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的莫世行面无表情地换着电视频道，每个频道只停留几秒钟。
崔成国在莫世行身边看了他半天，内心焦急的他腿边围满了小猫，让他很烦躁。
“别吵。”“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有什么没告诉你的？”崔成国干脆夺过遥控器关了电视，从怀里拿出装着红药片的玻璃瓶放在莫世行面前的桌子上。
“虽然沈亦拿到的U盘，加上唐泽月的帮助，让案件有了突破，但是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我要抓到的是核心人物，我不信他们一夜之间就会消失的这么彻底。我百分之百相信你，你也应该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回报我。”说完崔成国看着莫世行，眼神里只剩下认真二字。
“他们早就准备好逃跑了。江辰子为了引我入局，不惜冒着整个组织覆灭的危险。”莫世行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有多少精神犯罪调查组的同事这几天来一直在夜以继日的工作吗？之前我顶着上面的压力，放手让你和沈亦追查下去，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彻彻底底毫不保留地与我合作，是你唯一的选择。”崔成国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不甘心，一定会来找我的。猫叔，酸奶……”莫世行扭头，刚要喊猫叔，想起他已经不在了。
崔成国看着莫世行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宽慰。
莫世行摇摇头，一只狸花猫幼崽颤颤悠悠的移动着小步子钻进他的手里，感觉到整个身子被温暖包裹着，眯着眼享受着他的抚摸。
他看着手中的柔软的一团，心里一软，想起它们的主人，说道：“猫叔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我还什么都没为他做。”语气里多少带着不甘和落寞。
“抓到幕后真凶，那才对得起死去的人。你再仔细想想，还能告诉我些什么？再晚点也许我就用不上你了。”崔成国没了往日的插科打诨，今天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急迫。仿佛再晚，就来不及一样。
莫世行叹了口气问：“谭院长的女儿抓到了吗？”几只小猫还是围着崔成国，他想推也推不开，缓缓地说道：“还在追查。”莫世行回想起当时在秘密会议上的人。
长桌前，最后带着猪头面具的正是谭院长的女儿。
“我们在U盘里发现丰都市有几位心理或者精神科医生，参与了一项秘密计划。李永福等人可能就是这个计划的受害者，已经确定的两名不知下落，剩下还有五位涉案医生不知道身份。”莫世行回头看着崔成国说：“你是说……那些医生有计划地偷偷给病人服用HQ23？”崔成国一惊：“你知道！”莫世行回想起沈峰的话：“那些被我销毁的数据已经被变色龙公社重新整理出来了，李白又帮助他们改良了配方。”他说着把猫放在一边，站起来，打开冰箱，取出酸奶。
“丰都市精神病医学会和心理学会注册的会员有124名，我们正在一一排查。”崔成国视线紧追着他。
莫世行喝着酸奶走出来说道：“你这是在提醒他们跑。”“我们做的很谨慎，不会打草惊蛇的。”莫世行乐了，把喝光了的酸奶放在崔成国手里道：“还是先别调查医学会了，他们马上就会有所行动。”“我还要去市局开个会，我会安排其他警员配合你进行调查。”“沈亦吗？”莫世行看着崔成国。
“她已经调回分局了。”“我想我需要的还是她。”崔成国指指楼上说：“自己找她去。”“现在的情况，其实有点尴尬。”崔成国笑笑打开门，走了出去，说道“不管如何，我们的工作不能停。”“我明白。”崔成国走出大门一下子愣住了：“……这……”他指指门外。
莫世行回头一看，门口挂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阳光下，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着。
沈亦躺在床上，她整夜没睡，眼底尽是青色。
她满脑子都浮现出那天莫世行把沈峰亲手推下去的画面。
虽然她知道沈峰现在已经不是沈峰，是一个叫江辰子的人。可她还是不能接受，为什么她千方百计找回的弟弟是别人。
方一廷也离开了，走得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那么多年的同事情，一点儿都不顾及。想这，缓缓地长舒一口气。
感觉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走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亦啊沈亦！现在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吗？沈峰走了，变色龙公会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一切和莫世行究竟有什么关系？”说到莫世行，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吻。
沈亦把自己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屋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零食，都开了口却没怎么吃。
江辰子嫌弃地翻了翻那些零食，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着走来走去的沈亦。
“你别走了，晃得我头晕。”“我得想清楚！”沈亦一直觉得她和莫世行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随着那个吻，好像一切又变得不一样。她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就像一个梦。说不定他只是脑袋被门夹了，才吻上她的？
应该也没多少意思。对，就是这个样子。
她做着积极的心理建设，将自己和莫世行这条线拨回原有轨道。
可事情已经发生，当不存在，哪里有那么容易。
江辰子翻了个白眼说：“反正你已经调回去了，从这搬走，以后不见他不就行了。”“说得倒容易，可是我……”“舍不得他，是吗？”恼羞成怒沈亦拿起枕头猛地砸向江辰子。
江辰子轻松地接住枕头，慢慢搁在一边。
“事情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他在她脑子里住下来了，莫世行对她而言，就特别熟悉，熟悉到成为无法忽略的存在。
“那方一廷呢？”突然听到方一廷的名字，沈亦沉默了。
江辰子看透了沈亦的心思，慢慢走到沈亦身边拍了拍她的背。
“方一廷走了是件好事，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沈亦长舒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呢？”“从我认识他起这个手机号就没变过，可是居然成了空号。”本来心里打好的草稿，他在那边培训，过得怎么样？辛不辛苦？可这一切随着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消失得无影无终。
沈亦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这时候莫世行打开房门，江辰子一下子消失了。
四目相对，气氛很尴尬，沈亦红着脸站起来。
莫世行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屋里问：“你刚才在和歹徒搏斗吗？”“我……今天就搬出去。”“恐怕今天来不及。”说着莫世行把裤子扔给沈亦。
沈亦诧异的拿起裤子说：“你干吗？”“能看出来点什么吗？”沈亦疑惑地拿起裤子，眯缝着眼睛仔细研究，发现了一些细节开口道：“像是穿了挺久的，而且长期坐着，臀部沾着劣质的尼龙纤维。”“裤子上的药水味，应该是来自于医院。”莫世行补充地说道。
沈亦发现腰部有一个小孔说：“这是在超市里买的打折款，上面还有劣质的防盗扣痕迹，但是样式并不老旧，裤子主人的年纪还是不大的。”莫世行笑笑：“私人诊所比较注意仪表，所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在普通公立医院或者社区医院工作。”沈亦看着裤子思考起来补充道：“长期在医院坐着的工作人员——有行政部门或者……”“心理科，医学院的学生是不会一直坐在尼龙椅子上的。”莫世行默契地接过话来。
沈亦又闻了闻裤子说：“行政科也不会有这么浓的药味。”莫世行点点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膝盖和大腿的位置有人类皮肤的油脂，这是一个有焦虑障碍的年轻心理医生。应该很容易找到。”“这裤子哪里来的？”“就挂在家门口。我想是有人在提示我们去找裤子的主人，走吧。”沈亦刚想站起来，可是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说：“我已经不是精神犯罪调查组的人了。”“我跟崔队说过了，没事的。”沈亦不敢看莫世行的眼睛说道：“可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为什么？”沈亦看着莫世行脸上单纯的神情，似乎早已忘记那个吻。可是这算什么？她可不是随便给他亲的。
她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莫世行，慢慢站了起来。
“你……想干吗？”莫世行看着沈亦面带不善的神情，不自觉地后退。
“站好了别动，哎呀，别动！”莫世行诧异地看着她，沈亦慢慢靠近莫世行的脸。
“你该不会是……”沈亦笑笑。
风和日丽的上午，一只小猫在门口悠闲地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突然从楼上传来了莫世行的惨叫声，小猫一股溜醒来急忙向角落逃散。
不一会儿沈亦打开门走了出来，拍拍手，戴上了墨镜，心情无比舒畅。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车内音响放着黑人嘻哈音乐，得意地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旁边满脸是伤，左边鼻孔还插着纸的莫世行一脸无辜地开着车，没好气地凝视着前方。
“这裤子挂在我家门口，估计应该跟HQ23秘密在丰都流传的案件有关。”沈亦熟视无睹，依旧跟着节奏更大弧度的摇摆起来。
两个人来到社区医院的心理诊所内，比起忙碌的其他科室，这里显得十分冷清。
“刘天光医生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了，正在备考研究生，有明显的焦虑症状，他应该最像裤子的主人。”莫世行看着橱窗里的医生形象照说道。
沈亦拿掉眼镜打量四周说：“进去看看。”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到处伴摆着各种资料书籍。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分头检查这间办公室，这时候刘天光拿着一份材料走进来看见两个人的背影。
“你们是？”莫世行和沈亦回头看见刘天光，尴尬地笑着靠在一起。
刘天光看看两个人，笑道：“你们是预约了的那对夫妻吧！”“你说什么呀……”沈亦脸上笑容僵住。
莫世行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说：“是的，就是我们。”“哎呀，怎么来的这么早啊！来来来，坐下，要喝茶吗？”沈亦扭头瞪了一眼莫世行，后者眨眨眼拉着她坐下。
“那就谢谢了。”刘天光兴奋地把桌子上的材料和书籍整理干净，倒了两杯茶给两人。
相比起丈夫的好脾气，妻子似乎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地看着他，心中了然。
“你们的事呢，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来看心理医生我相信是个正确的选择。”“我也觉得是。”莫世行喝了一口茶，余光看向沈亦，后者没好气的观察着房间的四周。
刘天光翻了翻材料戴上眼镜问：“所以你们是打算离婚吗？”“离婚？你开什么玩笑？”沈亦仿佛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却要离婚？
“啊？又不离了？那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这下换刘天光一脸茫然了。
莫世行拍了拍沈亦，笑着出来打圆场道：“虽然是不离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这个状态，还是需要疏导一下的。”“的确，看上去你们是很典型的夫妻生活不协调。”刘天光低下头看这材料。
莫世行赶忙戳了戳沈亦，示意她认真演下去。
沈亦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
刘天光再抬起头问：“那你们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呢？”莫世行看了看沈亦，又回头看着刘天光说：“坦白的说，我觉得她不爱我。”沈亦听到这里着急地扭头看着莫世行，莫世行的眼神冲着刘天光瞥了一下，示意都是在演戏。
沈亦笑了，伸手拍了拍使劲拍了拍莫世行的脸说：“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亲·爱·的！”最后一个字沈亦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位女士，我想你丈夫说的爱，应该不是语言，而是行动，对吧？”莫世行和刘天光一起点了点头，然后一起看着沈亦，她扭头看向别处。
莫世行委屈地看着刘天光道：“你看到了。”刘天光耐心的笑着说：“其实呢，很多夫妻都存在这样的问题，生活的琐事会冲淡你们相爱的感情。这种时候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帮助到你们。就是互相主动地进行肌肤接触。”莫世行像个认真听讲的孩子看着刘天光。
“那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吧？首先你们要伸出靠近对方的那一只手。”莫世行听话的把右手伸出来，沈亦则不为所动。
刘天光认真的看着沈亦说：“你看你丈夫，他愿意为你们感情做出努力，你呢？”沈亦翻了个白眼，无奈地伸出自己的左手。
“这就对了，然后两只手慢慢靠近，试着十指紧扣。”莫世行的手慢慢靠向沈亦，就在要肌肤接触的一刹那，沈亦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个吻，反手一巴掌过去打在他手上，莫世行疼的立刻收起来。
“这位女士，你难道不想跟丈夫缓和关系吗？”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沈亦叹了口气，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你看，你还是愿意为你的家庭做出努力的。接下来，你们相互对视，保持一分钟。”莫世行搬过沈亦的身子，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一旁的刘天光拿着秒表计时说：“开始。”莫世行温柔的看着沈亦，让她一时间陷入错觉，可见着他嘴角不露痕迹的笑意，又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行，我装不下去了。”沈亦站起来拿出证件给刘天光亮了亮，“我是警察，想跟你调查关于HQ23这种药物的事情。”刘天光愣住了：“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HQ23，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莫世行站起来看着沈亦说：“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暴露身份？”“别想着演戏就占我便宜，你再这样，你右边的鼻孔就保不住了。”“我说……”刘天光举起手来小声地说道。
“你闭嘴！”沈亦说着又看着莫世行，“说不定就是你俩合伙弄出那条破裤子来整我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敢保证他一定跟HQ23有关！”“可是我……”“闭嘴！”莫世行回头看着沈亦，“你看我都被你打的都破相了！亏了我还那么认真告诉崔队，这个案子必须让你参与。你以为我是吕洞宾，可以随便咬的吗？”这时候刘天光的手机响了。
两个生气的人一起转头看着他，异口同声道：“闭嘴！”“手机，是手机。”刘天光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转身接电话。
两个人再次回头看着对方。
“哈？你是在暗指我是狗吗？那你是什么？我们警察现在做的这些事不都是你留下的烂摊子吗？要我说崔队就应该先把你抓起来！”“早知道你这么看我，那天我就不应该救你，要死一起死好了！”“你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们是莫世行教授，和沈亦警官吧？”刘天光挂了手机，表情变得诡异。
两人停止吵架，看着跟刚才大不一样的刘天光。
刘天光诡异地笑了笑，大声朗读出那天沈峰在阁楼里曾经说过的话，“寻找那凡人所定居的，属于汝之地盘。令彼辈成为汝之羊群，令彼辈成为汝之酒杯，令彼辈成为汝之圣餐。”说完他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朝着窗外一落而下，两人立马冲了过去，发现他已经摔死在楼下。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冲出去。
坐在房间另一边的江辰子喝了一口茶拿起手中的报纸摇摇头看起来，“绝配。”很快，警察赶来把现场围起了，法医把尸体抬走。
“如果不那么罗嗦，这会儿他已经被我们带走了。”“如果不是你暴露身份，我已经问出来了。”两人就像小孩子一般，继续斗嘴。
沈亦瞪了一眼莫世行说：“不过，看来他确实和HQ23有关。”莫世行点点头：“也就是说有人确实知道变色龙公社的计划，同时在暗中帮助我们。”“可是现在线索断了。”莫世行摇摇头：“刚才在刘天光的办公室你没发现什么吗？”沈亦皱着眉头：“我刚才……”“走吧，线索还没断。”说着莫世行看着不远处的社区公园。
老旧的社区公园里，荒草遍野，似乎没人打理。为附近居民修的健身设施在烈日暴晒、风雨交加下，已经露出腐蚀过的痕迹。随风飘动下，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仿佛年迈体弱老人的关节声。
再往里深入，有一片小树林，人迹罕至，莫世行检查着泥土。
“为什么要来这？”“你要不试试自己猜？”莫世行蹲下来，在泥土中四处翻找什么。
“你是在协助警方办案，别兜圈子。”“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吗？”莫世行站起身看看四周，似乎毫不在意沈亦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不会轻易被别人动摇。”“收回这些听不懂的话，我们一起完成任务后，然后分道扬镳。就这么简单。”沈亦说完像是要附和一样，使劲的点点头，可心中却起了异样。
“我梦见过我们俩的结局，最终我成为了你的一部分。”沈亦听着莫世行的胡言乱语摆摆手，毫不在意。
“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记住。”“你说的对，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永远只属于我自己。但是如果你单纯想跟我说几句话才来这里，完全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莫世行看看沈亦笑起来，“你明白的。”“那么……”沈亦虽然没明白莫世行的意思，但是看着他眼里认真专注的神情，与之前任何的情绪都不一样，她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来这吗？”莫世行看着她点点头，“刘天光有几本园艺方面的书，书脊上的痕迹很新，而且种植部分的页脚卷曲，说明最近他看的几本都是前面种植的部分。”“也许是他的新爱好？”沈亦提出合理的怀疑，随即蹲下身摸着周围的泥土。
“在他的办公室你看见过一盆植物吗？”沈亦回想起来，确实没有任何植物。
“对吧？而且我在他桌子下面发现了泥土的痕迹，那个轮廓正好是一个折叠铲。假设他因为得知了警方调查的事，不舍得把手里HQ23扔掉，打算埋起来。这个社区公园很旧，没有摄像头，周围的住户大多是老人，我想到了深夜一定也没什么人出来活动，埋在这些小树下面正合适。”江辰子摸着小树点点头。
沈亦环视四周：“你是说这里有可能埋着刘天光的HQ23？”莫世行突然抓住她的手说：“别动。”“你干什么？”感觉到温热的手指，想要逃离。ωＷＷ.chuanyue1.coΜ
莫世行抓着她的手轻轻拨了拨手下的草皮，露出一个拉链说：“这个发现算咱俩的。”沈亦惊讶地看着那拉链，而莫世行转身蹲下去使劲挖了几下，露出了一个旅行箱的角。
办公室里，局长和几位领导坐在一起，看着手里的资料，气氛严肃而静谧，最边上坐着崔成国大气都不敢呼一声。
“好，今天这个会议除了这些问题，我还想谈一件事。崔成国，作为精神犯罪调查组的主任，你能不能和各位领导讲一下精神犯罪调查组的进展情况。”崔成国有点紧张，看看手里的材料说：“好的。我们查封了名为变色龙公社的犯罪组织所控制的4个制药厂和两个非法试验室，逮捕涉案人员17名，剩下的嫌疑人和骨干成员仍在追捕中。”局长看看两边的领导们继续说道：“HQ23呢？找到了吗？”“我们搜到了四粒。”局长一脸严肃的看着材料说：“按你之前汇报的，应该不止四粒吧？”“局长，我们还在努力追查，很快就会有重大进展。”局长摆摆手：“你追查这个案子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市局派你查案，你却让嫌疑人之一协助你。”“您说的是……莫世行？”局长一拍桌子说：“HQ23不是他发明的吗？为什么一直放任他不管？”崔成国面露难色：“局长，我解释过，他是在协助警方……”“好，你说有人在利用这种药进行违法犯罪活动，那作为发明人，为什么会让这么危险的药物被人利用？难道你相信他是清白的？”“局长，您是知道的，没有沈亦和他的努力，我们是没有现在这些成果的……”崔成国一时语塞，只好强调目前的成果。
“在案情水落石出前，应该时刻保持警惕和怀疑，更何况嫌疑这么大的人给你的资料，你就信了？到底谁是警察？我们这条战线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向党和人民交代？”崔成国有些不知所措：“局长，你放心，我们的工作一直很周密……”“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崔成国摇摇头。
“612精神病患者暴力袭击案，上级已经关注很久了，你知道副局长每次问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什么心情吗？”“局长，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的工作已经到关键时期了。”局长看看周围的人说道：“别说了，经过组织开会决定，你过几天就回市局吧。这个案子会派别人来接手。”崔成国一下子站起来了，有些着急道：“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眼看就要破案了，总不能临时换人吧？！”“你放心，会有新的一个精神犯罪调查组过来，交给他们吧。”崔成国没再说什么，收起资料点点头。
“这长时间你辛苦了，听说最近为了查案子，好几天都没回家看你儿子了吧？”局长语重心长的话让崔成国慢慢安静下来。
“局长，我，我明白了。”沈亦挂了电话，走到莫世行身边说：“刘天光看过的病人并不多，大部分是事业单位介绍的，我已经通知同事已经去一一调查了。”莫世行蹲在地上，看着刚挖出来的旅行箱，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里被人动过，有人拿走了那些药。”沈亦与身边忽然出现的江辰子对上眼。
“可是为什么要留一个空箱子又埋回去？”江辰子看着箱子，暗暗笑着。
沈亦随着江辰子的视线发现箱子里面有一个内兜，她蹲下去拉开拉锁，抽出个白色的信封。
莫世行凑过去，发现信上用打印机打着几个字：莫世行教授收沈亦仔细观察了信封的外表，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的白纸上，有一封打印出来的信件，还有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是一根头发和一小块指甲。
莫教授：您能收到这封信真是太好了。
和您预想的一样，刘天光的确曾经帮助我们秘密投放过药物，结果您也看到了，放心，我的工作很彻底，您和您的女搭档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另外，非常高兴的通知您：我们的清除计划正式开始。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想和您玩个游戏。袋子里头发和指甲的主人，就是我们要清除的第二个目标，如果能在我们除掉他之前找到，就算你赢，我们也会主动投案自首的。
祝您好运。
落款什么也没写，只有一个变色龙公社的标志。
“这算是挑衅？”“不知道，但是对方既然要跟我们玩个游戏……那就一起玩玩呗？”两人对视，之前尴尬的气氛已经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出发吧。”沈亦拿起信，站起来，“我警告你，之后的所有行动你都要听我的。”莫世行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
沈亦把透明袋子举高，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头发丝和指甲，说道：“可是光靠这头发和指甲，能找到吗？”莫世行看到了不远处的法医车，走过去把信和塑料袋拿走收起来说：“沈亦，我们跟他一起走。”“嗯？”莫世行过去敲敲门，看见法医正在吃盒饭：“您好，还记得我吗？”法医一愣：“又是你？”“是我，还有沈亦警官，”这时沈亦也走了过来，“我们想借您的试验室用用，时间紧迫，我们上车吧。”法医莫名其妙的看着莫世行和沈亦上了车。
两个人和法医对视，法医诧异地嘴里还含着米饭。
“开车啊？”沈亦催促道。
车子很快停在一栋大楼门口，法医不爽地领着两人来到试验室。
门一打开，各种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沈亦用手捂住鼻口。
莫世行我行我素地走过去，用着显微镜，检查了头发和指甲，还滴了些试液进去。
法医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
沈亦在一边看着，这时候崔成国进来，走到她旁边。
崔成国小声道：“听说找到了一个。”“嗯，死了，还有一封信。”说着沈亦把信交给他。
崔成国看了看信，皱起眉头，有点焦急地看着莫世行。
沈亦回头看见崔成国的表情，问：“你怎么了？”崔成国擦擦汗，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进展如何？”说着他摸了摸鼻子。
江辰子凑到沈亦耳边说：“有些人在说谎的时候，喜欢摸鼻子，你发现了吗？”“好了。”莫世行放下显微镜，用湿巾擦了擦手走过来，“啊，崔队你来的正好。”“有什么发现吗？”“我们去丰都城市大学。也许能赶在他们前面！”莫世行转身看着法医，“谢谢您。”说完莫世行离开了。
沈亦和崔成国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一起跟了出去。
车子在向丰都城市大学的路上飞驰。
崔成国开着车，莫世行坐在副驾驶，沈亦一个人坐在后面。
“你靠一根头发和一块指甲就能确定嫌疑人是谁？”莫世行皱着眉头，显然思考着什么。
“莫教授？”“等一下。”莫世行继续想着，然后摇摇头，转头看着崔成国，“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要去丰都城市大学？”莫世行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沈亦问：“你脑子里的那个侦探猜出来了吗？”沈亦吓了一跳，看看身边，江辰子摸着下巴，狡猾地笑着，目不转睛看着莫世行，后者也朝着江辰子的方向看去。
“他就坐在你身边，对吧？”崔成国完全没听懂：“沈亦身边有人？你也产生幻觉了？”沈亦有些紧张，看看江辰子，看看莫世行，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世行笑笑转过身说：“我用显微镜检查了头发，是焗过油的自来卷，发根很宽，说明有严重的脱发症，是上了年纪头发稀疏的男性。指甲里残存着白色粉末，说明他在教书，粉笔的质量非常好，应该在大学工作；指甲来自左手的食指，这位教授是左撇子，他的手并不大，指甲内部的粉末明显更多，这是经常把手举高在黑板上写字的结果，是位个子不高的教授。最重要的是，大部分学校心理学系的黑板都已经换成了方便的水性写字板，只有丰都城市大学依旧保持着用黑板的习惯。”“是谁？”崔成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莫世行回头看看沈亦，后者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莫世行。
江辰子看着莫世行，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话：“丰都城市大学心理学系谢鑫教授。”沈亦突然捂住嘴，疯狂地拍打着车门说：“停车！我要下车！”崔成国吓了一跳，赶紧停了车。
沈亦使劲推开车门，下了车，跑到路边吐了起来。夶风小说
莫世行跟着下了车跑过去，看着沈亦的脸色变得苍白，帮助她拍了拍背，转身对崔成国说：“拿点水来。”崔成国赶紧取了水递给沈亦。
沈亦喝了一口水，看着莫世行。
“慢慢呼吸，别激动，呼……吸……呼……吸……”沈亦想要跟着莫世行的节奏，却发现江辰子在莫世行身后，故意地大口呼吸，使劲喘气，沈亦的节奏很快就被带走了，她渐渐感到胸卡撕裂般地痛苦，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她的身体不停抽搐着。
“按住了！”“她，她，她这是怎么了！”莫世行和崔成国按住沈亦身子。
“掰开她的嘴，别让她咬舌头！”崔成国费力地掰开沈亦的嘴，心里很慌：“她太有力气了，我坚持不了多久啊。”沈亦抽搐的嘴一直被崔成国撑着，但脸一直在动。
莫世行迅速脱了外衣，揉成一团给沈亦枕着，然后自己跨坐在她的身上，检查她的眼睛和脉搏。
崔成国实在坚持不住，把手伸了进去，被沈亦一下咬住，疼的崔成国叫起来：“我去！
她还真使劲！”莫世行用整个身体压住了沈亦，侧靠着扒开沈亦右边的袖口，紧张地从怀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注射器。
“你快点想办法啊！我手快断了！”崔成国的手已经被咬出了血。
在身下沈亦剧烈的晃动中，莫世行镇定地用力压着她，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药片，里面有半瓶青色的液体，满头大汗的他聚精会神把注射器插进药瓶，青色的液体被抽了进去。
莫世行又把针管里的空气推出去，按住了沈亦的右手，看准胳膊上的血管，一下子扎进去，慢慢把青色的液体全部推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沈亦慢慢停止了抽搐，崔成国的手也被松开了。
崔成国瘫倒在地，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手说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世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擦了擦汗，看着身边的沈亦。注意到沈亦掉在地上的手铐，拿起来收进衣服里。
沈亦慢慢睁开眼睛，不停地咳嗽着，流出了眼泪，看见两个人在身边，又发现地上的注射器和药瓶。
“刚才，刚才……”“没事，我都懂。”“认识你们俩真是倒了大霉了！”崔成国捂着手，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莫世行仔细看着沈亦的眼睛问：“怎么样？那家伙还在吗？”沈亦看看四周，找不到了江辰子的身影。
三人重新坐在车上。
莫世行开着车，沈亦坐在副驾驶，坐在后面的是右手包扎好了的崔成国。
沈亦又仔细看了看车内，真的再也看不到江辰子了，于是问道：“你刚才给我打了什么药。”“镇定剂。”莫世行看着前方，一脸轻松地开着车。
这时车停在了城市大学门口。
“早该给你打了。”莫世行说完就下车了。
一个谢顶的教授正在教课。他在黑板上写字，下面稀稀拉拉坐着学生们。黑板上画着DSM—5的物质相关障碍数据表。
“这就是DSM里的物质相关障碍表，同学们要记住，一些医生喜欢用成瘾这个词来描述极端的临床表现，但在DSM最新版的官方术语里，成瘾这种词是不存在的……”谢鑫正讲着，崔成国敲敲门进来。
“有什么事？”崔成国不好意思的看着班上的同学们问：“谢教授吗？”谢鑫点点头。
“麻烦您出来一下好吗？”谢鑫微笑着摇摇头：“对不起，有什么事下课再说吧。”“但是……”谢鑫转过头继续讲课。
莫世行拉住他，示意坐在旁边听课，三个人一起找空位坐下来。
“这里大部分的物质呢，我们可以看到它们的中毒状态和戒断状态……”谢鑫继续滔滔不绝的在讲台上上课。
一个红色的光点扫到沈亦的眼睛，她追溯光源，看到对面窗外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对面窗户上居然架着一把枪。
“快跑！”沈亦跑过去扑倒谢鑫教授，全班的学生都惊呆了，纷纷站起来观看，甚至睡着的学生都被惊醒了。
因为沈亦的撞击，谢鑫教授的头磕在黑板上。
他坐起来，摸了摸头发现流血了，说道：“你干什么！”沈亦惊恐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事慢慢爬起来，看见对面窗户上，那枪仍然架着。转身扶起谢教授，依然躲在讲台后面：“别动！我在救你！”“你美国大片看多了吧！”学生们纷纷兴奋地看着他们，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录制这戏剧性的一幕。
莫世行站起来走到窗口，看见对面的窗户上确实架着一把狙击枪，但窗帘是拉上的，看不见后面的人。
沈亦低着头过去慢慢拉上窗帘。
崔成国扶起教授说道：“我保护教授回到车里，你去对面楼看看。”说着他带着教授离开教室。
沈亦点点头拉上莫世行，不好意思地看着全班同学，点头表示歉意，同学们沉默了两秒钟，高兴地爆发起来，纷纷收拾书本跑出教室。
两人很快地来到架着狙击枪的房间。
打开一看，房间不大，却是空的，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本书，书上面放着一个信封。
莫世行走过去打开，里面有一封打印好的信。
沈亦检查了一下狙击枪开口：“是玩具枪。”莫世行点点头，开始看信。
莫教授：您居然找到了这里，但是很抱歉，在您看着封信的时候，谢教授估计已经死了。
走廊上，崔成国扶着谢鑫去医务室，下课铃声突然响起，学生们一窝蜂地从教室里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横冲直撞。
两人费力地挤过人群，谢鑫生气的摸着自己头上的血，生气地说道：“你们这是干吗！
我，我要告你们！”“对不起教授，马上就好。你们注意点！这是教授！”崔成国一边嚷嚷一边挤出人群，“别挤，没看到教授在这呢，真是的，教授等下我给你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崔成国回头一看，谢鑫脸色惨白的看着他，胸口插着一只匕首，鲜血直流，一下子倒在地上。
“谢教授！是谁！谁干的！”崔成国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周围围满了人，有的学生受惊尖叫着，有的学生拿出手机不知道该拨打110，还是120。而崔成国观察着他们，完全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谢鑫教授遭到了袭击？这……明白，我知道了。”沈亦挂掉崔成国的电话，看着莫世行。
莫世行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继续看信：既然您这么努力，那我们继续开始下一个目标吧，这本书就交给您了，下个目标没有多少时间了。
祝好运。
落款依然是变色龙公社的符号。
莫世行立马拿起书，仔细观察。
“他在耍我们！下一个目标跟这本书有关吗？”“我想是的，不能有人再死了。”沈亦看着莫世行强忍住愤恨和悲伤的表情，但手指卷曲已经把那封信捏不成模样。
“这是本什么书？”沈亦摸了摸身上的手枪，试图转移他的情绪。
“DSM—4——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但是现在基本上用的都是最新的第五版。”沈亦仔细看着书，这本旧版的DSM—4，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但是保存的很好。根据书上的笔记，她用尽全力分析出了主人的信息。
“字体是女性，页面平整，但是有褶皱过的痕迹，说明很长时间被压起来没用过。笔记的颜色很多，像是年轻人上学时用的笔记。”莫世行继续分析道：“用第四版上过课，年纪也不大，书的主人应该在30岁左右。你看这本书的书脊很干净，像是经常擦拭过，长时间挤压在书柜。综合起来，这本书应该来自年轻医生的私人诊所。”沈亦拿起书仔细闻了闻，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股花香？”听到沈亦的话，莫世行立即明白了什么，撞上她了然的眸子。
许医生诊所的书柜旁边，摆满了爱慕者赠送的鲜花。
小秘书正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带着摩托车头盔身穿黑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小秘书立马站起来：“您好……啊！你干什么！”黑衣服的人迅速走过抱住小护士，用准备好的湿巾捂住脸，小秘书很快就昏过去了。
许红听到门外的声音，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慌忙站起来，抽出门后的扫把当做武器，慢慢守在门后。
门慢慢推开了，许红呼吸急促，手心冒汗，紧张地举起扫把，准备对方一出现就打过去，可是过了很久也没人走进来。
许红正疑惑着往那边看去，慢慢走过去。
突然，对方从门后开了一枪，子弹穿过门打在许红胸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莫世行和沈亦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诊所，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小时。看到躺在地上的小护士，莫世行已经感到了不对。
“许医生！许医生！”莫世行跟着沈亦的声音跑进办公室，只见意识模糊的许医生倒在血泊中。
莫世行从沈亦怀里接过许红，看见了她浑身是血，“快叫救护车！”沈亦激动地打起电话。
许红用最后的力气攥住莫世行的领子，说道：“对……不起……莫……教授……”“什么都别说，你不会死的。”说着莫世行奋力抱起许红冲出诊所，沈亦挂了电话也跟了上去。
满脸苍白憔悴的许红躺在病床上，单薄的身子仿佛没有任何重量，沈亦坐在床边看着她，莫世行靠窗站着，眼神一直在许红的身上聚焦。
崔成国这才赶到问：“许医生怎么样了？”沈亦看见了崔成国，莫世行却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许红。
“刚输了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还在昏迷。”“怎么会这样？”莫世行呆呆地看着昏迷的许红，说：“我竟然没想到她……”“许医生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咱们现在只有努力抓到敌人才行。”沈亦宽慰道。
“等她醒来就能解释清楚了，我们离敌人的要害越来越近了。”崔成国说道。
这时候一个护士走进来，问：“请问哪一位叫莫世行？”“是我。”莫世行走过去。
“刚才有位先生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那个人长什么样？”沈亦立马走过去。
“你以为对方不会防着你追查他？”莫世行低下头拆开信，从里面拿出一个扣子，又打开信纸。
莫教授：多漂亮的女孩啊，真可惜。
这次您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已经开始了。
落款依然是变色龙公社的标志。
莫世行拿起扣子到窗边看，脑子里迅速过滤着丰都市所有的精神病医生谁会有这样的扣子。
沈亦走过去。
几个信息慢慢掠过两个人的大脑大脑。
“这是一个90年代流行女式西装扣，应该是个40岁左右女性，干净节俭，经常穿白大褂，在大医院工作。最近还在使用新式的穿线方法，需要经常露出证件。”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沈亦点点头。
“我们走。”莫世行说道。
崔成国纳闷地看着两人离去，回头看着昏迷的许医生，表情变得冷酷起来。
他关上病房的门，意味深长的看着许医生，在床边坐下。
西城精神病观察室里。
一个面容呆滞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对面杨娟医生一边观察着，一边记录着什么。
“最近是不是可以开始思考一些事情了？”病人仍然纹丝不动。
“在医院里有和谁交谈过吗？”病人没有反应。
杨娟看着身边的另一名医生说：“也许把一日三餐改为一餐可能好一些。”这时病人稍微晃了晃脑袋。
杨娟笑了，在诊断记录上写下“诈病”两个字。
一名护工走进来，恭敬道：“杨医生，外面有两位公安局来的人想见您。”杨娟皱了皱眉头，说：“恩，让他们等一下吧。”两人被拦在门外。
沈亦着急地拍拍传达室的窗户说：“就不能让我们进去吗？人命关天啊！”“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杨医生马上就会出来的。”门卫依旧不放人。
“警察也不行吗？”“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这时候一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慢慢开出来，门卫点点头，打开了电动栅栏。
车开出去的一刹那，沈亦看见了车里的人，说道：“上车！”沈亦坐上车，莫世行也发现了问题跟上去。
沈亦追击着前面的车辆解释说：“刚才开车的是个医生，哪有医生开救护车的。”“恩，我们俩想的是对的。”两辆车在马路上你追我赶，杨娟也发现了后面的车，于是打开急救灯飞快的穿梭着。
“坐稳了。”沈亦见状，愈发用力踩油门，一只手频繁的打着双闪，提示周边的车辆，另一只手则配合提示灯，看着后视镜，一个转弯，车子朝左边移动。莫世行还没来的急坐稳，一个右闪，车子很快就变道来到右边。
整个过程，莫世行不下三次检查安全带，手拉着车顶上的扶手，缩成一团。额前的汗水随着双鬓两边滑落。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有这技能和车速。
交警正拿着测速仪，沈亦的车辆飞速冲过去，车速高达八十码。
“在眼皮底下超速，真是不要命了。”说着警察开着警车追过去。
终于，沈亦用娴熟的技术追上了急救车，一个急转弯挡在面前，急救车差一点撞上，挨着车门停下了。
莫世行下了车跑过去，此时警察也追过来了，沈亦对着警车亮了亮身份，跟着抽出枪走过去。
他打开车，只见杨娟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莫世行小心翼翼地退后，紧张地看着杨娟：“杨医生，你别冲动，我们只是想知道还有谁参与了，你会没事的。”沈亦看见举着枪的杨娟，自己慢慢把手枪放在地上。
“退后！你们都退后！”莫世行嚷嚷着，让紧张的沈亦和警察都慢慢推后。
杨娟表情扭曲，握枪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汗水吧嗒吧嗒地落下了。
莫世行举起双手，示意杨娟冷静，一点一点靠近她。
杨娟咽了口水：“把车开走，让我离开。”莫世行和沈亦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喘，注意着杨娟的每一个动作。
“相信我，你不用死，一切都好说的……”杨娟表情狰狞地笑了笑大声喊起来，“寻找那凡人所定居的，属于汝之地盘。令彼辈成为汝之羊群，令彼辈成为汝之酒杯，令彼辈成为汝之圣餐。”说完开枪自杀，脑花四溅。
这震惊的一幕吓得莫世行和沈亦一动也不动，警察们赶紧冲过去，莫世行无奈地蹲下来，沈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安慰着他。
沈亦知道，接二连三的人命在他眼前离世，对莫世行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天色慢慢暗下来，警察和法医们收拾着现场。
莫世行一个人坐在路边想着什么。
沈亦拿了一杯速溶咖啡递给莫世行说：“别想了，不怪你。”莫世行摇摇头：“我没想到改良型的HQ23，洗脑效果那么好。”“也许这些医生都是被逼的。”莫世行转过脸看着她：“如果是主动的呢？”沈亦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法医走过来，说：“就不能少见你们几次吗？”莫世行抬头看着法医问：“死者身上有什么给我的东西吗？”法医摇摇头：“嗯，没有。不过她包里有样奇怪的东西。”法医把一个面具交给他，面具和那天晚上在秘密据点发现的面具，上面有四层圈。
“果然是。”看着这个面具，沈亦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类似，但一时之间却记不起来。她闭上双眼，拼命地回忆着，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不会吧。”莫世行也跟着站起来问：“怎么了？”转身看着沈亦。
“我现在要回去找崔队，你继续在这调查！”说完沈亦转身飞奔着上了车。
莫世行回头看着法医问：“我能搭你的车吗？”法医无奈地摇摇头：“走吧。”病房里只有崔成国和躺在病房里的许医生。
窗外的风声呼呼，吹着白色的窗帘，舞动起点点涟漪。
他从怀里拿出许医生诊所现场勘查拍下的照片，把其中一张摆在床边。
验尸房内，依旧冷冰冰的。
莫世行仔细观察着三具尸体，法医则按照程序全副武装检查着尸体。
他深思着，大量的数据在脑子里穿梭着，说：“你有纸吗？”法医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桌说：“有事就快解决，要不然等一下领导来了，我要被骂的。”莫世行点点头走到办公桌前，找到一根笔，刚准备找纸，发现办公桌上的一个盒子里有各种名片。
他翻了翻，是几个心理医生的名片，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法医从背后出现，拿出一个铁混打在他后脑上，莫世行顿时昏了过去。
沈亦将车子停在医院楼下，慌张的连钥匙都没有取下来，急冲冲地朝许红所在的病房跑去。
此时的崔成国正仔细端凝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书柜上，似乎放着一个面具。
那是一个鸡的面具。
他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拿出枪，对准了病床上的许红说：“别装了，你可以睁开眼了。”安静了一会，许红居然真的睁开了眼，诡异地笑着坐起来道：“居然被你识破了。”“刚才多检查了几遍，就发现你的伤情被人修改过了，是你的同伙帮你的吧？假装受伤这一点你可太绝了，目的是什么？莫世行吗？”“我一直以为智商上线的只有莫世行，没想到崔队长也这么厉害。”崔成国笑笑：“哪里哪里，其实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莫世行，而是你，这一点我连沈亦也没有告诉。我一直放手让莫世行和沈亦查案也是为了时刻观察你，从中找出你的破绽。
借着你住院的时间，我的手下已经去排查你的办公室和所有资料了，这回你跑不了了。”“光在莫世行面前演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防着你，是我失算了。”“莫世行只是个医生，而我是警察，我的职责就是抓坏人。我猜上次就是你通风报信，让变色龙公社的人逃跑的吧？我劝你趁早坦白，给自己留条活路。”“哦？崔队长想让我坦白什么？”崔成国表情变得严肃：“你和变色龙公社的成员所有的犯罪事实，这是你唯一的出路。”许红自信地笑了笑：“犯罪？不存在的，我们只是为了治疗别人而找到了一条捷径。我说崔队长，别那么严肃嘛！做人开开心心的不好吗？你们公安干警天天风餐露宿，忙里忙外，挣那么点钱够养家的吗？我承认，我们是用了一些极端手段，但我们也是为了拯救那些人的灵魂啊。至于他们违法活动，你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因为吃了我们的药才犯罪的吗？”崔成国也是一笑：“真是伶牙俐齿。违背他人的意志，控制他人的思想，让无辜的人犯罪，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们就是人民的敌人！作为人民警察，抓罪犯我责无旁贷；作为一个尊重生命的人，更明白不能让你这种家伙得逞！”许红鼓了鼓掌：“哎呀，说的真好，我都快哭了。那我也不多说了，这样吧……如果你答应放我走，你家里立马会有人送去50万现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当然，你的家在哪，家里有谁我们都清楚得很。”崔成国轻蔑地笑笑：“我有我的信仰，你买不走，也威胁不到。今天我抓定你了。”“哦？信仰？什么信仰？”崔成国站起来，用枪指着许红：“保护每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崔队！”这时候沈亦突然出现在门口，着急地走进来。
崔成国一扭头，许红里面把杯子扔到他的脸上，还没得急反应，被冲上来的许红锁住了脖子，一个转身把崔成国掀翻到地上。
“许医生！你别这样！”许红夺过手枪锁住崔成国的头，看着沈亦。
沈亦也抽出了枪对准许红，说道：“有什么事放下枪再说。”“沈亦，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们的敌人。”“崔队……”沈亦颤抖着对准许红，许红躲在崔成国身后看着沈亦。
“开枪啊！”崔成国着急着。
“沈亦，把枪放下我们都能活，否则就一起死。”许红道出事实。
“别听她的，沈亦。”沈亦颤抖的看着崔成国，又看看许红，慢慢放下枪。
崔成国遗憾的摇摇头说：“为什么不听我的……”他的话还没说完，胸口中了一枪，鲜血从他心脏的部位慢慢渗出来。
沈亦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崔成国，泪水立马充满了眼眶，崔成国看着沈亦笑笑摇摇头，倒在了地上。
“崔队！”沈亦立马想要冲过去抱住他。
“真罗嗦。”许红把枪对准了沈亦，“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也要去找你来着。”“混蛋！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说着沈亦也捡起地上的枪对着她，看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崔队。
许红笑笑：“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崔队！”沈亦大声叫着，想要让他恢复意识，眼泪慢慢流出来，恶狠狠地看着许红，双手握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把她击毙。
“没用的。”许红收起手枪，朝她步步靠近。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敢开枪？”“不，你当然敢，我只是说这一切都晚了。”确实是晚了，如果她信崔队的话，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她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许红，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他回来了。”许红看着沈亦，像是某个她熟悉的人，“星辰，玫瑰，群山，酸奶，沈亦。”听到这五个词，沈亦愣住了，手枪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江辰子一下子从许红身后跳了出来，笑道，“有没有很想我呀。”说着他脸色一变，朝沈亦冲了过去。
莫世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陈尸台上，法医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得意地看着他。
“醒了？”莫世行想要努力坐起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别浪费力气，我打了麻药。”“是你杀了刘天光和谢鑫？”法医擦了擦嘴，笑道：“我就是个法医，你以为杀手呢。”“我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是你……”“就是啊，亏你还是精神病医生。”法医继续吃着饭。
莫世行感到屁股上有什么东西，想到是沈亦的手铐，转移他的注意力道：“你利用法医的身份，给死者家属推荐心理医生，我看到了之前那些医生的名片都在你这里出现了，李永福的医生就是你推荐的吧？”法医点点头，喝了一口可乐。
“那这一切也都是你设计的？”“不不，我做事可不这么高调。我只是配合许医生。”“许红？”法医看着莫世行的表情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真该看看你的表情，没想到这个一直爱着你的女人，却是整个HQ23计划的负责人吧？”莫世行咬了咬牙，还是动不了。
法医吃饱了饭，擦擦嘴走过来说：“你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太差，我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但你自己送上门。”莫世行看着法医在自己身边慢慢戴上了胶皮手套说：“我们以前认识吗？”法医轻蔑地一笑：“四年前，我发表了一篇关于自杀的论文，被你批得体无完肤。当时你是万众敬仰的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研究生。你随便几句话就把我的前程断送了。这个理由足够让我今天报仇了吧？”说着他撕开莫世行的衣服，拿出笔在胸口画着线，找下刀的方法。
“莫教授，想看看自己的心脏长什么样吗？”“我暂时还不想看见它。”“跳动的心脏，很美的。”法医转身去拿手术刀。
就在此时，莫世行使劲咬破了自己嘴唇，突然的疼痛感让他恢复了一些知觉，他努力翻身撞在法医身上，把他撞倒在地。
莫世行用尽全力拿出之前的手铐，把法医的手铐在水管上。
“你别挣扎了，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说着法医拿起手术刀往莫世行身上插去，刀插在了莫世行的右臂上，反而更加让他清醒起来。
莫世行连滚带爬，头袋却无比沉重，跌跌撞撞地爬向水池的方向，后面的法医不断的撕扯着手铐。
“你逃不了的！我马上就过去宰了你！”莫世行拼命冲到水池旁，用冷水冲着自己头，让自己慢慢清醒，又喝了很多水，拿自己的头使劲撞墙，这才从麻痹中缓解过来。
莫世行转身看着法医问：“许红是不是已经离开医院了？”法医笑笑问：“你输定了，莫世行。”“许红在哪！告诉我！”莫世行怒吼着。
法医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莫世行愤怒地把胳膊上的手术刀拔下来扔掉，拿起法医的车钥匙，离开了验尸房。
莫世行一边焦急地开着车，一边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沈亦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而崔成国的手机没人接。
而此时，几个警察来到医院，法医们抬走了崔成国的尸体，局长慢慢捂住了崔成国的脸，内心无比痛苦。
“局长，有人给崔队打电话。”局长拿过电话，看了看，是莫世行打来的，接了：“喂？”“我的天，你终于接了，快去抓许红！她是主谋！”局长叹了口气：“你电话打得太迟了。”莫世行突然呆住了：“你说什么？”“崔成国同志牺牲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药！”莫世行已经慢慢听不见局长的话了，精神似乎已经飘离躯体。他把车停在路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疯狂地锤着方向盘。
过了很久，直到他的手捶的流出鲜血，方向盘也被砸地不成样子，他才慢慢平复心情趴在上面，轻轻摇着头，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电话响了，莫世行拿出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慢慢接起电话，等了半天也不出声。
“是我。”“沈亦？”沈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笑着打着电话，许红轻松地坐在一边喝着咖啡。
“你就那么喜欢这女警察吗？哥哥。”沈亦得意地摆弄着手里的红色药片，“快回来吧，我在家等你。”说完她挂了电话，和许红相视一笑，她的脸渐渐变成了江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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