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云殇倾城 > 第十四章:凤女临世,杀戮祭天
  白曦宸和云容的长发在风中纠缠,衣袍在风中飘摆碰撞。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用舌尖沿着姣好的唇形一点一点细心描摹,他温柔、亲昵,唇齿间仿佛含着一汪甘泉,将温暖哺入了她的口中。

  上一次吻她是在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每一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不断有她的面容飞掠着闪现,她微笑的样子,她惊慌的样子,她坚定的样子,她难过的样子,她羞涩的样子,她窘迫的样子……再没有一个人,会如她这般,不顾生死,不记得失也要和他在一起。

  一天一天无可遏止深刻的思念,像积压已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先是极轻的吮吻,唇瓣已经非常柔软与火烫,他轻叹一声,舌尖轻灵地一挑,这个吻又开始加深。舌尖巧妙地打着旋。甜腻地交缠起来,千言万语被碾碎,溶化在彼此的口中。……

  “二皇子殿下!”一位蓝衫少年推门而入,随手快速带好门,几步走到了白曦宸的身侧,黑亮的脸颊上,贴着几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子墨,怎么样了?”白曦宸一双明眸静若深潭,顾盼流转间,淹没了星辉月影,口气中却有着平日里不多见的几分焦急,期待。“盗墓的人没有找到,娘娘的棺木已经运到皇陵了,只是……”蓝衫少年呼呼喘了几口气,目訾欲裂,咬牙接着说:“可是皇陵的守卫说,并未接到陛下允许宸妃娘娘进入皇陵的圣旨,还说不知道宸妃娘娘是谁,只知道二皇子的娘亲是一个被贬的宫女,并无任何尊号,入不得皇陵。”“圣旨怎么会还没到?”白曦宸握住杯子的手一用力,瞬间杯子化成了浅碧色的粉末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就近找个地方先将母亲安葬好……”他的声音有点干涩,最后三个字出口,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了。窗外晨曦破晓,寂静中几声秋蝉悲鸣。子墨头上青筋爆裂,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悲愤道:“曦宸,你的意思是,今后再让娘娘的棺木破土一次?”白曦宸一拳锤在木桌上,杯盏被震得乒乓作响,把几乎从未见过他动怒的子墨,吓了一跳。“现在,绝不能和万岁起任何的冲突。”子墨拧着眉疑惑道:“你是说,有人做好了套等着我们往里跳?”空气瞬间凝固。白曦宸的目光渐渐的移到了窗外,于夜色中看到了一扇小窗内透出的隐隐烛光。心中像有一把钝刀在慢慢的凌迟着他的心。整个胸腔内再次涌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多久了,自从认识了她之后,这种感觉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宫里查的怎么样了?”“有,太子把贴身的数名影卫留了那个云姑娘。临行前拟了欲立她为侧妃的折子,被万岁驳回了。从她身上至今找不出任何破绽……还有……”子墨拿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颇为不解气的说:“刚才他们找到太子坐骑的尸骸,那马被人做了手脚,才会冲到悬崖下去。不知是谁做的,算白梓轩命大,没摔死他。”

  太子重伤,随行之人脸上皆是一片阴霾。谁都知道,若是太子有任何不测,每一个人都要为太子殉葬。州府内人人自危,眼看九月初一将至,太子的伤势虽见好转,可要长途跋涉,赶往涿州,肯定是万万不能。二皇子白曦宸每日里都要去太子近前探视,还特意让人八百里加急,从岭南送来一只千年灵芝,为太子疗伤所用。太子精神若好,也会同白曦宸就天下大事,进行精辟的切磋讨论。外人眼中,两人皆是兄友弟恭的亲热之态。“砰砰!”屋外有人叩门。

  云容起身开门,屋外来人是秋百翔。他目光如刀,直看得云容颈后发凉。“姑娘,看来气色不错。”

  饶是云容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恼火,也不往里让他,就站在门口淡淡的问,“秋将军找我何事?”

  “姑娘只顾得和二皇子卿卿我我,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想不起去探望一下吗?”

  几次梦中,都梦见太子奋力把她甩到山石后面,踉跄着向前走去清隽高大的背影。“我可以去探望太子殿下吗?”云容的口气一下子柔和气来。

  “姑娘还算有些良心,别人不知,你我自然知道,那夜太子若不是怕那些人发现你,再拖延一下时间,援兵就会赶到,也不会伤城这样。”

  对太子云容一直都是感激的,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愧疚之情愈重。随着秋百翔来到了太子的门外,他叹了口气,声音隐涩:“太子在里面,你进去吧。”

  屋内药香扑鼻,床榻前垂着白色的帐子,白梓轩静静的躺着,身上覆着丝被,双目紧闭。他脸颊消瘦,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云容心中一痛,不过是短短数日,那个英气逼人,气宇轩昂的太子竟然憔悴成这个样子,与东宫那些夜晚中,他耐心为她授课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至今,她也搞不懂太子为她所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每一次仔细去想,心都觉得好乱。甚至有一晚,梦见太子在她面前浑身是血的倒下去,惊醒后自己的脸上居然挂着泪水。她迷茫又不安。一阵风吹来,窗子啪啪的响了两声,起身想去关窗,衣袖却被人拉住。回头正对上白梓轩惊喜的双眸。可是那惊喜只是片刻而已,他的眼中瞬间便闪出一道寒光,声音夹着无限的恼怒:“你怎么会在这?”Μ.chuanyue1.℃ōM

  那没有关好的窗子,还在一下一下的啪啪作响。窗外晚霞缤纷,好似炫目的流苏垂悬在天际。静谧中,只把那残阳余辉明艳的颜色,一点一点透入了窗棂,渡到眼前她无措的小脸上。白梓轩眼中的寒意,随着她面上逐渐染上的霞光一点一点褪去,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手撑着床沿,直起身子,想要靠在床头上。听伺候太子的婢女说太子身上有多处剑伤,更有一处离心口只有数寸。此时他穿着一件极为宽松的白色里衣,云容随看不见那些伤痕,可但看他如此吃力的样子,便知晓他伤得究竟有多重。“殿下,我来!”云容站起身,手自然的去扶他的双臂。可没有想到,白梓轩居然如此的重,让不善于服侍人的她有些无所是从。试着再用力,整个人却好像抱着他一样。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男子强劲的心跳隔着衣物传来,一下一下,清晰透入她心底。她脸颊发烫,一颗心竟像无根的浮萍,想要抓住什么,却借不上一点力量。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竟让她忘记了躲闪。啪的一声,窗子狠狠的被风关上。云容猛地清醒过来,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迅速的闪开,动作太过慌张,她还在颤抖的肩膀撞到了太子的左臂。“嘶!”一瞬间,白梓轩的额头上落下几滴冰冷的汗珠。“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她吓坏了,用左手检查起白梓轩被碰到的伤口。“对不起……很痛吗?”

  被他抓住的手腕,传来炙热的温度,好似火烧碳烤一样。云容像极了受惊吓的小鹿,“殿下……你……?”试着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她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正在悄悄的发生微妙的改变。可究竟是哪里变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突然害怕的想要赶快逃走。白梓轩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刹那的波光潋滟后,浮起的那些令云容看不懂的情愫,慢慢沉下去,她看到了更多的隐忍和悲伤。

  “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只是以后不要在过来了,这对你很危险……”一边说,手掌慢慢松开了她纤细的手腕上。云容听得云里雾里,想要开口,却见太子的双目已经向门外移去。她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寻找。“曦宸?”白曦宸一身白衣胜雪,长袖无风自起,倚门而立,宛若天人。不知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他眸中精光,凌厉如电,渐渐的嘴角浮起一刃浅笑,轻轻一唤:“云儿,过来!”

  云容起身,几步奔至白曦宸的身旁。白曦宸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声道:“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在这。云儿,你在东宫承蒙皇兄照顾多日,还不上前施礼,就此拜别。”云容上前施礼,却听白梓轩皱眉道:“曦宸,你要带她一起前往涿州?”白曦宸淡淡一笑,口气决绝:“此去涿州,我断不会让云儿再次离开我的身边。皇兄安心养伤,曦宸在涿州恭候。”

  白曦宸下令日夜兼程,除了必要的休整,一路之上几乎没有停顿。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涿州,每个人都是疲惫至极。踏入涿州境内,放眼望去寺院成群,连绵起伏。钟鼓木鱼之声,不绝于耳。可若论规模之大和香火之胜,位于披霞山上的万佛寺当之无愧。刚驶到寺门前,便有人拦住马车。“参见二皇子殿下。”白曦宸微微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原来是万岁近前的马公公。他跪地行礼,哑声道:“万岁请皇子殿下,速去正殿见驾。”云容借着车帘的缝隙,看到寺院的周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守卫的御林军。不时有巡逻的士兵,马蹄踏在干涸的土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他们每个人脸上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时刻都要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乱跑。”白曦宸一直拉着云容的手暗暗的用力,脸上也有几分平日里不多见的肃然。云容从他离开的那一刻,便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身后一点一点的用力,想要把他和她一点一点推入深渊之中。舍济殿,是万佛寺的正殿,殿顶九脊、筒瓦覆盖,飞檐挑角,斗拱华盖。正脊上有“佛光普照”四个大字。正殿供奉的主尊佛像为释迦牟尼佛,正中表有“大慈大悲,大智大觉,法力广大”。两旁圆柱之上,雕刻着鎏金大字,在艳阳下闪闪夺目:无我无人无众生,寿者皆以无为法。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都作如是观。云容的住处被安排在正殿后面。刚一进去,便看见一个男子悠然自得的坐在茶桌旁的矮凳上,显然是在等她。“云容!”“大哥?”云容跑过去,上下打量他面前的男子,瑁簪固发,紫衣玉带,面色比数月前倒是黑了不少。正是周府一别,许久不见的周瑾瑜。周瑾瑜也仔细端详过她,笑道:“怎么比在家时,又瘦了许多?”云容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阵酸涩,双目微红,眼中升起一片水雾。周瑾瑜站起身,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低叹一声:“大哥都知道,都知道了,接到二皇子的密函,我就赶来了。”云容抬起头,不解道:“大哥,曦宸让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儿很危险。”“就是危险,他才特意把我叫了回来。”周瑾瑜说话的时候,往日的戏虐的表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云容从未见过的复杂。他的样子更加证实了云容的猜想,关好窗子,把他拉到里面,低声问他:“大哥,曦宸这次来涿州,到底是要做什么?还有那次州府失火,可查清楚是谁做的?”周瑾瑜沉默了一会,轻笑道道:“你也怀疑是二皇子?”“我是担心他!”“小妹不用害怕,万岁疑心的也并非曦宸一个人。”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听声音,明显不是一个人。周瑾瑜拉着云容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丝缝隙。外面有两名年轻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正被几个御林军驱赶至后院。“僧院之中,怎么会有这许多女子?”云容小声的问道。

  周瑾瑜再次把窗子关好,低声说:“算上这两个,已经有八名名女子被关进来了,究竟是什么人,恐怕只有万岁自己知道。还是尽快要把这件事告诉二皇子。”“曦宸也不知道?”云容才刚问了一句,就听“哐!”的一声门被踢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公公。

  “哪个是云容?”

  “公公找我?”云容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把周瑾瑜遮在了身后。

  “你是云容……他是什么人?”这两个公公年纪颇长,表情有些阴沉。听说话的口气,想来在宫中应该是有些地位。“他是我的亲哥哥。”

  “哼!陛下传你,还不速速与我前去见驾?”两人手中浮尘一挥,转身出门。

  此时曦宸在正殿见驾,而光惠帝这么急着唤她前去做什么?一步一步的跟在那两人的后面,云容脚步却是格外的沉重。

  两个公公引着云容沿着寺内的小路向深处走去,俨然不是通往正殿的方向。正巧走到一间僧房外,隐隐约约又传来数名女子哭泣的声音,云容的目光探向了窗内,脚步也不由停了下来。

  佛门清静之地,怎会有数名女子,并且那些女子根本不像宫里的人,呆在这也是极不情愿的样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小心被挖掉眼珠。”公公歪声丧气,云容连忙跟上了脚步。“窗子关着,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云容看了看四周怯声问道:“陛下此时不是应该在正殿吗,公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到了就知道了!”说话之人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云容被推进了一处极隐蔽的佛堂,四下的窗子都关着的。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片明黄映入了眼底。“参见……陛下!”云容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差点摔倒在地上。“我倒是小看了你!”光惠帝伸手端起了云容的下巴,眉毛微微扬起,嘴角微翘。

  云容环顾四周,屋内只剩下她和他。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而光惠帝正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冷冷的看了她许久,他突然冷冷一笑:“朕给过你机会,只是今日再也留不得你!”

  “为什么?”

  光惠帝从她的眼睛中读到了反抗和愤怒。这样一个命如草芥的贱婢,竟然敢与他这般对视良久。不得不说,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还有些勇气。

  天家的爱是可以杀人的,他的爱,杀了自己最珍视的女人,而如今他又要杀掉他儿子最爱的人。

  再次开口,光惠帝的口气柔和了许多:“只怪你,爱上了皇家的男子,就算今日朕不要你的性命,他日你若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岂不是更加悲哀?”

  “你不信?”

  光惠帝冷笑,“曦宸的母亲,就是朕亲自下旨逐出宫去的。并且任由别人置她于死地,死后连名分也不曾给她,至今无法葬入皇陵,只能黄土拢头,葬尸荒野。

  这就是天家的宠爱。

  帝王霸业前,宁可我负天下人,就算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例外。

  梓轩那些伎俩可以瞒过皇后,可又如何能瞒过朕。

  朕决不允许朕的两个儿子,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说道这里,光惠帝的眼中,再次露出阴狠的神情,似乎想立刻把她撕成碎片。

  云容不可抑止的打了个冷颤,身体向后退缩半步,冷声道:“你儿子想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他也绝不是和你一样冷酷残暴的人。”“也许是,但是你却没有机会见证了。”说着,他一击掌,门再次被打开,刚才那两个公公一起走向了云容,其中一个还拿着一只酒杯。

  一个人按着云容的肩膀,另一个人捏住她的下颚。“不!”云容大声呼救,她忍受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她不要这么死去。就在那毒酒已经浸上云容的嘴唇时,门砰的一声,被再次打开。外面的艳阳一下子照了进来,阳光把白曦宸的整个人渡上了一层金色,他怒气冲天,宛若天神临世。几步走到云容身前,挥拳将那两个老太监打倒在地,一把将云容搂在怀中。“曦宸……”云容伏在他的怀中泪花四溢。“云儿”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云容的后背。

  云容的哭泣渐渐平息,白曦宸跪地拜倒:“父皇……”沉默中,波涛汹涌。“曦宸,如今你是摆明了要抗旨不尊?”他那种磨牙的声音,让任何人都听得出那毫不掩饰的杀机,白梓轩说得没有错,此次前来涿州果然很危险,这才是第一天,以后的日子还会发生什么,竟让云容有些不敢去想。

  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抓着,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他的手好暖,她太贪恋这种感觉,让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死掉。白曦宸侧目看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另一只手。掌心涔血,锐利的刺痛,让他渐渐清醒。“父皇儿臣不敢抗旨不尊,就算父皇不是一国之君,仅是曦宸的父亲,孩儿的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此刻就是让曦宸自行了断,曦宸也不敢不从。只是之前儿臣已经尊圣意,同意另娶她人,实在没有想到父皇会将她赐死。她是曦宸一生最爱的女子,突见她要死于儿臣的面前,所以才会做如此举动,并非有意抗旨。此刻,父皇若是要取她性命,儿臣不敢阻拦,只是,儿臣……也……不愿独活……”话说至此,白曦宸嗓音沙哑,有些哽咽,一字一句透着坚决与无奈。光惠帝居高临下,静静的观察着两个人的每一寸表情。“曦宸,你真的不敢吗?”冷哼一声,光惠帝迈步走了出去。门啪的一声,被甩上。“云儿……”白曦宸一把抱住瘫坐在地上的云容,伸手替她去擦脸上的泪水,反而越擦越多。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些说不下去。沉默了许久,把她手放在心口,“云儿,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把她从怀中拉起,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坚定的说:“相信我!”云容望进他的眼底,点点头。他说的她从来都信。只是,刚才的那一幕让她不得不去怀疑,光惠帝对自己最爱女人人为自己留下的儿子,也要试探吗?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无限放大,“曦宸,今日之后万岁他是不是更加不信任你了?”“云儿,我已经没有退路,时间来不及了。”他的这句话,几乎让云容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双手用力的抱住他,只有这样才不会发抖。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他为她做任何事情,她只要他平安的活着,无论为帝为乞,都不离不弃的守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幸福就在手边,却怎样都无法抓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云容扬起脸,焦急的说:“曦宸,僧房里的那些女子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对你……”谁知这句话一说出来,白曦宸的面色更加凝重了:“那些女子是父皇几日后用来祭天的。”“祭天?”

  ……

  京城相府,石屋内。

  桌上放着一张古琴,楚陌尘一紫衣男子坐于桌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铮铮琴声从他的指尖缓缓的泄出。声音轻秒,绕梁不绝。猛地,他指尖加快,金戈铁马,战火纷飞,硝烟号角,铁蹄,喊杀,哀嚎,怒吼,汹涌而至,无边的杀机扑面而来。弦断,曲终。他指尖上一滴刺眼的血珠,在艳阳下触目惊心,映得他眉心的一点朱砂痣更加夺目。抬起手,将手指吮入口中,动作缓慢,却引得坐在床侧的周云芳移不开眼睛,被下蛊般,盯着他完美得匪夷所思的侧颜。“怎么,后悔了?”他声音带着慵懒和戏虐,却有一种让她不能忽视的魔力。“后悔什么?”“后悔当初逃婚,没有嫁给我……所以决定要重新勾引我?”楚陌尘一面说,一面向床头走来,气息若有若无的喷洒在周云芳的耳侧颈间。俯身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女子逐渐泛红的双颊。“楚陌尘,你无耻!”她受不住这样的挑逗,倍感耻辱。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双唇,瞪着他。

  “嗯,是我是很无耻,可你呢,背着夫家偷人,最后让自己的小妹代嫁,害的她九死一生?”说着说着,楚陌寒的眼中腾腾燃起愤怒的火焰,想要把她焚尽。

  周云芳的面露哀伤,双手将帕子死死的搅在一起。“我从没有想过会因为自己伤害小妹。”

  她垂下头,表情越来越痛苦。

  楚陌尘将目光落在她的腰际,语如魔咒:“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周云芳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声音变得尖锐:“我是不会说的。”“不说?”楚陌尘的手掌摸过她的小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你要做什么?”周云芳的声音极度恐慌。“带你去涿州,我知道,这孩子的父亲一定在那,你说他看见怀了孩子的你在我的手上,他会怎么样?”“楚陌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周云芳哭泣着求他。楚陌尘冷冷一笑,果然他没有猜错,那个男人真的在涿州。

  仅有的一扇小窗上扑腾扑腾,落下一只白鸽。楚陌尘走过去,伸手抓住它,从它的身上拿下一支小小的竹简。展开里面的字条。几个小字落入眼中:凤女祭天!手起利落,纸条化成灰烬。凤女临世,天下大乱。很好,很好,谣言四起,有没有凤女,天下必乱。他等得就是这一天。

  ……

  转眼九月初三已至。

  万佛寺内的寺门前,一座祭坛高耸雄壮的肃立在万佛寺内的庙门前。

  御林军拿着明晃晃的刀枪,排着整齐的队形,把祭坛围在中央,数以千计的老百姓围在周围等待观礼,场面好不壮观。

  用活人祭天,翻遍史册,只有发生在前朝玄德年间的一次。那时洪灾遍及江淮三十六州,宣仁帝用了四名圣女祭天洪灾方解,除此之外,史书上再无记载。

  而今,祭天的人数却已是十名,似乎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当今万岁对此次祈福的虔诚。

  每位圣女的家人更是封官加爵,无限荣耀。只是可怜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在知道自己即将要被用于祭天时,直吓得花容失色,抖衣而立。万佛寺的空气中充斥着悲伤的气息,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能听到他们悲泣的哭声。“不好了,不好了。”云容正在自己的房中呆坐,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宫装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打扮,应该是光惠帝身边的长期侍奉的女官“快跟我来帮忙!”这次随驾的宫女本就不多,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云容连忙起身:“姐姐,出了什么大事?”“有一名圣女出事了,那里人手不够,快跟我去帮忙!”

  万佛寺临山而建。山顶之上,有一座用巨石雕刻而成的千手千眼佛,形态逼真栩栩如生。此时正垂首苍穹,俯瞰众生,笑看红尘之中的悲欢离合,血雨腥风。四面山谷的密林之中,四下埋伏着身着铠甲的兵马。微风吹来,草浪间隐隐透来无限的杀机。山门前,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每个人正以膜拜之姿,虔诚的等着吉时到来,期盼能在祭天的那一刻,佛祖垂怜,天降甘露。“二皇子殿下!”看着子墨一脸慌张的样子,白曦宸望了望四周的密林,低声问道:“什么事?”子墨也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忙拉着白曦宸,走到祭坛后边一颗柳树下,急切到:“曦宸,不好了,云姑娘被陛下的人带走了,至今未归!”“云儿!”白曦宸如晴天霹雳一般,眸中闪出火光来,“云儿身边的影卫呢?”“早上,有万岁身边的人来请云姑娘去了圣女们的住处,那里万岁派去的守卫和暗卫颇多,咱们的人怕被发现靠不得近前,只能在周围守着,可后来别人都离开了,却始终不见云姑娘出来……”

  白曦宸额角上微微渗出汗珠。之前他是犹豫过过是否让云儿暂时先留在白梓轩的身边,可是他看到那次在山谷中,云儿一身是血,挣扎着让他去救太子,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用针扎一样难过。直到,那天云容出现在白梓轩的房中,他亲眼看见白梓轩握着云容的手,他就再也不想让她呆在白梓轩身边,哪怕是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那白梓轩显然对云儿别有用心,云儿心性单纯,被他骗到太过容易。他更害怕,白梓轩为了保命,届时会利用云儿来威胁自己,所以前思后想才会带着云儿一起前往涿州。可他确实没有想到,光惠帝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掉云儿,更用云儿来试探自己。子墨看着白曦宸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状,脸上一副痛苦的神色,叹气道:“曦宸,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用不了多久,万岁就会洞悉一切。那时,别说是云姑娘,就是你、我和追随你的这些人,也都绝无生还的道理。”“一会看我手势,不得轻举妄动。”白曦宸沉思很久,还是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曦宸,你要改变注意?”“当然不会,现在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那你要怎样……难道你……”子墨一下子猜透了他的心思,顿时急了,脸憋得通红:“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没了命,你拼这天下还做什么?”“这天下和云儿,我都要!”“你!”子墨自知多说无意,气得狠狠的拽下一颗柳枝,踩在了脚底。“曦宸,白梓轩日夜兼程,此时离涿州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白曦宸冷笑一生,目光中带着噬人的杀气。好像他后面跟着千军万马:“等他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洁白的缟衣,如云如雾般缭绕在圣女们的身上。圣女的容颜不容亵渎,所以每个人的脸上覆着一层白色的面纱。远远观望,她们体态婀娜,娉婷袅袅宛若仙女一般步上圣坛。可若仔细去看就能看出,面纱之外的一双双美目神情呆滞,仿佛没有灵魂一般,显然是被人用迷药所致。白曦宸的目光如刃,停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仔细辨认。直到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看到了那双迷蒙的眼睛。他的耳旁有微弱的风声,仿佛是那日在雅园内,风隔着翠绿的竹叶吹过来,不知怎的一失神,她就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长发未绾,光着脚丫,甚至连衣带都没有系好。从此这张脸就印入了他的心里。她迷茫的看着他,仿佛在黑暗之中见到的第一缕晨曦,那神情就好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认定了他是她最亲近的人。或许别人不会懂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那样依赖甚至乞求的目光。可是她偏偏遇到了他,他懂。那是尝过了人间冷暖,看遍了世态炎凉,体会了太多的寂寞孤单后的惊喜。他本来早已冰寒至极的心,无声的被投入一石子,直抵湖心。一声龟裂的声响后,随之一点一点化成春水,竟一圈一圈荡出涟漪来。他多想把她永远揣在自己的怀抱中,再也不受一点伤害。永远的爱怜她,保护她,甚至锦绣江山也拱手送到她的面前。可是此时,此刻,江山与她这个问题如此迅速的摆在了他的面前。敌人远比他想象的强大许多,他竟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护她周全。“曦宸,只要你要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就一定不会离开你。如果你不要我了,请千万要告诉我。”她娇柔的声音像风中的嫩柳轻轻拂上面颊,细细的软软的,却一字一字的刺痛了他的心。“万岁驾到!”白曦宸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到所有的人同时安静下来,山呼万岁。迎面最先走来万佛寺的一众僧人。他们身披袈裟,手持佛珠,缓缓的将整个祭坛围住。这时早已有人先一步上前递上千瓣莲花形状的明黄色的蒲团。众僧人齐坐于祭坛的周围,高声诵经。“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ωWW.chuanyue1.coΜ

  钟鼓木鱼,一声一声,敲在白曦宸的心上,身后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

  明黄色的华盖从寺中缓缓而出。所有人再次伏地叩拜。“启禀二皇子殿下,万岁有旨,请您随杂家近前侍驾。”

  圣女们已经步上了圣坛,白曦宸颇有深意的再次向圣坛处看去,然后跟着那宫人前去见驾。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一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吉时。

  所有的圣女已经被送到了祭坛的顶端。祭坛下面便是数丈高的柴垛。只等圣旨一下,数十位御林军此时手中燃起的熊熊火把就会齐齐扔到柴垛之中。“陛下!”一个身穿铠甲的侍卫,从马上跳下来,拨开人群,拼死的往里跑去,被御林纷纷让路,闪开一条通道让他过去。那人疾步走到光惠帝座下,单腿跪倒,一边急喘,一边禀到:“陛下,山谷中有异动,还有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山下。”光惠帝眉头一皱,用手抚住眉心,沉吟片刻。礼官上前躬身禀奏:“启禀陛下,吉时已到!”光惠帝,眉头一舒,斩钉截铁道:“点火!”几十支火把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照得人的脸庞,异常诡异。谁也没有看到,白曦宸站在光惠帝的身后,伸出手臂,不露声色的微微晃动了三下。

  “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

  轰隆隆几声巨响,无数巨大的山石从半山腰上滚落下来,山道上霎时间人仰马翻,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浓郁的血腥味在山谷间弥漫。白梓轩被人扶着,弃了马车,退到山坡下的一方粗壮的老树后面。“殿下,你怎么样?”数名亲卫,将白梓轩围住,急切的问道。白梓轩左手捂住胸口,银色的袍子,隐约已将渗出了血迹来。“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的目光远远的看向,山林之中隐隐若现的万佛寺。眸中充满了焦虑。“启禀殿下,圣女祭天的时辰已经到了。”这些人已经跟了白梓轩多年,虽然不明这位一向睿智果断的太子殿下,这种近乎于疯狂赶路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对他的身体却不得不担忧起来。“徒步上山!”白梓轩口气坚定,不容一丝质疑,一边说,一边已经迈步向前方走去。“殿下,万万不可,前面的山路已经被人埋下了火药,显然早知道太子的车马将要行至此处,为的就是要取殿下的性命呀!还请太子殿下速速下山!”白梓轩却显然听不进他说的半个字,没有停住脚步,咬牙道:“我们走山路。”万佛寺山的山门前,无数身穿铠甲的蒙面人从天而降,直奔光惠帝的御座之前。“护驾,护驾……”四下乱成一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起身,有的想要冲进来,但更多的还是向山下逃去。御林军人数虽众,却也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光惠帝身旁的死卫,早就已经长剑出鞘,与蒙面的刺客搏斗气来。明晃晃的剑光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尘土飞扬,血光四溅,转眼间山门前竟成了人间的炼狱,血腥的修罗场。可被团团保护之下的光惠帝,却冷冷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表情,眸中更是平静如水。自若的站在那里,睨视一切。那神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有人能看透他的表情,而他却好像已经看透了每一个人。他对着身旁最近的一个侍卫,从口中冰冷的吐出几个字,“点火,祭天!”那侍卫,大声传旨:万岁有旨,祭天……祭天……祭天……喊杀声中,光惠帝旨意一声一声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口中传送。祭坛周围的僧人,口中的经文也一直未曾间断。只是祭天两字,在无数声音之中不但没有被淹没,反而格外清晰。转眼间,数只火把抛向高高的柴垛,顷刻间火光冲天,直奔天际。

  那些刺客,看到如此情景,纷纷发狂一般,拿起利剑齐齐向光惠帝刺去,扑哧扑哧,剑插在人身体的声音,一声一声响起。就在这时,从山下小路赶来一对人马,为首一人正是太子白梓轩。他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目訾欲裂,快步走到祭坛前,却被御林军挡住,近不得跟前。“父皇……”白梓轩用左手捂着胸口,那里早已经鲜红一片,却浑然不觉疯了似的向光惠帝跑去。刀光剑影,齐齐上前,不知谁刺中了谁,只听一人怒吼的声音,声音苍凉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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