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
在原来的电影节,前两天基本都是于冬于总的头条新闻,不是在炮轰谁,都是说什么要“替BAT打工”了,但是,今年的电影节,于总却特别沉默,是不是因为公司正处于IPO的过程中,才必须要保持缄默?
于冬:
没有,我就是觉得电影行业现在比较浮躁,现阶段需要大家一起团结鼓劲。就比如说《摔跤吧!爸爸》这部电影,票房虽然很不错,但是媒体也不能借题发挥,去做一些引导式的营销,来借机批评中国电影。有些媒体一上来就说印度电影的票房很好,甩中国电影几条街,这样说是在唱衰中国电影,这样的营销方式我是不赞成的,也对这种方式表示深恶痛绝。我觉得中国电影这十年来的进步是大家和世界都有目共睹的,因为票房增长的这个数字背后,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实际上也是影响力的代表,表示中国电影有了在全球范围内发展的背景。从这些数字就能看出来,现在中国电影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宝莱坞。虽说中国电影没有阿米尔·汗这样的演员,可印度也没有许鞍华这样的导演,所以说,看问题不能太片面了,不能以点带面来否定中国电影在今天的进步。
谭飞:
您曾经在三年前的上海电影节上说过一句话,叫“我们今后都要为BAT打工”。这句话传播率非常高,甚至电影圈之外的人都知道。但是现在我感觉您的这个观点正在修正中,或者说您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有反思?
于冬:
我最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2014年的上海电影节的论坛会上。我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是有一种担忧,或者说是有一种畏惧存在的。因为当时的互联网无处不在,凡是互联网扫过的地方都是无人烟地区。互联网对影视界这种摧枯拉朽的行业渗透及影响,让我比较担心,所以才说出了那句话。
但是,随着这几年来互联网的发展,大家也看到了,BAT这些互联网巨头并不是野蛮人,它们进入这个行业后并没有离场,而是开始在这个行业里生根,搭建了一些生态系统的基础设施,比如说,售票系统和营销平台等,加强了影视的推广力度;它们还对内容产业进行了深度挖掘,像腾讯拿游戏IP做影视,完成了游戏到影视的跨界和转换;等等。这些都带动了整个的电影行业的发展,它们也俨然成为电影行业中的一员。应该说,中国电影这几年能够快速发展,跟互联网电影的营销方式、使用方式、传播方式有着很大的关系。我们应该看到互联网好的一面。博纳在这次资本回归的过程中,就主动拥抱互联网,和阿里、腾讯有了合作,它们也投资了博纳影业。
大家也要看到,像万达这样的大企业,在娱乐产业的布局迅速扩张,包括基础设施的建设、影院硬件的投入以及买买买的模式等,使万达成为一个娱乐帝国。所以,BAT在现在应该叫WBAT了,而“W”就是万达。
谭飞:
那“B”是不是有点淡出的意思了?我看它在影视方面的发力也不是特别狠。
于冬:
WAT现在都成为了博纳的重要股东,而博纳也在今年完成了股改跟上市申报,从新僵局进入了辅导期。今年中国的资本市场的监管是非常严格的,尤其在股灾之后,更加严格了,所以,如果在这样的一个趋严监管的形态下,博纳还能够如期上市,那就说明博纳应该是经得住考验的,是一个好企业,是有持续发展的能力的。
谭飞:
我发现,于总在讲到这些话题的时候,逻辑和思维非常缜密。当然,这可能跟您的年龄有关,您其实属于少壮派的企业家。如果生活在那个年代的话,讲话可能属于一言九鼎或盖棺论定的类型,而我发现您在慢慢地调校自己的思维维度,在看待很多东西时不是说一定要非敌即友,而是让它成为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方式。包括您刚才提到的BAT,实际上我们也看到了,俞永福这次显得特别低调,甚至给人一种主席台的位置都可以让给你们,我在边上为你们服务的感觉。您怎么看待这种心态的变化?因为您刚才说的野蛮人的概念特别对,一个野蛮人进入一个新领域后,必然很有冲击力,甚至很有侵略性。但是经过几年的观察,大家发现影视圈的水很深,就算有钱或者带着崭新的意识来,也不一定能在这个行业多牛。这种变化是不是特别明显?
于冬:穿书吧
现在的互联网公司,已经没有了那种赚一把快钱就迅速离场的想法。因为进入影视业这个行业的原因,有很多财务投资人就是本着捞钱的目的来的,都是在资本追捧的高点上离场,跌到下面的时候再抄底。这属于资本玩法。但是像WBAT这些公司,反而是处在一种产业投资的角度来做的,是把它当作一个产业来做的。
像万达的全球化布局、阿里影业在基础设施的建造、腾讯的内容转换和IP转换等,都是一种产业性的发展,能够持续性盈利。这些互联网公司跟业内的传统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而合作的内容是比较宽泛的。大家管这种叫作泛娱乐。
它们这样做,反而将一些传统的电影公司逼到了十字路口:一方面面对的是好莱坞电影的大举入侵和迅速碾压,另一方面面对的是可能要失守的原先市场,再就是互联网市场转化的一种低成本的买电影的模式。
众所周知,好莱坞有着全球最优秀的制造商,很多世界性的人才都集中在好莱坞,包括一些中国导演等都在向好莱坞聚齐。好莱坞拍摄的影片,除了在美国本土市场占有95%以上的份额外,在全球市场内占的份额也都在70%以上,所以,好莱坞不仅仅是一个概念,更是全球化资源的集中地。
而我们中国的电影市场现如今正在蓬勃发展,类似于万达这样的房地产商投入了很多资本到这个行业中来,影院市场的放映系统被建成了世界一流的级别,全球最先进的放映技术、放映设备、放映条件,诸如IMAX厅、巨幕厅、全景深、杜比音效等,都在中国影院呈现了。
我们去年的悠唐电影院,在放映李安的电影《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时,用到了120帧,这是世界领先的放映技术。这些技术在中国落地了,而且规模还很大。这么庞大的一个放映市场,好莱坞怎么会轻易放弃呢?所以,他们马上调整制片策略,寻找中国资本。再加上万达这种买买买的模式,又助力了好莱坞的内容在加速生产,而且是针对中国市场的加速生产。
到目前为止,今年的国产影片跟进口影片的比重已经拉开了比例。截止到上个礼拜,国产片的比重是40%,而进口影片的比重达到60%。随着6月《变形金刚5》的上映,这个比重可能又要拉开三四个点。等到《蜘蛛侠》再一上映,比重可能会拉到3∶7。这还仅仅是上半年的比分,如果在暑期档内,再没有一个国产片能够出来发力的话,要想守住电影节的半壁江山,压力是很大的。
我所描述的这些,是想说现在的传统电影公司,实际上面对的压力是巨幕电影带来的冲击。因为我们现在拍的有些电影根本连IMAX厅都上不去,只能进小厅播放。在大片的碾压下,小厅播放的电影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放映周期越来越短。在过去,国产电影和好莱坞电影在首周的票房能够占到各一半,现在好莱坞电影的首周票房基本上占了80%,而首周票房决定了电影的成败。这个时候,互联网里面那些做视频内容的公司也要根据票房来压价,所以就变成了传统电影公司两头受挤对的情况。
同时,网络电影又在抢夺观众。我们有庞大的电影工业,每年生产六七百部电影。而网络大电影在去年的生产量是1800部,今年的网络大电影数量已经超过3000部。同时,网剧的投入也加大了,导致演员的片酬疯长,电影片的价格就不得不做出调整。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反差,导致制片在电影产业的投入空间越来越小,亏损的公司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再加上媒体舆论的推波助澜和恶意营销,说什么中国电影出现拐点了、《摔跤吧!爸爸》的票房甩中国电影几条街、假脸假鼻子的中国电影没有希望了之类的唱衰言论,肯定会导致资本离场。资本的离场,就意味着中国电影的投入再生产的机会越来越低。以上这些,就是我说现在的院线电影受到极大的挤压的原因。
谭飞:
对,我之前也听于总说过,说今后要想跟好莱坞拼一拼,必须要合纵连横。所以,您最近有一个特别大的动作,就是跟万达达成了一个战略结盟,结盟内容既有院线制作,也有商务合作。当然,也有不同的评价去看你们的这个结盟,有人认为这样的巨无霸合作会走向垄断,会让很多中小型企业,特别是一些小型企业没有了生存空间。对此,您是怎么看?还有很多人说,如果是在美国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目前在中国还是丛林法则,大家想怎么来就可以怎么来。对此,您怎么看?
于冬:
我觉得跟万达的合作中,有一条很重要,就是万达的院线资源。我们跟万达基本上都是同时期成长起来的电影企业,只不过我们博纳是从发行向两端扩张做的影院终端,然后发展到上游的制片,形成了一个全产业链;而万达则是完全从电影院的终端向发行和制片上游拓展。最终我们都会回到制片这个上游的阶段,属于殊途同归。这就形成了合力。因为制片属于高投入、高风险的产业,尤其对大院线电影而言。
我刚才讲到了,院线的周期是非常短的,首周的票房决定了电影的生死,我们的衍生产品以及附带的后端的开发等,还没有形成产业规模。同时,我们的知识产权保护也需要有效地进行,所以,院线这个环节就变得至关重要。既然大家都在做制片,不如合纵联合,我拿五部电影,万达拿五部电影,还都是最大片,到时候,我们每年就有十部大片可以互相参投。如此一来,大家在开发阶段就有了很多不同的类型,可以你有你的强项,我有我的强项,到时候就能牢牢地占住院线市场这个阵地。也就是说,我们的电影上映后,把档期一排,打的就是阵地战。好莱坞来了,其他电影公司来了,我们打的就是阵地战。
当然,我们这样做,还不至于构成垄断。因为我觉得国内的这点竞争不足以构成真正的竞争,而且各大影视公司也各有各的优势。真正的竞争是我们与好莱坞的竞争。好莱坞拿着20%的市场份额,在过去才10%不到的份额,就能来攻打我们100%的市场,这说明美国片已经消化了全球市场的投资。所以,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看看我们在本土市场的优势,能不能转化成我们抵御好莱坞的能力。在跟万达的合作中,我更期待的是我们在上游制片上的合作,至于下游影院,则需要大家合纵连横,谁有能力就多帮一把。
谭飞:
那这样的话,会不会出现一种情况,比如说您跟万达合作后,导致万达的院线会重点放您的电影,这样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利益侵害?
于冬:
应该不会。在当今这个市场,以现在的银幕数量来看,一旦是好电影的话,只要有5%、6%、7%这样的一个排片量,就表明它每天有几千场电影的排片量。到时候,再加上还在增长的银幕数量,比如大年初一那一天,我们可以开足马力放28万场,而28万场中,10%的排片就是28000场,那么5%的排片量就是14000场。从这个规模来看,是不会湮没任何一部好电影的。而且,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很快,如果是好片,那它的传播速度只能是好上加好,传得更快;而烂片的传播速度也会传得很快。所以,电影院是不会采用这种很极端的恶意排片的方式的。在市场竞争当中,影院的业绩压力是普遍存在的,每一家电影院都承载着现在市场的增速放缓、票房的收入减少的一个压力,既然如此的话,影院还会拿票房收入来跟观众的选择作对吗?所以,我觉得可能会有所倾斜,但不会影响到任何一个好电影的排片。
谭飞:
但是,于总,确实有这样的个案,比如说我们去年就看到,有一些著名的导演或者是其他公司的人在媒体上叫喊,说院线就不给他排片,或者是明知道他的电影好,却排片少。这件事相信您也看到了,您觉得在这件事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些非制度之外的东西?是不是有人为的原因而导致的一些不理性的结果?
于冬:
这个只能说,是属于企业跟企业之间的斗气。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我觉得这是短暂的一个过程。电影行业的整体发展,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需要大家团结起来,尤其是制片跟发行、放映团结起来,才能达到合作共赢的目的。最终,在竞争激烈的前提下,未来可能会形成多线供片或者是多渠道排片、错落排片的场面,而不是今天只有这样的院线排片。
其实,我还想说的是,中国缺少艺术院线。不是影院不想做艺术院线,而是因为艺术院线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片源。我们现在所谓的艺术片,本身的数量相对是比较窄小的。像今天上映的《冈仁波齐》,排片量不到1%。那么,我们为什么养不起一个院线呢?就是因为欧洲有专门的艺术院线,生意做得还很好,为全球的艺术片提供了一个院线。但是,我们的引进片是有配额限制的,可能看不到全世界所有的个人电影。
因为艺术片本身属小众电影,需要的是高速的排片率,不像其他电影一样一天排五场,有可能是一周就放三场,但是需要持续很长的时间。现在互联网售票这么发达,观众完全可以在网上通过各种推荐去购买这样的电影来看。影院要是长线放映艺术电影的话,就要有丰富的节目。因此,我也特别希望中国有我们自己的艺术院线,这是中国电影放映市场分层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是一个必定要走的阶段。
要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放开艺术片的配额,就是不要把票房看成引进国外电影的唯一标准,只要有发行商愿意经营,又经过了有关部门的审查,就可以引进。当然,如果这个做不到的话,起码上海电影节里面的那20部参赛片、北京电影节里的20部竞赛片,是可以拿来在艺术院线播放的。因为它们已经进入了中国市场的展映单元,是可以放映的。
谭飞:
最近大家都在扑票,上海电影节、北京电影节的一堆人在问:唉,这个电影你有票吗?同时,如果有个人能在一个时间内看到什么《七武士》这样的电影,或者是国外的一些原来没看到过的艺术电影,或者是中国自己的一些艺术电影,可能会形成一个规模效应。
于冬:
对。这样也培养了一代观众对电影的鉴赏力。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艺术电影,逐渐把年轻观众从娱乐消费转变成文化消费。在过去20年,进口片引进执行的是配额制和大片制。这个时候,就需要有关部门能够痛下决心,调整进口片的引进策略。可不可以说,就是不考虑配额了,直接引进3000张,从中国电影中也精选3000张出来,在多家影院放映。其实,像博纳、万达这样的电影院,空出一个厅来做艺术片的放映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能只放张扬的电影啊,不然明天放什么?所以就说,艺术片的片源不够,造成了艺术院线的放映不能可持续发展下去。
谭飞:
我觉得您刚才提出的建议很好,因为中国电影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结构性问题。但是,一个新的问题是,如果您刚才的建议成功的话,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多人来说自己没奶吃了。比如说,国内的一些文艺片导演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影响,原来好歹还能挤进影院的电影,因为国外的优秀文艺电影一进来,可能就挤不进去了。
于冬:
没有,他根本就挤不进去。大家可以去影院看看,有文艺电影的排片吗?
谭飞:
那零点零几这样的时间段可能有排片吗?
于冬:
不太可能。其实我说的是在商业院线当中,专门拿出一个艺术厅来定点放映艺术片,相当于做艺术片的专场。
于冬:
比如说,晚上6点定点放一些艺术片。这些艺术片可以是中国的,也可以是国外的,或者是已经过了映期的,或者是电影节的一些电影。我觉得每个电影院是愿意做这个生意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形成一个社会气氛,没有一个社会共识,导致没有观众进来看。如果只有两个观众买这一场票,电影院可以做这个生意;如果有十个观众要买其他的电影,电影院就不会放只有两个观众买票的电影了。这是很多电影院的一个基本选择。
谭飞:
那博纳影业能带这个头吗?
于冬:
博纳是很想做这个事情的,但是博纳的规模还不够大,我们有心无力。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院线公司,尤其是那些领头公司能够形成共识,初步先建3000个厅,这就有了3000张银幕,专门做一个艺术院线。不过,影院做这些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要打开配额,能够让全世界的影展电影进到中国。到时候,恐怕任何一个电影院都会争先恐后地来报名,来加入这个艺术院线。
于冬:
影院也不怕没有观众。因为有很多人都想看戛纳今年获奖、提名的电影,也很想看伊朗电影,却苦于没有渠道,只能通过淘碟、看碟的方法来看。所以说,艺术片其实有一个庞大的市场的,不容小觑。
谭飞:
我看您最近发的朋友圈,说对不起《荡寇风云》这么好的一部电影,说发行不好。您能讲讲发行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吗?因为我看您对这个电影的期望是很高的,您也一直在宣传说这个电影拍得很好。而且,这个电影的题材属于抗日、抗战片,为什么会发行不好呢?
于冬:
这里面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我们看韩国电影《鸣梁海战》,就是一部纯粹的抗日战争电影,用了一种夸大的表现方式来表现一个民族的力量。这部电影集结了900万韩国观众,拿到当年的票房冠军。同样是抗日电影,《荡寇风云》为什么在中国市场的票房不好呢?有些观众说,这部电影明明讲的是我们中国很有名的抗日民族英雄戚继光的事件,但里面的倭寇却花钱雇佣中国人,导致电影中的戚继光打了一帮汉奸,打了一帮中国人。其实,这只是电影里面的一个片面、一个阶段。历史上的戚继光出现在明朝嘉靖年间,我们中国的沿海疆土,从丹东一直到浙江、福建沿海等地,形成的这一条漫长的海岸线,正是因为戚继光以及他的戚家军的存在,才能打赢了大小一百多场战役,不断打败倭寇,才使得倭寇在明末清初这个阶段不敢轻易窥视中国、招惹中国。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一个电影还是比较难拍的,首先题材就不是很流行,其次是我们长时间看的一些抗日雷剧坑害了大家的胃口,让大家觉得没有新意,不想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
相反,那些真正看过电影的观众,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很高。再说了,陈嘉上导演是一个治学严谨的导演,在处理电影细节上非常考究,也很有自己的个性。他在尊重历史的同时,又融入了许多新的电影元素,使得电影具有很强的可看性。可惜,档期才是电影的生命线,《荡寇风云》在档期遇到了五部好莱坞大片,而这也是我们今天的国产电影处在劣势上的原因之一。
我们国产片的票房增长,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国产片保护月的这一个月。把档期给国产片让出一个空间来,那么,我觉得戚继光这个电影,在正面对阵《加勒比海盗》的时候,虽然会输,但不会输得那么多,应该是你有2/3强,我也有近1/3,不至于差那么多。但是没想到《摔跤吧!爸爸》又出现了,来了一招乌龙摆尾,把档期抢回去了,这个是我们一开始没有想到的。所以,从营销角度来讲,我们在档期安排上也有一些失误。
于冬:
《荡寇风云》本身是一个好片子,这个片名我认为也还是不错的,最早叫《一代战神戚继光》。从年轻人的角度来讲,我觉得博纳做这样的片子还是挺有压力的。
我经常说做电影要做到“三个满意”:一是领导们满意。要做领导满意的电影,很好做。领导给钱,我们再支持一点,做出来的电影领导也挺高兴的,乐见其成,到时候,我们拿到网络上、电影频道上卖卖。每年我们国家有那么多展映月、重大节假日,很多国企会拍摄很多应景的、让领导满意的电影,这也是中国一个特色。
二是专家满意。就是电影要获得业内的认可,让同行觉得拿出来的影片不跌份儿,或者能够参加影展、获奖。这种电影一般投资也不大。就像贾樟柯、王小帅导演的电影,花不了什么大钱,也不难拍,只要审查能通过,我们就支持。
三是市场满意。其实让我们拍纯粹市场化的电影,我们也会拍,就像王晶导演,每年拍好多部这样的电影。但是,要把领导满意、同行满意和市场满意结合在一起拍电影的话,就比较难了。
所以说,中国电影要想争取到自己的生存空间,需要制片人、企业家来贡献一份责任和压力。为什么要叫企业家也来贡献力量呢?这是因为企业家是要有社会责任的,他们有使命感来做这件事。
比如《建军大业》这部电影,有重大题材、历史人物和史诗命题,是一部让领导绝对满意的主旋律电影。但是,在拍的时候,如何能够让观众接受,尤其是让今天的90后年轻观众接受,就比较难了。更难的是,拍完这部电影后,又要让导演能在同行面前抬起头来,还要让同行觉得刘伟强比以前拍得好,黄建新的监制也更好了,这才厉害。把这些因素结合到一起后,再去拍这样的电影,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参加上海电影节的微博之夜时,觉得有一件事很有意思,就是微博颁发了一个奖给我们。当时电影还没上映,我们就先得了一个奖,就是因为电影的首款预告片和长卷海报的转发量破了历史纪录。
谭飞:
因为这部电影里有很多流量小鲜肉嘛,转发量自然高。
于冬:
流量小鲜肉们带动了转发量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影响力大。像那个长卷海报,有50多个明星在海报上,打响了电影的影响力,而那个长海报的转发量也破了纪录。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我们那天上台领奖的时候,特意叫周恩来的扮演者朱亚文、毛泽东的扮演者刘烨上台,后来我们发现现场还有很多我们的演员,比如,李易峰、张天爱、周冬雨等人,导演就一个一个都把他们叫上台了。
于冬:
看到这一幕,我就很感慨,就让这些演员上台之后介绍了一下他们在戏里的角色。李易峰一上来,刚拿到话筒,下边就有一片粉丝在尖叫了。李易峰还没说他在戏里演的是谁,就听到下面的粉丝在高呼“何长工”了。我不认为这些年轻粉丝知道何长工是谁,但是他们会去看这个电影,一定会通过这个电影,在将来知道何长工是谁。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把它用在一部主旋律电影上,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甚至觉得,如果这个电影票房能够取得成功的话,我希望能够过10亿票房。因为这几个月的票房,过1亿都难,所以我们立下这个目标,希望在今年的暑期档,这部主旋律电影能够被拍成一个非常好看的类型商业片,能够让年轻人接受,这才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也是博纳这几年都在有意识去尝试的事情。
谭飞:
昨天文隽也讲到,说这个事也给了香港导演一个学习的机会。通过这样的电影,香港的导演把中国的历史重新温习了一遍,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文化交流。关于这一点,我也特别想知道,于总为什么总喜欢用香港导演来拍一些中国内地人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内地人了解起来都很费神。是因为香港导演的执行力强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于冬:
对,因为香港导演在制作商业电影上的经验比较丰富。但是,如果我用香港导演来拍主旋律电影,还按照过去的惯性模式去拍的话,他们是不会拍的,也不会接受这么拍。只有当他们用自己习惯的、自己理解的方式去拍这个电影的时候,他们才会接下这部电影来拍。那么,在拍摄的过程中,为了让他们的拍摄不跑偏,为了让他们能够用本土的故事和语境来完成这部电影,制片人、监制黄建新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就像电影《智取威虎山》,那时候我跟徐克导演沟通最多的事情,就是要求原汁原味地找一帮东北演员来参演。
在整部电影里头,我们呈现出来的东西完全是内地元素,包括我们的美术、服装等,用的也全部都是内地的工作人员。像易振洲等人,是长影的老美术,他们对东北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都有充分的认识,这些都是香港电影做不来的。所以,我们其实也不用去想这是香港导演,那是大陆导演,大家都完全融为一体了。这么多年,博纳做了很多电影,跟香港电影也合作过很多,所以,我对香港导演的熟悉程度,要好过很多制片人,我是知道这些导演的强项和优势所在的。
过去,我们都觉得国产片很粗糙,外边一打仗永远是那几段声音,来回播放。但像今天,电影院已经是全景声、立体声了,很多环绕的声音可以融在一起。在录音的时候,声音是混录的,却可以分层。这么一来,机枪声就是机枪声,打在钢盔上的声音和打在树上的声音、打在土里的声音也都是不一样的,都会在电影院里有所呈现。所以,在我看来,这次《建军大业》的变化是非常大的。
谭飞:
那您若从一个制片人的角度,给《建军大业》提前打个分的话,你觉得能打多少分?
于冬:
我觉得《建军大业》这部电影对于刘伟强来讲,是百分之百最好的作品,是继《无间道》之后他拍出来的最好的电影。《无间道》这部电影是2001年拍摄的,时隔这么多年,刘伟强面对一个这么陌生的题材,还能够驾驭得这么好,是很了不起的。电影中,有一场戏是神来之笔:周恩来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到武汉去找毛泽东,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当时,刘烨扮演的青年毛泽东正在长江里游泳,看到周恩来过来后就上岸了。毛泽东经常说自己是一个农民,他就站在岸上跟周恩来挥手,而周恩来则是西装革履的。看到这个画面和镜头后,很多观众觉得好像以前看到过,因为这就是一九五几年毛主席畅游长江的画面。这场戏不存在于剧本中,于是我就问刘伟强,你作为一个香港导演,是怎么拍的。刘伟强说自己翻阅了大量的图片、资料,他觉得两个人见面总得有一个设计,于是就这么拍了。因此,我觉得对于一名香港导演来讲,能够拍摄完成难度这么高的一个电影,是很了不起的。
谭飞:
这些细节都经过了该有的审查,是吧?就是说,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认可。
于冬:
对,这个细节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惊喜,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电影能这么好看,也没想到“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原来还可以这么拍。当时为什么要发动南昌起义?就是因为共产党被逼到了绝境。当时那个情况,如果我们不武装斗争的话,整个共产党就会被全国范围内的清党行动威胁。所以,在这个紧要的历史关头,一批年轻的革命人,身怀革命理想,才有了这么一次起义。看完这部电影后,会让很多年轻人对共产党、对解放军的建军历史,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也会对共产党的一些早期的革命将帅产生钦佩之情。这才是这部电影的目的——虽然不是一个教育片,但是让观众看完之后,能由衷地觉得那些二十几岁的革命将帅,能够为了家国、理想,融入一种奋斗的事业当中去。像今天,有很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在靠爹妈。当然,当下和过去的历史各有不同,今天的年轻人也有不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我觉得,毕业之后创业的大学生,或者是怀揣着其他理想而奋斗的年轻人,跟当年那种有革命理想的年轻人一样,是在不同年代的一种呼应。
谭飞:
对,有人也描述过,说经常听到共产党是什么先锋队,但是对这个概念却感觉很抽象。但是,像你这么一说,把当年的革命将帅看作是偶像级的人物,回到他们原来的那种感觉,可能这种先锋队的概念就具象和立体了,可能会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到,这些革命将帅不论是人品还是素质,在当年就是领先他人的,所以共产党的成功是合理的。
于冬:
最可爱的就是刘伟强导演。当初我给他这个剧本的时候,他就问我是不是搞错了,还问我为什么找他拍,他说他不懂得怎么拍这类型的电影。我说你怎么不会拍,这是你强项。等我讲完之后,他就说OK,他能拍。
谭飞:
最近这几个月,我看国产电影的票房很不理想,很多电影的票房连5000万都到不了,到了8000万就是一个天花板了。但是,我看到大佬们好像也没有人为此痛心疾首,因为我听到一个说法,说大佬们忙着跟国外的电影公司合作,想要去参与国外电影的投资。在这些大佬看来,反正都是挣钱,依托国产电影是挣钱,依托好莱坞也一样是挣钱,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这种说法的?还有很多人会觉得,再这样搞下去,中国电影就会跟中超一样,全用外援,到最后国产前锋反而进不了球,您怎么看待这个说法?
于冬:
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讲,我们集合好莱坞的制作资源,去拍英语片或者拍中文片,这都是中国电影产业在资本上的必由之路。因为当投资资本在中国过剩的时候,一些投资商想要签一些导演,却发现这些导演都被人签掉了,就是很多大导演都被资本绑架了,而那些新导演的成长速度又比较慢,或者说可驾驭大片的创作团队比较少。而好莱坞是一个现成的团队,不光有美国导演,还有希腊导演、法国导演、墨西哥导演等,全球导演都在好莱坞。那么,我用这些大导演、好的制作团队,拍中国片也行,拍英语片也行。所以,放大到世界全球市场来讲的话,无非就是做出了一个选择。只不过现在是我们在跟投一些好莱坞大片。
像我听说的《变形金刚5》,国内有些公司都争先恐后地保底中国市场的发行,就是为了一个在中国市场的署名。就是这么一个署名,可能在中国就会变现,又能圈很多钱了。但是这种做法是目光短浅的。我们真正雇佣好莱坞的优秀制作团队,想要做到跟中国的故事嫁接,这才是未来要走的一条路。因为现在有很多在世界范围内发生的中国故事,包括很多中国电影也是,在请好莱坞做特效,请好莱坞的演员来演,请好莱坞的导演来导,但是这些都是根据故事本身做出的两个选择:一是用国际人才拍中文片,二是用国际人才拍英语片,但这些英语片中有中国人物和中国故事。这个阶段,是中国电影必须要经历的阶段。这种做法,跟过去我拎着包到香港买电影一样,大家看现在香港电影不都进来了吗?同样的,将来我去买好莱坞的大片,万达也在买好莱坞的大片,等这些大片进来之后,我们慢慢就跟这些公司的制作人、制作导演形成了默契的合作关系。到时候,我有我的中国故事,可以请好莱坞这些导演来拍,甚至可以到中国来拍。这样的话,我的成本比他降低了很多。
这次博纳在戛纳宣布,要跟美国的导演艾默里奇合作拍《中途岛》。这个导演是一个非常擅长特效和技术的导演,选择跟他合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故事本身跟中国有关系。因为《中途岛》的拍摄,就是把“二战”期间的太平洋战争,这样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进行再现。过去美国拍《珍珠港》的时候,打了很多模型,花了很多钱,而今天的特效技术是不需要花那么多钱的,完成的效果还要比原先的好。当时,杜立特驾驶飞机轰炸东京,从东京飞回去的时候油不够了,只能迫降在中国。这是当时发生的真实故事,所以,这场戏要怎么把它拍出来,就跟中国以及中国市场有关系了。当艾默里奇导演给我详细讲了他关于这场戏的一些构思后,我觉得非常好。我就觉得,中国的制片人开始慢慢地影响世界导演,影响他们会选择一些和中国有关的故事,或者是中国人能够参与进去的故事。因为现在的中国可能在全球范围内都发生故事。
谭飞:
那您觉得这样的合作对国产电影的有利之处在哪儿?因为这最终是一个国家的电影工业,还是得以自己为主体,对吧?不能说都是和人家一起的,你最终还是要有一个自己的主体。
于冬:
我觉得,中国公司在本土市场上形成中国的六大,这样的话,就能够吸引全球的人才来拍中国故事。这个时候,中国故事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用英语片,因为这样才能够进入英语发行的市场;也有很大一部分可以是中文片,因为中国电影在辐射周边的力度上越来越大了。现在的话,我们的传统市场,还有中国香港、台湾,包括北美、澳洲、新西兰、新马泰等地都可以同步上映我们的电影,因为华人在全球的影响力、居住的集中地,使中国电影在世界各地都会有辐射。到时候,我们会把中国电影的规模越做越大。
谭飞: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不要只看这一个篮子,或者不只看这一块蛋糕,而是看整个世界的蛋糕?
于冬:
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中国电影走出去的问题。其中,有两个重要的指标。第一个指标是电影大国到电影强国的转变。我们现在是电影大国,这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我们每年有700部的产量。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把电影大国变成电影强国。现在说起世界电影的强国,头号强国就是美国,然后就是欧洲的法国、德国、俄罗斯,还有印度等国家,而中国现在正处于电影大转强的过程中。所以说,最重要的指标,就是本土电影在本土市场上占有绝对优势。现在我们每年能保住50%,已经占有绝对优势了。
第二个指标就是中国本土电影的出口能力。所谓出口能力就是辐射能力,就是指电影在海外的辐射能力。像美国电影是全球辐射,欧洲电影是英语市场的辐射能力强,而宝莱坞则辐射到非洲地带,包括印尼、东南亚等地都受到宝莱坞的影响。但是,宝莱坞最大的特点还是在本地市场占据绝对优势,在印度,连美国片都干不过它。宝莱坞这一点就是很具特色的地方,而中国电影现在还需要十年的发展时间,才有可能做到。
谭飞:
实际上,今年相对去年、去年相对前年的票房增长是有所放缓的。既然您说到了十年的发展时间,那我想请于总预测一下,中国票房的这个增长率,在十年内还有没有可能像前几年一样,出现一种井喷式的增长?还是说它只能保持一个稳定的增量?
于冬:
我觉得中国电影还会保持一个继续增长的势头,但是由于我们处于高位增长的阶段,这个增长的速度可能不会是两位数了。去年,中国电影是72亿美元的票房,而美国是113亿美元到117亿美元这样的一个票房,它在100亿美元这个阶段已经停留30年了。14年前,中国的电影票房是2亿美元,从这个数字突破到了72亿美元。这个时候,我们保持两位数的增长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需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增速放缓的情况。因为从2亿美元跨到5亿美元,是百分之百的增长,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建电影院就可以了,而现在的银幕数量已经足够多了,那我们就需要提高电影内容质量,需要好的故事、好的电影来把守市场,同时还需要更多的世界级大片来丰富电影市场,这才能使得电影越来越蓬勃发展。
我现在还真的很期待一个场景,就是当我们不断强化剧场式的观影体验、沉浸式的视听感受后,电影院的观影人次的回流会越来越多。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就要求电影制作的工艺不断加强,而不是简单地把故事讲完——这些事情一些互联网的公司都会干,小屏的内容也都可以做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能在大银幕上跟好莱坞电影竞争,这才是我们这一代制片人的理想和责任。
谭飞:
那您觉得我们几年才能赶得上好莱坞的票房总量?可以先说一个数字吧。www.chuanyue1.com
于冬:
我觉得这十年是中国电影超越北美的最后机会,或者是唯一机会。因为中国跟美国在产品方向上存在差异。为什么我这么说?我最近在做我的博士论文,就是在研究这个选题,我一直在想,好莱坞的崛起靠的是什么?其实它靠的是一代伟大的制片人,他们把电影从东海岸带到了西海岸,从而创建了这么一个大制片厂工业,使得“二战”后期之后的全球开始输入它的价值观。这么来说,这一代的制片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而今天的好莱坞,除了迪斯尼还有老板之外,其他的都是CEO,这些老板都变成了华尔街的银行家和金融家。这些CEO们不停地如走马灯一样换人,就是因为财报不好,他们亏钱了。
之所以亏钱,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不肯再冒险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们只能不停地拍续集,拍超级大片,却很难去挖掘、开发人文电影。要知道,美国电影的强大之处是向全世界输出它的价值观,而不仅仅表现科幻与英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好莱坞的口碑影响力就逐渐衰弱了。大家可能觉得这些电影不好看,但是没办法,它都是大制作,在特效上花的钱多,靠这种技术还是能够撑到世界市场上来的。
这个时候,我们中国的制片人在做什么呢?中国刚刚崛起的这一代制片人,像我、王长田、王中磊等人,每天都在看剧本,开Party聊天的时候还在聊各种IP。这一代制片人都把握着每一个企业的产品方向,他们还没有完全被资本绑架,还有一份电影人因为对电影的这种热爱,还能去拍一些情怀电影、人文电影。因此,在资本不缺的情况下,在中国市场高速增长的情况下,就能够催生出一批好电影出来,像博纳拍的《智取威虎山》《桃姐》《明月几时有》等好电影。
当然,在拍电影的时候,我们首先考量的不是让许鞍华拍一部商业片,不然的话,电影就变成是被资本寡头决定的,就是带着好莱坞现在执行的模式,这样的电影票房、投入产出就会垮掉。因为这一代的创业家还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和梦想在拍人文电影、情怀电影,所以,这个十年可能会有很大一批的好电影出来,使中国电影能够快速增长。
综上可知,一方面是好莱坞的制片人被银行家控制,另一方面是中国电影的这一代创业家还在一线拼搏,这就形成了反差。如果这十年中国电影还不能够超越好莱坞的话,而我们这些人将来总要退出的,总要给二代企业家让位的,总要被银行家、金融家吃掉或套现的,到时候,大家要指望这些银行家、金融家去超越好莱坞的电影,那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我才说我们要珍惜这十年中国电影的产业发展,这也是我们超越好莱坞的绝佳时机。
谭飞:
好,谢谢于总的这个产业判断。今天于总跟大家说了很多真知灼见,我也觉得于总对电影还是很热爱的。估计跟于总本身是学电影专业的有关,而且,于总是从基层开始摸爬滚打,变成一个电影界大佬的。
于冬:
在电影圈,很少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像我一样,每个档期、每个周末都没有离开过电影的。这些电影我都会去看,我知道什么样的电影在一线,知道市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这么多年从卖拷贝盘、电子拷贝开始,接触电影,到现在差不多有20多年的时间了,都在市场的第一线摸爬滚打。
谭飞:
对,也希望这个行业新来的人,多学学于总的作风,脚踏实地地为电影做一些事情。
(根据2017年6月23日谭飞采访于冬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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