纸抖了抖:“还是然然?”

  “景然是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展誉良又来宣传他那套独立论:“想留在谁身边是她的自由,我从来没有干涉过,别忘了,当初她之所以会嫁给我,也是被你逼的。”

  陆鞘笑了笑:“那么是问这块地了?你打算用什么来跟我做交换?”

  展誉良挑了挑眉,他的秘书递了一份文件给陆鞘,陆鞘看也不看:“就这些?”

  “你还想要什么?”

  陆鞘终于正眼看他:“我要你展氏的股份。”

  展誉良死死盯着他。

  “我要你展氏,”陆鞘笑得毫无笑意,补充说明:“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五十一,我的心猛地一惊,展氏是家族企业,如今是展誉良说了算,无非是因为他持有绝大多数股份,五十一,百分之五十一正是他个人拥有的展氏股份。

  这个数字辛辣老到,不给任何人收购散股来扳倒他的机会。

  展誉良毕竟是展誉良。

  陆鞘这样大胃口,恐怕展誉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了。

  果然,展誉良笑起来:“你胃口不小。”

  我那风骚男人连笑都笑得格外风骚:“想必严道一那里也没让你占到什么便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展誉良皱眉:“景然,你把那块印石送给严太太了?”

  “我……”

  我还没说完,展誉良已经拂袖而起:“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还张着嘴保持着被他打断时的表情,看着他离开。

  陆鞘伸手过来把我下巴往上一推:“傻样子。”

  我转过头来看他:“那块石头还在家里啊,严太太没要。”

  “我知道。”陆鞘点头:“吃饭。”

  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啊,抓住他的胳膊问:“那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用啊?难道严道一真肯为了他太太连生意都搭进去啊?”

  “那块石头根本没有用,”陆鞘回答我:“严太太想要什么东西严道一给她弄不来?说到底,是展誉良把那块石头看得太重要。”

  展誉良活到这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看样子不会在阴沟里翻这回船啊。

  我当然是不解的。

  陆鞘也不打算跟我解释清楚,只是催促道:“晚上的飞机,下午我也没别的事了,陪你到处逛逛吧。”

  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周围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只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四处走走也让我很开心。

  陆鞘的手很温暖,被我牵着也很顺从。

  我们俩牵着手在马路上走了两三个来回,不说话也很有气氛。

  “你……”

  “我……”

  他表情很纠结,于是我大方地说:“你先说吧。”

  “我要上厕所了。”

  哎……陆鞘的存在是为了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就是——浪漫真的是可望而不及的。

  我们到底还是没有单独相处超过一天时间,没等到下午,家里就来电话说,奶奶不好了。

  我和陆鞘立即起身往回赶,到家的时候都天黑了,入了冬的天气,再加上下着小雨,我整个人从身子冷到心里,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还哆嗦着,陆鞘稳住我:“然然,你没有时间软弱和害怕,家里都是老弱,你得给我一起处理接下来的事。”

  我重重的点头:“奶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陆鞘回以我一个沉重的叹息。

  老太太确实不太好了。

  虽然她精神看上去不错,甚至还下床要走动走动,还突然心血来潮要翻出收藏了许多年的那件花袄子要换上。

  波波医生和付医生对望一眼,然后对陆家兄弟说:“抓紧时间话别吧。”

  他们告诉我,这叫,回光返照。

  妈妈别过头去,情绪有些不受控,爸爸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管芯瞳也有些哽咽,陆放和陆鞘两兄弟在门外商量事情,老太太近身是陆放的爸爸妈妈在照顾,我一个人站在一边,什么也干不了,有些茫然失措。

  陆鞘过了会儿才过来,低声对我说:“健宽在下头闹,你去把他抱上来。”

  我抱着儿子上来之后,老太太已经换好了她珍藏多年的花袄子,我仿佛能透过她脸上的神采看到她白衣飘飘的当年。

  一个一个话别,我站在最后头,等老太太嘱咐完管芯瞳,我才抱着健宽上前去,刚喊出“奶奶”两个字,就已经打着哭腔。

  老太太笑呵呵的:“你们都出去吧,我跟然丫头还有我小金曾孙单独聊聊。”

  其余人都逐一退出去,陆鞘想了想还是留下来,谁知道奶奶说:“陆儿你也出去,我和然丫头单独待会儿。”

  他点头,然后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才出去,还细心地替我们把门关上了。

  老太太开门见山的问:“你现在和陆儿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当初回来是因为知道他得了骨癌?”

  “……是的。”

  “那现在知道他没有那毛病了吧?”

  我惊讶的看着她:“奶奶您都知道?”

  老太太眼睛都得意得眯起来:“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阿沈那丫头是好心,你别怪她。”

  ……我恨得牙痒痒,也只得点头:“哎,我不怪她。”

  老太太有些疲惫了:“这么些后生里,我最担心的就是陆儿和顾念那丫头,好在现在有你了。”

  我安慰她:“奶奶您别担心了,顾念现在好着呢,我刚跟她打了电话,她说要回来看您呢!现在都已经在路上了!”

  “来不及了,”老太太十分遗憾:“然然啊,你会不会唱小曲儿?”

  ……这我还真不会哎。

  健宽开始哭闹,我哄他:“乖儿子,别闹!”

  老太太伸手过来:“让他跟我躺一会儿吧。”

  健宽躺在老太太身边还在哭,老太太低声说:“哭吧,哭吧,也哭哭你太奶奶。”

  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老太太一边拍着健宽的小胸膛,一边跟我说:“陆儿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小房子不理解,明明也来跟我说他不对,可是哇,只有我知道,我的陆儿他心里苦着呢。”

  我鼻子有些发酸:“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老太太很满意:“以后的路有你陪他,奶奶很放心。”

  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流眼泪。

  老太太假装没看见,仍然拍着健宽,“然丫头,奶奶可困了,你唱首歌给奶奶听吧,就唱平时哄健宽的那首就行。”

  于是我一抽一抽的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老太太没等到我唱完,就已经停下拍健宽的手,她安详的,睡去了,永远的,睡去了。

  健宽还在哭闹,我没有去哄他,渐渐地,我的哭声也大起来,大家才一拥而进。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死亡直面碰见,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也可以这么美丽,这么安详。

  那天健宽哭到半夜都没歇气,他从来不这样。

  妈妈叹了口气:“让他哭吧,哭哭他太奶奶。”

  老太太的去世,对我而言撞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害怕提到死亡这个词,陆鞘的话也渐渐少起来,我们俩常常沉默着相对,最后各自别开头,低声吸吸鼻子,然后再转回来默契的笑一笑。

  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了奶奶。

  在梦里,我仿佛还小,笑嘻嘻的在陆家大宅的院子里跳房子,陆鞘也是小伙子的模样,殷勤地给我倒来白开水,我喝完白开水,就在透亮的杯底见到了站在我身后的奶奶。

  可惜,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我就醒了。

  那一夜我无声地流泪,陆鞘悄悄地把手伸过来揽住我,我在他肩头哭出了声。

  有了这次死亡的触动,陆放回陆宅的次数渐渐多起来,那时已经是寒冬,我坐在壁橱前烤栗子,见他进来就招呼道:“过来吃栗子啊!”

  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副眼镜,戴着居然也像模像样的。

  我拍拍身边的毛地毯:“坐啊!”

  他当真脱了大衣就在我身边坐下来:“王崇明让我告诉你,下个星期要回公司办手续。”

  “我不早就辞职了么?还办什么手续啊?”我剥了一颗栗子给他:“你尝尝。”

  陆放嫌弃地躲开我的手:“这什么东西啊黑乎乎的,我才不吃。”

  “说你没眼力见儿吧,这东西可好吃了!”我看见陆鞘下楼来,就乐呵的爬起来去给他吃,陆鞘倒是很给面子的就着我的手就吃了。

  陆放这时候才想起来回答我的问题:“王崇明能真的收你的辞职信么?老太太早就吩咐过了,就怕这臭小子欺负你,四处给你留后路呢!”

  提到老太太,现在我们都已经豁达。

  陆鞘斜着眼看他大哥:“你又跑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腿还有没有那么瘸啊!”

  这两兄弟碰到一起注定是要互相打趣一番的。www.chuanyue1.com

  接下来他们谈公事,我就换衣服准备回家去一趟,出门的时候陆放还在问:“你们俩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我皱眉头:“等他想好怎么跟我爸妈解释,骨癌突然没有了时候。”

  路上给爸爸去了个电话,他说他和我妈俩人正在去我姐家的路上,问我有什么事,我想了想说:“没事儿,我就问问你们俩好不好。”

  挂了电话再想去处,想来想去没地方去,刚从陆家出来总不能这么快又回去吧,展誉良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来的。

  “景然?”

  “老展啊,我正好想找你呢,”我狗腿地问:“城城在不在?中午请他吃个饭呗!”

  “也好,”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问问城城他想吃什么,我直接去接他就可以了。”

  “不欢迎我?”

  “……欢迎。”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下车之后我还在纳闷:“城城会想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吃饭啊?展誉良我钱没带够。”

  “没事,”他毫不在意:“我请。”

  这么说我就放松多了。

  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吃饭了,城城东西没吃几口,就闹着要上六楼儿童乐园去玩儿,我笑嘻嘻地答应:“妈妈陪你去!”

  谁知展誉良不许:“我有话跟你说。”

  半个小时过去,茶都凉了。

  我敲敲桌子:“展大老板啊,你有话跟我说你倒是说啊!”

  “既然你有空,不如我们看场电影吧。”

  “不想看。”

  他似乎越过我看到了什么,终于微笑起来,手稍稍抬起往大门口指了指,“主角都已经来了,不看怎么行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后看。

  居然是陆鞘。

  他不是应该在家里和陆放谈事情的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

  挽着他的胳膊那女的是谁?

  我站起来了,展誉良很冷静的叫我:“景然,坐下来。”

  我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迈进。

  展誉良终于站起来把我扯回来:“现在就去还为时过早。”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愤怒地低声怒吼:“还等什么?等他们当着我的面作出见不得人的事?”

  “你不是很相信他么?”展誉良抽回手坐回去:“声音压这么低做什么?你也不想打草惊蛇对不对?”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组合,我和展誉良坐在一起,去捉陆鞘的奸情。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问他:“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你早知道陆鞘今天会来这里?”

  “不止,”他喝了口咖啡:“我还知道,今天陆放一定会去陆家,你一定会出来,然后陆鞘才能到这里来。”

  我脑子里轰的一炸,把我骗出来,是陆鞘早有预谋?

  “再坐一会儿,不着急。”他不疾不徐地说。

  陆鞘没有在大厅里多做停留,他揽着那女人的肩很快坐电梯往楼上去了。

  我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展誉良由着我在哪里神经质的念叨了一会儿,最后他潇洒地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我颤抖着声音问。

  他看起来器宇轩昂,说话也铿锵有力:“你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我都带你去看一看,有些东西,不自己看到,终究不肯死心。”

  我哆嗦着跟他上楼,一路忐忑。

  展誉良的时间点卡得特别好,我们从电梯里出来,正好赶上陆鞘从一个看不到我们的方向搂着那女人……进了一间房。

  总统套房。

  “他……他们……干什么?”

  展誉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所有房间我都有办法让你看到里面正发生什么事,唯独这间房,陆鞘包下来已经有三年时间,我动不了任何手脚,如果你想知道,恐怕只有自己去敲门了。”

  ……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敲开那扇门,展誉良跟着我下来的时候一言不发,最后我坐进他的车里泪眼婆娑的问:“今晚你能收留我吗?”

  终于他还是点了头,城城玩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我一个人望着窗外流泪,如果说有什么比陆鞘带一个女人去开房更让我伤心的事,那就是,他这间房开了整整三年,也就是说,在我还没有跟他离婚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有女人了。

  不同于展誉良给他准备的那些女人,这个女人,是他自己喜欢,留在身边,整整三年的。

  我说过要给他信任,他也说过他不会骗我。

  这么说起来,他确实从来都没说过要跟我复婚,也许就像我说的,他只是需要我而已,眼下看来,他需要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展家的布置一切如故,我把城城安顿好之后坐在客厅里发呆,也不知道发呆发了多久,总之展誉良没来打扰我,打扰我的,是陆鞘的电话。

  “然然,什么时候回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一切如常,就像刚刚跟别的女人开房的那个男人,不是他一样。

  “你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我一整天都在家里,你要在爸爸妈妈那里吃完饭再回来吗?”

  我冷冷的回答:“我今天不去你那儿了,再见。”

  电话挂断不到一秒,陆鞘的电话又追过来:“然然你怎么了?”

  “不要总是问我怎么了,”我颇为不耐烦:“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陆鞘不知所措:“我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挂断了电话。

  不等他第三次来电,我很快关机。

  展誉良下楼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我问他:“你不去公司了?”

  “陪陪你。”

  “不用。”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你很难过?”

  我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

  “是不是你们家影子要来,我过来不太方便啊?”

  他摇摇头:“你来这里,随时都方便。”

  这话我这时候听起来怎么觉得那么别扭:“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展誉良很坦诚的点头:“所以如果我娶她,绝不会让她住进到处都充满你影子的地方。”

  好感人的一句话,我恶狠狠地看他:“没记错的话,现在我还是名义上的展太太吧?你这么说也太伤人自尊了!”

  “尤其是在刚刚带你捉完奸之后?”他摇摇头:“那你不怕陆鞘到时候找上门来,看你在我这儿也会生气?”

  “那么就刚好,”我无所谓的摊摊手:“公平了。”

  他摇摇头,我不满地问他:“你摇什么头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跟他做过的事比起来,怎么能算公平呢?”

  ……

  无所事事一下午,城城被人接去艾影那里,我下了两碗面聊当晚餐,夜晚很快来临。

  展誉良心细,把我留在这的衣服都清理好了收起来,于是我这次来就还有换洗的衣服,既然方便我就去洗澡了,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客厅里坐着,我跟他打招呼:“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看了我一眼:“演出服不错。”

  我不解的问:“什么?”

  门铃应景地响起,他拿遥控器开门:“好戏开锣。”

  陆鞘见到我穿着展誉良给我准备的……性感睡衣和他并肩站着的时候,脸色比我下午好不了多少,我还皱着眉问他:“你来这干什么?”

  “你说今天回爸爸妈妈家的,他们说你没去过。”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了。

  “是啊,我没去。”

  他看我这回答的样子很不爽,直接把外套脱下来往我身上一罩:“跟我回家!”

  展誉良一直保持着看戏的姿态站在那里,这时候咳嗽了一声,开口却不是挽留:“以后有空常来,你今晚……让我很高兴。”

  哎哟喂,这话说得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好咩?

  总之陆鞘的脸又黑了些。

  我朝展誉良挥挥手,到底还是跟着陆鞘出来了。

  出来才发现已经开始下小雪了,雪花飘落在头顶上,融化之后渗进头发里,凉到了心窝窝,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鞘虽然黑着脸,但还是过来把我揽得更紧了些。

  我不推辞也不给反应,他沉默着,我就更沉默。

  上车之后他把空调打大了,仍旧黑着脸问我:“还冷不冷。”

  我回以他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突然伸手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这样的姿势被他抱住我并不舒服,不舒服我就反抗,反抗他就不爽了,把我抱得更紧,我使劲一挣扎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真响啊。

  陆鞘生气了,这从他盯着我的眼神里能冒出兹兹的火花能够看出来。

  “顺手打的,你要不高兴,打回来就是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摔门下车,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到我这边来打开车门把我抱下来,我挣扎着问他:“你干嘛啊?”

  他把后座的门打开把我放上去,自己很快覆上来:“你不是冷?据说两个人在一起取暖的法子只有一个,我来帮你出出汗吧。”

  他现在来吻我,我只觉得恶心,一直推一直推也推不动,我开始破口大骂:“陆鞘你发春啊?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开!”

  衣服已经被撕扯掉,我眼泪鼻涕都流下来:“陆鞘我求你了,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他的吻落到我脖子上已经几近啃噬:“刚刚跟展誉良做过了所以不舒服?”

  我努力蹬腿想把他蹬开,他轻而易举就压制住我:“伊景然,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

  他把我抱着坐在身上,使劲把我往下压,挨了几下我就受不了了,咬着牙说:“我恨你。”

  “你记错了,”他喘着气:“你是爱我的。”

  等他终于放开我,我眼睛都哭得看不清了,他把我平放好,盖上几层衣服,自己绕到驾驶座上去开车,一路上只能听到我的抽泣声。

  到了之后,陆鞘来抱我的时候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跟他比起来我就惨多了。

  他把我径直抱上楼,房间里的暖气开得正好,我坐在马桶上看着他放完热水,然后冷静的说:“你能出去吗?”

  他试好水温来抱我进去,我推开他的手,抬头看他:“你能出去吗?我想自己来。”

  “你不舒服,我来……”

  我提高音量:“我说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他终于还是出去了,我坐在浴缸里环抱住膝盖,哭得肝肠寸断。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刚刚跟别的女人亲热,下一秒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自己做错了事,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强迫我做这种事。

  这是我跟他认识以来,唯一让我觉得恶心的一次。

  回想我跟他认识的种种,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并没有把我放在那个,可以跟他共同承担,一起分享的,妻子的位置。

  也是,第一次结婚,他没有公开我的身份,现在我回来,他也从来不提起跟我复婚。

  怎么我就这么傻觉得他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呢?

  我出浴室门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他,他居然就这么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等我。

  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感动。

  “怎么,怕我在你这自杀了你不好跟人解释?”

  他不出声,我拉紧了衣服:“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晚想一个人呆着。”ωWW.chuanyue1.coΜ

  “然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到他皱着眉等我答案的样子,我再次要求:“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听你说话,我不想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陆鞘,我也是个人,你能不能,偶尔也尊重我一次?”

  陆鞘难得听话的出去,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又进来了,我看都不想看他,他倒是很自觉地躺上床睡觉。

  我只好忍着双腿间的不适挪下椅子往外走,他很快起来拉住我:“今天是我不对,但是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我不理他。

  他又问:“展誉良就那么让你念念不忘?今天晚上你都不记得要给我按摩了然然。”

  陆鞘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几乎没有办不到的,比如说现在,我实在是不想跟他说话,但依然被他的语气弄得心酸不已,于是动了动脖子,调整好姿势问他:“陆鞘,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他坚定地回答我:“工作。”

  “电话里你说今天一直在家里。”我冷冷的提醒他。

  “就像你接我第一个电话也没有告诉我你跟展誉良在一起是一样的道理,然然,这不能算作不坦诚,只能说明,这件事没有到达构成我们之间矛盾的地步,我不想你不高兴。”

  “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因为,”他坦诚地看着我:“谈生意的对象是个女人。”

  “继续。”

  “我们并不是在办公室谈的合同。”

  我进行补充:“地点是你包了三年的总统套房,那女人不是什么跟你谈合同的客户,她是香榭女人的坐台小姐,托你的福,这两年已经不再接客,啊不对,不再接别的客。”

  陆鞘的脸色很难看了:“你查我?”

  “‘查’这个字说得太见外了,”我擦了擦眼泪,哑着声音告诉他:“坦白说我知道展誉良告诉我这些也不是因为不想看我被人骗,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为了让我离开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在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在你们的战役里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陆鞘,我不想掺和进你们的战争。”

  他的眼光渐渐冷下来:“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再放开我的手。”

  “那是在以为跟你并肩作战的是我的情况下,”我站起来:“陆鞘,我想过了,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算你是骗我的,也总算骗得我很开心,怎么着,临了临了,咱们也握个手或者拥个抱来祭奠一下那逝去的青春?”

  我朝他伸出了手,他完全没有理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聚好散吧,咱们俩现在也不存在离不离婚分不分手,我从这里搬出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努力撑起一个笑脸:“这样也好,旧的要识趣,新的才有机会。”

  “你是在提醒我,让我识趣?”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冷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费力的坐直:“本来也想让你睡个好觉,明天再说的,你非要说,那我就一次性说清楚好了,我没有看不起她的职业和身份,因为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还没说完陆鞘就发火了:“你居然拿自己跟她比?!”

  看看,前任和现任到底是有区别的,我再怎么差也还没到需要去坐台的地步吧?怎么就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了?

  “好好好,我错了,她比我有骨气,她用自己的血与泪换来的新生活,我们不该戴着有色眼镜……唔……”

  我被他吻住了,十分惊讶的被他吻住了,这样的时刻,无论他用言语羞辱我也好,用暴力制服我也好,怎么都不该是,来吻住我啊。

  但是他的吻还挺舒服,我也就由着他了。

  这是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我被他吻得很舒服,当然如果不算上最后被他吻得差点断气的话,就更好了。

  被他松开的时候我脚步都开始打飘了,混沌的意识下我还在跟他打招呼:“那什么,我能不能明天再走啊?这么晚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啊……”

  “你在说什么?”

  “这个goodbye—kiss还是很到位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他妈到底明白我什么意思?!”他彻底暴怒了。

  我被他吼得一缩:“就是我比不上她的意思啊……”

  他这次没有吻我,而是很用力的把我抱住,很正式,很正经,很用力的拥抱。

  “我知道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他的声音深沉而真挚:“但是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过除你之外的第二个女人,然然,你说的,每日一表白有益身心健康,我想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天天跟你表白,我爱你。”

  我把他推开:“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收敛起之前的盛怒和强势,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看着我:“那你能不能留在这里想?”

  我叹了一口气:“我去打水。”

  陆鞘的腿在我日复一日的按摩,每个月定期押他去医院检查之下,已经渐渐有所好转,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至于诅咒他从此瘸腿。

  功亏一篑到底还是不忍心。

  我继续给他按摩。

  他无限疲惫:“然然,我今天跑了许多地方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不就在这里。”

  “其实我知道你觉得没有安全感,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你身边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人,以一个随时都能把你带走的姿态站在我们周围,我很担心突然有一天,你就跟谁走了。”

  “不用担心,”我安慰他:“就算我走了,以你的条件找个替你按摩的女的那是随随便便的事。”

  ……

  “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问题。”

  “那我换个态度?”我站起来:“陆先生,今天的按摩就到这里吧,我先出去了。”

  “然然你别这样……”

  我甩开他的手:“还开不开得起玩笑了?我要上厕所是不是不准?”

  他笑了笑:“当然准。”

  上完厕所出来陆鞘已经自己把水倒了,很乖巧的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我一个人睡不着。”

  本来是在说分手的,被他歪楼成这样,我也算服了他。

  我很疲惫的看了他一眼,即使是穿着睡衣,他依然潇洒倜傥。

  这样帅气迷人的脸庞,只有我知道,就像一朵罂粟花,看似美丽绝伦,吸上一口,却能让人万劫不复。

  我很累了,不想再跟他纠缠,裹了被子在自己那一侧躺下来,他跟我一个方向地躺下来,手搭在我的腰上,我也没反抗,随他去了。

  第二天起来我当着陆鞘的面打了个电话给展誉良:“我过来找你吧。”

  陆鞘小心翼翼的问:“你找他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

  ……

  我看着他隐忍着看我出门的样子,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展誉良很忙,他可没有时间专门坐在家里等我,接到我电话的时候他语气不甚耐烦:“我在忙。”

  “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的,”我有些急切:“给我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他还算是给我面子,挪了十五分钟给我,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吞了半天口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展誉良看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你能不能告诉我,陆鞘到底想干什么?”

  “你可以自己问他。”

  我拉下面子:“你知道我问不出结果才来问你的。”

  “是问不出结果还是根本不信他给你的结果?”展誉良一针见血地问。

  “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给我,”我有些不耐烦:“能不能不总是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信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费那么大力让我看到陆鞘带女人开房,不就是为了让我跟他吵架,甚至分手吗?痛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让你看到他做这些事,完全是出于我们相交的情分,认为你应该清楚自己身边躺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仅此而已。”

  这样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我很快告辞出来,展誉良没有挽留。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管芯瞳约我一起去做头发,我想着反正也不想回陆家,去爸爸妈妈家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就答应了。

  管芯瞳一头漂亮的长发,又黑又直,我问她:“你想怎么做?”

  她想了想:“剪个齐刘海,显小。”

  “就这样?”

  “要不烫个大波浪吧,再染个染色,多精神。”

  我点点头,想着她要这样做头的话,还能在这里陪着她多好一点儿时间,免得回去了和陆鞘大眼瞪小眼。

  管芯瞳已经选好颜色,头上还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夹子,她从镜子里看我:“要不你也做一个?”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长发披下来都齐腰了,之前染过的颜色,现在也长了新头发出来,我想了想,招呼师傅过来:“帮我剪成波波头,再把它染黑。”

  “干嘛呀,这么好一头长发,就这么给剪短了多可惜啊。”管芯瞳劝我。

  我坚定地对大师傅重复一遍:“剪短!”

  半个小时过去,管芯瞳头上连的线啊插头什么的更多了,她看我的时候更加艰难,可依然热情不减:“说说呗,到时候小叔子看见你这么大变化,问我我总得有话回答才行啊。”

  我的头发已经剪短,小学徒弄颜色去了,我扭过去看她:“烦心事够多了,头大,剪短了头发多好,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理论,陆放在这儿该说了,也就陆鞘能捏着鼻子被你骗。”

  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总算是问出口了:“瞳瞳,我真的很好奇,你就一点儿也不介意小夏?”

  她背对着我,从我这个角度也看不到镜子里的她,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如果不介意,怎么能算爱他,如果介意,又怎么能继续爱他。”

  小夏和陆放那档子事儿,从我理解的层次上来说,也就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而已,只不过小夏如今如此潦倒,陆放不管她总是过意不去,可一管她,又置管芯瞳于何地呢?

  我早就想问,管芯瞳对此什么态度。

  也想过她种种可能的回答。

  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得到这个回答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沉默。

  管芯瞳比我先开始,却比我晚结束,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她还在做最后的造型,全部妥当后,她站起来在我面前转了个圈,歪着头问:“好看吗?”

  她的头发在空中扬起的弧度和裙摆呼应,煞是好看。

  我诚恳地点头。

  她拉着我的手:“然然,其实你也很漂亮,陆放跟我说,你肯跟着陆鞘,是他天大的福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是他天大的灾难吧!”

  我抢着去买单,管芯瞳拉着我:“有人买过啦,咱们出去吧。”

  “谁买过了?”

  买单的人很快出现,我挽着管芯瞳的胳膊出来的时候,陆鞘正倚在车门上等我们,我侧过脸去看管芯瞳,她朝我耸耸肩:“小叔子亲自致电,总要给点面子吧。”

  我咬牙切齿地冲她笑:“谢谢你啊,大嫂。”

  她很快打车离去。

  不理会陆鞘替我开的副驾驶座的门,我自己绕到后座去坐好,他倒是没有发作,很快上车开车,等红灯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我:“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我懒洋洋地回答:“嗯,有些东西不是只能越来越长,也可以剪断不要的。”

  陆鞘的秘书今天送来了许多我穿的码子的冬款衣服过来,到家了他就让我试给他看,我直接拿睡衣出来:“脖子里有碎发,我想去洗澡。”

  他点头:“洗完澡出来试也是一样的。”

  ……洗完澡出来我也不想试,直接往床上一扑,结果压到他身上了。

  陆鞘别看瘦,还挺有肌肉,他噙着笑对我说:“我以为你很累了。”

  我从他身上翻下去躺好:“我是很累了。”

  本以为他会进一步撩拨,我也悄悄准备好了如何把他从我身上丢下去,可他居然没有进一步行动了,只是低声说:“那么早点休息,晚安。”

  自从展誉良带我见到了那一幕之后,由于陆鞘的殷勤与好脾气,我没办法真的跟他翻脸,但是——他自己也应该感受到了,我们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看到他面带疲惫的回来,我正想关切的问一句,突然眼前就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有时候他出门的时候脚很明显的瘸,我刚心疼,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他揽住别的女人的手。

  她就像一个无形的第三者,看似没有插足我们的生活,可我们的生活里处处都有她的阴影,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样的情况多了几次之后,我便明白,有些事,是真的不能装作没有发生过了。

  陆鞘晚上回来,我打算跟他摊牌,也许是真的要分开一阵子,让彼此有些空间。

  他在这件事上也许跟我还是有些心灵感应,不等我开口,他已经先跟我说:“我知道你一直想着之前那件事,我知道我选择不跟你解释你虽然不说可心里一直有疙瘩,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然然,永远不要说分开的话,这样的建议,只要我没死,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事实。”

  我有些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他接着说:“如果你想听我好好解释,是不是也该呆在我身边直到我可以跟你解释为止?在此之前你走了难道不是放手得太过轻易?”

  “你总有本事把道理讲到你那一边去,可是陆鞘,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我们天天呆在一个屋檐下,天天躺在同一张床上,可是我们像夫妻吗?”我呼吸有些不稳。

  陆鞘指了指四周:“我以为这是我为你打造的皇宫,前不久才意识到,也许你认为这是我禁锢你的牢笼,然然,我很愿意心平气和跟你谈一谈,可是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看到我带那个女人开房之后,虽然我没有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跟你表白过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第一时间逃离我,你迫不及待去展誉良身边,你看到我为你发疯无动于衷,”他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我。”

  我气极反笑:“我不在乎你?是啊,我一点都不在乎你,那么正好,分手吧。”

  “顾念三岁进我们家,我跟她关系一直很好,你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在陆家都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没有存在感。我们像一个客人,远道而来,寄人篱下,你永远没办法想象,我是怎么在这个家庭里生存下来,直到今天扎根立足在这里,想把它变得更好。

  “我七岁认识阿沈,在长辈眼里,她从来就是我妻子的不二人选。一直到遇到你之前,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好在她比我有勇气,她逃婚第一次是为了追寻真爱,逃婚第二次是为了成全我追寻真爱,而你一直误会我和她感情不纯。

  “展誉良是我接手陆恒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三年的对手,在你去到他身边之前,我甚至是欣赏他的,你知道,遇到一个真正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我人生中几次大的起落,几乎全是因为你。我遇见你,跟你结婚,是冒着整个家族的炮火昂首向前的;我离开你,跟你离婚,是迫于你妈妈以自杀相威胁;你生下儿子,你再度回到为我身边,也许你不信,但我的感觉真的就是,整个天空都亮了。

  “所以永远不要跟我说你要离开的话,陆恒的事我不可能扔下不管,这是从小一直疼我的奶奶、我从来无缘得见的爸爸,他们用心血灌溉出的沃土,我不能让它在我手里穷途末路。但是我也不打算放开你的手,你骂我自私也好,骂我无耻也罢,伊景然,我不会再发开你的手,哪怕你恨我怪我,也绝不可能。”

  我眼泪都被他说下来,说实话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我总觉得我把自己最好的时光耗费在了他身上,其实细细想来,他又何尝不是把最好的时光耗费在了我身上?

  时光是最公平的,一人一次,永不重来。

  可我到底是个女人,小心眼和爱吃醋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我没有办法做到对我男人搂着别的女人去开房这件事做到漠不关心或是轻松翻页。

  陆鞘最后才叹息着说:“那个女人是生意上的事,而你是我整个人生最重要的事。”

  这个时候不流着泪扑进他怀里我还是伊景然吗?

  于是我就轰轰烈烈冲到他怀里去了,说出来的话肉麻得简直不像我说的:“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啊?你这个混蛋!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每日一表白的吗!难怪你最近又瘸了一些!”

  他把我一把抱起来:“我以为你这几天会茶不思饭不想再瘦一些,没想到还重了些,看来没了我你过得倒也挺滋润。”

  我掐了掐他胳膊:“知道什么叫化悲愤为食欲吗亲?!”

  冬天到了,我穿的衣服多了点而已,哪里就胖了?

  儿子最近开始上幼儿园了,他姥姥姥爷接送,我有时候去幼儿园外演一演望儿石他也没多领情,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才终于明白。

  陆鞘黄昏时候打电话来问我接到儿子没有,我有些郁闷地回答:“接到了。”

  “儿子想吃什么?”他似乎还低声跟秘书交代了几句什么话。

  我低头问手拉着手的……“你们想吃什么?”

  “肯德基!”小姑娘乐呵呵的回答。

  健宽向来不爱吃这些,陆鞘从小教育他这类东西没营养还是外国人不要了的垃圾食品。

  我还没来得及跟小姑娘科普,健宽已经附和道:“妈妈我也想吃肯德基!”

  ……

  陆鞘见我没回答于是又问了一句:“吃什么?”

  “肯德基!”我没好气的回答。

  直到他出来跟我们汇合我还在生闷气,陆鞘忍笑忍得有些辛苦,我看着儿子很绅士的向他旁边的小姑娘介绍:“这位是我爸爸”的时候,真有种把他塞回肚子里的冲动。

  肯德基里有儿童乐园,还有明眸亮齿的小姑娘带着这些小瓜娃扭屁股,我把饮料习惯都咬瘪了,陆鞘凑上来问:“这姑娘哪家的?”

  我想起儿子跟着他们老师出来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地冲上去叫他,谁知道他拉着个小姑娘的手就过来了,还一本正经的跟我介绍:“妈妈,这是我女朋友。”

  就像一个月前哭着扯他表姐头发那个小屁孩不是他一样!

  摔!

  陆鞘闷声笑起来:“儿子才多大,他能懂什么?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

  我委屈的看着他:“陆鞘,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生儿子,这么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宝贝,他以后对别人家姑娘好,我会伤心死的!”

  “你不会,”陆鞘的语气颇为认真:“你会很开心的看着儿子拥有他的幸福,看到他疼惜一个有可能成为你儿媳妇的女孩子你会感到很欣慰,你会包容,会爱屋及乌,会把那个女孩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我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否定他:“你太不理解一个母亲的心了,那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凭什么对别的女人好?”

  “你一定会,”他笑笑:“你不会跟别的女人吃醋,因为你有我。”

  ……

  “然然你怎么了?怎么脸红了?很热吗?啊,这里通风不好。”

  我红着脸看他一脸狡黠地笑,然后他凑到我耳边来说:“一日一表白有益身心健康,我爱你然然。”

  于是我的脸更红了。

  他自顾自的微笑:“看来我最近记性挺好。”

  还是要顾及好爸爸好妈妈的形象,吃完东西把人闺女好模好样给送家里去,小姑娘很懂礼貌,乖巧的说:“叔叔阿姨再见!”

  健宽也礼貌地对小姑娘的爸爸妈妈问好:“叔叔阿姨好!”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婚前双方父母会晤商讨婚礼细节啊!

  儿子的书都在爸爸妈妈家里,我和陆鞘还是把他送回去,等我跟着陆鞘回陆家之后才撇嘴:“这臭小子,才多大啊就泡妞,看来是遗传基因不好。”

  陆鞘坐下来捂着膝盖,我一看就紧张了:“怎么了怎么了?”

  “膝盖中枪。”

  ……

  展誉良第二次约我,是在一个飘着大雪的午后,陆鞘还特意赶回来吃了午饭才去公司加班,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老展”,犹豫了半天才接通。

  “景然,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平静许多。”

  “那么在你想象中我应该怎么做呢?先痛哭流涕找你诉苦,然后坚决找出真相,最后心灰意冷离开陆鞘?”我有些不高兴:“你这样想方设法让我看见,然后在我找你问事情真相的时候又那么高姿态的拒绝回答,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又来挖苦我?老展,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那么我从前是什么样的呢?”他轻笑一声:“出来聊聊吧。”

  “我不想去,”我直接拒绝:“每次你约我都没有好事情,等我再想找你的时候你就不肯见我了,为什么每次你说要见面我就必须有时间?”

  他挂断了电话。

  其实展誉良,鲜少有这样不说再见挂断电话的时刻,更准确的说,是他从没有在我挂断电话之前挂断电话的时候。

  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感叹。

  然而还没感叹完,门铃就响了。

  展誉良直接找上了门。

  “咖啡还是茶?”

  “来杯酒吧。”

  陆家的酒不多,我也分不清哪瓶比较好,我拿酒的时候还在想,是要拿贵的来给陆鞘撑场面呢,还是拿便宜的别让展誉良喝了陆家的好酒。

  最后我选了一瓶看上去最不起眼的酒,反正陆鞘也不喜欢展誉良,随便拿瓶就算对付了吧。

  谁知道展誉良品的时候微微一笑:“你倒大方。”

  那时我才知道,可能还是选错酒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陆鞘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回心转意?”他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平淡的问。

  “这不关你的事。”我也语气平淡的回答。

  展誉良抬起头看我,眼神里有我分辨不出的情感,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我以为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我并不否认:“只是朋友间也需要隐私。”

  他没有笑,表情很严肃:“正因为我还把你当朋友,把你父亲当朋友,有些事才不得不插进来,并不是要干涉你的意思,景然,你也不小了,上有父母下有幼子,很多事不能只贪图一时之乐,等你真的万念俱灰,他们怎么办?”

  “不至于到万念俱灰的地步,展誉良,你在吓唬我。”

  他很平静的摇头:“但愿我是在吓唬你。”

  这次的对话还没有进行完,陆鞘突然杀了回马枪,他看见展誉良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倒是看到桌上的酒之后,说了一句跟展誉良惊人一致的话:“你倒大方。”

  接下来的对话明显没我什么事了,我很自觉主动的去厨房给健宽做蛋糕,经过前几次的练习,现在做出来倒是不怎么难吃了,只不过卖相依然不好,今天不幸还有些心不在焉,导致味道都有些奇怪,我正出神,脑门上突然被弹了一下,我抬头就看见陆鞘笑意盎然的脸。

  我探了探脖子:“展誉良呢?”

  “走了。”

  “就走了?”

  他看着我:“不然留下来吃晚餐?”

  我笑嘻嘻的:“今天不想做饭哎。”

  “那就出去吃。”

  他停下脚步看着原地不动的我:“怎么?”

  “你做。”

  陆鞘做饭速度不快,但卖相比我做的好太多,我咬着筷子怀疑的看着他:“是不是你偷偷给儿子做过?所以他才这么嫌弃我做的?”

  他鄙夷的看着我:“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我不理他,赶紧吃饭,吃完饭了拉他出去散步。

  陆鞘许久不出来散步了,一来工作忙没时间,二来腿不太好,我这天拖他出来散步,其实是想看看他的腿有没有好一些了。

  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看样子比从前更厉害了些,我真的有些担心了:“陆鞘,咱们上大医院看看去吧,别真的有什么大问题。”

  “能有什么大问题?你帮我按摩就好了。”他自己倒是毫不在乎。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猫在家里上网查关节炎和风湿的区别以及保养方法,这天看得脖子酸了,再看时间居然已经到午饭时间,反正陆鞘有应酬不回来,我就打电话给管芯瞳约她吃饭。

  管芯瞳答应得很爽快:“陆放今天没事,我们一起吧。”

  陆放这厮,还是大哥呢,什么活都扔给陆鞘干,自己成天跟女朋友腻歪,也不嫌臊得慌。

  “哎哟喂,咱们伊大美女还有落单的时候啊!这可真是难得!”陆放见到我照例要嘴贱一下的,我习惯了,也就顶回去:“哪里比得上陆大帅哥!当真是美人丛中过,哪里能单身?”

  管芯瞳性子豪爽,从不在这些事情上纠结,谁知今天却因为我这句玩笑话垮了脸,我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捅捅陆放的胳膊:“吵架啦?”

  他难得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低声跟我说:“小夏流产了。”

  ……古人怎么说的来着,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我除了保持沉默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做了。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管芯瞳和陆放在一起也会这么爽快答应陪我吃饭了。

  吃完饭出来我想溜,结果管芯瞳拉着不肯放我走,陆放跟在后头叹气:“你陪她逛逛街吧,我负责买单和提包,行不行?”

  陆放这个大少爷都沦落到给人提包的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就逛吧。

  管芯瞳个子不高,但身材比我好,凹凸有致,试衣服跟模特似的,看得陆放眼睛都发直了,我也摸着下巴感叹:“怎么她腰那么细,但胸脯那么大呢?”

  陆放理都不理我,我只好别开头自己看衣服。

  这一看不打紧,我发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

  一个在陆鞘的甜言蜜语下,我以为自己已经淡忘的背影。

  售货员分成两拨,一波围绕在她身边,一波围绕在管芯瞳身边,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跳梁小丑。

  这样的感觉直到那个女人买单时,拿出和陆放正结账的一模一样的会员卡,到了顶峰。

  她当时正在打电话:“我知道你有应酬,应酬完了来接我嘛,是啊我正在买衣服。”

  陆鞘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他今天有应酬。

  我仓皇而逃。

  陆鞘晚上回来,身上还有股香水味。

  他自觉主动交代:“晚上那客户喷的香水太重了,我打了一晚上喷嚏。”

  我正在看书,没有理他,他就凑上来问:“看的什么书啊?”

  “言情小说。”

  他答应了一声,“帮我放水吧。”

  “陆鞘,”我慢吞吞的站起来:“我刚刚看到这一句,‘只怪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他回头看我,我冲他微笑:“这句话送给你,太合适了。”

  这早已不是我们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争吵,却是第一次为同一个女人第二次争吵,我觉得很累:“是这样的陆鞘,我觉得自己现在状态有问题,根本没办法跟你心平气和的沟通,我也不想跟你吵架,现在我回爸爸妈妈家他们一定会担心的,但是我不想跟你呆在一起,你能出去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

  于是我给他提议:“刚刚你从哪里来,现在就去那里吧,被子都还是暖的,多好。”

  他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第二天我起床,他已经做好早餐,心平气和的对我说:“你对着我你吃不下,那我就先走,你不想看见我,那么以后我等你睡了再回来,在你醒之前一定出去,这样行不行?”

  不行,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想到你和别的女人纠缠过,就会让我感到恶心。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他现在都不会走。

  所以我点头:“这样也行。”

  他才拿了个馒头去上班。

  半上午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想去旅游,随即又想去看看顾念,可顾念在哪里,陆鞘太清楚了,我怎么能躲开他呢?

  最后我想明白,就算我去的是一个陆鞘不知道的地方,总归要是会被他找回来的,所以我还是准备去顾念那里。

  这还刚准备出发呢,陆鞘就在身后叫我的名字了。

  我无奈的回头,谁知并不止他一个人而已,那个女人,还有陆放,都一起站在那里。

  ……

  展誉良看见我过来倒是并不吃惊,我住下来,一切如故。

  我把那块印石最后还是给了展誉良:“拿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再没有任何顾虑,毕竟钱才是眼前的,其余什么都是虚的。”

  “你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景然,”他还在开玩笑:“不过陆鞘那小子也是时候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伤心归伤心,我倒真没有一定要把陆鞘教训得断手断脚缺胳膊少腿的打算,只不过继续留在陆家又显得太没有原则了。

  真是难过啊,到头来我居然只有展誉良这里可以来,城城如今成了小大人,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妈妈,你不可以把弟弟丢下,他找不到你会很难过的。”

  这话说得我也伤感,算是将心比心吗?

  我拉过他来:“儿子,妈妈走的这些天,你想不想我?”

  小瓜娃不是小瓜娃的表情了,他很纠结的皱起眉头:“虽然有艾妈妈陪,可我还是想妈妈。”

  我扣着他脑门儿亲了一口:“城城,这件事是妈妈做的不对,妈妈没有处理好,我给你道歉。”

  要不怎么说三岁定终身呢?小瓜娃长到一百岁了还是小瓜娃,他听完就蹦起来抱住我脖子,差点害我摔了个狗吃屎,“妈妈那你错了是不是要罚抄写!写一百遍我错了!”

  哎,小孩子记性真好,我不就是罚他抄写过一百遍“我错了”么,这么久了还记得,还翻旧账,真小气!

  渐宽现如今有了小女朋友,连亲妈不见了都没动静,不过陆鞘这么会在他面前说我坏话,这臭小子说不定正撅着嘴骂我呢,想想就觉得惆怅啊。

  展誉良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趴在沙发上看杂志,抬眼一看才惊呼出声,妈妈咪呀,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儿子居然被他带回来了!

  健宽理都不理我,笑嘻嘻地坐到地毯上去抱城城大腿,俩小屁孩儿坐在地毯上玩积木,我顿时有种上次见到的城城是几年之后穿越过来的错觉。

  我发现展誉良有个习惯,他喜欢看着我和儿子们玩儿,这个时候他通常坐在一边假装看报纸,这次回来我发现一个大新闻,就是他居然不抽烟了!

  后来我就城城前后反差如此大的问题跟展誉良讨论过一次,展誉良那时不知在忙什么案子,很敷衍地回答我:“跟着什么样的大人就是什么样的性格,我看城城最近很正常。”

  第二天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他是在拐着弯骂我二,哎,智商低人一等,永远抬不起头啊。

  现在我很少会主动想到陆鞘了,但是我不主动想他,他总要想点什么办法让我想到他的。

  展誉良有天拿了张邀请函回来,通知我周末有个慈善晚会跟他一起参加,我还纳闷怎么就突然叫上我了:“那什么,城城他艾妈妈不去?”

  他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这次主客可是你,我只是陪你去。”

  我这才认真看那张邀请函。

  想来想去也没记起来,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叫康锦轩的人。

  “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展誉良换上居家服,好好先生的样子,“康副省长的私人宴会,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抬起头很认真的和他对视:“我这么大一张脸,怎么你居然一直认为我是没面子的吗?”

  他对我的这种“开不开心都雷一雷”的性格已经产生抗体,挥挥手就进厨房捣鼓晚餐去了。

  喂饭这种事我一直觉得是溺爱小孩的家长陋习,可接受过高等教育在社会上也混出脸面来的展誉良和……陆鞘都觉得这是亲子间互动很好的方式。

  好吧,一定要喂的话,城城大点比较好喂,我当然选城城。

  城城今天吃饭有点不老实,展誉良发挥失常,菜做得有点辣,我家健宽也不爱吃辣,一顿饭吃得,饭没吃几粒,水喝了一大缸。

  小瓜娃觉得自己大了,被人喂饭是件很丢脸的事,我为了不让他丢脸,毅然将饭勺交还给了他,吃饭的家伙还是握在自己手里靠得住。

  可小瓜娃十分嫌弃这饭勺,坚持要用筷子。

  我这边进展得比较顺利,基本是俩人在拼饭,看谁吃得又快又多,呃,好吧,在这一点上我完全比不过他,到底是生长期的男孩子啊……

  展誉良那边就不太好搞定了,健宽挑的很:“我爸爸都是吹凉了才给我吃的!”

  我忍不住教育他:“你爸那叫不讲卫生,吹来吹去多少口水啊?你那么喜欢吃口水还吃什么饭啊,别吃了。”

  健宽自打回过陆家之后,被他们从老到小惯坏,跟我顶嘴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这不,立马就顶回来:“明明是你喜欢吃爸爸的口水!我看见你吃爸爸嘴巴了!”

  我……去!

  展誉良谁叫你放这么多辣椒的!我呛得惊天动地,四处找水,感觉扁桃体都肿起来了,展誉良理都不理我,从唯一不辣的玉米排骨汤里盛了几勺汤拌进饭里,冷静地和健宽讲道理:“展爸爸跟你爸爸不一样,在这里吃饭要好好吃。”

  健宽撇了撇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屈服了。

  最后还是城城看不下去安慰了我一句:“妈妈你没事吧?喝几口水一会儿就好了。”

  我大为感动:“还是城城关心我!”

  那小瓜娃立马接了一句:“虽然你喜欢吃口水,可我爸爸不喜欢被人咬嘴巴。”

  我含着的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城城躲得及时,展誉良不幸中枪。

  城城领着健宽站成一排,用同样的眼神鄙视我,我看着展誉良抽搐的嘴角,立马道歉:“那什么,我给你擦擦……”

  展誉良平静地把衣摆从我手里抽出来,扭头对健宽说:“自己吃饭。”

  健宽朝我做个鬼脸:“妈妈你真恶心。”

  老展换完衣服出来继续吃饭,儿子们吃完被我赶去做作业了,他坐下来看了看正在努力扒饭的我,看似随意地问:“你回来这么久了,我也没问过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本来今天想着要问问你的,可回来见到你跟儿子玩得正开心,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好问了。”

  那这到底是要问还是不问啊?我使劲把嘴里那口饭给吞了,然后眨巴着眼睛看他:“所以你就不问了吧?”

  他继续看着我:“我不问,难道你就没话跟我说?”

  “就被那个混蛋又伤了心嘛,老展啊,你说我是不是特傻,被人用刀捅了一次,伤口刚结痂立马又犯贱凑上去让人再捅一刀。”

  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又真诚又可靠,最好还带点儿哀怨,已达到让他心痛从而同仇敌忾的目的。

  不过……目测并不是很成功。

  他看我的眼神复杂了一些,“我看你这次回来,倒不像上次那么伤心了。”

  这……这这这!这不科学!我明明又伤心又难过恨陆鞘恨得咬牙切齿!

  可他这口气完全不是商量和怀疑,而是真真切切的肯定啊。

  我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导致眼前一片模糊,凭着模糊的框架我对准他的方向哭诉:“你知道吗他居然又找了女人!”

  展誉良没有给我预期的反应,只是把眼神从我身上收回去,继续吃饭。

  噗,我居然被无视了,可怜我被揪青了的小嫩腿啊!

  被无视了当然不能就此罢休,我不满地敲桌子:“喂!我在哭呢!”

  他“嗯”了一声,“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一会儿儿子看见了又要歧视你了。”

  看看,什么叫代沟啊这就是代沟啊!他们从来都是鄙视我从来不歧视我的好么亲?!

  展誉良这妖孽道行不比陆鞘浅,我跟他说话实在有些费劲,不说话吧又觉得显得生分,于是我决定换个话题。

  “你最近还好吧?”

  ……问完有种想把自己塞回娘胎的冲动,他天天跟我住在一起我问他最近还好吧?

  还好他不跟我计较,随口回答:“还行。”

  额,这回答算怎么回事,我锲而不舍:“我是问……你那方面,”我朝他挤挤眼,“你懂的,是否和谐?”

  展誉良终于把饭吃完,他放下筷子对准我的眼睛,啊对准了我真诚而又八卦的眼睛。

  “今天你洗碗。”

  哐当一声,我的眼珠子又被安回了眼眶。

  大叔的生活真是相当无趣啊。

  我在这一刻突然佩服起城城的艾妈妈来,她跟我年纪也差不太多,愣是在展誉良身边熬了这么久,又没身份又没地位的,还常常连人都见不到,真是坚强又励志。

  大叔做饭有一点好,做完了会把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我基本也就洗几个饭碗,洗完了出来涂护手霜,城城就跑过来拉我:“妈妈你快来看!”

  电视上陆放已经带着管芯瞳开始出双入对了,有几个记者问的问题犀利了点,陆放立即吹胡子瞪眼睛的护住怀里的美人,坚定表示:“我和管小姐正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希望大家明白,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未来她就是陆太太。”

  我正感叹陆放这洋龟也有这么装孙子的一天,健宽就“咯咯”地指着电视笑起来:“爸爸爸爸!”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我这才注意到镜头的右下角陆鞘正上车离开,于是我蹲下来问俩傻小子:“叫我来看什么?”

  城城回答;“爸爸让你出来看新闻。”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展誉良的身影,“爸爸哪里去了?”

  “他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

  糟了,他这么晚了还出去,该不会是……

  我努力甩了甩头,尽量撑起一个笑脸:“作业写完了吗?妈妈检查作业去。”

  健宽的数学题十道里能错八道,我对他拥有如此良好的基因还能发展成现在这样表示惊讶和赞叹:“你是怎么做到还对了两道的?”

  臭小子很不耐烦:“我乱写的。”

  城城作证:“他连题目都没看,直接填的答案。”

  这下我更惊讶了:“乱写还能对两道?你真不愧是我伊景然的儿子!”

  话说回来,人都有长处有短处,健宽对数学不感兴趣,但写得一手好字,他爸爸亲自给他启蒙,理由相当充分:“练一手好字了以后好写情书,容易追到女孩子。”

  由此可见,当爹的和当妈的关注点确实不太一样,我教育城城和健宽,从来是不能在女孩子手里吃亏,陆鞘的教育是,如何从女孩子那里占便宜。

  有个如此深谋远虑的父亲,再联合他在幼儿园就已经深谙泡妞之道这个事实,作为妈妈的我表示对健宽将来娶媳妇的事非常放心。

  用计算器算了两次,我终于帮健宽把数学作业搞定,城城已经昏昏欲睡:“妈妈你还检不检查我的作业了?”

  展熠城小朋友所有作业完成得相当标准,我满意地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带他们去洗漱。

  自从我步入带孩子奶妈一族之后,生活规律得简直像老大妈,展誉良不回来,我就只好躺中间,一边一个小瓜娃,养男孩子有一点好,白天疯够了,晚上不会缠着要说童话故事,很快呼吸就匀净下来,就我一个人仰望天花板,无所事事。

  通常没事干的时候我就会想陆鞘,想他今天吃饭了没有,吃了什么菜,有没有吃饱,又和陆放吵架了吧,吵赢了没有,公司的事处理得很辛苦吧,这些问题一般到最后都会回归到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上去,那就是——

  又有哪个女人送上门了,他有没有接受。

  健宽能被展誉良这么顺利地接过来,不用想,肯定是陆鞘又转什么花花肠子呢,展誉良肯这么痛快地让我回来,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带着儿子好好过日子而已,却总是莫名其妙被卷进他们的战争里。

  以我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被炮灰也太悲惨了吧。

  很快到了周末,说起来生完健宽之后我身材恢复得算好的了,可当展誉良拿回的礼服我完全塞不进的时候就有些下不来台了。

  展誉良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立马打了个电话叫人再送一件来,我已经被深深伤了心,蹲墙角暗自流泪。

  他打完电话才告诉我:“对了,陆鞘今晚也去,你猜他会带谁去?”

  我承认我垮脸垮得太不加掩饰了,他见我的样子倒是很满意:“不过我想,香榭女人那地方去的人那么多,他要真带那里头的人去影响还是不太好,所以你大概今晚又能见到新人登场了。”

  ……

  可强大如展誉良也有猜错的时候,陆鞘这晚带的还真不是新姐妹。

  阿沈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我跟她有那么熟吗?沈栉芯这个女人,每每我跟陆鞘之间出点什么问题,她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尤其现在,我看着她站在陆鞘身边,还抬起头用鼻孔俯视我的时候,简直有一巴掌扇死她的冲动。

  你不是有心上人的么亲?你不是悔婚了的么亲?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去去有意思么亲?再说了,就算你真跟陆鞘在一起了那不也是捡的老娘不要了的货色?在我面前拽什么拽?

  沈栉芯这副嘴脸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还是忍不住要讨厌她,可能真的是气场不合。

  她说话也让人讨厌,陆鞘见了我笑容很明显一滞,语气不善地开口了:“到底是攀了高枝,心情好了胃口就好,嗯?”

  人至贱则无敌!揪着身材这一点来打压已婚妇女真的厚道吗亲!

  我被他噎住,半天没出声,身边的展誉良看不过去了挺身而出:“一个女人的生活如何关键在于她身边的男人是否爱她,然然跟了我之后倒是真的发福了不少,我最近新研究出的菜式她很捧场。”

  沈栉芯轻蔑地哼了一声,“看不出来展老板口味这么独特,别人的老婆真的就这么好?”

  展誉良也只是淡淡一笑:“说起口味,还是沈小姐更独特,只是陆先生这得陇望蜀的毛病不改,也亏得你如此大方。”

  “噗嗤,”我不小心笑出了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补救,“啊我不是笑话你啊沈小姐,只是觉得您刚刚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陆鞘哪里能让我们双剑合璧欺负他们家阿沈呢,这不,立马就反攻了:“阿沈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些名媛,确实不太擅长和伊小姐这样的人沟通。”

  “不知道沈小姐的朋友都是什么层次的名媛?”展誉良还是那样的口气,“然然身为展太太,我想也差不到哪里去,您说呢?”

  沈栉芯被彻底激怒:“展太太?展誉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好了,谁不知道她是陆鞘的前妻?你带着别人老婆养着别人儿子,是觉得很光荣还是你真就好这口啊?”

  展誉良好脾气地提醒:“沈小姐也会说她是陆先生的前妻,既然是前妻就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总要学会向前看,所以杨鹏才坚持跟舍妹一起出国留学,你说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沈栉芯瞬间就不好了,我听出门道,怎么怎么,沈栉芯有把柄捏在老展手里了?

  哎不对啊,杨鹏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你什么时候跟杨鹏搞上了?”我凌乱了。

  展誉良问我:“你认识杨鹏?”

  我当然不好说就是上次我跟顾念私奔的时候认识的,于是只能继续一脸震惊地看着沈栉芯。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正准备再问几句,这时候展誉良带了带我的手,我偏着头看他,他告诉我:“康副省长来了。”

  康锦轩其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不管他在政坛上怎么如日中天,跟我这家庭妇女也搭不上边,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在问展誉良,为什么他会邀请我,当然展誉良没有给我准确答案,因为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两个男人已经在和康锦轩寒暄,沈栉芯因为心情不好就只是站在一边,我想着怎么着人家也是主要请我顺带着请的展誉良,不打声招呼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就主动伸出手:“我是伊景然。”

  电视里和领导会面不都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我伸出手这么久了他都不跟我握手呢?

  这领导也太不亲民了吧?

  康锦轩只是端着酒杯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芯瞳不是说,她跟你是妯娌?为什么你现在是展太太?”

  陆鞘和展誉良都不吭声,我心里把管芯瞳骂了个狗血喷头,弄了半天她还认识这么个大人物!怎么不早说!

  不过……

  “这跟您没关系吧?”

  康锦轩点头:“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我就这样再次被忽略,康锦轩又继续和男人们寒暄去了,展誉良对我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还不如直接去问管芯瞳。”

  经他指点我很快找到了正和陆放腻歪的管芯瞳,陆放还眯起眼睛来嘲笑我:“展誉良是屯了多少粮食在家里?你胖成这样还敢出来真是勇气可嘉。”

  要不是穿着晚礼服我真想一脚踹翻他,这时候也只能言语回击:“你能不能像个大老爷们儿似的也去找人谈谈生意什么的?老是粘着芯瞳到底是你知道自己太挫怕她被人抢走还是真这么担心她智商,怕她被人拐走?”

  陆放战斗力当然不弱,本来还能跟我大战好几个回合,不过这次管芯瞳亲自撵他:“我跟然然说会儿话。”

  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被他恶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管芯瞳一副幸福的样子,我叫了她好几声才舍得把目光从骚包放身上收回来,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啊你?听说你现在又搬回展誉良那里去了?”

  我不满地努了努嘴:“你什么时候认识康锦轩这尊大佛的?他邀请我来干什么?”

  “他啊,追我表姐来的,”管芯瞳笑了笑,“我只是顺便提醒了他一句,邀请展誉良他不一定会来,邀请你他就一定会到。”

  哎哟喂,我看着她:“你到底是我嫂子还是展誉良嫂子啊?说得这么了解他似的。”

  管芯瞳摸摸我的小肚子:“我现在还是你嫂子吗然然?”

  我立即把肚子一缩:“别妄想用你已孕五个月了肚子还没我大来打压我!我不会被你轻易击垮的!”

  她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跟你兜圈子的,男人的事我知道你不想掺和进去,我也不想,况且我表姐跟康锦轩之间也挺复杂的,我还没这么快把他当姐夫去巴结,还把你搭进去。”

  “他这次调到A市来会有什么大动作吗?我看陆鞘和展誉良都挺紧张的。”

  管芯瞳立刻看了我一眼,我被她犀利的眼神震慑住,结巴着问:“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干什么?”

  她恬淡地笑了笑,“本来还想劝劝你,陆鞘心里只有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担心你当局者迷,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次离开他倒不像之前那么伤心,然然,你还爱他吗?”

  我大惊失色,怎么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见我不说话也不急着要答案,“你不一定要回答的,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答案就行了。”

  完了完了,连她都看出来了,展誉良这只老狐狸成天跟我生活在一起他能看不出来?我拉住她的手:“我刚还和陆鞘吵架来的,我真的跟他决裂了!”

  她温柔的笑,“只要你说是这样,我就相信你。”

  可是你脸上明明写着“看你能怎么编”啊!

  我挫败地低下头:“就这么明显啊?”

  管芯瞳拉着我的手,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别灰心,陆鞘既然选了你,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您这是安慰我吗?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点的都得去撞墙啊!都怪陆放!近墨者黑!近翔者臭!

  陆放这个没出息的,我和他老婆话还没说几句,他就嚷嚷着孕妇要多休息把管芯瞳强行从我怀里,咳咳,从我身边拉走了。

  管芯瞳都走了我在这儿还能干吗呢?只能喝果汁了,好在没让我一个人傻站很久展誉良就来了,他朝我伸手,我还傻站在那。

  他叹了口气:“赏脸跟我跳支舞吧展太太。”

  展太太这称呼我至今不是很习惯,可就算我是展太太也没办法改变我不会跳舞这个事实啊……

  于是展太太无言凝望展先生。

  听到陆鞘的咳嗽声我才反应过来,这样的无言对望落在他眼里想来不是什么好风景,不过见一见他不高兴的样子也蛮好玩的。

  我勾住展誉良的胳膊,头侧靠在他肩上,颇带些醉意地问:“我没看错吧?这是陆公子?”

  陆鞘比我沉得住气,他嘴角上扬了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展先生刚刚提到的开发案,我没记错的话一直是陆恒在跟进,怎么,只要是陆某人手里的,不管是生意还是人都让你这么感兴趣?”

  哟,这是呛上了吗?第一次作为女主角呢好开心啊!

  展誉良似乎是把头偏过来在我头发上嗅了嗅,我用余光瞥到陆鞘的脸上更难看了,于是我就更开心了:“陆先生你是喝多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咦沈小姐呢?她怎么不管你了呀?”

  陆鞘听我提到沈栉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酒杯:“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推开展誉良直立起来了,展誉良笑了笑:“主角都走了,戏也没法儿唱了,我们也回家吧。”

  “你生意都谈好了?”

  展誉良破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包含的意思太多了,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全都领悟,他叫人把大衣拿来,三两下裹住我:“生意上的事何时需要你操心了,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和儿子。”

  这话响亮得像是扇了某人一嘴巴,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吐了吐舌头,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挺大叔控的,看看我这些年哈的偶像,从陈道明到赵文宣,从吴秀波到钟汉良,个个都年纪不轻啊。

  陆鞘以前问过我,为什么不喜欢些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我那时候已经抛弃了前面所有大叔专粉钟汉良,特矫情地回答他:“成熟和优雅都是历练,他的魅力哪是这些愣头青能比拟的?”

  说起来在这方面,展誉良的气质比陆鞘好多了,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陆鞘面说,不然他会很不开心,看,这就是他不如展誉良的地方,展誉良从来不会让你看出他不开心,只不过他不开心的时候,你也别想太开心。

  目前来说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在回家的车上还拉我聊天:“你知道康副省长为什么会来A市?”

  “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本来我还有些打瞌睡,听他说了这话立马醒了一半,展誉良一般不会跟我聊这种话题,更别说主动提起来说了,我精神抖擞地凑到他跟前去:“想啊想啊!”

  他当然不是那种逗得你想知道了然后再欠揍地说“我不告诉你”的人,所以他只是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推回副驾,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告诉我:“今晚他怎么会邀请你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他跟管芯瞳表姐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管芯瞳的表姐连G城的省委书记都不要了跑来A市当个副省长?”

  “他会过来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况且他也必然不会久居人下,挑这个理由跟你说无非是因为你只对八卦感兴趣。”

  这话我听明白了,“你找个理由也是想告诉我康锦轩和陆家亲厚,我就不明白了,他跟陆家亲厚关我什么事?”

  他把头扭过来深深看了我一眼:“真的不关你的事?”

  我顿时有些心虚:“额,以后健宽长大了要是找不到工作还能去求求他?”

  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很愉快,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很愉快,也算是得偿所愿。

  康锦轩杀进A市对我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只是自从他来了,展誉良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晚,我想着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跟他沟通一次。

  于是今晚他回家的时候看见了窝在沙发上已经困到不行的我。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努力扶着沙发靠背坐起来:“我在等你。”

  他也没有十分诧异,很冷静地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去擦了把脸,最后自己冲了杯咖啡在我对面坐下来:“说吧。”

  等了这么久,突然要我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吞了半天口水,话题已然停留在“我”字上,展誉良很有耐心,喝完了一杯咖啡又去续了一杯,还给我端了盘城城和健宽吃剩的小饼干来,我吃完半盘小饼干总算恢复了些元气,于是正式问他:“你打算怎么收拾陆鞘?”

  他放下咖啡杯,“你等到这么晚就为了问我这句话?”

  我心虚对手指:“那什么,他毕竟是健宽的爸爸,我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那倒是,”他笑了笑,“你也会说他毕竟是健宽的爸爸,我就是看在健宽份上也不会真把他赶尽杀绝的,你担心什么?”

  现在不是讨论你会不会赶尽杀绝好么亲!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对付陆恒?”

  “我记得你说过,不愿意搀和进男人的事,怎么,这才几天,你就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可不愿意是一回事,逼到份上了什么愿不愿意都是屁话。

  “老太太身体不好,总算喊了她老人家那么久的奶奶,我也不想看到她为了陆恒的事伤心。”

  展誉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要顾及的人还真多,对了,你挺长时间没带健宽回去见伊伯和你妈妈了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在他们面前多少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任意妄为之后再拖着残破的结局告诉他们当初应该听他们的话好好找人结婚过日子,自己想想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这不是没脸见他们么,呵呵。”我打哈哈。

  他闲适地翻了翻茶几上我刚看过的八卦杂志:“有空带健宽回去看看他们,父母总是惟愿孩子好的,不管你的生活多不如他们的愿,他们总归是爱你的。”

  我被他雷得头皮都发麻了:“老展同志,为什么你总要以长辈的口吻跟我说话呢?你总这样我很容易把你当长辈的好么?”

  “难道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兄长?”他头也没抬,“既然已经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了,继续也没什么问题。”

  我挪到他身边去使劲摇了摇他:“喂喂喂!我是你老婆啊能不能不把这关系说的那么像乱伦啊啊啊!”

  他很冷静地拨开我的手:“哪对夫妻从来都是分房睡的?什么时候妻子居然也是可以大方容忍甚至把丈夫推到别的女人床上去的?景然,有些事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又何必非要逼着我说穿。”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已经起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

  展誉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到跟我有代沟了,为什么我每次心平气和想跟他讨论点事情最后都以他教育我收尾?

  既然他都已经洗澡去了,我也只好怏怏地起身去睡觉,临睡前瞄了一眼手机,陆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发了条彩信。

  我睡意阑珊地打开一看,那是有一天晚上我趁他睡着了拍的他和健宽的照片,因为是手机拍的,图像不是很清楚,他发来的这张图显然经过了后期加工,因为图上还配了一行字:然然是大男人的心小男人的天。

  一个不留神我就被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真讨厌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一定会肿的!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下堂妻上岗记更新,第十一章 干正事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