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成功上市,安得集团的未来之路也并非一马平川。
“为什么从古至今,欧洲人传说里的妖孽都是男的?比如吸血鬼,比如巫师。为什么中国从古至今,传说中的妖孽都是女的?”裴任之语音飘忽地说。坐她旁边主持观众点评团例会的“草草”,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他知道,现在这关键时刻,(影视业务部)可以拍什么了?
当年,徐梦菲的解约官司虽然和解了,安得集团与B集团的"梁子"却还是结下了,波及2014年安得集团春节档的一部电影,排场不够,档期紧凑,亏本惨淡收场。
祸不单行,新一年的整个一季度,似乎节节败退,霉运连连。2014年,安得集团影视业务部,急切需要一个能快速带来盈利的项目,保存自己的“江湖地位”。
方致远再次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手头上的几个立项都平平淡淡,难以达到改变霉运的预期。公司储备的原创剧本又都是准备折腾电视连续剧的,与快速盈利的计划相去甚远。
怎么办?——群策群力吧!
安得集团的观众点评团每月一次例会。这一次,他听得分外仔细,还拿了笔记本去记录(以往自认记忆力好,是懒得动笔动手的)。
那一年的好莱坞继续是“英雄”与特技的天下,针对这个话题,大家展开了发散式探讨,部分观众认为:既然我们拍科幻不擅长,那么“奇幻”、“玄幻”这个方向还是大有可为的。
数年如一日,作为观众点评团的一员,小裴对于故事情节、情怀的在意,远远大于对于技术、场面的重视。她就觉得这类题材特别难弄剧本,搞不好,又是去《聊斋》的故纸堆里抄袭了,老掉牙,没有意思。
她说:“我觉得,我们中国人写奇幻故事,应该更加有想象力,突破文化、历史的局限,突破惯性思维的壁垒。为什么从古至今,欧洲人传说里的妖孽都是男的?比如吸血鬼,比如巫师。为什么中国从古至今,传说中的妖孽都是女的?”
说完后两秒,方致远开心地一拍桌子,喊:“对!”吓了周围人一跳。
他心里暗自开怀:谁说我们中国的妖孽只有女的?——蛇郎就是个男的。
他要把冰华大学的妖孽,搬上大荧幕。故事早已有了,请个牛人快速写个剧本即可。这个项目够快、够准、够有“钱”景。
——然而,他热情满满地向迟若非汇报了之后,迟老板静默了整整一分钟。
方致远猜想,迟老板应是在回忆:近2年的市场上有没有类似电影?。
果不其然,1分钟后,迟老板问:“你打算拍成什么题材的?”
方致远说:“恐怖一点儿,悬疑、惊悚!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剧情片。”
迟若非点了下头,说:“你找他们几个商量个方案出来吧,不要忘了叫黄毅彤。”
通过了迟老板这一关,方致远并没有想到:之后的拍摄一波三折、困难重重,整个事件弄成了一个前所未遇的PK场!
有那么一个阶段,周围的人,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似乎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
他请人写剧本,碰了两次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所谓的名家,本来答应了,之后,这80后生的小女人打电话来道歉:“不好意思,方总,那个答应B集团的本子还没有写完,他们发火儿了,来不及写你们的了!”
——方致远打死也不相信这个人在此之前还在写B集团的剧本。
好不容易搞定了剧本,影视部几个高管均对剧本不满意,有人说节凑太快、烧脑过火儿了,有人说氛围太悲伤、不符合当代观众无厘头的审美标准,还有人说:你们冰华大学这个故事本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干嘛拿来拍电影呀?
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裴,听说了剧本大纲后,也跑来说风凉话:“草儿,你们干嘛非要把坏人写成好人?这个郭生明明就是个反面角色,结果被你们写成了胸怀大志的进步青年?”
草草满肚子苦水,抱怨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知道,人在江湖拍电影,要受多少的限制吗?”
——好在方致远在迟若非的支持下终于力挽了狂澜,将这个剧本“做实”了。
然后,黄毅彤分管的电脑技术部门也跑来抱怨:“草哥儿,你当我们公司在好莱坞呢?不做成个五毛钱特效已经谢天谢地了,哪儿能弄你这么多花哨?”
“那为什么B集团去年上映的那个电影能做那么多特效?”方致远问。这也是安得集团第一次推出奇幻特技大片,他并不清楚技术的问题。
“我求你,草哥儿,别说外行话了。电脑特效,拼的都是钱呀!我们哪儿有B集团那么多的钱。而且,凡事儿讲个成本吧,拍你这‘动画片’,有把握卖座吗?没有把握的话,特效就不能超过100万元的预算!——别瞪着我,要留最多的钱去‘伺候’主角儿呢!”
方致远无语。
对于剧本的“各怀鬼胎”,使得决策层在对待选导演选角的问题上出现了更大的分歧。方致远这次学聪明了,他不再与他们大争大吵,索性让大家各抒己见,自己不浪费时间,已经开始探口风、寻觅“标配”了。
那一年,导演似乎都很忙,(一线)演员们则自称更忙。不管真的假的。
也有不太忙的,安得集团自己的二线、三线演员就不太忙。于是,自告奋勇出演主角的电话,把小方总的手机打爆了,什么LESBOS、ELSA全说自己想当主角。LESBOS说自己演过的打戏特别多,正适合演玄幻剧。ELSA说老员工责无旁贷,自己马上可以辞掉上海某公司的牛戏,全力支持《银蛇传说》。
小方总一一应付,话说的却很委婉:你这么热心,肯定能演,演哪一位不是我说了算,观众投票决定。
但他早已打定主意:主演一定要找有票房号召力的人。否则,前功尽弃,2014年安得集团的年报都会受到重大影响。
再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演员抢夺战。为了一位台湾籍的一线女演员,他与B集团一度撕逼到了头破血流的地步,与那个“虚头巴脑”的刘佩君在电话里吵起了架。
迟若非也很诧异,B集团的体量是安得集团的几十倍,主营业务里,只有小部分才重叠,怎么可能真到搞到了“针尖对麦芒”、争夺演员的地步。难道,这其中有误会?有阴谋?这让他立即想到了去年南美旅游时被人跟踪与“或暗杀”的事件。
“迟师兄,你就是太天真了!”方致远气喘吁吁地说(他刚刚又差点儿在电话里与人吵架,刚被迟若非按住):“我觉得吧,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针对我们!——没错儿,本来,从目前的利益来看,他们是犯不着与我们计较一个演员的,可是,他们会想,以前市场上就我们B集团一家会拍玄幻电影呀,现在,可是不能将这个机会与别人分享了,至少,让他们能落后就落后吧,迟一天就迟一天吧!”
迟若非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止这么个思路,他不得不找人去做了调查,后来了解到:B集团定好了2014年国庆黄金周档,也将上映一部玄幻题材的电影,当然不想与安得集团有冲突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压制安得、减小“远虑”的问题了,而上升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近处”的PK。
(二)
女主角落定了,更为重要的男主角却迟迟没有谈好。
由于事出匆忙、临时抱佛脚,演员们都自称你来晚了,我没有档期。
按照传说与剧本的描述,蛇郎是一位年龄介乎在28岁到35岁之间的青年男人,为了符合这个年龄特点,方致远将看得见的、1980年前后5年出生的偶像派明星都找了一遍(管他有没有演技),也没有一个结果。
安得集团的几个签约男演员,合适不合适的,也都问过了。
大股东Z哥年过42岁了,自认“年老色衰”,不再适合演偶像电影了。方致远也没有强求。
紫龙的档期实在腾不开,早已和辉佳集团签约去演一部电视连续剧。有了与B集团的撕逼,方致远、迟若非当然不想再与辉佳集团“开火”。何况,让紫龙夹在中间为难,最后的结果可能是:逼着他跳槽!
其他的几个,废都也好,阿拉蕾也吧,有点儿名气的,都是小鲜肉,还没有进入一线演员的行列,没有什么真正的票房号召力。
就差临门一脚,方致远再次郁闷。
“你不如叫迟老板自己去演!”私下里,董事会秘书黄毅彤出了这个主意。
“不太合适吧,”方致远犹豫道:“他现在主要搞管理,太忙了不说,最主要是,蛇郎是一个妖孽,亦正亦邪,迟师兄身上缺少那种邪气。”m.chuanyue1.com
“你现在已经不能兼顾鱼与熊掌了,你最需要的是票房号召力,要真正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能为安得集团带来看得见的真金白银!”黄毅彤说服他:“而且,演员这个事情难讲的。好演员应该什么角色都可以演,不是被卡死在一个类型上。你叫小裴帮你回忆回忆,迟老板年轻的时候,应该演过妖孽之类的角色的。——反正那么多的花哨,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爱情片,迟老板最擅长演爱情片了。”
“有没有搞错,我一直以为:他最擅长演文艺片与历史剧呢。”方致远辩驳道,心里却是被说服了。
当天,他就给迟若非打了电话。对面,迟老板又静默了好几秒,然后说:“你把剧本发我邮箱里吧。”
方致远欣喜若狂。
方致远并不知道,对此,迟若非犹豫过。他与裴任之一样,对于蛇郎传说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也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当年与方致远一起,从机电系董同学那儿初次听说那个故事,他内心产生了平生少有的震动,从此以后念念不忘,做梦的时候还能梦见银杏树林、蛇郎吹箫。蛇郎的传说,如同在他心房中钻开的一个小小的洞,酸楚的,悲凉的,迷恋的,神秘的,将丝丝缕缕的感情打结,封存在意识中。夶风小说
直到后来,他与裴任之同居之后,花好月圆、生活美满,那个洞似乎渐渐被填平了。
而今方致远重新提出,他有些不适应、不自在。
当然,公司利益面前,这点儿小顾虑是完全可以被克服的。
他想去问一问任之,接受这个角色对不对?到底该怎么演?——在餐桌上,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本能意识到:裴任之心里不会赞成他去接演这么一个悲剧角色的。她爱他,所以不喜欢他演戏、管理两不误,更不喜欢他去演悲剧。
当然,她拗不过他。
从前,他就演了太多的悲剧人物: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政治人物,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知识分子,挣扎在生活压力与诗意远方之间的社会底层小人物。年轻时代,还演过好多情路多舛、痴情余恨的文艺男青年。
有那么一次,裴任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说:“难道,人生看透了都是悲剧吗?师兄,好像你演的悲剧更多呀!”
所以,尽管她识大体、明事理,还是不要让她担心的好。
可是,他的左右副手都是师弟,裴任之怎么可能不知道。迟若非还在看剧本,黄毅彤就已经知会给了小裴同学,并不是黄毅彤乌鸦嘴,而是他运筹帷幄,打算在迟若非不答应时,让小裴做说客。
裴任之当时就撅了嘴:“他那么忙,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他去演?还有,他冰块脸、面瘫,不适合演这么一个妖冶的角色吧?”
“哥哥最适合演,可惜的是,哥哥已经在上帝那里了。”黄毅彤说:“你不能因为反对迟师兄演这个角色,就随便往他脸上泼脏水。你听什么人说过他面瘫呀?——如果真的面瘫,他能那么年轻,就走到一线演员的行列里来吗?——他演技非常好,有张力,内秀、有格调,我都佩服得厉害。”
小裴发现,这些年不注意,黄毅彤的幽默感、口才均与时俱进。正所谓社会改造个人,谁说摩羯座一辈子就是个闷罐子?除非,除非这个摩羯座是个牛二代,有清高的资本,一辈子都不用陷入人际关系的汪洋大海。
“张力?呵呵”小裴笑着说:“你个计算机狂人,懂什么叫张力?说实在的,我从认识他开始,看电影、电视,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什么是张力。还有,你逻辑错误。是不是一线演员,和有没有演技没有一一对应的关系。你看,报纸上的老学究们不是天天在骂:小鲜肉们凭什么能出名?一点儿演技都没有也能出名?”
黄毅彤没空听她在这里抒发感情,言简意赅说:“小裴,现在我们找遍了所有的一线男演员,都没有档期,只有迟老板了。没得选择的事情,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他继而将事情往夸张里说:“现在,我们公司到了上市之后的关键时刻,存亡之秋,这部电影是不是成功,决定2014年是否盈利?——你自己看着办吧。”
果不其然,这招对小裴特别管用。
在此之后,她一句废话也没有说,不仅态度支持,还抽出空来行动支持,为剧本修改提出了重要意见,并被决策组采纳。她还抽出了自己的“档期”,任劳任怨地为安得集团合作的地产项目,设计了一个住宅区商场,包括了功能复杂的市内游乐场与电影院。而只收取了不足一半的设计费用。
“这样,你们总可能盈利了吧?”小裴天真地问。
方致远、黄毅彤忍住笑,连连点头。当然,雇她来做建筑设计,也是背着迟老板干的。
(三)
电影《银蛇传说》正式上映的头一天,赶上个周末,在方致远、黄毅彤的号召下,2004级建筑学1班的所有在京同学都跑去不同的电影院,表示了支持。
老李的知会下,2006级EMBA班,大江南北的老板同学们,有一多半儿,也在中国不同的城市里,带着儿子女儿去看了这部片(因为据说是玄幻电影,可以定位为“低龄合家欢”)。
毕了业的大学同学们,还能做到如此众志成城,足见大家对于冰华大学的深情厚谊了。
惊艳倒是没太多。
特效这件事儿,做的再好,也不可能让一群建筑师惊艳。而EMBA班的老板同学们,打心眼儿里不在乎什么电影特效;寂寞人生,凑个热闹罢了!
只是,结尾还是将大家全震住了!或者说,雷倒了!
许多不常看电影的同学惊呼:“脑洞大开”!
刘坤说:“靠!怎么把悲剧改喜剧了!”
——这主意是小裴出的,方致远兴高采烈采纳了,因为喜剧结尾符合主流价值观,让人心存希望、看向美好。其实,小裴只是一片私心,不想让迟若非再去演不吉利的悲剧。
罗东浦喊:“我想当郭生!男二号郭生居然被你们改造成了一个好人!”
——这主意是黄毅彤出的,他素来务实,尽量规避风险,尽量提高办事效率。
悲剧变喜剧、坏人变好人,也是近年影视剧的一个普遍化趋势。在李曼妮这样的影视通眼里算不上什么新闻。
可是,这一次,就连李曼妮也很惊讶:“我说,你们谁想到的这个结局?这个男女,怎么还能置换呢?”
——最后这个主意,是迟若非自己出的,他没有说原因。大家觉得主意太好了,就全体接受了。
于是,多年之后,在冰华大学同学的群策群力下,那个在校园里流转多年的传说、令数代女生魂牵梦萦的旷世绝恋,终于在大荧幕上获得了一个不同的结局:
那年冰华园里,郭生请来的道士与蛇郎大战300个回合,终于将蛇郎降服。他将蛇郎镇压在了北方荒野里一座四境无人的废庙里,那是一座造型古怪的建筑,带着后现代暗黑系的特点。
50年过去了,1980年代,这个地方要修飞机场,到处贴着“拆”。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女与她丈夫跑出来,和村干部吵架,非说那庙是联产承包责任制里分给他们家的自留地。政府无奈,赔偿了他们家一大笔钱;破庙在推土机前轰然倒塌。妇女太兴奋了,当夜就临盆早产了,生了一个可爱聪明的女儿,一出生就会笑。有了钱,一家子都搬到城里去住了。
又一个18年,21世纪了。这家的女儿考上了冰华大学。冰华园的银杏树林里,背单词的女孩儿弯腰捡到了一支碧绿的洞箫,拿起来就会吹。随着音乐,她周身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头发披散下来,越长越长,身上换上了银色长袍,正是当年蛇郎的装束。
这个时候,树林深处走出了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嘴角、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看上去已不再年轻,倒像是个冰华园里的教授或者行政干部。他缓缓摘下眼镜,目光浑浊不堪,声音如同劫后馀生一般,说:“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20年。”他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不是个香港人,就是个归国华侨,很显然,是不远万里找来的。
最后,他哆哆嗦嗦将左边的袖子卷起来,那上边,俨然是一个荷花型的伤疤,正是多年之前蛇郎的挚爱——尚老板身上的那个标记。
(剧终。)
看到最后,泪点低的同学,如陶爱萍、回国探亲的薛岩,都哭的一塌糊涂。也许,剧情本身不足以感人,冰华学子,看的更是一个情怀。
当晚,2004建筑学1班的哲人、现实主义者张一驰,在网上写了一篇观后感:“诚如‘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有的故事,都是悲喜交加。换个角度去看,人生完全不同。终成眷属的有情人,就算能白头到老,也终难逃鸡皮鹤发、狼狈病榻。痛失挚爱,曾生不如死的,转角之后,或许又遇一段旖旎风景。”
对于方致远、黄毅彤来说,同学们是否感动,远远没有票房收入重要。
还好,差强人意。在没有拒付迟老板片酬的前提下,7900万元的投资,上映6天票房收入就达到了1.2亿元,稳赚3000万元。
更让人兴奋的是,终于在与B集团的这场博弈中占了上风。不仅在南瓜、花生网上的评分远远超过了B集团不久前上映的同类电影,口碑更好,而且,投资收益率也比他们高出很多。他们的电影已经下线了,近2亿元的投入,2.6亿元的票房收入。
但是,这份职业,这个平台,似乎有永远打不完的口水仗。
《银蛇传说》下线后,机构记录安得集团的票房收入2.78亿元,小胜B集团先发制人、上映两周的同类型玄幻电影。B集团不服,纠集宣传力量在媒体上大力“质疑”,质疑安得集团票房造假。
没有办法,兵来将挡,方致远也在互联网上与其进行了全方位的口水战,不仅为自己公司辩白,还后发制人、将B集团也拉下水对骂。
热闹此起彼伏、长达1个月。
如果不是迟若非及时叫他打住,他没准儿折腾到2015年,继续与人抢演员、争档期。
迟师兄说:“你还是把工作重心转到技术上吧!”
方致远很想说:技术不是黄毅彤负责的吗?但他忍住了没有说,随即悟出了迟若非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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